四)
    我和独狼小心翼翼地在林中前行,我突然记起一事,连忙打手势示意他停步。
    「看见没?那里有两个。」我指着两点鐘方向,「我从后面绕过去解决他们。」
    「奇怪,你眼力真好,我怎么都看不到?」
    「我不是用看的,是用记的。」我指着自己脑袋说道:「还有,等一下十一点鐘方向还会有两个敌军出现,他们两个由你负责,解决掉以后我们在正前方那颗大石头会合。」
    独狼如擣蒜般连连点头,接着便开始分头行动。我无声无息地匍匐到敌军侧后方,举起mx卡宾枪,手指灵活自如地在扳机上连扣两下,「磅磅磅…磅磅磅」,两人头部中弹当场毙命。另一边「答答答答答…」一连串衝锋枪声传出,紧跟着两声哀嚎,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那个笨蛋!」我在心中暗骂:「叫他要用三发点放。」
    过没多久,独狼从丛林中窜出。
    「我解决他们了,妈的,真过癮!」他兴高采烈地说着。
    「过癮个屁!」我没好气地回道:「你子弹太多是不是?」
    「不是啦…我怕打不准,才用连发的。」
    我听了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周围很快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说枪声已经把敌军都吸引过来了。我们连忙向左后方急奔,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小洼地,周围还有几块大石头屏障,是绝佳的射击地点。
    敌军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捨。
    洼地到了,我和独狼一跃而入,随即就射击位置。脚步声由远而近迅速逼近,我摸了摸腰间,心想,还有四个弹匣,应该够用吧?
    终于现身了!十馀名手持k9步枪的轻步兵,呈扇形向我们这方向移动。他们四下搜索着,显然尚未发现我们。
    我向独狼做了个开火的手势,mx和mgs枪口喷出阵阵火舌,朝敌军猛烈射击。七、八名敌军立刻中枪倒地,其馀的则仓皇就地掩蔽。
    我把空弹匣退出,装上新的,同时提醒独狼:「喂,有两个会从九点鐘方向摸过来,交给你了!」
    「我看到了。」他一阵扫射将两人打成蜂窝。
    敌军退到三十公尺外向我们一轮猛射。我伏下身,清楚听见子弹在头上「咻咻」飞过。我起身又开了几枪,一名敌军胸口中弹,鲜血从弹孔不断地涌出,看样子是不可能活了,另一人大腿中了两枪,连滚带爬躲到树后。我再度伏下身,一排子弹打在我身旁的大石上,碎石溅得我满脸生痛。
    独狼也起身扫射了几轮,又伏下身来,一脸苦样说道:「距离太远了,衝锋枪好像威力不太够…」他换了个弹匣,「还有,我只剩最后一个弹匣了。」
    「早叫你换把枪,不要浪费子弹。」我边说边起身又开了两枪,不过这一次没打中。
    「现在怎么办?」他紧张道。
    我想了想。「你把手伸出来。」
    「你要帮我看手相喔?」
    「看个屁手相,你白痴喔!」
    我真佩服他,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扳了扳他的手臂,看起来肌肉还满发达的,臂力应该不差,于是把掛在肩带两侧像颗洗衣球的星状手榴弹全都卸下来交给他。
    「我知道敌人躲在哪,你照我讲的目标丢就对了,我会掩护你。不过动作要快,对方的碟型手榴弹爆炸范围比我们的大,一定要抢在他们前头才行。」
    说完我便把枪由三发点放调成连发,举起枪对各个目标一阵扫射。
    「快!十一点鐘方向,三棵大树后面。」
    他奋力一掷,不过力量够是够了,可是准度却是欠佳,手榴弹掉在树前,树木挡住了爆炸的碎片,因此并没造成什么伤害。两名敌军被吓得匆匆跑出,我立即把握机会开枪将他们射倒。此时两片碟型榴弹好像飞盘般旋转着飞来,我拉着独狼跳出洼地,滚入右侧的草丛中,爆炸的碎片在身旁四散飞舞,有几片打在我的防弹头盔上,震得我一阵晕眩。
    「喂,有没有受伤?」我扶了扶头盔问道,随即被尘烟呛得一阵咳嗽。
    「好像没有耶。」
    「好,再来,十二点鐘方向,空树干后面,多丢几颗。」
    他这次丢得不错,第一颗落在树干后,第二颗落在右后方。敌人发现第一颗时,连忙向右后方逃窜,结果一前一后几乎同时爆炸,当场全被炸得血肉模糊。与此同时,我也开枪打中一名正要丢碟型榴弹的敌军,当他倒地时手上的榴弹已经按下了开关,结果是把他自己和最后两名同伴一起炸掉了。
    树林恢復原有的寂静,空气中瀰漫着烟硝和尘土,暗示着刚才战况之激烈。我们望着满地的尸体,一时百感交集。
    稍做休息后我们又立即上路,在一条小溪中略为洗涤一下,转过弯已是树林尽头。眼前出现一片小草原,而山丘就耸立在草原的另一头。
    独狼正要跨出,我一把将他拉回来。
    「你看!」我指了指天上。
    晨曦照耀下,两架外型有如张着翅膀的甲虫的飞行器正从我们头上掠过。
    那是敌军空骑部队专用的战斗飞艇,主要的武器包括两翼悬掛的连发火箭,以及装置于艇首下方的一门二十公釐多管机砲。飞艇本身具有相当良好的装甲防护,一般的自动武器完全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因此对一般步兵而言,若没有火箭筒之类的重武器,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
    「我们啟动隐形功能,然后慢慢爬过去。」
    我道,心想在飞弹基地里那么近都能骗过敌军,现在他们在空中,更是绝对不可能发现我们的。
    可是…
    「喂,我按了半天,怎么都没用,是不是坏了?」独狼尖声道。
    我按了一下我的,也是一样。我想起一件事,连忙掀开战斗服检查。「遭了,能量电池没电了。」
    这种能量电池外型有如铝箔片,附在战斗服与头盔的内侧,藉由身体接触,便可吸取人体的能量,来產生足够的电力供应诸如隐形、夜视、防护面具等功能。但是一旦体力消耗到百分之三十以下,电池便会自动停止作用以保留体力,以上那些先进的功能也就都无法使用了。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已经是早上,前方又完全没有可掩蔽的地方,在失去隐形功能的情况之下,要穿越这片草原而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让我想想,硬拼是拼不过的,那些飞艇装甲超厚,根本打不进去。」我沉思了一下,「有了,打引擎的出气口!」
    「可是他们在上头飞来飞去,打得到吗?」
    「慢慢等,总有机会的。」
    我半蹲着隐身在一片长草后,举起枪专注着飞艇的动向。
    两艘飞艇在前方兜了个圈,一左一右沿着草地搜寻过来。我有点担心他们不知是否配有红外线装置,如果有,那我们不管掩蔽得再巧妙,也无法躲过热感应的侦测。还好我的担心是多馀的,飞艇在面前拉高、回旋,又反向搜寻回去,发动机排出的气流激得四周尘土飞扬。
    我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强忍住脸上的灼热,我瞇着眼瞄准艇侧后方的引擎出气口,精准地送进一排子弹,一线油气带着火花从出气口喷出,旋即化成一团火球将整艘飞艇吞噬!
    「干得好!」
    在独狼的喝采声中,我正待依样对付另一艘飞艇,不料一块燃烧的碎片竟不偏不倚往我头上落下。我侧身一翻躲过,拿起枪想要再射,但这一丝的延迟,已足够敌军将飞艇调头,而艇首下方的二十公釐多管机砲,也立即冒出阵阵火舌。
    我连翻带滚,狼狈万分地缩进树林中。机关砲的威力将周围的草木岩石全都化成碎片,我几乎快要被断枝残干给淹没,一瞥眼却看见独狼正衝出树林。我一下子没意会他这样做的意图,还以为他被吓慌了,但他一边开枪还一边不停地向我打着手势,而飞艇两侧的涡轮向量引擎正在改变角度,将艇身调转成正对他的方向。
    我懂了,他是要把飞艇引过去,这样我才有办法瞄准出气口射击。我万万想不到那个死台客竟然有勇气会这么做!
    我拨开身上的枝叶,朝向飞艇后方飞奔。独狼左奔右闪,机砲打在草地上掀起的阵阵尘埃,就好像一条巨蛇,在他身后紧追不捨。我停下身,举枪瞄准。独狼回头,露出惊恐的表情,「巨蛇」已经要追上他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情和持枪的双手一样平稳,自信地扣下扳机,一口气把弹匣里剩馀的子弹全都打完,然后,几乎是以欣赏的角度,凝望着飞艇在头上炸成碎片。
    「你怎么会笨到想出这一招?」我过去一把将独狼拉起,他脸上被碎屑溅的满是鲜血。「不过,真带种。」
    这句话倒是完全出自真心的。
    他耸耸肩,「没办法,我天生就是那个什么…又有智慧又他妈的勇敢。」
    他是想说「智勇双全」吧?
    虽然还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不过现在看来倒还不那么讨厌。我发现,在经过一整晚的出生入死之后,我们之间的敌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我们拼着剩馀的体力走上山丘的集合点,受到的是队友们英雄式的欢迎。
    「我真担心你们回不来。」铁鹰用一贯的大嗓门说着。
    「是呀,我和骑士还打赌说,你们一定是在路上决斗,只有一个会活着回来。结果被那小子赢了…」斗鱼的语气十分不甘。
    「喂,你们他妈的什么意思?巴不得我们回不来呀!」独狼大声抗议。
    「不是啦,只是开开玩笑,别在意啦。」骑士小声辩解。
    我有点好奇:「咦,我们大家好像都没钱,你们拿什么当赌注?」
    他们俩还没答腔,山猫抢着道:「他们赌的是:谁输了,就只准穿一条内裤回去基地。」
    我和独狼随着大家一阵哄笑,但是山下传上来的隆隆引擎声,以及地面明显的震动,使每个人的笑容都顿时僵住。
    装甲部队!
    大家都只顾着开玩笑,却忘了这最后的伏兵。游戏中,空中突击舰会过来解围,但现在是不是也如此,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铁鹰呼叫基地,」铁鹰打开头盔上的通讯器说道:「敌军的装甲部队正逼近中,请求支援,完毕。」
    通讯器传出露儿的回话声,铁鹰一听,脸上表情随即僵住,大家连忙追着问他到底怎么了。
    「教官说空中突击舰的电子系统出了点毛病正在抢修。」他按掉通讯器的开关颓然说道:「估计至少要一个小时…」
    一小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都透露着同样的讯息。
    我们撑得了那么久吗?
    「没法子了,大家检查一下还剩多少弹药吧。」铁鹰的声音软弱无力,「我的肩射飞弹剩下两枚。」
    「我的气压砲全打完了。」骑士的声音比他还更软弱。「因为之前掩护龙豹他们撤退时,我看情况危急,就拼命发射,我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用的上。」
    铁鹰转向另一名队友:「石头,你的连发火箭呢?」
    「三枚。」他平常话就很少,在现在这种非常状况,答话就更简洁了。
    斗鱼抖了抖盘成一捲的机关砲子弹,「只剩这一条,大概不到一百发吧?」
    「那还蛮多的嘛。」山猫喜出望外地说。
    「不能算多啦。」我解释:「因为这种手提机关砲射速很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分鐘三千发吧。所以,一百发子弹只够打几秒鐘而已。」
    「这样喔,我还以为…」
    看见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山猫把本来想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敌军正沿着碎石山路浩浩荡荡向我们逼近,引擎声越来越大。我们躲在一排大树后往下望,清楚看见敌军的坚强阵容:三辆轮型装甲车呈一字队形在前面开道,砲塔上的两门多管机砲及两侧的火箭发射器令人怵目惊心!后面跟着三十名身着防弹盔甲,手持滚筒式轻机枪的重装步兵,而我们可使用的重武器,就只有以上所说的那一些而已。当然我们还有人手一把的各式枪械,不过这些小口径的自动武器,对敌军身上的防弹盔甲而言,是完全不构成任何威胁的。
    背面是峭壁,根本无路可退,大家的心情都沉到谷底。
    「大家各自找掩蔽吧。」铁鹰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也许是最后一仗了…」山猫几乎要哭了。
    现在的局势已经超出游戏范围,因此我大脑里满载的游戏记忆完全派不上用场。不过,通常在游戏里遇到难关时,解决之道往往都暗藏在周遭的地形地物中,我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连串的想法逐渐在脑海中成形,我试着把这些支离的想法给串连起来,终于拟出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各位,我有一个好方法。」我大声地说道。
    全部的人都转头过来看着我,表情就像是中了乐透头奖一样。
    「什么方法,你快说出来听听。」铁鹰十分兴奋。
    「只是一个想法啦,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我十分不习惯成为大家注视的焦点,这使得我的声音连带地微弱起来。
    「你就说说看吧,不说出来怎么知道行不行?」铁鹰心急地搓着双手道。
    我把心中想到的方法很快解释了一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确定,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首先发出质疑的是白鲸。他是个外商公司的小职员,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平常说话、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对他的怀疑,我一点也不意外。
    「是啊,听起来怪怪的,而且有点冒险。」一副大少爷派头的海鸥懒懒地跟着说道。
    其馀的人虽然没吭声,不过从表情上看来,大概也是不太认同吧?
    我觉得有点窘,「我说了,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既然大家觉得不好就算了,就当作我没说吧。」
    独狼大声道:「你们他妈的到底在犹豫什么?我可是跟他从敌军基地一路杀到这里,对龙豹提出的点子,我他妈的绝对有信心!」
    我对于他的支持投以感激的眼神。
    「独狼说的没错。」铁鹰点头道:「眼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不如试一试吧,总比我们盲目地和敌军硬碰有胜算多了。」
    大家面面相覷,却也不再有异议,显然铁鹰的意见是相当有份量的。
    于是,大家照着我的计划分头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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