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俘虏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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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上忽然响起后山林地里最常见的灰颈隼翅膀扑零的声音,该是它们夜间外出捕食的时候了,齐洛不由地抬起头来,有着稀疏星光的天空被漆黑的树影衬成了班驳,虫鸣声在他们的脚步旁时断时续。顺着小路越加深入下去之后,他已经完全凭借着本能在漫天浓荫下穿梭,手里的地形图在黑暗笼罩的环境里毫无用处。
    即使如此,他也不时停下来,借着手电微弱的光芒搜索着那条在记忆里根本不存在的路径,更多的时间则浪费在了不断地关注着十步之遥的俊流,他没有像齐洛一样得到了特别的优待,双手依旧被拴得牢牢的,这样的话十分不利于在埋藏着树根和碎石的颠簸地面上保持平衡,因此均匀的停留会让他不那么吃力。
    路逐渐被荒草和泥土覆盖,齐洛在后山地带唯一熟悉的,是那条通往大榕树山坡的路,他和俊流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但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挡住视线的植物厚重得几乎已经没有缝隙,空间狭窄难忍,齐洛察觉到自己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接连几天未进食的他身上只有依靠输液保存下来的体力,此时已经给折腾得见底了。
    而最糟糕的还是这一路上淅沥的雨水,让森林里寒冷的雾气更加毫无阻挡地渗进了皮肤。没过多久他担心的事情总算发生了,地上被浸湿的泥泞使得一直被疼痛分心的俊流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不能解开绳子的话,扶他一下总可以吧!”齐洛赶过去将少年从冰冷的泥浆里拉起来时,生气地对身边无动于衷的男人吼着。
    接着他拭去俊流脸颊上沾满了的污渍,发现一直沉默着的他嘴唇已经呈现残败花朵般的青灰,他这才意识到他也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虽然皇家军校里的任何一名军人都绝不会是柔弱的体质,他们每年经过淘汰制的严厉体能考核,懂得用逞强来阻断一切萎靡的情绪,但这样的作风放在他还带稚气的脸上,就会让齐洛止不住地心疼。
    “那当然没问题,小杂种。”莱奥踢开脚下的石头,幸灾乐祸般回应,看着齐洛另人不愉快的灰褐色眼眸,他态度轻浮地笑到,“抱着他走我都愿意啊。”
    齐洛咬了咬嘴唇,把视线转向了不远处的费尔,似乎这个男人还存在好好商量的可能性。
    “长官,”他用不容动摇的语气开口,严肃地说,“现在这种天气状况,我连正确的方向都不能识别,要在今晚到达目的地未免太强人所难了,请你下令暂时休息,至少等天亮了再上路。”
    费尔没有回答,片刻之后他示意所有人继续前进,头也不回地对站在原地的齐洛说,“允许你扶着他走。”
    “长官……”见对方并没有听进他的请求,齐洛正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对方的下一句话阻断了。
    “总要先找处开阔的地方,才能扎营吧。”
    就这样又行进了二十多分钟,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场地,他们把两个精疲力竭的人质分别绑在了树上,粗略清理了一下地面的碎石后,打开了随身的物资背包,支起了能够暂时躲避寒气的栖身之所。
    “你还好吧?”齐洛望着俊流微微下垂的脑袋,想试着安慰一下这个被无端卷进来的倒霉人,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在打闹中从来都嬴不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应该是受到照顾的一方。
    “再好不过了。”俊流微微皱起的眉头下,眼睛里闪烁的却是另一种光芒,他并没有因为之前的迫害,而在心理上有任何怯弱的迹象,而是咬着牙说,“这次回去,谁也别想再阻止我去战场。”
    齐洛无奈地笑了一下,看着他轮廓流畅的侧脸,那副心情恶劣的样子,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有让人倾心的魔力。但他不知道是该稍微放心还是应该更担心了,忧心忡忡地把视线投向敌人的方向。若那架战斗机泄密,贺泽的空军也许无法再维持战斗中微小的主动,但是失去这个少年,动摇的也许将是整个未来。
    同世界上所有军队一样,皇家军校的所有学员在入学之后就不停被灌输可以被称之为洗脑的行为准则:军人对国家利益的绝对忠诚应高于一切。然而在危机面前,齐洛无法不愧疚地意识到,即使现在在他面前的人只是个和他一样的普通少年,他也同样会出卖军事机密来交换对方的安全,把生命而不是职责放在头一位的士兵,会成为军队中的害群之马。
    干完活后,士兵们坐在湿淋淋的木棉树下面休息,一边吃着干粮。雨已经小了很多,清澈的空气中浮动起一丝粗制小麦的干燥香气。齐洛这才觉得腹中空了好多天,饥肠碌碌,想到俊流也跟着耗了一天的体力,应该早就饿了,于是他开口向对方索要食物。
    “吃的东西可以给我们一些吗?”他说得十分自然。对于从小缺衣少食,受惯了邻居们的接济的齐洛来说,这种出于本能的需求没有什么不合理。
    几个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谁回应,过了一会儿,坐在一旁的费尔开口了,“我们的干粮也只够一天吃一顿而已,”接着,他象征性地对着周围的同伴说,“如果你们谁有剩,就给他一点吧。”
    当然,相信谁也不会把维持战斗力的宝贵资源分给敌方阵营的人,费尔吃完后随手拍掉了身上的饼干屑,钻进了一边搭好的帐篷中去,他需要在里面躲会儿雨,和部下商量一下第二天的计划。
    不久后大部分人都陆续进到帐篷里去了,莱奥一贯不喜欢和上司做枯燥的纸上谈兵,因此和刚好负责守夜的卡索留在了外面,他手里拿着特意留下来的两块压缩饼干,走到了齐洛面前。
    看着对方明显充满敌意和警惕的目光,他从上挑的嘴角边挤出一声轻笑,让手里的普通干粮也像浸满了毒药一般让人畏惧,“我今天刚好胃口不佳,便宜你了。”说着,他将其中一块饼干放到他的嘴角。
    齐洛迟疑了一下,张了嘴,让他把这杯水车薪的食物送进口中,强烈的饥饿感让他顾不上在乎太多。看他很快咬碎了吞咽下去后,莱奥拿着另外一块饼干,走到俊流跟前。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俊流立刻嫌恶地别过了头去,他宁愿饿死,也不会耻辱地接受这种施舍。
    莱奥站在原处,眯起上挑的眼睛,打量着那张蔑视他的侧脸,这个少年股子里的的清傲让他很难掩饰住想要亵渎的念头。
    “怎么,想让我从你下面塞进去吗?”他下流地说着,手越过他的肩膀,撑到了后面的粗糙树干上。
    俊流却趁机忽然抬起了腿,猛地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硬质的鞋跟就如石头般坚硬,让这个嚣张的男人终于吃到了苦头,他表情扭曲地怪叫了一声,偏倒着退后几步,手紧紧护住被踢到的部位,那里的肌肉和骨骼都在尖利地叫嚣着。
    “活该,”少年还记恨着手指被生生折断的痛楚,眼底带着报复之后的快意,“再敢靠近我,就踢断你的肠子。”
    莱奥脑子里顿时一热,血液上涌,尖锐的疼痛更加刺激到了他性子中被遏制的恶意,他看着刚刚掉在泥地的那块饼干,抬脚狠狠地将它碾成了粉末。
    “有趣,”接着他舔了下嘴角,阴森笑了,“力还不够大,再踢一次试试?”
    话音刚落,俊流还未来得及防备,大腿便被手掌强力地按住了,紧接着莱奥的膝盖用力地抵进他的跨间,另一只手如铁箍般牢牢卡住了他的喉咙。
    “不!住手!”齐洛失声叫了出来,不由地为俊流会招惹麻烦的做法捏了把冷汗。他非常清楚,这些人和战场上充当炮灰的士兵不是一个级别的,即使从走路的姿势等微小的地方都能分辨,他们的近身格斗技术凌厉异常,若他愿意,折断俊流的脖子不比开一罐啤酒费事。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帮你脱下来怎样?”莱奥的语调因为兴奋而抖动,他触摸到了少年沾满泥浆的外套,身躯因为窒息而传来胸腔急剧起伏的律动,他迫不及待地抽出刀子,探进对方的领口用力往下一拉,轻易便把它连同里面的衬衣一同剖开了,扣子顷刻零落得到处都是,少年光洁的胸膛暴露在了空气中。
    察觉到了他不轨的企图,俊流拼命地躲避着,却因为脖子上猛然加大的力道而差点背过气去,接着他髋部的皮带被拽开了,一只冰凉的手粗暴地扯起他的衬衣,从后腰摸了进去。
    对方的不配合似乎让他觉得恼火,莱奥使劲地将膝盖往上顶了一下,以便将他夹紧的双腿分得更开,他的手指碰到了那微微湿润的紧闭穴口之后,想要刺探那隐秘身体的趣味变得更加迫切。
    “这样也不错,可以直接触摸到内脏。”他带着强烈性暗示的低语招惹着少年敏感的耳后,手指慢慢爬上他的脸颊,钻进他因艰难喘吸而微启的嘴唇,另一只手急迫地将对方的长裤从臀部退到了膝盖的位置,“让本大爷舒服够了,就饶你一条小命。”
    “你这变态!放开他!”目睹这毫无军人风度可言的粗陋言行,齐洛急得几乎咬破了嘴角,他猛烈地挣着绳子,身后粗壮的枝干动摇起来,直到手腕被割断一般疼痛。
    又一次当着他的面就对俊流做出变本加厉的凌辱,实在比就这样杀掉他还要残忍,齐洛红着眼睛朝那个男人吼着,“有种你冲我来啊!你算什么东西!禽兽!”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莱奥毫不理会他声嘶力竭的咒骂,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玩弄这只标致的小猎物上面,似乎还想要故意刺激齐洛,他狠狠剥落了少年的上衣,让对方单薄的身体半裸在周围的视线里。
    正坐在帐篷里与一名部下交谈的费尔被外面的吵闹打断了,他拨开帐篷的遮帘向外望去。即使在厚重的夜色笼罩下,也不难猜到他我行我素的部下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偷腥。虽然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癖好实在会造成恶劣影响,但介于莱奥无疑是一个胜任危险任务的优秀士兵,他便也对于这些在行动时间之外的私人兴趣睁只眼闭只眼。
    “长官,”见头领的帐篷打开了,负责夜晚站岗的卡索靠了过来,脸上略微凝重的神色显示出他并不如他的上司那样习惯放任莱奥的不道德行为,尽管如此,没有越权资格的他仍然礼貌地请示着“要制止他吗?”
    费尔没有多想,轻描淡写地说,“让他找点乐子好了,但是得离我们远点。”
    “喂!”没等他把帘子放下,便被高声叫住了。齐洛冲着被帐篷里微弱的火光照亮的剪影喊到,“长官!你没有遵守你的诺言!你说过会保证我们的安全,我已经答应给你们带路,请立刻让你的部下住手!“
    费尔冷淡地看了一眼与他理论的青年,不紧不慢地说,“我是答应过你,只要你们好好配合就保证你们的安全。莱奥不会弄伤他的,当然,只要你的朋友好好配合。”
    说完,他丝毫不理会还被肆意羞辱着的少年,无情地放下眼不见为净的遮挡。
    “你……!”齐洛气愤地睁大了眼睛,对他无可理喻的说法感到崩溃,他现在才彻底明白,妄图在敌人面前讲什么道理根本就是愚蠢到了极点!
    “住手……你住手!”眼睁睁地看着俊流徒劳地挣扎着,他痛恨自己的束手无策,拼命冲着几步开外正宽衣解带的男人吼到:“过来!你上我好了!来啊!”
    “吵死了,我对狗杂种没兴趣。”莱奥头也不偏地说完后,感觉到自己久未安抚的器官已经对紧贴着的那副年轻躯体蠢蠢欲动了起来,他粗喘着将一只手滑进自己的贴身的内裤里,摩擦着勃起的阳具,让它在跨间更加胀硬,另一只手粗鲁地抬起了少年的大腿,将它压到身体的一侧。
    俊流持续猛烈的挣扎诱惑得他无法再不发动攻击,正当他要扯开裤带显露出他蓄势待发的凶器时,卡索突然从背后拉住了他的肩膀。
    “上尉吩咐让你离远一点,他不想被打扰。”卡索说着,无意间瞟见了少年直直盯着他的黑色眼睛,里面混杂着强烈恨意和一丝无助,他立刻移开了视线,不管是出于任何情况下的同情,都无法逾越敌对阵营的制约。
    莱奥对于这明显放宽了他行为的条件却不领情,因为对方打断他的兴致而厌烦得骂了一句。就在他提住裤子,稍微放开了俊流之后,卡索忽然停下了就要离开的步伐,睁大了他暗铜色的双眼,在不经意的一瞬间,他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东西。
    这个半裸着身体的黑发少年胸前,有一枚闪烁着暗辉的吊坠,吸引了他的视线,定睛一看,复杂细密的镂空银丝花纹精巧地流泻,在尾端盘旋而上,如水般托起中心的椭圆型大宝石,宝石的颜色和少年的眼睛一般漆黑,在无星夜幕之下反而生出明灭的幽绿碎光。
    莱奥骂骂咧咧地转到树后,正准备解下俊流的绳子,好将他带到偏僻一点的地方用享受,下一秒却被卡索推开了老远。
    “该死,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开始认定对方有意找茬,走上前去气急败坏地冲着这个男人发火。
    卡索没有忙着理会他的质问,而是几步走到俊流面前,一把扯下了他脖子上的项链。
    “还给我!”
    俊流惊讶地抬起头,大声叫到,身体如受到电击般跳起来,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他望着被对方抢走的和生命一般重要的珍宝,露出即使是之前多次的凌辱也不曾出现的慌张表情。
    “你先好好呆着,先别碰他。”卡索一边朝后倒退,一边一字一句地对莱奥强调,接着他紧紧纂着那串精致的手工挂件,转身走去了费尔的帐篷。
    “长官,打扰一下好么?”他靠近被遮挡的入口外,稍微弯下腰,低声朝里面请示着。
    随后响起的回应似乎因为这接二连三的打断,带了点不高兴的意味。费尔下意识认为伤脑筋的部下们又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争执需要他定夺了,“我正和路德谈话,你就稍等一会吧。”
    “抱歉,恐怕是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听到长官这样的回答,卡索都会识趣地离开,但是这次他执意地再次请求到。
    费尔于是有些无奈地支使面前的部下先行告退,卡索便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不等对方开口,他立刻将手中刚刚发现的有趣东西递给了上司。
    “这个您看一下好吗,是从那个黑发少年身上找到的。”说着他思量了一下,认真地提醒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黑曜星河纹章。”
    “你说什么?”不出所料的是,之前还心不在焉的费尔立刻被吸引住了,他带着微微惊讶的表情接过项链,放在手中仔细地观察起来。
    手中的黑曜石是贺泽独产的储量稀少的国宝,几乎从不外销,只有当地的皇室或权贵才可能拥有,而其中最为珍贵的黑曜星河,无论从纯度和色彩都是王国首屈一指的宝石,它被加上了皇家纹印,并且按照惯例,从来都只会佩带在每一世的统治者身上,这不只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掌握兵权的凭证。
    “你确定……这个是真货?”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宝石,抬头看着在面前站得笔直的部下,拿不定主意般问。
    “您忘了吗,我在参军以前是学地质工程的,见过无数的矿石。”卡索信心十足地点点头,“只有黑曜石会在夜晚发出绿光,我从没见过像这块黑曜石这么漂亮的光,这个怕是假不了。”
    突如其来的事实让他们长久地陷入沉默,费尔望着手中明明灭灭,像是有生命一般的晶体,不由暗暗埋怨起自己的粗心。一心只把注意力放在机师身上,他竟然忘记了留意那个少年的身份,虽然对那奇异的发色和眼睛起过疑心,却因为和那紧迫的任务无关而不曾细想。
    现在回忆起来,贺泽皇室确实在十多年前诞生了一个小王子,但是关于他的一切信息都被低调处理了,这个幼小的孩子被牢牢保护在郡蓝的皇宫里,从未在任何公共场合露面,在之后开始的漫长战火中,几乎被遗忘了。
    “快带那个孩子过来。”
    费尔思考片刻后低声吩咐,等卡索领了命令出去后,他不由叹了口气,始终有些抓不到头绪。
    这个无意间闯入他们计划中的少年举足轻重的背景若是真的,无疑会将这个单纯的任务变得棘手起来。若贺泽的王储如此轻易地就落到了他们手里,究竟是上帝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而为他们安排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或是一个陷阱?费尔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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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做什么?”
    齐洛注意到逐渐靠近俊流的男人,神经不由地绷紧起来,这帮家伙的行为已经让他无法报有任何期待。
    卡索并不理会,径自绕到少年身后,开始动手解开绑住他的绳索。
    “喂,你们的目标不是我吗?不要再伤害他!”
    齐洛的余光瞄到还站在一旁虎视瞪瞪的莱奥,心头如火烤般焦躁。
    “闭嘴。”卡索瞄了一眼这个喋喋不休的飞行员,“如果你想让他继续留在这里被这家伙照顾的话,我可以不动他。”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眼看着到嘴边的肉跑了,已经被撩拨得饥渴难耐的莱奥恼羞成怒地挑起了矛头,这个在特种兵训练营里就处处与他作对的男人,今天连续两次阻挠他的好事,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他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衣领,迫使他停止抢夺自己的猎物,“想干一架吗?”
    “上尉有话要问他,”卡索平静地注视对方,眼角却有一贯的轻蔑,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和眼前这个有严重虐俘情结的家伙志同道合,“你想违抗长官的命令吗?”
    这一句话隐含的意思无疑是具有威慑力的,无论莱奥有多自负,悖都的士兵都接受着对上级绝对服从的训诫,军队里不听从命令的士兵比废物更危险,因此若在执行任务时出现任何违抗命令的行为,军官有权力就地做出制裁。
    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放手,但莱奥很清楚士兵的职责,于是在恨恨地盯了卡索片刻后,终于退开了,走时不忘用力地丢下一句,“哼,我看你还能借他的架子威风多久!”
    衣衫不整的少年被囫囵地塞进帐篷里后,费尔不禁重新观察起他来,比例精致的五官和偏瘦的身材看上去并不是一块军人的好料,不过,倒是比任何一个女扮男装的从军妓女要让人赏心悦目得多,难怪阅人无数的莱奥这次比什么时候都猴急。
    俊流抚摩着自己的手腕,它被浸过水的麻绳捆了一整天,早已经破掉层皮,从潮湿的草地透上来的冰冷让不适感深入了心理,他转动着的眼珠不安地打量面前银发蓝眼,来自陌生国度的男人。
    “我的人对你失礼了,殿下。”他看着还心有余悸的少年,语气有着之前完全不同的礼貌。严格遵循等级制度的悖都军人,也自然地尊敬着身份比自己高贵的人,不论敌友。
    俊流没有收下他的客气,执意把脸偏向一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费尔微微弯了下嘴角,手里慢慢摆弄着那个黑曜石项链,跳动的火光下他盯着落在对方倔强唇角边的阴影说,“如果你不想和我聊天的话,我倒可以招待招待你的朋友?”
    俊流脸上的肌肉立刻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他立刻听懂了这家常便饭的调子。军人彼此之间超越一般工作关系的羁绊,会让无孔不入的敌人抓住把柄来实施威胁和控制,造成军队里无法估计的损失,这也正是为什么义续要严格限制学员之间的私人来往,可惜的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
    “你想怎么样?”他被逼无奈地开了口。
    “这个纹章可是贺泽王权的象征,为什么在你身上?”
    “我父亲交给我保管的。”
    “上官义征?”费尔说出了国王的名字。
    俊流沉默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你既然很清楚,为什么还要问?”
    “进入持久战之后,令尊一直没有大的动作,他下一步的打算,你应该很清楚吧?”他眯起眼睛,很直接地问到。
    “我自从进了学校就由叔叔照管,政治上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你死心吧。”
    费尔无所谓地笑了笑,虽然认定俊流一定清楚许多贺泽皇室和军队的内幕,但他似乎并不执着于继续追问,这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况且对他们来说,真正重要的并不是少年口中的情报,而是少年本身。
    接着,他随手从一旁的背包中翻出了一块吃剩下的干面包和一瓶在途中灌装的,用消毒药物沉淀过后的雨水,递到他面前。
    俊流仍然没有接,尽管他也听见自己的肚子正不合时宜地叫得厉害。
    “你没有学好这所学校教给你的知识,”费尔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和煦的语气几乎让人忘了他是个残酷的特种兵头子,“即使在被俘的情况下,也不能放弃逃脱或获救的希望,前提是必须想方设法保持足够的体力。你的朋友显然比你更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不服气,但俊流却无言以对,费尔拿着食物的手固执地在空中停留了许久之后,他终于迟疑着,第一次接受了敌人的好意。
    “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不用客气。”费尔看着因为咀嚼食物而安静下来,却还不忘小心监视着他的少年,将项链揣进了自己的衣袋,“这个暂时先放在我这里。”
    说完他起身钻出了帐篷,招呼守在门口的卡索,“等他吃完之后,就把他手脚绑起来,让他留在里面,任何人不得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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