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帮忙,江雪还不至于傻得帮自己的心上人去追女孩子。
    那天从学长宿舍回来后,没有心思再去写实践报告,在寝室闷着坐了一天,没有哭也没有说话,仔仔细细地把事情想了个明白。
    她心里清楚,谢萌看上学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不说他们这几年共事都没有传出什么绯闻,单就学长这种温吞的性格来说,根本不适合驾驭太过强势的女生。
    至于谢萌和她讲那番话的原因,江雪皱皱眉头,更多的还是由于不甘心吧,就算自己不喜欢,毕竟在身边守了这么久,即便是出于习惯,也不会甘心轻易让给旁人吧!
    人有时候是很悲哀的一种动物,往往关心则乱。倘若真的抽身出来,虽事事明了,却少了那种切肤彻骨的戚戚相关。
    一面笑着和同学开玩笑解释所谓的“误会”,另一面有意无意地打探谢萌的消息。原来阳奉阴违也不需要多少天赋啊!江雪无奈地想。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就算可以放手,终究也是不情愿的。
    再次见面是两天之后,社会实践分队开会讨论下步的写作方案,地点依然是图书馆。
    暑假留校的学生都挤到装了空调的阅览室去,典藏室隔壁闷热的旧自习室里,只有学生会实践分队的四五个人,谢萌作为名义上的领队也出席了。
    看着她在讲台前思路清晰地分配下一步的写作任务,江雪心中默默感叹,作为没有参与过调查阶段的人,能够把项目内容理得这么顺,真是无愧于s大学生会主席这一身份。转头看看学长,清瘦的身型,没有任何特殊表情地看着手中的材料,只是不知道,他心中此刻又是怎样的况味?
    会议结束的很快,符合学生会主席的一贯风格——分工明确、雷厉风行。江雪借故要征求写作意见,在其他人离开后留下了学长和谢萌。
    看着他在板凳上坐着,依旧没有半点主动的模样,江雪吸了口气,抬头用诚恳的语气开口道:“学姐,你没生气吧?”
    谢萌有意无意地装傻:“生什么气?”
    “就是,就是学长那件事啊,”江雪假装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上次真的是我想撮合你们才出了那么个馊主意。”
    他猛回头望着她,眼神中有些不解,或者还有些不舍。
    “哦?”谢萌斜睨了江雪一眼,“合着你们俩演戏逗我玩呢?”
    “小萌,”学长终于坐不住了,“我不是……”
    江雪听到那声昵称,心里一阵抽搐,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学长别着急,我今天一定帮你解释清楚,算作将功补过!”表面上颇为辛酸地冲谢萌笑笑,“学姐,那天是有点过分,可学长真心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只是,想给你们一点勇气。”
    谢萌当然明白不甘心与不喜欢全然有别,只是若要她出手将喜欢自己的人推出去,也是万万不肯的。暧昧是一种机缘,更是一种能力,特别是和死脑筋的人玩暧昧,一着不慎就会陷入被动,她不会眼睁睁地让自己的裙下之臣成为他人的男朋友。所以才会说出那些怨言,企及可以继续维系原本的微妙平衡。
    如今江雪的一席话把局势搅得稀烂,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
    江雪看着学长在一旁几分心虚几分期盼地盯着谢萌,咬咬牙,再一次把所有的窗户纸捅了个彻彻底底,故作心急道,“学姐,快说啊,说你也喜欢学长!”
    谢萌勉强牵牵嘴角,如果是两个人单独相处,说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回头她继续是学生会主席,他继续是她的得力干将,但当着旁人的面,就不能说些根本不能负责的话了。
    学长心下便明白了几成,“好了,别闹了,我本来就……”
    “什么闹不闹的,”沉默的意义太过丰富,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只要两人的关系继续含糊,江雪知道自己就算是出局了,所以坚持喧兵夺主地追问,“学姐你实话实说嘛,我们‘六朵金花’还等着吃喜酒呢!”
    谢萌原本的托词哽在那里,这教室里的闷热让她额头上渗出汗水,无奈地放弃了主动地位,“江雪你别乱讲,我根本不喜欢他。”
    学长的身形僵在那里,仿若灵魂出体一般没了动静。
    没有理会一旁的他,江雪趁热打铁,“学长喜欢你这么久,你不可能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呵呵,”谢萌牵强地笑笑,“确实从来没有过感觉啊!”说完,不敢再看那人,拎起包转身出了教室。
    江雪心中长长地喘了口气,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向学长,“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学长没有讲话,整整三年的守候、坚持、付出,换回来这样一个答案,幸运还是不幸?
    按捺住心中雀跃的欢呼,江雪也不作声地收拾好两人的东西,柔声劝道,“学长,这自习室太热了,咱们先走吧!”
    晚饭的时候,学长还是一言不发。食堂中碰到的同学有的羡慕,有的疑惑地看着江雪为他耐心地打饭、布菜。她依然面色平静,旁人的看法早就不是重点。
    对于这个人的执着也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爱或迷恋,江雪默默告诉自己,我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失败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便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挣回原有的自尊!
    送他到宿舍楼下时,学长回了些神,冲她点头致意后,与伸手取过书包上楼,嘴唇抖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看着他漆黑却没有神采的眸子,江雪的心又在抽痛,收回原本递出去的书包,“我去你寝室打杯水可以吗?待会走回去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学长愣了一下,也没有回绝,转身带着她走进宿舍楼。
    接过她水杯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在颤抖,没有丝毫从前翩翩君子般的气度。这就是爱吗?江雪问自己,让喜欢的人快乐却比不上自己快乐重要,这样的爱,值得吗?
    水杯抖了几下,滚烫的开水溅在他手上,却没有任何反应。江雪急急地夺过杯子放到一旁,徒手抹净他手上的水,一阵阵热辣辣的疼痛直钻心底,眼泪也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到底要怎样?到底要怎样才肯看开?她就这么重要?”
    学长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又恢复漆黑,缓缓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我没事。”
    江雪执念地扯住他的手,隔着模糊的泪光打量那被烫伤的一小块,“你不可以这样折磨自己的,”就这么本能地吻上去,仿若膜拜一般,呢喃道,“我心疼啊!”
    从此一生,她再也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如此低下过。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亲吻,接触,后来是舍不得地用舌头点点舔舐,混合着泪水和他渐重的呼吸,那纠结缠绵的滋味让她不断流连。学长的手抖动得更加明显,灼湿的空气开始在房间里静静蔓延。
    怎样,我都是愿意的。
    江雪之前仅仅接过吻,那些所谓的生理知识都从书上来,就算看过不少影视剧中的热辣镜头,具体实践起来也只能完全靠摸索。
    学长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即便经过了一个盛夏的午后,还能闻到淡淡的香皂味道,和一般男生惯有的体气绝然不同。一点点地解开他的衣扣,江雪的面色也愈加绯红,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弱弱地伸手去抚触那从未见过男性的躯体。
    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终于闷哼一声,将她翻身压下,沿着羞得通红的细致脖项肆虐般地啃噬,双手也胡乱地撕扯着她的衣裙。
    江雪从没见过学长失去理智的模样,心脏已经狂跳着快要冲出胸膛,却只能紧紧地咬住唇瓣,强迫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男人的力量在悲伤与诱惑中爆发的最为迅速,再加上他也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前奏没有多长时间,便狠狠地冲到了江雪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已经恐惧到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境地,只顾紧紧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硬是死死地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身上的男人被完全容纳的那一刻,方唤回神来,后悔不该让冲动毁掉最后的坚持,下一秒,却又被那极致的快感裹挟,陷入无边的沉沦。
    在心爱的人最后贯穿自己的时候,她蓦然想到,曾经的纯真与执着,也许就这样回不去了。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江雪已经不知道身下的血和脸上的泪哪一样更多些。学长埋头俯在她的身侧,半晌没有说话。
    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她脑袋里不停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人生的第一次,居然在大学生宿舍,是不是一种讽刺?如果是跟其他人这么干的话,会不会更加难过?自己真的在为爱献身?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学长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听不出情绪如何。
    江雪此刻出奇地冷静,松开咬紧的牙关,才发现下嘴唇早就已经没了知觉,试着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应该当时就知道了,小女孩以退为进的把戏,想必他和谢萌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明白。只是这之后的失控,连江雪自己都没有料到。
    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又何苦说出口?
    身心都无限疲惫,连带着下体的酸痛,让她只想离开,至于到哪里去,并不重要。
    起身,擦拭干净腿上的血迹,麻木地整理好衣裙,拢了拢头发,拿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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