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我不想走!”
    五大三粗的男人,偏用着娇嗔的语气扯着她的袖子没脸没皮地直撒娇。
    管予嘴角抽了抽,真有点看不下去。
    “快到时间了!”管予推了推连满的肩膀。
    连满双臂干脆全搂上管予的腰:“阿予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宝宝,阿予……”
    管予微抬头朝天吐了口气,然后低头去拉连满的手臂:“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你能不能好好站着?军装都弄皱了,真是!还有,把军帽戴正了……”
    连满低头看管予微皱着眉给他整理军装,嘴里还低低地埋怨着,完完全全一人妻模样,连满的大眼亮晶晶的,在管予抬头要给他整理帽子时,他猛地搂住管予就是个热情无比的深吻。
    管予真是被连满气死了。
    用力地又捶打了几下连满的胸膛,朝他翻了个白眼:“滚!”
    连满傻笑着又偷了个吻才依依不舍地提起行李:“我一个礼拜后就回来,阿予你一定要吃好喝好,养得白白胖胖地等我……”
    管予忍不住抬脚踹过去:“快滚!”
    “阿予——”
    管予无视连满一脸的受伤,转身就直接进了屋。
    “阿予我走了啊——”屋外传来连满的喊声。
    “哦。”管予应了声,顿了片刻,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走了没,她又慢慢地说了句:“你自己也多保重……”
    很安静,连满的大嗓门没有再响起。
    管予走出门,小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我去买菜了。”妈妈从屋里出来,笑睨了管予一眼,挎起菜篮子就出门了。
    管予披了条大围巾也出了小院子,门口不过百米,就是广阔的沙滩。
    海风凛冽,管予展开围巾裹住头脸挡住被风刮起的沙粒。
    几近与世隔绝的小岛,他们来到这里,近一个月了。
    每天面对的,不过是大海、沙滩、丛林,还有淳朴憨厚的当地渔民,什么尘世纷扰在这里,都显得那般渺小。
    躁动的心不由自主地沉寂了下来。
    管予慢慢走在沙滩上,细软的沙子一步一陷,走不了几步,便觉得有些累,管予寻了个树荫繁茂能挡住风沙的地方坐了下来。
    妈妈似乎很喜欢这里,自到了这里,她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好像回到了过去一般,每天都乐呵呵地给管予张罗衣食住行。
    管予不由松了口气。
    那样突然地,除了些证件银行卡,什么都没带,几乎逃难一般地从老家悄然离开,而且还动用了些不该动用的力量,即使被连满提前告知,可面对着那些全副武装面目严肃的军人,管予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但妈妈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扶着管予坐上直升机,妈妈还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跟她说:“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管予有时会想,妈妈,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到了小岛,是妈妈,先跟她说:“阿弟那儿,别联系了,我跟他说过我们要出来玩一段时间。”
    管予看着妈妈,差一点就憋不住哭出来。
    连满把她们安置好后,就匆匆地离开了小岛,等他再出现,却是一身飒爽军装。
    妈妈夸他帅气的时候,他很难得地红了脸。
    很明显是走了个大后门,连满所在的部队,正驻守在这个小岛上。
    管予作为随军军嫂,又是怀有身孕的军嫂,更是托了大关系的军嫂,便很是受优待地被单独安排了个小院子居住。
    管予看着连满:“你爸帮你的?”
    连满挠着被剃了个寸头的脑袋干笑。
    连满很忙。
    似乎是在做什么研究。
    连满没有多说,管予也没有多问,她知道,部队里的事,不是能细说能多问的。
    连满回来的时候,妈妈总会很高兴。
    妈妈是真的很喜欢连满。
    有时撞到连满不规矩,妈妈反而自己赶紧避了出去,事后瞅着他们笑容满面的倒像是中巨奖了一般。
    有时候,妈妈跟管予聊天时,会说上那么几句诸如连满真不错,看着他们这样她就放心了之类的。
    管予听了那样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总会突然袭上几缕黯淡的忧伤。
    今天的风有点大,海面波涛汹涌,海浪拍打礁石发出巨响,有几只白色海鸟在浪花中穿梭。
    管予凝望着那几只不惧风浪展翅翱翔的海鸟。
    不知道……徐慕容……怎么样了?
    管予闭上眼睛靠上背后的树干,她的脑海中,是最后一眼里,徐慕容认真望着她的浅浅淡淡的笑容,他从来没有那样笑过。
    “阿予,小满是不是明天回来?”妈妈边择菜边问。
    “大概吧。”管予把碗里的汤喝完,“妈,汤多了,喝得好撑。”
    “就要多吃,现在你可是吃着两个人的份。”
    “可是太撑了啊,妈,我都变大胖子了都。”
    “胖有什么关系?阿予胖才好看,你念高中时,白白胖胖的那多好看啊,念大学后肯定是没吃好,一下子干瘦干瘦的,让妈心疼的!要妈说啊,就现在这样,最好看!”
    “呃,好吧好吧……妈,我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带上围巾,外面风大。”
    “嗯。妈,我出去了。”
    “阿予,走慢点,小心一些。”
    风虽大,但阳光灿烂,照耀得万物都亮闪闪得分外迷人,让置身其中的管予也不由得整个明朗了起来。
    堆了几座奇丑的沙堡,又在沙上乱七八糟地胡描乱画,兴起时管予嘴上还哼唱起完全不着调的儿歌来,很是自得其乐。
    从未想过在这样一个小岛上需要防备什么的管予,那么突然地被制住,身后的人迅速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未来得及恐慌更不要说挣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她的脑子里只不断地嘶喊妈妈她的妈妈该怎么办……
    “成了……好的。”
    黝黑的男人把手机放回兜里,招呼了同伴小心翼翼地把管予抬起。
    阳光柔和地洒在整间屋里,洁白的墙面镀上了温暖的金黄色,微风掀起纱织窗帘,轻扬飘渺恍如梦中。
    管予看向坐在窗台上的男人。
    依然一身的白。
    男人垂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本,黑框眼镜与被风撩起的几缕黑发衬得脸上肌肤越发白皙。
    管予看着这个安静的男人。
    就这般注视着,这个男人予人的印象还是如同最初记忆里的那个优秀的班长一般。
    沉静,温文而睿智!
    不知是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大概这辈子再磨灭不掉的记忆刻印,管予再想遗忘,却还是能清晰记得,她念高二,那天大雨倾盆,那节课,上的是历史,但是她旷课了。
    本该在教室好好上课的她那时正在学校僻远的绿植园里,被肖刈蛮横地压在地上槽、干。
    不管她多痛多苦,没人会在意!
    她隐忍着让肖刈泄了火,那个表里不一的男生那天是有点奇怪,明明该哭的人是她,可哭得稀里哗啦的却是他自己。
    呵,真是该死的可笑!
    被、槽、狠了,腿软,走了几步她就狠狠地摔了一跤,膝盖、手肘被蹭破了层皮,有些地方都渗出血来,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那时候,她真不知道要去哪,教室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宿舍又没开门,一身狼狈的她经过校大礼堂时,看到礼堂的门开着,里面空空旷旷一个人也没有,她就折了进去,窝在椅子上等放学。
    “管予。”
    很平淡的叫唤声,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他们班的班长。
    即使是多年后的现在再回想起那天,管予还是不能理解,她到底是怎么了她的班长大人了他要那么对她?
    就是从那声平淡的叫唤开始,她已经够黑暗的生活偏生还硬是又暗沉上几分。
    那个总是温和有礼备受拥戴的亲亲班长大人,笑得亲和友好,把手机伸到她眼前,然后,白皙修长的手指触摸着手机屏一张一张翻过去。
    照片里的主角,她很熟悉,他们在干的事,她更熟悉,因为,那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
    班长大人看着她,她看着班长大人!
    然后,班长大人笑了,很斯文的笑,他收起手机,就近坐在椅子上,坐姿很优雅,抬手扶了扶眼镜,班长大人温声细语说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就好比在说你把作业拿出来我检查检查一般!
    她转了身就走。
    “我会把照片洗出来,贴在校门口的宣传栏里。管予,你觉得我一个人看好,还是全校师生一起看好?”
    又一阵风过,窗帘被扬得很高,低头看书的男人举手拨了下落到额前的乱发。
    管予移开了视线,看着天花板。
    伟大的班长大人谷欠望并不强烈,很久才会找她一次,只不过,班长的一次,却抵得过别人十次!
    呵呵!
    她曾经是有多害怕班长大人的召唤?
    管予用力地回想了番,却已经记不清那刻的心情了。
    管予又想笑,原来,曾经那么害怕的事,现在想来,也不过尔尔啊!
    清秀又清瘦,还有双像小孩一般纯净的眼睛,就是这样一个乖宝宝一样的班长,干起那事,完全就成了野兽,哪里还有人性可言?而且,最是让管予恐惧的,就是班长大人竟然喜好使用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
    白皙的脸上漾着斯文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眸脉脉似含情地看着她,然后,手里一样一样地拿着那些东西往她身体里塞……
    看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曾被赞誉为全校学生楷模的班长大人,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地对着她拍照,事后冲洗出来,他会让她看照片,然后让她一张一张地点评。
    管予扯了扯唇角,那些情、色满满的照片,后来也顺便成了让她听话的好把柄。
    “还能笑,心情不错?”
    管予微侧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边,温文儒雅地朝着她笑。
    “我饿了。”管予看着男人,平静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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