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枪声在这么近的距离响了起来。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处于职业习惯,反射性地转身,想看谁受伤了。
    “下水!”
    秦婷还没转身,就被人一下子摁倒。
    她耳朵嗡嗡作响,爬在她身上的人中枪了,她能感觉到。
    “快走!”
    秦婷又嗡了一下,她转头,看到老余咬紧牙关的神情。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极致的害怕,又或者是不甘心,她一下子从老余松开的手中将枪夺了过来。
    船上双方已经像疯了一样互相扫射,双方剩下的人都只有两三个。
    秦婷将目光看向那个断臂渔民,看着他大步朝自己走过来。从他的眼神里,她能看得出,他的目的就是她。秦婷握紧枪,她身上的老余想要起来,但是一下子被秦婷摁住了。
    断臂渔民一看老余还活着,正想再补一枪,可是那一瞬间,一支枪精准地对准他。
    “不许动!”秦婷握紧枪,神情冷然,双手平稳。
    看着秦婷这样子,那断臂渔民有些意外,但随即举起手中的枪,笑着,用意外流利的中文道:“你敢开枪吗?秦法医,这是你第一次摸枪吧?”说完,他举起枪,向下,对准老余的后背,那里打下去正好是心脏位置。
    秦婷眼神中闪过慌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她护着老余,“大不了一起死!”
    听到这句,老余真是恨不得刚才自己开枪毙了这个女人,省得白挨这两枪。
    如果这些专门烧杀抢劫的毒枭有人性的话,又怎么会干出这种事。这么废话,到时候谁都活不了。老余心中恨啊,该死的张立民!都是那个狗/娘/养的奸/细害的!
    “你……走……”
    看着断臂渔民身后走过来的两人,秦婷用自己都想不到的冷静道:“走不了了。”
    老余转头,看到的是船上躺着的三个兄弟的尸体。他们的被动,让他们失去了最好的战斗时机。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混蛋!”老余大吼一声,拿出备用的枪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砰!
    砰!
    两声枪响,一道倒地的声音响起。
    老余重重地倒在地上,他转头,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的侧脸。
    “我说了,大不了一起死!”秦婷举着枪,手在颤抖,但是她的眼神坚定得吓人。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她一眼也没有多看那个被自己打死的那个毒枭,而是看向断臂渔民。
    刚才在老余吼的那一瞬间,蔡森青身后一个小弟将枪举了起来要开枪,但是比她更快的是秦婷的枪。在秦婷开枪的瞬间,她用力推开了老余,那刻子弹从两人中间擦过,老余没事,但那个小弟却被秦婷当场打死。
    秦婷看着他,她的声音因为心中的绝然透出了一种金属的冰冷,“我们在越南见过。”
    蔡森青没有回答她,而是举起枪,对准了老余。
    蔡森青狞笑着道:“我们比试一下枪法,看是你先打死我,还是我先打死他。”
    秦婷听到这句,顿时脸色煞白。
    他没想到,蔡森青居然会跟她提出这个要求。她刚才的瞄准,不过是运气,加上心中的那口气。可是现在,她完全没有把握自己的枪法。
    更何况,对方是两个人,即使她打死了蔡森青又怎么样,后面那个人完全可以补枪。
    秦婷第一次知道,在生死考验面前,她可以冷静到这个地步。
    老余艰难地看着蔡森青,咬牙道:“秦法医,你别管我!老子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决不让这帮畜/生得逞!”在蔡森青的眼里,他看到了玩弄的眼神。
    这是奇耻大辱!
    “你想怎么样?”秦婷看着蔡森青,脑海中则努力地回忆当初遇到时的场景。
    蔡森青狞笑地看了老余一眼,道:“不怎么样。如果你打死了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他呢?”秦婷指的是老余。
    蔡森青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白。他当然必死。
    秦婷看着他得意的笑容,还有那眼中的戏弄,只是很冷静道:“我不会和你比。要活,就大家一起活,不然,你就一起打死我们!”
    老余听到这句,气得压根直咬,但是他的伤口因为失血和疼痛,让他越来越失去意识。
    蔡森青看了老余一眼,秦婷也看了老余一眼,在发现老余的情况后,秦婷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蔡森青嘴角衔着冷笑,也不说话,船上的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一动不动,就像是在看老余能够熬到什么时候。
    “森哥!”一个小弟从船舱里跑出来,道:“一个跑了,剩下的都死了。除了这个。”这个指的是老余。
    秦婷下意识地握紧枪。
    老余身后,两个人已经举枪对着他们,加上蔡森青手里的那把。秦婷知道,她根本不是对手,但是至少,她也要打死蔡森青,她眼中,流露出杀意。这种杀意,让秦婷自己也觉得冰冷。她是学医的,救人从来才是她的目的。她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是不是疯了,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做错。
    “他可以活。”
    蔡森青的话,让秦婷精神一震。“条件。”
    “你跟我们走。”
    秦婷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眼前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是穷凶极恶的毒枭,他们和她以往接触的人完全不同,甚至可怕于任何一个罪犯。
    说她不害怕他们吗?
    秦婷攥紧握枪的手,她害怕,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切感受过恐惧的感觉。她放眼看过去,看到的是那些躺在船上的士兵。他们的鲜血在流淌,如果抢救及时,他们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贺鎏阳,你混蛋!
    这个时候你去了哪里?
    你看到没有,现在你的兵就要死了!
    “一”
    “二”
    “我跟你们走!”秦婷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颤抖,“可是你们要保证,不会再对他们下手!”
    蔡森青将枪收起,朝身后两人使了使眼色,道:“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保证不会再对他们下手,不过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秦婷站起来道:“你们说话算话。”
    蔡森青眸中的阴笑一闪而过,口中道:“好啊,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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