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下放在床头的手机,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零九分。
    呆呆地瞪视着那个时间一直到手机屏幕变黑,听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马千乘发出粗重但却均匀的呼吸声,柳金蕊揉了揉自己的右太阳穴,开始回想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些事一桩比一桩蹊跷。
    那次与她父亲一起灌醉马依风并爬上他的床后,尽管每晚都与马依风同床共枕,但柳金蕊非常清楚地知道马依风并没有碰过自己。
    再糊涂的女人也会知道自己身体有没有发生变化,更何况一直为马依风保留着处子之身的柳金蕊。
    她不敢在马依风面前挑破这件事,她担心一旦让马依风知道,会将她逐出家门。
    她坚信总有一天马依风会看到她的好,不会继续因他们两个人年龄上的差距而有排斥心理,能够娶自己做他的老婆。
    她不明白马依风对自己为什么连一点男人该有的生理反应都没有,但却任由她出入他的家,上他的床,她为此伤心苦恼过。为了配合马依风,也为了能够继续留在他身边,她便一直装糊涂。
    但也正因如此,在敬重马依风的人品的同时,她更加恨秦良玉,因为她知道马依风心里装的是那个女人,那个无论气质还是容颜都会让所有女人产生自卑心理的女犯人。
    半个月前,两天没露面的马依风突然在大半夜地回来了,回来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竟然蛮横地爬到柳金蕊的身上,在柳金蕊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迷糊状态下强要了她。
    整整折腾了她一个小时,她的嘴都被自己给咬破了,指甲扎破掌心后折断,嗓子也被她喊得嘶哑了。都说女人第一次的感觉是痛并快乐着,但她除了那种撕裂般的痛,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快乐。
    从柳金蕊身上下来后,马依风连句体贴的话都没说,穿好衣服连夜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夜夜如此,每次都是在夜里接近十二点进门,一个小时后离开,像一个急需发泄的幽灵般,完事后,多一分钟也不逗留。
    自那晚到今夜已经十八天了,这还是马依风第一次办完事后没有离开,但柳金蕊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马依风的做法,让柳金蕊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了,感觉自己就是马依风的一个生理宣泄工具,心底的不安感几乎变成了生理上的痛感。
    柳金蕊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因为马依风真正爱的女人在监狱里,不方便时时为他解决生理上的需求,才勉强跟自己在一起。不然的话,他怎么连最起码的安慰都不给自己,整个过程他都表现得极端粗暴和野蛮。
    此刻,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慢慢地挪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床 上下来。为了不吵到马依风休息,她放轻脚步摸黑走进洗手间并关上门。
    打开洗手间的灯,走到镜子前,她抬起目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她那张依然风华正茂但却有些浮肿的脸,身上的皮肤处处可见新旧的青紫淤痕。
    张开手抚摸着那些如针扎般疼痛的伤痕,联想到自己尴尬的处境,胸口传来一阵苦闷的痛楚,她的眼中不禁浮上一层泪水。
    心若动,泪千行,对马依风的爱,让她欲罢不能,却换不来他同等的感情。
    越想越难过,她双手交叠使劲捂住嘴,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蹲下去,口中发出低低的啜涕声,因为在极力隐忍不让自己哭出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两把尖刀的刀刃在互相拉扯。
    哭了好一会儿,直到把眼睛都哭肿了,她才慢慢地停止抽泣,因哭得太厉害,偶尔发出一两声呃逆。
    站起身,将浴缸放满水,试了下水温合适后,她背对浴缸扭着身子慢慢坐进去。
    身体的那个脆弱部位在接触到水的一瞬间,像是被撒了盐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嘶的一声,她倒抽了口凉气,像触电般佝偻着身子重新站起来,脸因疼痛憋得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才试着再次蹲下身,这样连番试了几次,感觉那个部位不再酸痛后,这才缓缓地坐进水里。
    大概是刚才哭累了,也可能是适宜的水温缓解了她身体上的疼痛,仰躺在浴缸里的柳金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梦见了马依风,一个温柔似水的马依风,他的掌心缓慢地划过她身体上的伤痕,而那些伤痕居然神速恢复,就连那个部位也在他的亲吻下不再有任何不适,体内的那股渴求被他勾出,她不禁发出一阵低喘。
    就在她想迎合他的时候,突然发现马依风居然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狰狞地笑着,伸出一双青黑色的手,向她的那个部位抓去……
    猛地睁开眼,柳金蕊打了个哆嗦,洗手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了,浴缸里的水居然冰凉透骨,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接着她因恐惧而身体僵住,因为她感觉水里有个东西在动她的那个部位。
    就在她浑身僵硬着想看看水下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随着一阵极其轻微的水声传来,柳金蕊明显感觉到水里的东西消失了。
    而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洗手间的门从外面被人踹开,马千乘闯了进来。
    一把将柳金蕊从水里提了起来,扫了眼浴缸后,他直接将柳金蕊丢到洗手间的地面上,快步来到敞开的窗前,可窗外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洗手间的窗户非常窄小,相当于是一个采光和通气用的窗口,他无法像之前在三楼时那样跳下去,知道等自己从楼梯下去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悻悻然地作罢。
    打开洗手间的灯,马千乘瞥了眼已经站起身的柳金蕊,仅愣了两秒钟后,便直接转身走出洗手间回到卧室。
    听着卧室传来打火机发出的啪的一声响,柳金蕊木然地走到镜子前,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除了胳膊刚才被马千乘拽过的位置有些疼外,其他的地方,包括那个部位的疼痛感都消失不见了,就连身上的那些青紫淤痕也都没有了。
    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境,以及梦醒后身下传来的那种既让她感到羞涩,又无比舒服的感觉,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伤都是那个让她感到恐惧的东西给治愈的。
    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突然柳金蕊隐约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腐尸味在空气中回荡,婴儿!是那个从三楼滚落下去的婴儿,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就在柳金蕊调高水温打开莲蓬头想将自己身上的寒气祛除一下时,她听到卧室里传来马千乘低沉的命令声:“出来!”
    手里的动作停滞了下,她呆愣地看着洗手间门的方向,突然一种非常强烈的排斥感自她的心底冒出,从爱上马依风的那一天开始,这是她第一次产生不愿意接近他的感觉。
    站在莲蓬头下,她慢慢地搓洗着,一直到那种寒冷的感觉消失得差不多了,她才将水关闭。
    擦干身上的水渍,她不想再光着身体出现在马千乘面前,而是用一条宽大的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做,之前不管马千乘如何凌 辱自己,她总喜欢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但此刻,她竟然连手臂都不愿意让马千乘看到。
    缓慢地从洗手间走出,卧室里烟雾弥漫,她搞不懂仅自己冲洗身子的这么会儿工夫,马千乘到底抽了多少支烟,居然把她的卧室弄得像恶俗的地下麻将馆一样,处处都是烟味。
    将排气扇打开,她走到床旁的椅子里坐下,看向手里掐着烟的马千乘,“别抽那么多的烟,对身体不好!”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感。
    马千乘有些意外地瞟了眼面无表情坐在椅子里的柳金蕊,惊异于她的神情居然变得这般冷静,似乎还有些冷漠。
    “刚才在洗手间里的时候,你见到什么没有?是不是那个异婴又回来找你来了?”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马千乘就已经发现了柳金蕊身上的伤痕消失了。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刚才在浴缸里睡着了,你进去的时候开门声太大才把我给惊醒了。”
    柳金蕊尽量规避不让自己的视线对上马千乘那双深邃而又冷酷的黑眼睛,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住内心最大的冷静和坚定,不至于乱了方寸,迷失在对马依风的感情漩涡中。
    她不敢对马千乘撒谎,知道一旦对他撒谎必然会被他识破,所以她只能隐瞒。
    潜意识里,她不希望马千乘伤害到那个婴儿,尽管她隐隐地感觉到那婴儿的不寻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再对马千乘言听计从,像一个机器般任由他蹂 躏和摆布。
    刚才在浴缸里,如果真的是那个婴儿在的话,她知道那孩子对自己并无恶意。他似乎很怕马千乘,但他既然能冒着被马千乘捉住的危险跑来给自己疗伤,那她就更不能出卖他。
    关键她此刻脑子里已经清醒地意识到,马千乘之所以留宿在她家里,应该就是为了捉住那个孩子才没有像之前那样办完事就离开。
    保护好那个孩子的念头从她的心底冒出,她也因此开始对马千乘提高警觉防备起来。
    掐灭手里的烟,马千乘坐直身,看向柳金蕊,发现她眼中透出清醒而坚决的目光,惊异于她态度的转变竟这么大,只沉吟了下,他便明白柳金蕊变化的原因,冷哼了声,他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
    “睡觉吧,明天我们都要上班,不要熬太晚!”说完,马千乘转过身,不再看柳金蕊,自顾躺到床 上。
    柳金蕊向洗手间的方向扫了眼,有些担心那个婴儿,但碍于马千乘在,她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解开身上包裹的浴巾,将搭在椅背上的睡衣迅速穿上。
    看了眼平躺在床上的马千乘,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这才挪动脚步慢慢地走到床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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