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底,何教授在荞北市举办的画展中,林研展出的五幅画作反响都非常好,于是她怀着几分自信和何教授一起准备临南市的那一场。
    去临南市的前一天,顾茗澈帮着她收拾行李:“那边现在挺热了,就给你放两件外套好了。”
    “嗯,那边都30c了,你再给我塞两条短裤吧。”她拿着平板将自己的毕业论文整理好后发给导师,就等着回来后的答辩了。
    “这不是短裤!”她秀眉一皱,看着他放了两条雪纺长裤进去。
    “雪纺料子凉快,还能防晒。”顾茗澈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说着。
    “你是不想我在外面穿太暴露了吧?”她促狭地笑了,恍惚想起当年去海洋馆时他不让她脱外套的情景。
    “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承认了,“我的占有欲很强,不希望你太受别人的注目,尤其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更不准你穿得太暴露了。”
    有一点,他没告诉她,其实他希望把她的美好全部掩藏起来,这样那些年轻的毛头小子就看不到她的好了。
    他说着这样霸道的话,可林研听了却一点也不生气,那是澈哥哥对她满满的在乎。
    “好,我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会惹人注目的。”她走过来蹲下身抱住他,“我的美好都是留给你的。”
    顾茗澈回抱住她,黑眸里的一丝锐利尽数软化,她这样乖顺,这样懂他,他何其得幸。
    ……
    临南市的三天画展里,林研扮成志愿者参与其中,她为参观者介绍每一幅画作的内容和意义,投入且认真。
    来参观的多数是行外人,但其中也不乏有些收藏家,他们认出了她后,商量着要拍下她的作品。
    这样的反响其实也算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想自己或多或少还是沾了不少何教授的光。
    虽然作品都有了着落,在展览结束后就要被送走了,但她依然富有激情地和参观者介绍着。
    在展出的最后一天下午,她注意到了一对情侣。
    也许是他们的外貌气质太过出众,又许是两人的年龄搭配像极了她和澈哥哥,所以她不由地将目光放到了他们身上。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她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陆昭屿,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她看着墙上的画作,转而又看了眼身旁的丈夫。
    男人身形高大颀长,棱角分明的脸上淡淡的,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只有对着身边的女孩时眼底才会浮现出几许柔光:“槿槿,你跟着导师搞科研这么久了才有一天休息,我想带你出来放松一下,恰好听说这里有一场画展,你又喜欢画画,就想趁着这一天带你过来。”
    “你喜欢吗?”他勾唇问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喜欢,谢谢陆先生。”舒槿抿嘴一笑,双眼弯成了一道皎月。
    这样简单的谈话,却让她实实在在感受到围绕在两人之间的一层淡淡温情,看着他们就仿佛想起了自己和澈哥哥的日常相处。
    于是她忍不住想朝他们靠近。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志愿者,需要我为你们解释一下这幅画的含义吗?”她站在他们面前,举了举挂在自己身上的牌子,礼貌地笑问。
    “可以啊,刚刚看你一直在解说,也没好意思打扰你。”舒槿回之一笑。
    “这幅画的名字叫《新生》,属于写实派的创作,树上的幼鸟从窝里钻出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既映衬着标题新的生命,又代表着它从此获得的崭新的生机……”林研不急不缓地解释着,偶尔会和他们的目光进行短暂的交汇。
    舒槿听得很认真,她若有所思地说:“这只幼鸟会不会是创作者自己内心的真实反映?”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研微讶,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一层,不由地对这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产生了更深的好感。
    后来的每幅画她都一一为她讲解着,两人的想法时而一致,时而分歧,但林研很愿意接受那些善意的分歧。
    陆昭屿凝眸看着前面的两个女孩聊得如此尽兴,舒槿这样对一个人一见如故的样子,他真是从未见过,不由地心底为她感到高兴,虽然他的小妻子为此早已将他忘在一边了。
    这时,一位穿着格子衬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像是来参观画展的,反而像是来找人的。
    他深邃的目光在展厅内寻望着,最后仿佛找到了目标,黑眸一下便软成了一片潺潺流动的湖水。
    陆昭屿跟着望去,只见他将目光锁在了两位女孩身上。
    既然不会是舒槿,那就是她身边的这位志愿者了。
    “研研”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还在张合着的双唇一僵,那样熟悉的清润嗓音在她身后响起,那一刻她全身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好半天才转过身去,看着在她面前不远处站着的清隽男子。
    顾茗澈唇角含着一抹笑朝她走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惊喜吗?”
    “你怎么来了?”林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来接你回家。”他握住她的双肩,放柔了力道拍了拍。
    “您是顾医生?”舒槿看着面前这位让她眼熟的男子,突然出声。
    闻言,顾茗澈向她投来目光,唇角还微微上扬着,只不过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看来他没有认出她,舒槿抿着唇角解释道:“16年的7月,您来临大医学院开过讲座,当时提问环节向您提第一个问题的是我。”
    顾茗澈寻着她的话思索了片刻,温声道:“你当时是不是问我精神病可怕吗?”
    “是的。”舒槿微微一笑,觉得顾医生的记忆也很不错。
    陆昭屿先是看着那位男子和志愿者亲密的举止,后来又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和他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地挑了挑眉,朝他们走去。
    他揽过舒槿的肩头,看着她的黑眸带了些需要她解释的困惑。
    “这位是之前来给我们院开过讲座的顾医生。”舒槿明白他的眼神,于是含笑为双方介绍,“这位是我的先生,陆昭屿。”
    两位在各自领域都很出色的男人伸出手友好地握了握。
    “你好,陆昭屿。”
    “幸会,顾茗澈。”
    而一旁的林研被她的话惊到了:“你,结婚了??”
    “嗯,去年结的。”她看了眼在一边交谈的两个男人,“顾医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虽然用了问句,但女孩的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嗯,是我的男朋友。”林研扬起下巴,看着那两个不分伯仲的男人,对着其中一位流露出了深深的眷恋。
    “那么等你们的好消息。”舒槿弯了弯唇,表达了祝福。
    随后两个一见如故的女孩迅速加上了微信。
    陆昭屿和舒槿要走之前,顾茗澈突然朝女孩问道:“当初你问我精神病可怕吗?那么现在我也想问问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决定学那么辛苦的临床专业?”
    这样一个问题,当初刚上大学时在402寝室讨论过,而今她的答案依旧没有变。
    “因为我想在有生之年为国家和人民多做些贡献。其实学医这条路不尽然是苦和累,我乐在其中,只觉得甜而满足。”舒槿看了眼紧紧握着她手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起,“更何况身边还有一直支持我的丈夫在。”
    “很高兴未来在我们医学界又多了一名出色的医生。”顾茗澈俊雅一笑,看着舒槿的目光带着一丝赞赏。
    这一次,两人真要走了。
    林研不舍地朝他们挥手告别。
    这时,舒槿突然挣开陆昭屿的手朝她跑来,倾身给了她一个拥抱:“林研,我知道其实你就是那些画的创作者。”
    还未等林研的开口回应,她又继续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罢,她放开她,融融笑意在她脸上绽放,然后她不再向她告别,走向那位等着她的丈夫身边,两人牵着手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澈哥哥,你看他们也很幸福。”她收回目光,唇边笑意清浅,“刚刚我看着他们携手走来,总感觉像是看到了你和我。”
    “是么?难道不是你把那位陆先生看成了我?”他有意调侃她。
    “当然不是,你跟他虽然差不多高,但不是一个类型的。”林研回想了下那位陆先生的容貌,就一个“不可亵渎”足以形容。
    “那他是什么类型的?”他挑眉好奇地问。
    林研想了想,慎重地说:“清冷淡漠,沉稳严肃,很不好相处的样子。”顿了顿她补充道,“我就喜欢澈哥哥你。”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显然很满意她的回答,眼底浮起了柔和的光芒。
    “陆先生她是做什么的?舒槿她怎么会还没毕业就甘心嫁给他呢?”林研有些不解地问。
    “他是大学教授。”顾茗澈回了她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他摇了摇头,“为什么甘心嫁给他?那你就要去问问舒槿了。”
    “唔,也对,我们还加了微信。”她眼珠一转,扯着他的衣袖,眼底难掩激动,“他们不会是师生恋吧?”
    “好奇就去问她。”他拍了拍她的脑袋,阻止她再八卦别人的事,“你不该关心关心我怎么有空来这的?”
    她点点头,也觉得自己八卦的有点过了,眼前这位跋涉千里而来的才是她该真正关心的:“你怎么有空来了?”
    “我调休了一天,然后早上坐完诊后直接飞过来。”
    “这个惊喜太大了。”她抱住他的胳膊,眉眼渲染着笑意。
    之后也没什么人了,顾茗澈帮着她一起结束了画展,然后和何教授汇合。
    第二天基本没事了,将画展的收尾工作处理了一下,何教授便放她和顾茗澈先离开了,他则去会一下在临南市的老朋友。
    因为顾茗澈只有一天休假时间,所以他们没在临南市多逗留,当天下午便乘飞机回去了。
    在一万米的高空上,遇到气流的时候,机身抖得厉害,来时她害怕地只能抓住扶手,而现在澈哥哥就在她身边,他揽着她的肩头,她靠在他的肩上挽着他的手臂,满是安心和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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