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非寻常之山,因为他高达万丈。
    山乃寻常之山,因为山体通体散发出土石草木之气。
    山又非寻常之山,因为山体千丈之内还残留着半圣的无上威严。
    半圣,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圣境,是元尊境的极致,那扇元圣之门已经虚掩,虽无言出法随之能,但也相差不多。
    据记载,天道宫鼎盛时期曾有三位半圣坐镇,若史料如实的话,那么无道眼前的这三座大岳便代表着三位半圣,这里应该是他们的修行之地。
    一个弟子数十万之众的宗门,半圣地位最高,封山禁空乃铁律。
    遥望着面前的三座大岳,无道眼前浮现出了繁华的一幕,三位半圣隔空论道,八方弟子聆听圣音,那场面是何等的气派威严。
    可惜,再强的底蕴,再绚烂的繁华也抵不住岁月的侵蚀,强者的威严,那一幕消散了,数十万弟子,千名宗者,皇者,尊者,在至强之前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山无峰,风无形,一抹尘埃落在了无道的手心,似流转了数十万年的哀伤,似古人的不甘,似世人的追忆,似岁月的见证。
    无道的心平静而又复杂,说不出是哀伤,还是悲悯,就像看过了一场由若到强,由强到消失的演变一般,无力而又无力。
    元剑自行归鞘,天地之地虽浓,却施展不出,这不是阵,不是禁,而是法,是意,更是残留了数十万年的执念。
    不管愿与不愿,想与不想,无道的心被肆虐了,他驻足朝着三座拔天大岳各拜一拜。
    他拜前人,拜留下的余荫。
    无道的举动让本以回归皇猴的黑鬼再次一愣,眼中泛起了人性化的复杂。
    黑鬼的腰杆再次挺了起来,留下了两行血泪,只是他这一次没有遗失猴性。
    皇猴没有朝着山岳之上走去,而是绕着山脚,带着无道停在了一座青藤缠绕的石门前。
    他轻车熟路,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没有直接扯开石门上的青藤,而是双手揭印,连连朝着周围的虚空点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青藤急速收缩,那扇尘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石门浮现在了无道眼前。
    随着青藤褪去,两个清晰的大字浮现在了石门上。
    “悔过。”
    无道在呢喃出石门上两个大字的时候,黑鬼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首,生生震碎了头下的大青石。
    鲜血染红的青石,像蜘蛛网一般的向着石门蔓延而去。
    轰隆。
    尘封的石门打开了,一个古老而沧桑的声音从黝黑的石门后传了出来。
    “冥儿,是你吗?”这个声音虚弱而激动,似慈父的呼唤一般。
    听到石门后居然有声音传出,无道当即神色大变,体内五力齐齐元转,背后的星辰翼更是陡然展开,神念也涌进了十方揭印的第一层中。
    吼。
    跪在地上的黑鬼轻吼一声,身体狂颤,血泪不止。
    “你是谁?”无道上前一步拦在黑鬼面前,死死的盯着幽深的石门后沉声道。
    石门后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的话就像错觉一般。
    “黑鬼,退后。”无道刚欲提醒皇猴退后时,一股浩然之力从石门中涌出,直接将无道和皇猴吞噬了。
    嗡,无道只感觉脑海一沉,整个人变的沉重无比,所有的手段,依仗在这一刻竟然无法施展。
    “难道我要死了吗?”
    “你是谁?”突然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传进了无道的脑海。
    嗡,脑海的沉重,思绪的浑噩瞬间烟消云散,无道的眼中出现了一道光亮。
    寻着亮光望去,无道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这个人是个中年男子,脸上没有半点威严,反而挂着浓浓的慈爱。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无道起身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确认眼前的一幕不是幻境之后,一脸不解道。
    吱吱吱。
    皇猴落在无道和中年男子中间指着二人急的哇哇大叫。
    “冥儿。”看到皇猴如此之后,中年男子眼中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心痛。
    吼。
    黑鬼怪叫一声,血泪再次滚滚而下,似在哀求,似是悔悟。
    中年男子明明只是一个半透明之体,可在那一刻眼角竟然也流出了两行血泪。
    他伸出他那透明的手,颤抖的向着黑鬼摸去,很慢很慢。
    在他手摸在黑鬼头上的那一刻,黑鬼安静了下来,一张虚幻的面孔取代了黑鬼的猴头。
    这是一个白皙英俊的少年,少年婆娑着双眼仰望着男子,他连连张口,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冥儿,为父懂了。”说完中年男子一下变的苍老了许多,一头的黑发瞬间变成了雪白之色。
    “冥儿?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如此难以解释的一幕,无道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中年男子并未第一时间回答无道,而是安慰了一番俊朗少年后,这才收回手掌认真打量起了无道。
    男子明明面带慈爱,眼神善良,可在对上对方的那一刻,无道却有种置身鬼门关前的错觉。
    “他是我儿,叶青冥。”男子说着再次慈爱的看了皇猴一眼。
    “叶青冥?皇猴?”嘀咕着,无道猛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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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吧。”男子说着大袖一挥。
    一个恢弘盛景出现在了无道面前。
    万岳之间,高耸着三座万丈大峰,在大峰中央悬浮着一座宫殿,三道身影凌空盘坐,围绕在宫殿周围正在高谈大论。
    忽然,东方的那片群峰传出了一阵骚乱,接着一个少年在前狂奔,数千女修在后疯追的场面便闯入了景象。
    跑在前面的少年正是刚才皇猴身上所浮现出的容貌。
    也不知道这少年闯了什么大祸,竟然惹得数千女弟子追杀,论法中的三人看到这副场面后齐齐侧目望来。
    中年男子在看清楚少年直奔自己而来后,当下脸色一黑抓起少年消失在了半空。
    随着中年男子离去,无道面前的景象也随之一变。
    一间昏暗的石洞中,少年被锁在石墙之上,任他如何哀求,对面的男子就是不放他离开。
    他被囚禁了多长岁月不知,只能从景象中看出,锁着少年的铁链换了一根又一根。
    不知何时,一只金色的小猴闯入了景象,而后开始陪伴这少年。
    小猴一天天长大,少年竟然开始唆使这只小猴出去为他偷女人的衣物。
    男子发现了这一幕后,没有责罚少年,而是开始占卜,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无道面前的景象突然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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