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注意到女子的心不在焉,姒昭掀起带着薄薄雾意的睫羽,温声询问。
    男人眸色染了分幽沉。
    明怜温婉说,“公子,我在担心有朝一日,你我会远去。”
    姒昭笑了一下,难得没有辨明女郎的真实意图,以为她又在试探,带着嘶哑的声音温柔,“不会。”
    他的指骨扣住明怜的手腕。
    明怜的耳根通红。
    能与心动的公子在一起。
    这一刻,是问心无愧的。
    朝政风波总有一天会平息。
    先退一步。
    慢慢试探。
    况且,操之过急的话,她现在也没有任何准备好的退路。
    “……”
    天空中的月色随着夜晚时间的流淌转动着角度。
    女郎发丝慵懒地缠绕在姒昭的身上。
    明怜性格谨慎,虽然身体困倦,但是她还强撑着谨慎,侧过头,与姒昭轻声细语解释,“公子,今晚的话,是我多心了。”
    “我向来不安,所以……”
    “我知道。”姒昭打断明怜的话,他在明怜的眸色微微变化的时候,轻声,“明怜与我,很像。”
    “嗯?”明怜露出惊讶,美丽的眸子瞪大。
    像?
    一个高高在上。
    一个卑微女奴。
    怎么就像了?
    姒昭的话语点到为止。
    他慢条斯理,又吻了吻明怜的唇,温柔的吻渐渐变得强势,绵绵细雨渐渐磅礴。
    “……”
    深夜。
    侍从送了热水。
    明怜窝在姒昭怀中,感受到他滚烫体温,不禁问,“公子,就此歇息了么?”
    与往日相比,时候还早。
    明怜问这一句话,完全是下意识。
    但刚问完,她的神情略微僵硬。
    ……怎么有种被带偏了的感觉。
    明怜之前不喜欢男子的接触。
    当与男子相处的时候,她总有种被当成羔羊盯着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心底感到难受。
    而现在,与姒昭待在一起,明怜知道了身体肌肤,不是什么可耻的东西。
    姒昭搂紧明怜的身体,俯眼望怀中的她,她肌肤微微红润,仿佛在这一刻,她真的变成了缠绕着郎君,不肯放过郎君的美艳狐妖。
    “你身体会劳累。”姒昭的下巴蹭蹭明怜的脑袋,声音淡淡,“歇息罢。”
    明怜感觉自己无法安心地入睡。
    与姒昭距离如此之近,她感受到他的体温。
    明怜闭上眼睛,心中暗想,公子克制的时候是真的克制,放肆的时候也是完全的放肆。
    克制与放肆,他在她面前展示的淋漓尽致。
    夜色本来不长,但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漫长了。
    明怜动了动身体,姒昭察觉到她没有睡着,他顿了顿,忽然温温道:“大潇太子的血脉存疑。”
    明怜带着震惊,猛的睁开眼。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隐秘,纵然明怜与什么大潇太子没有瓜葛,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公子?”明怜忐忑。
    这样的话,告诉她,当真无妨么?
    “皇后与青梅竹马的汝南王藕断丝连,孕育的孩子都非天子血脉,不出意外,大潇太子会被废去,孤会继位。”姒昭的声音温温柔柔,噙着笑,就像在说好玩的事情,“即便天子不立孤,孤也会拿下天子之位。”
    “近来孤常面对刺杀之事,着实危险,只能先委屈你了,嗯?”姒昭怀抱着明怜。
    明怜顿了顿,艰涩开口,“公子的安危重要。”
    “公子,我明事理……其实公子不必说的如此详细。”
    实在是,让她震惊。
    他竟对她如此信任。
    她只是一个女侍,难道公子姒昭不怕她心怀不轨,背叛他么?
    “我不希望你对我心怀芥蒂。”姒昭的眼底掠过幽深意,他声音如温润无害的郎君,大度宽和,“日后你若对我有不解,问我就是。”
    明怜看了眼姒昭,闭上眼睛。
    一方面,不受控制地心软了一下。
    另一方面,心底清楚,如果公子姒昭的本性不是她最初认为的如白月般温柔皎洁,那她与姒昭纠缠的越深,未来就越难以脱身。
    *
    清晨。
    日光刚亮,明怜为姒昭更衣。
    男人抱了下她,明怜猛的撞在他怀中,腰间的配饰晃了下,松散开,落在地面。
    玉佩砸地的声音响起,明怜面露紧张,指尖还半扯着姒昭的襟带,就松手了。
    她俯身,捡起了玉佩。
    抬眼的时候,迎上姒昭打量的目色。
    一瞬间,明怜看到男人漆色的眼瞳氤氲着沉暗黏稠。
    “公子?”明怜心中慌了一下,略微抬高了声音,带着迟疑。
    姒昭抿了下唇,半垂眼睫,眉眼温润,他叹口气,“这玉佩,似乎不是屋中为你准备的。”
    闻言,明怜愣了下。
    这话,好像他知道她的每一个物件一样。
    虽然东西是公子安排的,但是明怜还是有些震惊,他竟然都记住了?
    明怜有点莫名的不安。
    她表面冷静,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解释,“公子,这玉佩是……之前在椽县的时候,我从公子那里得到的,我一直感念公子的救命之恩,所以一直带着。”
    姒昭抬手,捧起明怜的手指,就像对待易碎品一样温柔,他的指尖摩挲着明怜的手指,轻柔缱绻。
    姒昭打量了下玉佩。
    对于自己穿戴的东西,姒昭不怎么在意,如过眼云烟,不上心。
    无毒无害就好,是粗麻布还是绫罗绸缎,在他眼中都一样。
    不过,他还是不会忘记自己下过的棋子的。
    “原来你一直带着。”姒昭忽然笑了,睫羽掀动温柔的弧度。
    明怜辨别不清姒昭的真实情绪,只是他很温柔,她跟着姒昭,笑了笑,“我一直记挂着公子的恩情。”
    明怜为姒昭更衣完毕。
    姒昭临走时,吻了下她的唇,柔和轻轻。
    男人睫羽浓密,目光柔软。
    晨光熹微,岁月静好。
    姒昭这几日都是匆忙,明怜独自一人用膳,是习惯的。
    用膳之前,有医官过来为她送避子汤药。
    明怜还未喝,医官忽然笑着问她,“女郎若是不愿意,那我会禀告公子,这避子汤日后就不必喝了。”
    变化在细微之中悠悠展现。
    明怜眨了下眼,温婉道,“不必麻烦。”
    说着,垂眼遮挡神情,继续喝避子汤药。
    医官不解,“女郎,为何要主动喝这避子汤药呢?”
    明怜美貌,留在公子府中。
    下人们都是心知肚明她日后身份会不一般。
    明怜若有了公子的孩子,岂不是更好么?
    毕竟样貌终有一日会老去,跟着王侯贵胄,孩子才是傍身之所。
    明怜喝完汤药,温柔好脾气道,“公子未与我说孩子的打算,我就不必自作主张了,否则节外生枝也不好。”
    “原是如此。”医官点点头。
    心中感慨这美人对公子姒昭的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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