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帮你开了。”刚好她手里握着一把刚修过眉毛的眉刀,刷的一下划开。
    “诶——”
    初桃回头的时候那妮子已经开完箱了,眉刀很锋利,一秒钟搞定。
    “哇哦。”方芳看着里面更细致的包装盒,“这好像是s家的包包吧,谁啊,抬手就这么大方。”
    大学男生生活费普遍有限,最多送个口红,只有富二代出手阔绰,但很少有直接送出六位数的礼物。
    “什么包包?”对品牌敏感的施黛希瞥了眼,微微皱眉,情不自禁拿起这款包,“这包不是限量版的吗,而且还没上市,你怎么拿到的。”
    她们谈话间,初桃已经刷完一题,对包包的兴致远没有笔记本上的题多,一直没抬头,“应该送错了吧,我改天还回去。”
    方芳惊诧,“还回去?你傻不傻,人家都送你了你还回去干嘛。”
    “我不喜欢。”
    方芳和施黛希面面相觑,这话说得有道理,不喜欢的东西没有接受的必要,但她不喜欢,她们两个喜欢得很,哪怕借来一用都很有面子。
    “这包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话,追你的男生挺有实力的。”施黛希左右拨弄包包,试图辨认真假,无意从中抖落出一张卡片。
    “包里面还有什么?”方芳捡了起来,卡片没有封存,她直接读出上面的字,“以身相许?”
    一直低头的初桃突然一怔。
    卡片只有四个字,意思简单明了,惹得另外两个室友一番讨论,总结出初桃的追求者有钱且大方,而且目的性很强。
    “他是不是想睡你啊。”施黛希唏嘘,“富二代都这样,给女生花钱就是想睡觉。”
    初桃接过卡片,一直没说话。
    这四个字,不是她们说的意思。
    她神色恍惚,想起那年冬天他们的对话。
    就是以身相许。
    因为有一次,她去他房间喊他吃饭,一直没听到动静,以为没有人,直接推门进去,却看到了他裸着上身。
    她看到他身上,有很多很多伤痕,但他仍然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穿好衣服,事后找她算账,问她怎么办。
    她可能电视剧看多了,学里面英雄救美后的美人说的话,要不就,以身相许吧。
    人她救了,裸着也看过了,他除了以身相许,想不到还有其他补救办法。
    当然,一切都是闹着玩的,她没当真,他也没当真,所以走得很果断。
    放开了想,她好像也不吃亏,当时他基本被她看过了,标准的八块腹肌和线条分明的人鱼线,蛊惑性感到极致,惟独那张脸冰冷禁欲,格格不入。
    他现在说的以身相许。
    是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又或者,一个巧合?
    下午,初桃去图书馆复习。
    临近期末的图书馆人来人往,能占的位置都被占去了,她挑了个偏僻的角落。
    角落乍然偏僻,到下午时温暖的光线透过玻璃,形成一个漂亮的倒三角,冬日凋零,暖阳显得格外稀有,累了抬头看向窗外,人工湖面上飘着几只黑天鹅,很赏心悦目。
    想起有一本书没拿,初桃放下笔,根据序列号去书架前挨个寻找,最终发现在偏上的位置。
    她抬手摸了两次,没够着。
    再去够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凭空出现,将她要取的书籍给拿走了。
    初桃的眼前最先出现的是自己想要的书,下意识道:“谢谢……”
    看到男生半挽起的衬衫袖口里,是熟悉的蜿蜒的荆棘刺身后,她才抬眸看清他的面孔,靳予辞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衣服寻常休闲,存在感被他降到很低很低,周围没人发现他。
    初桃的嘴里也没喊出他的名字,秀眉轻轻拧了下,没拿书转身就走,不出意外,靳予辞长腿立刻跟上,她刚才的位置附近还有一对情侣,这时候都走开了,刚好留给靳予辞说话的机会。
    “还生气呐。”他在她对面坐下,把书籍放在她的跟前,“上次的事,我真不是有意的。”
    她抬头看他。
    “好……我是有意的。”靳予辞改变说辞,“我就是想亲你。”
    干脆光明正大耍起无赖了。
    他说不通那天晚上亲她的目的是什么,冲动占大多数,但唐复的意思,再冲动怎么不亲别人,说到底,他就是想亲她。
    真正的流氓绝不避讳自己是个流氓。
    “你能小声点吗。”初桃说,“这里是图书馆。”
    “那你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
    “真的?”
    “嗯。”
    靳予辞沉静片刻,看似安静了,过一会儿拿出手机,把二维码递到她跟前,气定神闲,“那加回来。”
    初桃没动。
    果然,女生说没生气等同于废话。
    就是生气了。
    礼物送了,错认了,靳予辞真不知道如何哄女生开心,在此之前被他惹过的女生不是没有,但他压根不用哄,也没想过哄,爱玩玩不玩就散,因为毫无经验,第一次哄人的过程缓慢而没进展。
    “你说怎么办?”靳予辞把选择权丢到她那边,“突然亲你是我不好,是我耍流氓,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能原谅。”
    他认错了,又没有认错的态度。
    初桃握着笔,姿态端正得令气氛紧张。
    “要不。”靳予辞说,“你再亲回来。”
    “……”
    初桃无语凝噎,看他一会儿,拿起书起身要走,他反应也很快,一条胳膊将她揽了回来,亲自按回原先的座位上去,“不开玩笑了,你别走,我真要给你跪下了。”
    越说越离谱。
    初桃别过脸,“哦,那你跪吧。”
    “真跪啊?”靳予辞倒一点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倔劲儿,反而兴致勃勃的,“一般男生向女生下跪好像都是求婚,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就——”
    初桃猛地侧首,对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无闪无避,他半俯视着,彼此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却穿过时间和空间,回到最开始初逢,他们也曾这样对视过。
    “你能不能安静点。”初桃说。
    “我安静点,你就原谅了吗。”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算一个退让。
    是这些天,她把他拉黑,各种冷漠拒绝中,最温和的一次表达了。
    靳予辞于是坐在她对面,刚好有日光的位置,他外套挂在一旁,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质地偏软,大概是光线的缘故,硬朗的俊颜轮廓被照得温和很多。
    初桃复习的是英语,靳予辞半侧着身,能看到一些题,在她写的时候抬手指了个,“这里动词用错了。”
    她有点不相信,回头翻翻答案,还真错了。
    他薄唇勾了勾,真是不信任他。
    他们这些人是不学无术,但小时候早就被家里人逼着把该学的早早学完了,就连唐复那种人都是精通英俄法三语的,为的是以后方便家族的国际贸易。
    后面她复习到专业课,他便在一旁无聊了,没看手机,大部分时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初桃的长相太温婉了,水灵灵的,五官精致小巧,很有辨识度淡颜系的小美人。
    皮肤很白,从额头白到锁骨,坐落脖颈位置的一颗朱砂痣显眼而惹人,像一簇绒雪中的一滴鸽子血,冷不防想要细看。
    她穿的是一件浅色毛衣,一如既往挂着菩提珠红绳,长相太清透,再红的颜色也捱不过她的纯良。
    她坐姿和小朋友一样端正,腰背挺直,握笔标准,看起来乖得不行。
    手里的笔是带印花的,印有一只浅蓝色的大耳朵狗,和其他女生一样,喜欢可爱的小东西。
    “你别看我了。”初桃低头,却发现对面的视线,细白的牙齿咬着唇瓣,“你要是无聊要不玩手机吧。”
    看得她容易分神。
    “我手机没电了。”靳予辞眼角一扬,“你的借我用一下。”
    “不行,我手机要用。”
    “就一下。”
    初桃的手机就在旁边,因为查资料屏幕是亮着的,他顺手给拿了过去,她拧了下眉头,“你要干嘛。”
    她手机在他手里待了不过几秒钟,靳予辞就还回来了,“没什么。”
    不过是,偷偷同意他的好友申请罢了。
    馆内安静,日光温馨,空气里散漫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茶香,困意都被诱出来了。
    初桃在图书馆呆了一下午。
    靳予辞实在无聊,趴着睡了会,一直陪着。
    哪怕无事可做,无聊透顶也不走。
    复习完后,初桃小心翼翼收拾书本和书包,将笔细致放回书包里,尽量没有弄出动静,走的时候避开了他的位置。
    然而擦肩不到三步,看似趴在桌面熟睡的靳予辞胳膊肘抵着桌边,眼皮掀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和我说声就走了吗。”
    初桃站住脚跟。
    显然她悄然离去的想法被洞察了。
    “所以你没打算原谅我。”他说,“也没打算再见我吗。”
    初桃深呼吸,轻轻“嗯”了声,音量太小,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靳予辞哂笑了声,长腿迈开慢条斯理走过去,抬起的手撑过前方的课桌,拦住她所有的去路,动作蛮横霸道,语气异常低迷,“那我们之前算什么,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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