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想回来,宋寄和顾从深都在的时光是多么欢快,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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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时间过得飞快,临近过节,圈子里的人各奔东西,串门的串门,旅游的旅游。
    靳予辞一直闷在录音室,如果不是看到唐复他们发的照片,快要忘记又过了一年。
    又是一个人过的一年吗。
    靳父给他打来一个电话,象征性表达下父子之情,询问他是否回老宅吃饭。
    “我就不去了。”靳予辞慢慢地低笑,“免得您老到时候掀桌子。”
    他去了肯定没好话。
    让他对着父亲和不知第几任的女人一起吃年夜饭,说违心的话,还不如没日没夜地关在录音室写歌。
    “所以你打算和我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吗?”靳父冷笑,“别以为我就你一个儿子你就能为所欲为,等我再生个继承人,就不必认你了。”
    靳予辞只是笑,“是吗,您先确认您能生得出来再说这种话吧。”
    “混账东西。”
    “大过年的就不要生气了,父亲。”靳予辞说,“新年快乐。”
    靳予辞摁断通话,扔开手机。
    他真是个孝顺又懂礼貌的儿子,再被恶心,也给他的父亲道了句祝福的话。
    就是不知道靳父是否受得住,是否能如愿生到接班人。
    靳予辞是靳家唯一的血脉,出生的时候靳父已经三十多岁了,现在年近六十,恐怕很难再有孩子,靳父能说这样的话,不难猜测他早已做过尝试,并且都以失败告终,否则,他怕是连这通电话都没必要打。
    在靳予辞幼年的认知里,母亲出身大家族,温婉华贵,父亲慈祥有爱,谆谆育子,如果当年母亲不发生事故的话,他们是不是可以永远幸福。
    事与愿违,意外来得那么突然,母亲在见儿子的路上突发车祸离世,给靳予辞留下无法磨灭的遗憾和阴影,那时候所有的长辈和伙伴都把他矛头指向他,如果不是他,也许意外就不会发生。
    靳予辞在父亲的责备和愧责中长大,直到遇见那帮能说能闹的兄弟,孤僻的性格才有所好转,就在他们最潇洒快乐的时候,宋寄又因为他走了。
    不用别人再责骂,他自己渐渐意识到,有人注定是无法幸福的。
    在他最绝望的那年冬天,在他参加的某场拉力比赛,中途因为车身故障和刹车失灵,他的车远离正常的赛道,驶入人烟稀少的小镇,他抱着寻思的想法闭上眼睛,醒来却看到一个柔软的小姑娘。
    除夕晚,靳予辞开车来到墓园。
    因为是私人的,没有其他墓碑,只有靳母一个人安葬于此。
    靳予辞带来靳母生前喜欢的点心和花束,静静地放在墓碑前面,日能灯散发着幽蓝的光,盘满藤蔓的铁栅栏,像是身处童话电影里的世界,只要用心体会,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寒风扑来,靳予辞站了一个小时,薄唇紧抿,他习惯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那在外面维护夫妻恩爱不愿再婚的父亲,每年都会和不同的女人过节。
    他无法指责。
    这一切错误的根本,源自于他害得母亲离世,而靳父不可能终生不娶。
    远处的天边,霓虹灯亮起,不知哪个广场的上空升起一束束烟花,炫彩夺目,华丽的粉金交织,在黑暗的天幕,一笔笔描绘出闪耀的光芒。
    热闹非凡,不过和他无关,只觉很无聊。
    手机这时震动。
    初桃发来一个十几秒的视频。
    她那边也有烟花,但比京城更小更暗,她倒是当个乐趣给他发来,询问:【好看吗。】
    【好看。】靳予辞敲了句,【用前置摄像头拍的话就更好看了。】
    【为什么?前置的像素不是更差吗?】
    【你试试。】
    那边好一会儿没了动静,可能真的去试了。
    靳予辞突然很好奇,她打开前置摄像头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害羞,她总是容易脸红,明明又没做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莫名很想她。
    -
    假期末,初桃带外婆去市一院复查身体。
    外婆身体不好,常年吃药,由于老人家不方便,每个月的药物都是远房姨妈代理,初桃大部分兼职费都花在买药方面,医生之前说过,只要按时吃药的话病情就会好转,这次复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原先的病疾不仅没有痊愈,还引发其他的老年病,单一个血常规检验,就有多项不合格,医生看完单子,摇了摇头,“老太太身体不行,得住院挂水调理。”
    “很严重吗?”
    “她有按时吃药吗?”
    初桃不确定看向外婆,老人家犹豫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这些天,初桃也看见外婆每天都有按时吃药,怎么身体就不见好呢。
    外婆身体多项隐患疾病不说,营养也跟不上,医生给她们开了住院单,最好下午住进去,由于生活用品都没带,祖孙俩先回一趟家。
    院门口站了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胖妇女,走近一看,正是帮忙照顾老人家的远方表姨妈,旁边是一辆电瓶车,车座上坐着一个高中生大的男生,两人都胖胖的相似长相,应该是母子俩。
    初桃刚好要找姨妈询问下情况,明明之前她询问的时候都说好好的,现在外婆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你们祖孙俩去哪里了,让我好等啊。”表姨妈手心里抓着把瓜子,壳儿尽数落在地面上,她走来时踩出刺耳的声响。
    不等初桃开口,姨妈又说:“这个月的药我给你们带来了。”
    说罢,递来一个廉价的塑料袋。
    里面盛放的正是之前医生开给外婆的处方药。
    “人老了没办法,每个月吃药都得吃掉千把块呢。”姨妈唏嘘道。
    初桃从中拿起一盒,还没细看,手碰到药盒,竟然将上面的字给擦糊了,她不禁皱眉,“姨妈,这药是在哪里买的?”
    “药房买的,咋了?”
    “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药房吗?”
    “这个吧……”问及这里,姨妈吞吞吐吐的,“是啊。”
    这时,她那个坐在电瓶车上的儿子抬头,“妈,这药不是咱们刚才从一个老头那里买的吗,哪来的药房。”
    “你这小子——”姨妈恼怒,抬手作势打儿子,又没舍得下手。
    初桃将药盒挨个拆开,里面连说明书都没有,不仅是伪造的药物,而且还是非常低等的,刚因为外婆的病情就急得不行的她很难再忍住脾气,她怎样无所谓,可老人家不能被这样对待。
    知道瞒不过去,姨妈笑眯眯解释,这药虽然不是在药房买的,但效果挺好的,最主要的是便宜,她想着每个月一两千块的药钱太贵了,所以帮她们省着点。
    然而省下来的钱,却一点不漏地落入她的钱包里。
    假药的制作成本是淀粉做的,十几块就能购入,其余的差价,都被姨妈吞了。
    “姨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初桃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不是给了你辛苦费吗,你要是嫌少的话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害人。”
    “我哪里害人了,这药好多人都吃呢……”姨妈还想狡辩,“咱们小区委会的儿子就买给他老丈人吃的,啥毛病没有。”
    “你!”
    “算了吧,桃桃。”外婆有气无力地劝道,“是我身体不好拖累你了。”
    她们争吵的声音越响亮,老人家越自责,初桃只好暂时忍下来,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吵架,而是先把外婆复发的病情安顿好,至于之前的事,还好药是假的不是毒药,没吃出太严重的后果。
    姨妈见怎么解释都没用,再也骗不到钱,对着自己儿子骂骂咧咧一顿,骑电瓶车走了。
    回到房间里,初桃帮外婆收拾东西,自责地没说话,之前打电话时就听出外婆声音的虚弱,却没有多想,也怪她识人不清,早知如此,将老人家托付给黑心亲戚,还不如送到疗养院。
    疗养院有专业的医生护士照顾,也有同龄的病友交流,想必是一个老人孤苦伶仃地呆在家里要强的,可惜疗养院每个月的消费太贵了,她负担不起。
    除非,挪用卡里的余额。
    一直没见面的父亲每个月都会给她汇一笔生活费,数额远超普通人一年的工资,她要是用的话,祖孙俩可以过上很舒坦的生活。
    之前外婆不让用,最近松口了,但初桃自己想和父亲划清界限,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
    “外婆。”初桃将东西收拾好,商量道,“等出院后我送你去疗养院吧。”
    “去哪里干嘛,净花冤枉钱。”
    “你身体不好的话,我不放心。”初桃安抚,“外婆你也希望我在外面好好读书,安心生活的对吧。”
    外婆拗不过她,点了点头,她不想成为子孙的负担。
    还好外婆不是个倔强的老太太,初桃稍微放宽心一些。
    叫了滴滴,初桃陪外婆去路边等车,车迟迟没来,靳予辞的信息闪到眼前。
    【想我没。】
    她仰头望天,沉重的心情得以一丝缓解,眼睛也亮了些,回复一句:【没有。】
    靳予辞:【?】
    初桃发了个猫猫无辜的表情包。
    靳予辞:【不想我是吧,那以后别想见到咱儿子了。】
    这回轮到初桃问号了,狗男人怎么搞这茬,她可以不见他,但是狐獴已经在她用虫子喂养的诱惑下,越来越亲近了。
    初桃:【不行。】
    靳予辞:【那你想不想。】
    初桃不免好笑,【有一点想。】
    靳予辞:【就一点?】
    初桃:【不然呢。】
    靳予辞:【一点不行。】
    一点太少了。
    初桃很难不承认他有时候真的很难伺候,可她还是情不自禁依着,于是回复一句:【我想你,很想很想。】
    靳予辞:【那你回头。】
    初桃看着那四个字,满是疑惑,却听话地回头,不偏不倚,距离四五米远的位置,熟悉的面孔就在眼前,靳予辞旁边停了辆车,手里攥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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