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蕴的脸微微发热,低头道:“这不合适吧。”
    匡延赫气得肺活量又大一倍:“合着用完我就要赶我走呗,连孩子都不让我看了?那你干吗跟你妈说我们是室友?你这不是作虚假口供吗?”
    “哦~~”唐蕴恍然大悟,尴尬道,“不是,我跟你开玩笑的,怎么会不让你进去呢。”
    匡延赫察觉些许端倪:“你该不会是想到别处去了吧?”
    “真滑稽,我还能想到哪里去!”唐蕴低头抠着行李箱上的密码锁。
    匡延赫原本只是怀疑,见他回避目光,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不过没有揭穿,背对着唐蕴暗笑。
    第八十九章 相守
    唐蕴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科普贴说,猫咪是通过气味来分辨人类的,而不是图像记忆,所以如果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变了,猫咪就会感到陌生和害怕,而且猫咪的记忆是很短暂的,如果太久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就会忘记主人了,要重新相处一段时间才能建立起信任。
    唐蕴原本不太相信,但这次回到家,法典真的好像不认识他一样,缩头缩脑地躲到了卧室床底下,无论唐蕴怎么叫它都不出来,就两只激光眼在床底下瞪着他。好像小时候刚捡回来那样,对他充满戒备。
    唐蕴感觉自己的爱被辜负了,走回客厅哀嚎:“怎么办啊,典典害怕我了。”
    匡延赫边收拾东西,边安慰道:“你拿根猫条试试看,我上回过来它也躲起来,过会儿就好了。”
    唐蕴一个手不好撕,把猫条递给匡延赫撕开,又返回卧室,蹲在床边引诱。一人一猫对峙十几分钟,法典终于从角落的位置往外挪了点,又挪了点,隔着一小段距离,嗅猫条的香味。
    衣柜门没有合上,唐蕴一扭脸,视线对上了里面的穿衣镜,脸上两处缝合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摘下黑色的绒线帽,他转过头,观察自己脑袋后面那手掌大的纱布,他稍微撕开一个角,确认伤口比前几天好一些了,也没有流脓,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把那一角贴回去。
    也许是因为他的雄性激素比较发达,长头发和长胡须都快,才半个月时间,头顶摸上去就有扎手的触感,像在摸一个带刺的毛球。
    他的三庭五眼都长在合适的位置,短头发的造型也没那么不堪入目,慢慢地都有点看顺眼了,只不过他的工作不允许他留这么寸的寸头,因为它隐隐透着一股子劳改犯的气质。
    在唐蕴坚持不懈的诱惑下,法典终于忍耐不住,舔了舔美味猫条,耳朵从害怕的机翼状变成感兴趣的立耳。
    猫咪很好收买,两根猫条就和唐蕴重新建立起信任,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不生我气了?”唐蕴歪着脑袋问法典,试着摸摸它的身体。
    法典侧着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似乎已经认出他来了,但是因为他身上药物的气味陌生,粉色鼻头一缩一缩,始终不敢和唐蕴太亲近。
    唐蕴回到客厅,从收纳盒里抽出一根带鸡毛的逗猫棒,在空中挥了挥。
    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法典从老远的地方朝他飞奔过来,像个十来斤的大西瓜砸在沙发上,唐蕴连忙挪开大腿,以免二次受伤。
    匡延赫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坐下来,感慨道:“小猫咪可真好哄,这么快就和好了。”
    唐蕴翻了一眼:“你这是点我呢?”
    “哪敢。”匡延赫点到为止,换话题,“晚上想吃大闸蟹吗?”
    “可以啊,正好把我们律所发的那张蟹卡用了,不过我手不太方便。”
    “别说不方便了,你手不能用的时候我也没让你饿着肚子吧?”
    匡延赫在医院进行的厨艺深造颇有成效,晚上的青椒牛柳和虫草鸽子汤都没翻车,唐蕴每样都吃了不少,剩下半个胃留给大闸蟹。
    他没有说话,但匡延赫已经读懂了他渴望的眼神,放下碗筷,去拆大闸蟹身上的绳子。
    清蒸的大闸蟹肉质肥厚紧实,掰开后的蟹黄和高邮咸鸭蛋颜色差不多,是恰到好处,诱人的橙黄。
    唐蕴用嘴接住匡延赫递过来的蟹身,咬下一口不带任何调料味道的蟹黄,鲜美的滋味滑入喉咙,味有回甘。
    就在匡延赫想要咬剩下来的那部分时,唐蕴忙阻止道:“你等一下,上面的五角星你还没有去掉。”
    “什么五角星?”
    唐蕴很是意外,平时看匡延赫对吃的东西要求很高,去高档餐厅吃饭都嫌人厨师做得一般,还以为他对食物很有研究,居然不知道蟹心是寒性的。
    “你小时候吃螃蟹家里人没有跟你讲过吗?上面白色的五角星要去掉,那个是螃蟹身上最寒的地方,吃进去不好。
    匡延赫摇头道:“没,我家一般就中秋节会聚在一起吃这个,家里人多,没人会来关注我在吃什么。”
    “就是这里,把它抠掉就可以吃了。”唐蕴的食指戳了戳蟹心的位置,“现在知道了吧。”
    匡延赫的筷子顶着那枚白色的小五角星,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是听到过这个事情的。
    那应该是某次集团聚会,年幼的他坐在父亲对面,那天匡峙恰好也在场,坐在匡继冲的身旁。
    匡继冲用筷子帮匡峙挑走大闸蟹上面的蟹心,并且告诉他:“五角星是不可以吃的。”
    匡延赫听见了,也很努力地寻找五角星的位置,可是当时他没有找到,还以为五角星不是每一只螃蟹都长的,就没在意。
    原来每一只螃蟹都有五角星,当被爱时就可以找到。
    唐蕴好像把他当成了吃螃蟹的白痴,又继续交代:“上面那些白色的毛毛也不可以吃。”
    “这我知道。”
    匡延赫把蟹肉剔出来,蘸一下料碟再放入碗中,没多会儿功夫就收集了小半碗。
    唐蕴说:“我吃两只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匡延赫忽然挡住他伸过去的手,宽厚的手掌很轻易地遮住碗沿。
    “你先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就都是你的。”
    唐蕴抿了抿唇:“一开始你也没有说条件……”
    匡延赫被他气笑了,曾经每天都要翻来覆去亲上个八百遍,现在连碰一下都不情愿了,但东西确实都是给唐蕴弄的,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推过去:“行,这次就算了,下次吃之前会先跟你谈条件的。”
    突如其来的,唐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撤回去后问:“这样行吗?”
    匡延赫眯着眼睛,不满足地点点嘴唇:“这里想要。”
    唐蕴说:“你怎么得寸就要进尺。”
    匡延赫挨过去,卖起惨:“给不给啊?你看我手指都剥红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给人剥蟹。”
    唐蕴先大口吃肉,生怕他反悔撤回去,含含糊糊地说:“那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我可没有逼迫你。”
    “是,我是心甘情愿,但我心甘情愿的同时也是怀有期待的,”匡延赫斜睨着唐蕴的脸色,“当然了,能给的话是最好的,不能给我也会安慰自己的,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没有让唐律满意吧……”
    茶言茶语这一套算是被匡延赫给玩明白了,唐蕴被他逗笑:“待会儿吧,我现在一嘴螃蟹味。”
    匡延赫立刻说:“我不介意的。”
    唐蕴:“可我介意。”
    两个手指做什么都不方便,喝汤还不小心洒到了衣服上,唐蕴低头看着身上一大块汤渍“啧”了一声,喝汤的欲望也没了,抬手道:“帮我把衣服脱了丢洗衣机里搅一下,要不然明天就不好洗了。”
    匡延赫立刻放下碗筷去帮他:“你要顺带洗个澡吗?”
    “行啊。”
    唐蕴住院期间,无论是擦身子还是洗澡,都是匡延赫帮他的,现在他的右手虽然消肿,可以简单地活动了,但只有三分之一的手指露在外面,拧毛巾这样的活还是没办法自己做。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不少,尤其夜晚,只有二十多度,匡延赫从衣柜里找了套适合这个季节的长款睡衣裤出来,问唐蕴:“这套可以吗?”
    “行。”
    匡延赫夹着两套衣服内裤跟进浴室,熟练地为唐蕴挤上牙膏,倒上一杯水。
    属于匡延赫的情侣杯也都还在,只是被唐蕴收起来了,匡延赫弯腰从柜子底下找出来,和唐蕴并肩刷牙。
    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交错,匡延赫弯着眼睛朝他笑,这久违而又熟悉的画面令唐蕴一阵恍惚,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匡延赫只是去外地出了一趟差。
    调好水温的花洒总是与匡延赫的视线一起扑向唐蕴的身体。
    无论他们做过多少次,在床上多么疯狂,在面对匡延赫直白的眼神时,唐蕴还是会很不好意思地避开,就像纸张要避免明火的触碰。
    这时候他就会把自己想象成一株新生的植物,在接纳阳光和雨水的滋润。
    雨水从他的后颈滑下,越过起伏的山丘沟壑,再流到地下,他的皮肤很薄,又喜欢偏高一点的温度,所以只冲几分钟就微微泛红。
    “我给你用湿巾稍微擦一下头发吧。”
    唐蕴点头说好。
    这次住院,匡延赫囤了一大箱湿巾,有一款带一点酒精,可以擦皮肤,也可以用来擦头发,等干掉之后,头发上面的油脂和灰尘都会被吸走,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白桃茉莉清香。
    在没办法洗头的日子里,唐蕴很依赖这款湿巾。
    匡延赫动作很轻,避开伤口,滑向唐蕴的耳朵,也不知道是卫生间太热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唐蕴的耳廓很红,像甜度恰好的热带水果。
    耳朵上一阵痒意,唐蕴一开始以为是湿巾擦过,略一偏头,才发现是匡延赫在舔他耳朵。
    浴球揉出浓密厚重的泡沫,打了唐蕴满身,像肥料滋养土壤,匡延赫的指腹轻轻刮过锁骨,前胸,唐蕴整个人猛地一哆嗦。
    这是在医院洗澡时没有的流程,赤裸得像在邀请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被这种暗含情欲的动作勾引过了,就这一下,唐蕴的破碎身体就迎来了复苏,完全不可抑制。
    匡延赫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下巴抵在唐蕴的肩上,笑意很浓,他向下的眼神炙热,就像是欣赏自己亲手揉出来的陶瓷摆件。
    “要我帮你吗?”
    他的面容那么温和,语调那么平静,但依旧掩盖不住内心最原始的想法——他很想做。
    “我们到床上去吧……这里太热了。”
    以往进行到一半,当唐蕴想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匡延赫都会用不那么绅士的姿势扛起唐蕴,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都显得急不可待,几乎是把唐蕴摔到床上去的。
    这一次,匡延赫的动作柔和许多,对待唐蕴就像对待易碎又昂贵的骨瓷,但要说他有多理智,倒也真谈不上,在家里润滑液告罄的情况下,他依旧试图进行下去。
    “不行的,太、太大了。”唐蕴的后背已经贴上枕头,实在退无可退,“你先等一会儿!”
    “是因为太久没做了吗?你放松一点。”
    已经被匡延赫用嘴巴伺候过一回,并且得到愉快体验的唐蕴有一点困了。
    他抬脚抵住匡延赫的胸,宣布:“我想睡觉了哥哥,我的生物钟到了。”
    匡延赫诧异地瞪圆了眼:“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仿佛在说,我都还没开始。
    唐蕴退一步:“那我把腿借给你,但是里面不可以,会裂开的……”
    “算了,你用手吧。”匡延赫很会找理由,“医生不是说你的手指需要多运动运动吗?”
    唐蕴很想帮忙,但是爱莫能助:“就这么一小节,又不能弯曲,根本没办法发挥。”
    “你摸摸它。”
    匡延赫关了灯,品尝着唐蕴嘴里淡淡的薄荷味,将人一点点从床头拽回,回应他的,是湿软的勾缠、急促的呼吸,还有愉悦的回声。
    “你抱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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