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此时,面对婆母韦氏,大夫人赵翠苓的没有了之前的狂妄和嚣张,有些弱弱地唤道。
    还没等大夫人想再说些什么,一个斗彩福寿杯便‘砰’的一声砸到了她的脚下,吓得大夫人赵翠苓身子一抖。
    “你带着这么些下人明火执仗的想要干什么?!”
    太夫人韦氏三角眼凶光烁烁,厉声喝道。
    韦氏是小商贩出身,早年丧夫守寡供养儿子读书,多年的辛苦操劳让她身形瘦小干枯,哪怕是做了十多年满身绫罗绸段的太夫人也没有改变她身上的刻薄精明之气,反倒越发的难缠,也是大夫人赵翠苓生平最怕的人。
    太夫人韦氏大字不识,平日里最喜念经礼佛,以保佑苏政官运亨通,早就多年不管事了,现在,也不知是谁走了消息,竟然把事情捅到了太夫人这里,害得她被这刁婆子训斥。
    “母亲,是那安昌侯夫人欺人太甚……”
    “就算她是安昌侯夫人,也不能打上别人家里抢人啊?!”
    “这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我们苏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大夫人赵翠苓又恨又委屈。
    她这样生气,也是为了她们苏府、为了老爷,婆婆为什么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啊。
    “你还知道我们苏府要面子?!”
    “你这样风风火火地打上门去,是生怕今天晚上的事儿知道的人少吗?!”
    “还有……”
    “谁给你的胆子打上安昌侯府?!”
    太夫人韦氏语速又急又快,如同疾风骤雨一般。
    可大夫人赵翠苓却是满脸的不在乎,丝毫不怕,“侯府怎么了?这么多年安昌侯府闭门谢客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满京城谁不在背后笑话他们?等平恩夫人一死,他们安昌侯府又算什么?!”
    “砰!”又是一个斗彩福寿杯摔在了大夫人赵翠苓的脚边,溅起的碎茬砸得大夫人赵翠苓的小腿上,疼得她一哆嗦,却也不敢动。
    “你也知道是等平恩夫人死了!可现在平恩夫人还活着呢!还活着呢!你若是打上门去,将平恩夫人惊得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苏家满门全砍了都不够平息皇上怒火的!”
    太夫人韦氏差点被自己这个又蠢又笨的儿媳妇给气死。
    果然是娶妻不贤毁三代!
    这个蠢妇差一点就把他们苏府满门送上了断头台!
    太夫人韦氏此时心里充满了失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苏政的原配夫人──卢嫣。
    那是真正的高门贵女,清婉妩媚,若不是家中发生巨变,怎么可能嫁给苏政?!虽然,她不喜她,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卢嫣无论是管家还是待客,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也许,她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为儿子挑了自已家那边的女儿。
    小门小户的出身,格局小、见识少倒也罢了,还又蠢又笨,为人莽撞,教都教不会,没她的半点精明。
    大夫人赵翠苓被太夫人韦氏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害怕。
    平恩夫人可是皇上的乳母,伺候皇上有三十多年了,与皇上的感情十分亲厚,平恩夫人岁数大了皇上怜惜其辛苦,特意放她出宫安养天年,甚至不舍得平恩夫人回老家,特意在京里给平恩夫人指了府邸。
    前朝福王府邸,极是气派。
    当初太后为张家向皇上要了多回,皇上都没给,却给了平恩夫人。
    那平恩夫人身体不好,若真是有个好歹……
    一时间,大夫人赵翠苓竟觉得脖后直冒凉气。
    “可……可是……我们就这么算了?!”
    大夫人赵翠苓咬着牙,心里十分不甘,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那平恩夫人素来不喜安昌伯夫人,不如我明天登门向平恩夫人告状……”
    想到安昌伯夫人卢蓁会如自己一般被她婆母平恩夫人训斥,大夫人赵翠苓顿时心头畅快,连刚被杯子碎片崩到的小腿肚都不疼了。
    太夫人韦氏看着儿媳赵翠苓那张洋洋得意的脸,额角青筋直崩,强忍着心头怒火,一字一句道:“那安昌侯夫人挨训,你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明天一大早儿去向安昌侯夫人请罪,然后将二丫头接回来,嘘寒问暖,将人拢住,借此攀附上安昌侯府!”
    太夫人韦氏越说越快,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这个愚蠢的妇人,只知道四处得罪人,自己畅快,却不知道利益为先,为苏家谋取好处!
    太夫人韦氏又一次万分后悔为儿子娶了赵翠苓。
    “拢住那个无用的安昌侯夫人又有什么用?丈夫不爱,婆母不喜的……她能帮上什么忙?”
    大夫人赵翠苓极为不愿。
    让她对那个贱丫头低声下气地讨好,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再说,如果真的让苏妙卿攀上了安昌侯府,那还了得?!那这府里还有她说话的地方吗?她这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利益的婆母还不得把苏妙卿那个贱丫头捧上了天?!
    这绝对不行!
    她绝不能让苏妙卿那个贱丫头翻了天,压在她们母子三人头上。
    “母亲,我已经通过徐夫人攀上了贵人……只要能将苏妙卿那个贱……那个丫头送给贵人……老爷便可官运畅通……”
    为了断掉太夫人韦氏攀附上安昌侯府的心思,大夫人赵翠苓连忙把她今晚上想好的计策说了出来。
    以她对太夫人韦氏的了解,太夫人韦氏绝对不会因为她把苏妙卿送人而怪她,只会关心送出苏妙卿带来的利益。
    “哦?”
    “有人对二丫头感兴趣?!”
    果然,太夫人韦氏三角眼精光一闪。
    “那丫头……长得好!”
    大夫人赵翠苓咬咬牙说道。
    虽然不情愿,但是,大夫人赵翠苓也不得不承认苏妙卿是一个会让任何男人心动的美人儿。
    相信太夫人韦氏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将那个贱丫头送给权贵,绝对比借她来攀附那个即将没落的安昌侯府的收益更大。
    二丫头长得什么模样,太夫人韦氏早已不记得了。
    她不喜卢嫣,又怎么会喜欢她所生的女儿?
    卢嫣生的那个女儿从小就又笨又呆,身体还不好,总不出院子,她也懒得见她,慢慢的自然就是把她忘到了后脑勺。
    不过,卢嫣在世时,却是个极美的人儿,想必她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既然这样……”
    “那你明天一早儿就赶紧把人接回来吧……”
    “都是误会一场,说清楚就是了。”
    太夫人韦氏悠悠地说道,接着,厚重的眼皮一掀,三白眼中射出一道利光,警告地看了一眼大夫人赵翠苓。
    明天好好地把苏妙卿那丫头骗回来,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更不可和安昌侯府对上。
    安昌侯府是不成什么气候,可也轮不到他们一个四品官的家眷欺上门去。
    人家一门两诰命,他们苏府有什么?!
    她和赵翠苓身上到现在还是光秃秃的呢!
    她做梦都想让儿子步步高升,自已诰命加身。
    大夫人赵翠苓自然是读懂太夫人韦氏的意思,心里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按她的性子就该打上门去,逼安昌侯府交人,就算她们安昌侯府势大,也不能强抢别人家的女儿……可奈何碍着平恩夫人……若是平恩夫人不在就好了,那她定要打上门去,扬眉吐气……她可是有理的,她怕什么?!
    但这一切也只能在脑海里幻想一番,面对太夫人韦氏却是连半分心思都不敢露,只能弱弱的应是。
    太夫人韦氏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大夫人赵翠苓,最终还是不放心,对身边的心腹赵嬷嬷道:“赵嬷嬷,你明天一大早儿陪大夫人走一趟……”
    “是。”
    一个老嬷嬷应声而出,恭谨地应下。
    ……
    巍峨肃穆的紫宸殿中,御书案旁的鎏金狮耳香炉中青烟袅袅,徐徐上升,龙座之上的成武帝李衎正在看着手里的折子,虽然成武帝才五十有一,可头发却几乎全白,双眶凹陷,皱纹深邃,不苟言笑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冷酷。
    “你说你已经找到了那些叛逆的下落?”,
    成武帝放下手里的折子开口说道,声音苍老又威严。
    “嗯。”
    御书案下左上首的椅子中坐着一个极其优雅惹眼的男子,容貌昳丽,眉眼桀骜,听到成武帝问话,却是眼皮也不抬,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敷衍地应了一声,脸上满是疏冷之色,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耐。
    成武帝身后的贴身大太监福全不由得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这些年成武帝越发的多疑好忌、喜怒无常,多少一品大员、皇亲国戚、世家勋贵在成武帝面前都谨言慎行、畏之如虎,满朝文武只有这位爷敢对成武帝这个态度,丝毫不惧。
    “抓住那叛逆后,务必要根据这些叛逆找出那批武器落到了何地、何人之手?”
    果然,成武帝毫不在意,只是好脾气地继续说道。
    这若是别人对成武帝这个态度,脑袋早就满地滚了。
    “臣定当不辱使命。”
    男子嘴角勾了下,声音依旧没什么的变化。
    气氛如此僵硬,大太监福全都快哭了。
    自从先皇后去世后,两人的关系就一直这样冷着,先皇后的死,是这对郎舅心头的一根刺。
    “皇上,刚刚安昌侯府的人带着平恩夫人的贴子请了太医院院使赵大人……”,大太监福全为了缓和气氛,出声把刚刚收到的一个消息告诉了成武帝。
    “可是平恩夫人出了什么事?”
    成武帝眉头微皱。
    “不是!”
    “听说是安昌侯夫人的外甥女高烧不退,有性命之忧,因此,带着平恩夫人的贴子请了赵院使……”
    “命赵院使全力救治,需要什么药从宫中取就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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