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朝暮:“……”
    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呢, 能不高么?
    顾晚风又略带敬佩地说了句:“跑得还挺快。”
    司徒朝暮的小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不高兴地埋怨:“讨厌死啦, 人家上班本来就烦, 你还打趣人家!”
    “逗你玩呢。”顾晚风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专程来接你上班的。”
    司徒朝暮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 唇角在不自觉间就弹了起来, 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高傲得不行:“哼,人家又没让你来!”
    “女朋友的车今天限号,男朋友怎么能不来当司机?”顾晚风的语气温柔,眼眸中的笑意如水般清澈,“我还给你带了饭。”
    司徒朝暮的眼睛一亮,满含期待:“什么饭?”
    顾晚风:“早饭是包子豆浆,午饭是四菜一汤。”
    “还是两顿饭呢!”司徒朝暮惊喜的不行,虽然,她已经在家吃过早饭了——不管怎么说,老司徒还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无论她是在上学还是在上班,老司徒都会雷打不动地早起给她做饭。
    但无论是处于什么身份,在别人对你好的时候不扫兴是基本准则!
    所以,司徒朝暮并没有告诉顾晚风自己已经吃过早饭的事情,而是举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给他比了个小爱心:“爱你呦!”说完,又撅起了小嘴,求亲亲。
    顾晚风又笑了,俯身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我也爱你。”
    司徒朝暮满意极了,且,内心还有那么些许的小得意和小窃喜:又是成功拿捏男朋友的一天!
    顾晚风这个人,也是真的很好拿捏,他的性格虽然冷淡,但在感情方面却十分简单纯粹,只要你能够取得他的信任和依赖,他就会像是一头被驯服的狼一样对你死心塌地。
    司徒朝暮已经开始在心中自诩是训狼高手了。
    上车之后,司徒朝暮立即打开了保温饭盒,兴致勃勃地查看他带来的四菜一汤都有什么。
    两荤两素,番茄牛腩,辣子鸡丁,清炒西兰花和粉丝娃娃菜,主食是米饭,汤是咸蛋汤。
    真感动啊,一个吃肉粽喝甜豆腐的南方人,竟然学会了做咸蛋汤。
    也不知道他往汤锅里放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司徒朝暮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顾晚风一边开车一边问她:“傻笑什么呢?”
    司徒朝暮扣紧了汤盒盖子:“我在想你做好这碗汤之后有没有亲自尝一口?”
    顾晚风:“尝了。”
    司徒朝暮:“什么感受。”
    顾晚风沉默片刻,实话实说:“不理解,但尊重。”
    “哈哈哈。”司徒朝暮乐得不行,合上了装午餐的保温袋后,又打开了装早餐的保温袋,“什么馅儿的包子?”
    顾晚风:“猪肉粉条。”
    皮薄馅厚,蒸得透油,让人只要看上一眼就馋得流口水。
    而且他还特别喜欢包那种大包子,一个的大小都快顶得上司徒朝暮的手掌了。
    司徒朝暮原本还想努力吃一个呢,但鉴于自己的胃里面实在没有那么多空间了,只好作罢:“我到了办公室再吃,车上太晃了。”她扣上了保温盒,又好奇地问了声,“你为什么要把包子包得这么大?”
    在此之前,顾晚风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下,才回答:“小时候家里包包子,一般是我妈擀皮,我来包,她擀得皮就很大,我就习惯了。”
    司徒朝暮:“你就没问过你妈为什么要把包子包这么大?”
    顾晚风如实告知:“没,我觉得不大,两口就没了。”
    司徒朝暮:“……”
    好,好好好,好。
    不愧是身体素质强悍的武林高手,胃口真好啊。
    顾晚风又回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眼角眉梢不由浮现出了笑意:“我应该是我们村里面最能吃的一个小孩。我妈包的包子,阿临一顿最多吃一个,我至少吃两个。妈怕我吃多了积食,每次都只让我吃两个,但我天生不老实好动,出门疯跑几圈就又饿了,回家后再吃两个包子,吃饱了继续出门跑着玩,每次都吃得风卷残云,我妈总说我是饿鬼投胎。”
    伴随着他的讲述,司徒朝暮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天性活泼的调皮小男孩的形象,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你吃得那么多,长得是不是也快呀?”
    顾晚风点头:“嗯,小时候的衣服裤子经常还没穿几天呢就突然短了一截。”
    司徒朝暮总结着说:“吃得多,长得快,还喜欢漫山遍野地疯跑,跟一头小狼似的,后来怎么就能够按耐着性子去习武了呢?”
    顾晚风牵起了唇角,笑得无奈又讥诮:“要是有个长胡子老头天天举着藤条追在你屁股后面打,你也能耐着性子去习武。”
    言外之意:被打服了。
    “哈哈哈哈哈。”司徒朝暮边笑边点评,“看来‘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可言的。”
    顾晚风却斩钉截铁地说:“棍棒打得绝对没有藤条狠。藤条虽然没有棍棒硬,不会伤筋断骨,但有韧劲,跟刀割似的,后劲儿还十足,半天缓不过来,火辣辣得疼。”
    司徒朝暮:“……”
    你这,还真是经验丰富呀。
    并且时隔多年,依旧记忆如新。
    显然,小时候真的没少挨打。
    哎,我那可怜人的男朋友。
    “既然如此,我也去准备一根藤条好了。”司徒朝暮叹息着说。
    顾晚风看了她一眼,不明就里。
    司徒朝暮扯动唇角,猖獗一笑:“既然你有经验,那人家用皮鞭,咱们就用藤条,多刺激?”
    顾晚风:“……”
    这世上真是没有能管的了她的人了。
    但他还真就是喜欢她的这份大胆和猖獗。
    无论她是在真勾惹还是开玩笑,他都抵抗不了,尤其是品尝过她的滋味过后。
    简直是令他欲罢不能,深深沉沦,彻底抛却了过往的清规戒律。
    顾晚风的喉结下意识地上下滑动一番,神不改色地回了声:“不需要准备,家里有。”
    司徒朝暮:“?”
    我只是口嗨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顾晚风忽略了她的目光,薄唇再度开合:“上次你说家里没有全身镜,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等到下次,一定会连同镜子和梳妆台一起奉上,绝对结实。”
    他的神色始终清冷自持,如同一尊不苟言笑、冰清玉洁的谪仙玉雕。
    说出口的话,却相当下流。
    司徒朝暮甚至都已经脑补出了自己会怎么被他摁在镜子前或者梳妆台前欺负的样子……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刻板守旧的禁欲道爷,实则是个衣冠禽兽!
    “你真是个斯文败类。”司徒朝暮愤然谴责。
    “不喜欢吗?”顾晚风神色淡然,语调沉着而认真,“哪里不喜欢,我可以改进。”
    司徒朝暮:“……”
    我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我恨的是我太喜欢了。
    讨厌被勾引、被拿捏的感觉!
    “你先不要再说了,人家今天才第一天上班,需要专心投入的。”司徒朝暮气急败坏,“你现在就是在荼毒我的思想。”
    怪不得大家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
    威力太大了。
    “好。”顾晚风叹了口气,有些诱捕失败的失落但也无可奈何,“下次再说。”
    司徒朝暮想的却是:上班那么忙,那么累,那么烦,下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打工人都不配拥有x生活。
    到了宋氏集团的总部大楼门口,顾晚风停了车:“下午几点下班?”
    司徒朝暮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叹气着说:“那谁知道呀,看我老板心情。他要是想加班,我就得陪他加班。”
    顾晚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后,试探着问了声:“你是不是不太想做这份工作了?”
    司徒朝暮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担心他误会什么,她又赶紧解释了一句,“在写字楼里待时间长了,会有种很封闭很压抑的感受,我不开心,而且我现在也找不到实现自我价值的成就感了。”
    说白了,没斗志、没干劲儿,天天都是在熬日子。
    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也不是她在学生时代所为之而奋斗的目标。
    年少时的她虽然也不确定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短期内的目标还是明确的,那就是一定要努力学习,努力上进,努力考一所好大学。
    但是在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之后,却陷入了茫然,像是一只按部就班小船从平顺无叉的河道中冲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失去了方向感。
    大学也要读书,也要努力奋斗,但是之后呢?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读书的目的是什么?工作的意义又是什么?怎样的人生才算是成功和完美呢?不知道,没人跟她讲过。
    大部分芸芸众生读书上学的目的都是为了养活自己,为了供奉自我的□□,但自我的精神世界呢?理想和梦想呢?自我价值呢?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人生追求,所以,她有时候还真挺羡慕顾晚风的,年纪轻轻地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的使命是什么,还能义无反顾地为之奔赴,虽然这个过程无比艰难,但他好歹有个人生目标。
    而她却拔剑四顾心茫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生来家庭圆满、衣食不愁的人,才有资格产生这种类似于无病呻吟的思考。
    “不过我也有可能是太闲了,其实我现在的收入和生活状态比之大部分人来说已经很棒了。”司徒朝暮也不知道是在自我反思还是在自我安慰,“我要不是独生女,要是没有一对开明的父母,没有一点点小小的家产,我现在肯定不会胡思乱想……那句诗是怎么说的来着?为赋新词强说愁。我可能就是这种状态,因为人生太平坦了,活得太幸福了,所以才会这么的不知好歹。我要是没钱、没这么好的命,我肯定就踏实安分了,管他是什么工作呢,一心挣钱才是王道。”
    顾晚风耐心安静地听完了她的讲述,然后,很认真地回了一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去经历一遍历经沧桑的厚重,或许你生来的使命就是享受幸福。”
    司徒朝暮却说:“幸福的前提是随遇而安吧?我现在是想辞职,想去自己当老板干点什么,想去瞎折腾,给自己找点麻烦。”
    不清醒的人最大的缺点是异想天开。
    太清醒的人最大的缺点则是自我设限,司徒朝暮就是后者。
    慧极必伤,她被自己的头头是道困住了。
    顾晚风却看得明白,因为他是旁观者:“你既然有资格去试错,为什么不大胆地迈开那一步?”
    司徒朝暮想了想,说:“可能因为年龄大了?没有少年时的冲劲儿了。”
    顾晚风哭笑不得:“你才二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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