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六医院住院部。”
    “方楷去那里干什么?”
    这个问题,阮棠没有回答。
    她愿意多嘴告诉小江这个地方,无非是见不得方楷将人当傻子耍。鸠占鹊巢,却不对鹊的儿女好一点。
    说白了,也是看在了江副院长的面上。
    阮棠没猜错,方楷怕阮棠从市六医院回来后乱说话,特意早早地回了家,跟小江半哄半解释了。
    小江想到了什么可能,嗷地一声冲回家。
    医护和家属们摇头,看着这一对小夫妻怕是有的要磨合。
    阮棠没管江家的热闹,她早饿扁了,一口烤鸡,一口面条,正吃得欢。
    至于季南烽连吃面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让阮棠想起他。
    唉,他可太难了。
    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上床。
    阮棠剐了季南烽一眼,“今天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季南烽忙不迭地应了,将阮棠勾到了怀里,手自然而然地搁在了阮棠的肚子上。
    小家伙,依旧不待见他这个爸爸。
    “我这两天,得去一趟京市。”
    阮棠仰头看了一眼季南烽,季南烽低头亲了亲她小巧的鼻头。
    “你一个人去?”
    “跟贺昆一起。”
    阮棠眨了眨眼:“买了票了吗?”
    “还没有,想先给你商量,先确认你的身体状况。”
    阮棠扶着床坐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季南烽,嘴角微微勾起。“季南烽,有句话不知道你懂不懂,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季南烽挑眉,索性以手枕着头,躺平:“是吗?愿闻其详。”
    “你要是出任务,绝对是不到最后一天不告诉我,生怕我担心地睡不好。而且,不会连日子都没定好。”
    自从知道季南烽不是真的转业,而是转到了地下后,阮棠心里就有了准备,有国再有家。
    “季南烽,你越瞒我,我越会胡思乱想。”
    “我低估了我媳妇对我了解,还有聪明劲儿。”
    软硬兼施,季南烽不得不说。
    “我收到消息,说是协二没有空余的宿舍,岳父岳母在外租的房子,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我也去!”
    季南烽也不劝,就这么看着阮棠,直到阮棠自己改了口。
    “我不去也行,但是我有一点要求,有什么不能瞒着我,必须打电话或者打电报给我。”
    阮棠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挺着六个月多月的肚子去京市不可能,毕竟还不知道协二是不是真的给阮父委屈受。
    不管阮棠说什么,季南烽都一一应了。
    转日,季南烽去寻贺昆,问他要不要去京市。
    贺昆一听是去协二找场子,当即表示要一起去。要不是孟韵最近医院忙,贺昆都想带着孟韵一起去。
    市一医院的带头科室就是妇产科,孟晚秋和孟韵都是妇产科的,所以这次交流学习,市一的妇产科也成了其他医院的第二选择。
    苗建业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季南烽他们要去京市,直接买了座票,要跟季南烽两人一起去。
    因为柳社长的缘故,苗建业早就想去京市转转,会一会京市的柳家人。
    这回借着给阮家人撑腰,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京市。
    第223章我这人还特别喜欢在当事人面前八卦
    这次的行程决定地匆忙,阮棠只能拿了钱票去食堂打包了不少干粮,留着给三人路上吃。
    杭省到京市没有直达的火车,三人需要到沪市转车。若是运气好,刚好当天有票,两天就能到。要是没票,就得多耽搁一两天的时间。
    不过,有贺昆和苗建业作伴,阮棠也放心不少。
    4月2日一早,三人就上了去沪市的火车。
    有苗建业在,三人顺利地在沪市搞到了当天的卧铺票,当天就上了京市。
    三人到达京市后,就住进了老头给的宅子里,离协一协二都近。
    季南烽也不急着去找阮父,先去邮局给阮棠挂了电话报了平安。
    阮棠收到电话,这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也能专心做其他的事。
    市六医院的医护们是省一学习前,阮棠特意去买了她从小到大背过的书,并要求他们背诵,一个个被阮棠折磨得痛苦不堪。
    就连省一的外科医生都不能幸免,只要手里头没事的,都抱着厚厚的医书在啃。
    这股风逐渐席卷了省一的各科室。
    市六医院的医护们原本心里很不服气,觉得阮棠是在故意刁难他们,根本不想交给他们真本事,拿着医书就将他们打发了,早知道就不来省一了。
    当他们走哪儿都看到省一的医护们捧着书在啃时,还觉得他们都是书呆子。
    医生,当然是重实践。要是换他们在省一,有那么多的病人可以看,早比这些省一的医护优秀多了。
    阮棠在外科转了一圈,不用看脸就认出了哪些是市六的。
    因为市六的医护们在扎堆聊天、看报、嗑瓜子。
    他们全围在市六的外科主任周围,要么站着、要么坐凳子上,要么就干脆坐在了桌子上。
    “你们知道吗?自从那天阮院长和她男人在局子门口耍流氓被抓后,不少情侣为了自证恩爱都跑去局子门口耍流氓了,搞得最近局里收入好的不行……”
    “我刚在外面闲逛,看到那个姓江的副院长了,我看到他媳妇和他女儿求他回家,他不愿意回去。你们知道他女儿说什么了,人不回家可以,但是工资和粮本得拿回家,说是怕他拿钱和粮食养外面的女人。”
    “那江副院长怎么说呢?”
    “他气得脸都成猪肝色了,我都以为他要晕倒了,没想到愣是给撑……”
    说得唾沫横飞的外科女主任被旁边的小护士拉了拉袖子,“是阮院长。”
    坐在桌上的男医生也跳了下来,垂首站在地上。
    阮棠就看着他们收拾垃圾,然后一个个站好。
    冯欢作为市六的外科主任,就连院长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因为大外科的病人多,她又是外科唯一能上手术台的,带新人也好,全靠她。有时候,病人多一些,她都不乐意干,院长还得腆着脸求他。
    冯欢得意惯了,见到阮棠一来,她下面的医护们都各个站得笔直,惶惶不安,感觉被打脸了。
    “是阮院长来了啊,您贵人事多,忙去吧。我们在你们医院,什么也不缺,会照顾好自己的。”
    同一个门诊室的省一医生们默默地低下头,恨不得将头塞进了书里。
    果然是人有多大胆,肥猪赛大象。
    牛啊,都敢到阮院长跟前找削。
    “你们这何止是会照顾好自己,都把这当成了自己家了,那是一点都不见外。”
    阮棠扫了一眼地上的瓜子壳,“既然都当成自己家了,那打扫的活儿也交给你们了。”
    阮棠话音才落,外科的护士长已经拿来了扫帚簸箕和抹布。
    市六医护心虚,一个个都接过打扫工具,只除了冯欢这个主任。
    别以为她年纪大了,能不出来阮棠话里的嘲讽。
    阮棠抱臂,盯着几人将垃圾处理干净,还凉飕飕地在一边喊口号。
    “省一是你家,清洁靠你们。”
    “一桌一椅,当思来之不易。”
    ……
    等几人被阮棠指挥着,将整个门诊室的角角落落都擦得一尘不染了个遍,好几遍。
    直到几人累瘫了之后,才喊了停。
    冯欢忍无可忍,她行医近20年,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年轻医生当众打脸。
    “阮院长,你未免太过分了!我们是来交流学习的,不是来打扫的。但是自从我们来了后,你就扔了几本书给我们就不管了,既然不管那我们嗑瓜子干你何事?”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阮棠目光所及,市六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行,看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想知道原因,那就跟我去急诊室。”
    阮棠走到门口,特意吩咐门诊室里空闲的医护都跟上。
    急诊室里,护士长见阮棠带了那么多人来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她跟阮棠配合多次,阮棠不开口,她就径自忙自己的。
    阮棠翻了病历夹,第一个标星号的就是一个六十二岁的老太太,扫了一眼病历后,就叫了护士长给大家介绍情况。
    “这个老太太已经六十二岁了,但是牙口很好,一嘴的牙整整齐齐的,她的儿女就觉得他们工作不顺生活不顺身体不好,总之就是坏事连连,他们觉得都是因为老太太克的。
    说什么满口牙,吃后人。老人长寿就会向子女抢福借寿。所以,他们就带着老太太来拔牙,喏,老太太一直在那抹眼泪,不想拔,但是不拔她儿女就要把她赶出去。”
    阮棠阖上病历夹,“市六的家人们,谁上?把这家人劝回去。”
    冯欢冷哼一声,知道阮棠这是想要考他们。
    她特意点了外科护士长,医患沟通这种事,护士长没少做。“曲芝兰,你去,跟他们好好说说封建迷信害人不浅。”
    曲芝兰应了,才说了三分钟,就跟家属吵了起来。
    不用走近都能听得清楚,曲芝兰要举报这家人搞封建,这家人当然不承认啊,就连老太太也顾不得哭,护着儿女硬是改口说是自己牙疼才来拔牙的,她的儿女都是孝顺的,还特意陪她来拔牙。
    曲芝兰回来时,脸都气绿了。“城里人有文化,嘴皮子都利索了。搁我们医院,只要吓唬吓唬那些老乡,就不敢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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