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尖促:“皇后娘娘,臣妾知晓您为太子忧心,可您总要一个明白的事情真相,而非论心定罪,您可有臣妾确切证据定谳?请娘娘雅量宽容明正典刑。臣妾有罪,国法与陛下皆不会容我。”
    席皇后此刻无言,今日乃陛下生辰宴,出了纰漏也是她办理不周之罪,况且此刻陛下未开口,她不好越行处置。
    回身看了眼夏明勤冷戾的脸,她赤口狠声:“放容你在御前狡辩。”
    厌恨挥袖离去,又去偏殿瞧太子诊治。
    许襄君歇口气,心思愈发烦闷。
    “佘御医,从上宸宫至宴约莫两刻半,您从大概的药量、药效上能推测晋王是在上宸宫被下毒,还是在御园,抑或是来的路上?”
    殿上所有目光骤然被她这句话钉紧。
    平珠婆娑着泪看她看得痴了。
    佘御医回想脉象,按着冶葛药性推蜜糖中的量:“宸妃娘娘,晋王当是在上宸宫中的毒。”
    许襄君朝上叩头:“请陛下即可捉了上宸宫所有宫人问话,这毒从何处来。”
    因为小果子那罐她已然销毁,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在上宸宫,只能是今日她来参加宴会后,辰安进门前。
    可审问也会因小果子被引开视线,若审问不尖犀,怕是容易被弄混。
    她十分忧心地抬眸瞧了眼黎至。
    许襄君屈身再直颈抬眸,余光扫扫苑笙:“也将今日别殿留守门外的宫人捉起来审问,为何无故离去,受何人得令将本宫独自留在殿中。”
    她倒是想知道,门外宫人能否一直口径说是她下令。
    许襄君字字精准:“苑笙、太子贴身内侍,和这位随手牵扯进来的侍卫均要用审。”
    “至于太子如何中毒的,请陛下着人从殿下那处清查,是否有用过什么可疑食物、饰品、用具。臣妾无机会向殿下投毒。”
    行便有迹,她这虽然阵仗大了些,但这样口供才能作真。
    许襄君深吸口气:“这毒是从臣妾殿中查出,今日臣妾深陷于此,自请锁于上宸宫,待陛下查明因由后处置。”
    她规矩叩首,自请发落。
    夏明勤正要发话,殿门又被人推开,许襄君从衣袖下敛眸。
    宣邑咬着唇,双目嫣红地进殿,叩拜在殿中:“父皇,儿臣拜见。”声线似有哭过,软弱软弱的。
    夏明勤今日已经十分头疼,身子又有些不爽,这生辰过的实在难堪。
    瞧宣邑清丽身姿,喝言:“无事便退下,这里事重。”
    宣邑叩头,软腔哭求:“还请父皇一观,给... ...还我母妃一个公道。”
    顾元菱还是李素月的公道?
    许襄君心口惶然漏拍,徐徐抬颈。
    宣邑双手捧呈支不打眼银簪,尾部与玉石嵌合的部位断裂,她掌心捧了张叠起泛黄纸片,看样子是从簪中脱落。
    许襄君额角胀疼。
    此局,还未完?她起身跪好,端量殿中诸遭。
    她敛息瞧着夏明勤示意康灯下来,将物件呈上去。
    指甲盖大小的纸片在夏明勤手中打开,他脸色霍然骤变,狠狠直视许襄君。
    许襄君被这视线扼住气息,余光微扫向黎至,他眸底深邃不解。
    夏明勤将东西收进掌心,狠狠捏住座上龙首,尖厉沉嗓:“宣邑先退下,朕不日给你个交代。”
    宣邑身形滞涩,随后袅娜拜退,康灯当即示意众人阖门。
    “李婕妤是你所杀害的?”夏明勤厉声叱问。
    许襄君胸腔凹陷,指腹搓紧袖角,快速回想当年所归置的每一步,确认自己不会有遗落。
    伏地拜叩:“臣妾没有杀害李婕妤,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夏明勤当下头疼欲裂,抬手狠摁住太阳穴,呼吸急促:“宸妃先关禁闭,就锁在上宸宫,诸事查供后再行定夺。”
    许襄君袅音拉扯了下他心绪:“陛下,辰安醒了可否让臣妾见一见... ...”
    夏明勤掐紧额角,启唇悬择了半响话,最终落音:“再议。”
    康灯招手,佘御医早起身迈上殿去。
    许襄君撑起身子,白衡适时过来搭手。
    殿上熠熠生辉铺在她身上却一点暖意也没有,尽是凛凛寒刃披身。
    八年前夏明勤生辰宴上也是这般,她被闭殿锁宫。不同的是那次乃自构,这次却是他人之道。
    今日许襄君虽没落罪名,但已然陷入被动,平珠哭着揪住她裙角:“娘娘,臣妾该如何作。”
    许襄君垂眸:“好好照顾辰安,寸步不离,未得圣令不要见我。”
    黎至挺肩,嗓子滚凝了番,张口之际被许襄君浅淡眸光钉住,缓缓将话咽下。
    她清衣曳摆,落落大方从门挺肩而出。
    许襄君出了殿门,后面跟侍了一队侍卫。
    白衡闻夜间铠甲激撞之声瑟瑟搐动,惊着嗓发出声声违愿的低吟,许襄君松颈,拍拍她的手作安慰:“又不是头一遭,怕什么。”
    她嗓堵住了,涩口吞咽:“娘娘为何不怕。”
    “没行过自然不怕,陛下此时也不敢随意定夺,不然就是易储局面。绪王日渐得势,他日少不了兄弟相屠的时势,看陛下这样是不想的。”
    “可娘娘您夹在中间... ...”
    “对,这局妙就妙在这处,有人想用本宫拉下太子,本宫罪行越多,太子牵扯越大,并不会将因本宫定罪而抹杀牵累之罪。”
    “可也奇怪,要用本宫对太子,辰安被下毒是为何,且虽用了致死的禁药,可两人尚有救治时间。这手下的怪,怕是意图在今日未完... ...”
    “但能知的是这局面布的很早了。”
    从早前小果子便开始了,还是从辰安开始动的手。
    说到未完,白衡打个冷颤,翻手掐住许襄君。
    她冷厉沉入眸底,自然是要见着全局才好落子破杀,自请便是将计就计为了看暗者后手。
    对方不出手,她怎么抓住这只手。
    “娘娘。”白衡惊然。
    顺着身边笔直惊悚神情抬眸,上宸宫又一如既往得站满士兵把守,只待她进门便要上锁了。
    ... ...
    许襄君扯把她淡笑道:“同一件事你怎么还能怕两遭。”似在奚落。
    白衡细嗓莺声不好作答,只是指尖叩紧了许襄君衣角。
    “希望辰安能无事。”她诚挚感言,顿了顿后颇为俏丽又加句:“哦,希望太子也无事,早早醒来。”
    他不适合在此刻出事,也不适合在她手上出事。
    许襄君与殿前寒甲错身,听身后落锁,缓缓抿唇。
    上宸宫又净了,可惜黎至事忙,怕是难聚... ...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第75章 依然如故
    ◎陛下非良人,靠不住。“那你靠不靠得住?”◎
    夜半, 许襄君骤闻屋内窸窣,碎声迫临。
    惺忪撑起身打帘,瞧眼前浓黑不清莞尔, 带着朦胧呢声:“怎么来了,最近不是缉拿审讯忙得无空么。”
    看不清人, 但知道黎至定然在。
    “但你更要紧。”一道人影随声破开黑暗踏近, 修长指节轻轻握住她腕子。
    掌下有碎饰,黎至挑眉:“没换衣裙?带着配饰睡起来不舒服。”
    声音错愕落肩上, 另一只手朝她腰侧按下去,腻肌滑肤炽热瑟缩, 随着她轻吸半喘掌下又被缓缓贴实。
    果真还着着异域舞裙, 这腰.腹完全赤.裸在外。
    她微微挺肩,牵颈与黎至侧脸错擦:“就知道你舍不下我, 这身想给你看看, 挺好看的。点盏灯?”
    郁金香气沾她体温, 暖润和香气息直冲神魂, 黎至喉结凝动几番, 掌心将人提紧:“看不得, 会丢魂。”
    他喉咙下细声在静谧夜半中放大,许襄君敛眸抿笑:“你, 愈发能瞎扯。”
    她徐徐凑近, 终于达到视之所及方位, 能模糊瞧清黎至硬朗隽气五官。这双狭长眼睛过于深邃,似要吃人。
    笑声擦过他唇角, 黎至侧颈耐不住悸动印上去。
    轻轻抿了抿她唇瓣, 随后惊着气息小吐:“今日娘娘妆容多妩媚, 实在让人心动。”
    他一忍再忍, 胸腔顶得实在闷急:“奴才... ...冒犯了。”
    掌下混劲一提,将人狠狠揽在怀中,自己转身坐床边,顺势将许襄君拢在腿上,垂颈便含上去。
    许襄君指腹轻轻钩住腰上玉铃,指尖一挑便是一声脆响,再一挑又是一声。
    这铃声牵扯黎至绷紧的神思,挑动一下便加深一分力,残存理智颓塌,他狠狠搅动,汹涌抽走许襄君胸腔内残存气息。
    她被吮吸到了极限,急急往后想求存,满眶氤氲晃颤。
    黎至闷笑跟着继续索.求,直到她嗓子细细哼声,几近无息后才罢休,不知餍足地哼出两声笑。
    指腹往下钩住玉铃,绞上她指尖,一下一下拨动:“还闹么。”
    又沉又颤的声音随着脆响一道散在耳边,聚拢在心上。
    她‘唔’声作答。
    黎至抬手抚在她面庞,看不清,但指下觉着还是微微发烫泛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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