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说吧。」两人廝闹了一会儿,妲朵雅才费劲的将里希特推到旁边。
    里希特哼笑了声,也不再戏弄她,而是侧卧在她身侧,一手支着头,另一手则在替她掖好被褥后搂住她的腰肢,哄孩子睡觉似的,轻喃:「血族的歷史悠久,那些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多半是活过好几百年的怪物,而那些活过上千年的老妖怪更不用说了,他们有绝对的话语权。其中,塞提伽家族是最有声望的血之贵族,成员不乏活过千百年的、亲王级别的纯种吸血鬼,而且旁系分支眾多,在元老院内席次过半,说他们是血族的统领也不为过。」
    听着听着,妲朵雅眉头一蹙,不解问道:「塞提伽家族在多斯非比亚王国的地位也高贵的很不寻常,这是为何?」
    「你不知道?」里希特有些意外,「多斯非比亚的歷代王室,之所以不担心臣子篡位且不受敌国威胁,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与塞提伽家族签下契约,接受了他们保护,至于契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不清楚,只是大多数的人类并不知道他们彼此的关係。」
    听完里希特的解释,妲朵雅深知,要接近塞提伽家族就必须对吸血鬼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她思索了下就问:「据我所知,吸血鬼的种类有亲王和被分成三级的half-vampire,还有其他的吗?」
    「当然。」里希特的血眸在夜里肆意地散发着妖异的红光,诡譎而令人生畏、沉醉。他淡淡解释:「血族的体系随着时代不断改变,不同派系也会有所不同。多斯非比亚的血族,位阶由高至低是:领主、长老、亲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贱民、僕人、血奴。这些位阶里又有分纯种与half-vampire两种,而僕人亦是分为两种,分别是原是吸血鬼的servant,和原先是人类的subclass。」
    脑子突然接收到一长串生涩的名词,妲朵雅有些头昏无力。她细细回想一次里希特所说的话,整理好后,才有些低落的说:「血奴是……」
    「嗯,被饲养的家畜。」里希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高高在上或者稀松平常的表情,反倒有些冷漠和沉重。不过这是在黑夜中,妲朵雅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妲朵雅见他不再说话,便主动开口:「里希特,你在血族里的位阶是什么?」
    「你似乎对我很好奇?」里希特挑眉。
    「我们是合作关係,我有必要了解我的同伴。」妲朵雅毫不避讳,除了认真,再没其他。
    里希特一时沉默,直到过了好一阵子才嗓音微哑的说:「……不要试图瞭解我,你会后悔的。」说完,他以惊人的速度跃出窗子,消失在一片茫茫夜色中。
    妲朵雅有些心惊的看着那向两旁敞开的窗户,冷风无情地灌进寝室,寒了她的心,也吹散了他残留在此地的气息。
    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里希特……」妲朵雅起身关窗,等再次回到床上时,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可能是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亦或者里希特最后的反应,无论她怎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这一夜,她注定无法入眠。
    ***
    翌日一早,妲朵雅在维多利亚和艾莉娜的协助下换上一身黑色的洋装。这间洋装乍一看挺素的,可它胸前及袖口的白色蕾丝,却替她增添了几丝雅丽。
    「今天的悼念仪式,就维多利亚跟我去吧。」妲朵雅说。
    「遵命,妲朵雅大人。」维多利亚将手放在胸前鞠躬,面色肃穆庄重。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他们花了近四十分鐘来到圣比亚大教堂,此时,教堂内外已经聚满人潮,各个身穿黑色衣装,脸色凝重。
    「妲朵雅小姐。」
    刚下马车,妲朵雅便被人给叫住。
    她抬头望去,就见索希尔王子含笑朝她走来。
    「亏得明天就是艾尔伽波顿商会的开幕会,真不凑巧啊……希望不会因此而影响前去参观的人潮。」他说。
    「是啊,的确很凑巧。」妲朵雅无奈一笑。
    不过比起时间上的问题,她更好奇是谁想要大主教的命。
    「能请动刺客团出手,非富即贵。」索希尔王子意有所指的说。
    「嗯,可他平时待人亲切,没听说过得罪谁。」妲朵雅皱眉,跟着王子一起步入教堂。
    片刻后,索希尔王子低语:「其实,我有怀疑的对象。」
    「谁?」妲朵雅直视前方,假装认真走路。
    「王后。」
    这个答案倒是让妲朵雅一惊,她以为会是圣索罗门教里头的内斗,不曾想却牵扯到王后。
    「何出此言?」在她问话之际,他们来到了前排的位子上,并肩坐下。
    与他们座位相近的还有萨维恩王子及他的朋友们,不过今天没见到诺兰斯特教宗,怕是在其他地方忙碌悼念仪式的事。
    索希尔王子迟迟没有回答,直到妲朵雅的心思跑去别的地方时,他才沉声道:「你应该知道当年在第二王子和第三王子身上所发生的不幸吧?」
    「……嗯。」
    年幼的两位王子惨遭设计杀害,而兇手至今仍逍遥法外,不知所踪。
    可她不明白,这和大主教的死有什么关係?
    「假使王后杀害了二位王子,而大主教在多年后意外发现了这个惊天内幕,他是不是必须死?」索希尔王子的嘴角轻轻挑起,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
    妲朵雅一时说不出话来,快速稳定情绪后,才说:「您有证据吗?」
    闻言,索希尔王子嘴唇微启,似乎有什么要从他嘴里脱口而出。可他顿了顿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
    她不相信。
    直觉告诉她索希尔王子知道什么,可他不说,因为他还不信任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跟他还没熟到那种地步,有些话他不说也是情有可原。
    「妲朵雅小姐。」索希尔王子转头看向她,再次笑着开口:「为了胜利,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牺牲多少?」
    这问题让妲朵雅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稍做思考后,喃喃细语着:「我是商人,只要结果是利大于弊,我就会不顾一切的赢得胜利。」
    「是嘛。」索希尔王子瞇眼一笑,将头转正,两人严肃的对话也就此打住。
    他们的一来一往都被不远处的萨维恩王子尽收眼底,他眼神暗沉,不由自主的咬紧牙根。
    「您怎么了吗,萨维恩殿下?是不是不舒服呢?」一旁的克莉丝汀娜面露担忧,握着他的手问。
    萨维恩回神,笑着安慰:「没事,不要担心。」
    他身边有着这么可爱善良,又处处为人设想的女孩,真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
    不像那个女人……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竟然搞什么领地和商会,现在又巴结上了第一王子……
    真让人不爽。
    「……」
    他越想越气,浑然没发觉此刻正斜眼盯着他瞧的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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