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哭得太狠,眼睛红肿,睫毛也湿成一簇一簇的,鼻尖红红的,沉念骐给她递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再哭下去鼻尖都要擦破了。
    “哭得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沉念骐摸了一下乔兮的眼睛,明明是他这个坏人逼哭了人,这会儿看乔兮哭成这样,他又实打实的心疼。
    乔兮挥开他的手,打着哭嗝,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眼泪蹭了他一脖子。
    她刚刚挥的那下,打到了沉念骐的手背,沾了点血迹在手上,一看到血她就老实了,又把头转了回来,她抓着他的手看着那几个血窟窿,哑着嗓子问:“疼吗?”
    沉念骐带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这儿更疼。”
    白嫩纤细的手指挑开一点他的睡袍,露出肩上那一大片的青紫,乔兮把手轻轻地搭在上面。
    “让医生看看吧。”
    沉念骐不以为意,抓着她的手:“只是看着吓人,过两天就好了。”
    乔兮知道这都是沉念骐的苦肉计,他知道她在乎,大闹一场,问题真的解决了吗?并没有,但是逼出了那些话,试出了她的心,这样就够了。
    她的心因为沉念骐丢掉的那些过去空落落的。
    “你太坏了!”乔兮再次控诉。
    “是,我就是个大坏蛋。”沉念骐认得坦荡,在她手指上亲了亲,亲得乔兮半个身子都发麻。
    她缩了缩手,打了个哭嗝,鼻音浓重的申明立场:“我还没有原谅你。”
    沉念骐叹了一口气,他坐起身来,握着乔兮的肩膀推着她跟他面对面,乔兮整张脸哭得花花的,手臂上的抓痕消减不少,但还是看着刺目,沉念骐不想再逼她,但能让乔兮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她已经开始直面问题,给他解决问题的机会,好过之前不拒绝不接受,让他完全没办法。
    “我没有要你现在就原谅我,我做错了很多事,我认罚,说再多都没用,你就看我做就行了,只要你别再拒绝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好好爱你,你也好好接受我的爱。”
    他看着乔兮,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得为我自己申诉。乔兮,你也挺坏的。明明在乎,偏说不在乎,以前是,现在也是。你不信任我,是我作的,我活该。但你是不是也要负点责任,你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东西我都烧了,就是想咱们往后的路干干净净的,我的罪行罄竹难书,但我就算死我也想死个明白。我知道你心里的刺不止那我犯了病给的500万,给过别的女人也给过你的资源,你心里还有什么刺,咱们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拔干净?我做错了的我认,你想我怎么磕头道歉,加倍弥补都可以,可你想岔了的,我没做的是不是也该给我机会正名?”
    乔兮听到前面,本来还想争辩两句,可是听完所有,她又沉默了下来,是的,她的心里有很多刺,可是她的不信任,她心里的这些刺不都是他沉念骐一根一根自己插进去的吗?他还恶人先告状了。
    乔兮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个哭嗝,让她显得不那么有追责的气势,她垂头看着被自己抠出一个窝甚至抠出了毛边的真丝被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跟沉念骐的那不清不楚的两年她不觉得他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尽管她都24岁了,她也就这么一段感情经历,所以年龄并没有给她带来丰富的恋爱经验。
    解决其他问题她在行,解决感情问题,她几乎仍是白纸一张。她觉得谁犯错,谁认错,怎么到沉念骐这里,沉念骐犯了错她还要负责举证啊?况且她说得越多,是不是就显得她小肚鸡肠,显得很在乎,沉念骐本来就坏,那不得变着法儿的拿捏她,看轻她。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况且他本来就是个渣男……她做不到原谅,又撂不开手,十足的拧巴,说不说憋心里都难受。
    沉念骐看她纠结,也不催促,乔兮犹犹豫豫半天才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一眼就喜欢,但我说过,那会儿是见色起意,但这也是喜欢的开始。”沉念骐把被子从她手里解救出来,“真正开始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是在横店去找你,真正喜欢应该是第一次带你回这里。”
    沉念骐脸上带着点笑,他屈着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握在手里手柔弱无骨,沉念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揉着她的指尖。
    乔兮明明以为自己都忘了,也不相信沉念骐会记得,但是沉念骐说得太具体,她居然很轻易的就忆起了很多细节,让她脸红的很多,让她心梗的也不少,她问出了一直以来她始终都想不通的困惑。
    “为什么第二天你要那样对我?”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来上和园她真的很开心,终于不再是酒店,她也以为,那天的沉念骐是真的喜欢她,他明明都给她准备了小馄饨,可是他突然变得好冷漠。
    沉念骐的笑意淡了淡:“我不喜欢失控。”他稍用了点力,把人拉进怀里,他真的很喜欢抱着乔兮,娇娇软软一团,跟有瘾一样,这种对跟她身体接触的渴望源自于生理性的喜欢,他早该知道他早就失控了。
    “对不起,那天早上你是不是很难过?”他终于第一次道歉道在了具体的事情上。
    明明不哭了,一下又流泪了,好像一下变成了泪失禁体质。
    “你只是因为我好看喜欢我吗?”乔兮喃喃道。
    “说出来怕你生气,我的确看脸,我没法否认,但是真要说起来,我应该是沦陷在里那双你亮晶晶看着我的眼睛里。”
    他收紧了手臂,低头亲在她朦胧的泪眼上。
    没有人能拒绝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亮晶晶的,笑盈盈的,如春日朝阳,也如夏日清风,暖洋洋的,热烘烘的,只装满了他沉念骐的,可惜他很久没看到了,乔兮把她的爱意都收了起来。
    “有很多双那样的眼睛都像我那样看过你,只是你没看到。”乔兮看着他,她眼睛通红,今天哭太多了。
    “很多人也像我一样喜欢你,你就喜欢他们吗?”沉念骐反问。
    “你……”乔兮低下头,她气愤的就近在他锁骨咬了一口。
    “我可没你多,到处都能遇到,饭店,剧组,综艺、电影……还不知道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她们也都长得好看,我还亲眼看到你抱着别人亲。”乔兮挣扎着起来,推开他,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你自己私生活混乱,你堂堂沉总,拿着资源,砸着钱,不知道睡了多少人,美人唾手可得,我能跟你一样?”
    得,这才是真正的大刺。
    沉念骐垂眸看她,不信任都源于这些个烂事,又不是东西丢丢不掉,说又怕说不清楚爆更大的雷。早知道包了这些人留下这些个实打实的罪证,就该早点料理清楚那些人,睡没睡,白白担了这么久的罪名。
    沉念骐摸了摸额头,有点心虚,他觑着乔兮的神色,试探着开口解释:“我……唉……这些我不辩解,但喜欢上你过后真没睡过别人……去横店那次我没睡别人,裴冉我也就……就抱了一下,没亲上我就去追你了,电影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如果你想说唐尧的话,那我必须得声明,她跟我没关系,那是楚南的人。”
    眼看着乔兮脸色越来越不好,沉念骐立马止住话头,“以前我就那样,我不想撒谎,也不想糊弄你,咱们说开了,你就别……算了,你想打就打,想煽耳光就煽,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我沉念骐的人和心,沉念骐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
    沉念骐往前近一步,乔兮就退一步,直到都要掉下床去,沉念骐长臂一捞,不容拒绝的把人捞进怀里。
    乔兮推不动,也挣不掉,气得脸都白了,男人的誓言要是作数,天打雷劈不知道得劈死多少人。
    “你要不直接煽我几耳光出出气?我以前是混账,是渣男,但我现在真的真的除了你对别人都不感兴趣,过去三年我也没碰过任何人,不信你问陈淼淼。”沉念骐捉着她的手就往脸上乎,乔兮用力往后一扯,挣开了。
    她知道沉念骐说的大概都是实话,能让她去问陈淼淼,大抵是有点自信的,气顺了一点,她不信什么誓言,也不想去预期什么以后,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个很轻但很坚定的语气说:“如果你做不到,我一定会彻彻底底地忘记你,离开你,不要你。”
    沉念骐心里一紧,明明只是假设,都听得他心吊得老高,听不得,但这话说出来,就意味着这事过了,但他还是不太放心的看着她确认了一句:“那这一茬,咱们就过去了?”
    乔兮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总得要去经历,没有经历就没有答案,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她都决定试试,最后一次试试。
    她很悲观,她想,等到耗尽了最后一丝爱意,撞了南墙就回吧。
    沉念骐没有好好爱过一个人的经验,身边也无几个可考案例。如果父母是孩子的老师,那沉煊业的极端主义造就的惨烈结果,沉念骐觉得最好还是不要了,思来想去,身边唯一修成正果的只有傅非衍,可惜那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真是离谱,能供他参考的有效范例太少也不想复制,他的爱情一定是唯一的。
    这条路注定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实践出真知,说没用,那就做吧。只要她人不跑,心还在,又有什么好患得患失的,太在意从前,又太惧怕将来。这不是沉念骐。
    他知道乔兮对他没什么期待,恢复信任非一朝一夕,慢慢来吧。
    沉念骐拢紧了她,亲了亲她的侧脸,又勾着她的下巴印下深深的一个吻,两个人心里都酸酸胀胀的,这吻也吻得没那么投入,更像盖了个章,潦草又正经的想要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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