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县城出来的穷孩子来说,她这是走了大运。
    孙丽芳也没辜负王恒的提拔,上手程度极快,业绩水平一直名列前茅。
    刚坐下,王恒就给她倒了杯茶,坐下便问她:“辞职的事情要不要再想想?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做女人有钱才有话语权,现在辞职你以后肯定会后悔。”
    王恒五十来岁,照年龄来说,孙丽芳都可以当她女儿,而他也确实把她女儿来看。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王恒苦口婆心的劝半天,急得不知怎么才好:“你怎么那么傻?考上大学容易吗?绕了一圈你又回去做家庭主妇,对得起供你读书的奶奶吗?”
    孙丽芳的奶奶生了五个儿子,后代里就她一个孙女,干了一辈子农活的她支持孙女,希望她做个独立女性,不要依附男人。
    之前她跟王恒提过奶奶,老人跟儿子感情不好自己住,她希望把奶奶接过来,可老人总是推辞。
    “如果你想做家庭主妇,你在农村就能做,何必寒窗苦读十几年,值得吗?”
    如果是过去,对王恒的劝告,她可以斩钉截铁的反击“值得”。
    丈夫聪明能干,需要贤内助,她要教育好女儿,照顾好老人。
    然而经历前世惨痛的教训,孙丽芳才明白,王恒话里的苦心,而她也终于自食苦果。
    “我不会辞职,那些话当我没说。”孙丽芳放缓语速,郑重的说:“之前是我糊涂,现在我清醒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王恒本来以为按孙丽芳的脾性,还有的劝,没想到她能听进去,看来劝解还是有用的。
    “行,那以后可不准说这话啊。”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王恒看着周心雅就从办公柜下拿了一包软糖,“这个给小漂亮吃。”
    周心雅遗传了孙丽芳夫妻二人优点,大眼睛高鼻梁,王恒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漂亮”。
    “拿着啊。”王恒往前递,周心雅扭头征询母亲意见。
    孙丽芳推女儿:“说谢谢伯伯。”
    周心雅清脆的道谢,孙丽芳让她到外面玩。
    王恒就拿出了个文件夹。
    蓝皮文件夹上用银漆勾勒几个大字,“城市建设规划”。
    “既然你说不辞职,那之前的房子要不要看看,现在价格很低”。
    王恒一大把年纪,除了下棋就爱买房,用他的话说,以后就当个快乐的包租公。
    不仅自己爱买房,还喜欢拉着身边人一起买,身边同事都是烦不胜烦。
    毕竟谁不知道王恒老婆是卖房的,大家心知肚明,工薪阶级攒点钱不容易,碍于王恒是上级不好得罪。
    能躲则躲,别人都能躲,孙丽芳作为直系弟子躲也躲不了。
    如果是过去,孙丽芳对王恒的“推销”,肯定是不以为然的。
    现在她认真了,想买房。
    可钱从哪来?
    第4章 求你阻止我妈
    “这个活动什么时候停?”孙丽芳问。
    她想买,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尖叫,要买要买,这是赚钱的好机会。
    没回答师傅问她为什么不买,孙丽芳很清楚,她要是跟丈夫或婆婆说买房,只会被当成疯子。
    没有赚钱就没有话语权,这个房子她买定了!
    “还不清楚,政策一天一个变化,小孙你要是想要我帮你问问。”
    王恒本来就随口一说,他推销已经成了习惯,没想到孙丽芳竟然接受他的提议。
    短时间内,孙丽芳性格变化太大了,和过去那个敏感多疑的孙丽芳,简直判若两人。
    他狐疑的眯起小眼睛:“真的?你不是在耍我?”
    “没,我啥时候骗过你。”
    王恒终于松了口气,找出一张宣传图给她:“这上面有你师娘电话,看房找她,记住没有?”
    孙丽芳简直要被师傅乐死,“行行行,我记住了!”
    “你这几天好好休假,下个月初我得见到你,不见不散啊!”
    孙丽芳连声答应,走出大楼心里还惦记着房子,琢磨着赚钱的方法。
    婆家有房有车有存款,可这些都不是自己的,不能动。
    东方不亮西方亮,孙丽芳没有灰心,她之前就攒工资买了套老破小房子,只要她努力做业绩,买不起大房子,最起码可以付个小房间的首付。
    闲着也是闲着,孙丽芳发信息问【置愿】软件,“什么时候派发任务呢?”
    软件一直没有回复。
    孙丽芳连着发了几条,心神不宁。
    走到莱雅大厦新街口,上海有名的购物中心。
    她拉着女儿,走进去。
    今天出门翻衣柜才发现,女儿没什么衣服,她天天在家待着,不出门交际就那两套轮流换洗穿。
    突然,腕表一震,孙丽芳走到一旁,背身点开。
    圆形的屏幕上弹出一个好友申请,一个名叫【小燕】的用户,请求添加她为好友。
    【置愿】系统提示,会根据她所处的地理位置派单,客户【小燕】的诉求会与孙丽芳产生链接。
    刚通过,【小燕】的消息就发了过来:“请问你现在是在1998年的莱雅大厦吗?”
    孙丽芳抬眼确认地理标识,对着柜台后的英式大摆钟摆件拍了张照片传给她。
    照片里,柜台边的导购穿着九十年代流行的女式西装也被拍了进去。
    几分钟过去,小燕突然断连。
    就在孙丽芳打算咨询客服时,信息却接二连三的涌进来——
    “帮我拍两张照片!!!我可以加钱!”
    “拍那个戴白色发箍的女人,可以吗?”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刘畅的人吗?”
    “。。。”
    孙丽芳心下好奇,回复她:“不认识,麻烦你先说自己的诉求,我了解情况后才能帮到你啊。”
    小燕打字速度极快,交代道——
    “我是刘畅的女儿,1998年的今天是我父母领证那天,我希望你帮忙,拦住偷户口本领证的我妈。告诉她千万别未婚先孕,坚持自己的原则,一定要听外公外婆的话。千万不要为了爱情,不要房车彩礼下嫁给我爸,呸!他根本配不上我妈!”
    孙丽芳觉得奇怪,“如果你父母不结婚,你就不会来到世界啊!”
    谁会湮灭自己的存在,除非不想活了。
    突然,她想到了女儿手腕上的疤痕——
    没等孙丽芳撤回,小燕的信息发了过来:“出生不是我自己选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妈不要生下我,这样她就不会那么苦。。。”
    “嫁给我爸,害了我姥姥全家,我爸骗她只要怀孕姥爷就不会为难他要彩礼。妈妈重感情真的相信,因为娶了我妈,我姥爷心疼女儿给了一套房没要彩礼还贴补他们。没想到那个“贱男人”不知足!每当我妈羡慕别人的时候,他就说:这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抱怨什么?我妈为了我。。。”
    “算了,剩下的等你完成任务我再告诉你。”
    孙丽芳:“好,那我要怎么做?”
    小燕:“我把相关信息发给你。”
    很快,她把姥姥姥爷的家庭地址,家世背景以及刘畅跟父亲的相遇经历都发了过来,最后还发了一张用透明胶重新粘合在一起的男女合照。
    小燕:“记住这个男人的脸,千万不要让他得逞!你那边现在几点?”
    孙丽芳看了眼表,疑惑道:“五点多了,民政局都下班了吧?”
    小燕:“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这个男人找了关系,就等我妈回去拿户口本上套!待会下班她就要回去偷户口本,请千万千万拦住她!不要做傻事!”
    孙丽芳觉得不对劲,要是她阻拦成功,那未来的小燕不存在,这笔订单也会跟着消失,发现了漏洞,她赶紧去问系统。
    【置愿】:“该笔订单雇主保证金已付,任务成功即刻结算。”
    这。。。
    “那如果我任务失败呢?”不会即刻遣返她吧?
    孙丽芳心里七上八下,她还没实现自己的愿望,认真活一次呢。
    系统没回她。
    拿着小燕给的信息,孙丽芳走向照片上的人。
    彩妆店的经理穿着黄色套裙,衣服剪裁的版型即便放到后世也不过时。
    她笑盈盈的过来介绍,声音甜甜柔柔的,很是好听,两人谈了会护肤心得。
    店长名叫刘畅,家里拿下品牌代理权,也是新上海人。
    美丽又温柔,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温暖的光环。
    一来二去,两人聊得熟稔,让刘畅惊讶的是,这个陌生人跟她的爱好一致,她让对方猜自己最爱的明星,对方也能答对。
    “天呐,我们太有缘了,你说是不是?”
    孙丽芳笑而不语,对刘畅自来熟这一点很是满意,降低了难度。
    她付款后点名让刘畅送货。
    刘畅在忙着给同事帮忙,谁叫她都过去,孙丽芳也不催她,笑眯眯的坐着等。
    “老好人”终于忙完,她看了下时间,刚好送货回去,也来得及。
    “你怀多久了?”
    车上,刘畅问。
    “两个月,”孙丽芳看着刘畅单纯的面孔,顺口闲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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