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五年前发生的○○公寓房姓女子杀人未遂案,警方已经逮捕到真正犯人,其身份是现任警察署李尚民副署长的儿子,同时也是任职于○○警察局刑事组组长的李秉宏刑警。」
    「当年被害者和李刑警是情侣关係,根据警方说词李刑警已经证实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而非当时为现场目击者的曾姓男子。据其供词表示当时和被害者產生口角纠纷不满对方提出分手,于是一时情绪失控暴力殴打怀有身孕的被害者,导致被害者顏目严重受损,在接受手术抢救后至今仍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据悉目前情况并不乐观。」
    「另外警方也得到其馀证人的相关证词,证明当年李尚民副署长为了替儿子逃避刑责,分别给予房姓被害者的家属及周姓目击者大量贿金,更让周姓目击者替李刑警做出偽证,将当年所有刑责都嫁祸于曾姓男子……至于因此含冤入狱的曾姓男子,已与三年前在监狱自杀身亡,其母亲愤而将要求国家还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公道与赔偿。」
    「此外警方还搜查到,李尚民副署长这多年来都进行着个人的贿赂行为,私下收钱帮许多知名财团犯下的案件吃案,导致造成许多不公案件发生。而那些不公案件下含冤死去的被害者家属,得知此消息后纷纷到警察署前举牌抗议,执意要这位违逆职业道德的副署长下台。」
    一早孟耿儒被女友叫起床后,打开电视新闻满满版面都被李秉宏及李尚民的相关案件给佔满。
    本以为只是一则含冤案件,殊不知此案翻出其他案外案,更甚是因为高阶官员犯下的重大案件,故警察署方面不得深入调查且对犯案者不容宽恕,才会导致引起社会如此热烈的舆论譁然。
    孟耿儒喝着女友为他热好的牛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萤幕上放着的曾智凯照片。
    他大着肚子的女友,手端着两盘早餐来到饭桌前,在孟耿儒的旁边坐下。
    她将早餐递至孟耿儒面前,柔声道:「新闻报导中的那位含冤而死的曾姓男子,就是耿儒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在监狱你拉你一把的好友对吧?」
    「嗯。」孟耿儒放下牛奶,面色沉沉地回答。
    「这份冤屈的洗白,似乎来得太晚了。」她苦笑说道。
    「是啊……不过。」孟耿儒望向放在桌上的那本笔记本,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将手放在上面,「即使晚了,我还是会对他说句:『恭喜你,兄弟』」
    他闭上眼睛,忆起那一天和他握着手,答应他会替死有馀辜的曾智凯找回真相的康哲允。
    从康哲允当时充满正义的眼神中,孟耿儒就一直深信着,这天一定会有到来的那天。
    果真,康哲允说到做到。他履行他的承诺,成功洗白了那个善良男孩的翅膀上的冤屈,终于可以让他轻松自在地在天空翱翔。
    经过医院大厅的时候,小白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看着大厅电视播放着的新闻画面,正好播映到记者採访李秉宏妻子的画面。
    「这件事情发生在我和我丈夫相遇之前,所以关于事情的全委我全然不知情,就连那位受害女子的身份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认为人犯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因此我不会替我丈夫说情的。只是我希望社会大眾可以放过我年幼的孩子,大人的错不应该由小孩子来承担,麻烦大家了……」她戴着口罩在镜头前流泪鞠躬的画面,看在小白的眼里十分不捨。
    ──原来他结婚生子了啊……
    她在内心如此感叹,并且设想那一天假如她没有和他发生争吵的话,现在的他们会过着甚么样的日子呢?
    其实小白并不怨恨李秉宏,她只是依然不谅解,曾经如此深爱着彼此的两人,为何最后会走上这般结局呢?
    那日发红了眼,疯狂殴打她的李秉宏,和那一天在大雨中等待雨停,对她温柔笑着的李秉宏在她的思绪中重叠。
    悲伤的情绪徘徊在小白的胸口,许多负面的思想霎时出现在小白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在旁感受到有些奇怪氛围的康哲允,他不自觉伸手牵向小白的手,拉扯的动作才得以让小白回过神来。
    「小白……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自觉自己差点迷失心智的小白,恢復精神后苦涩一笑:「没事了,谢谢你哲允。」
    她回握住康哲允的手,「那个哲允,能否请你一直牵着我,不要放开呢?」
    「那么就一直牵着吧!」康哲允粲然。
    现在能让小白振作精神,保有原心的人,就只有康哲允而已。
    两人来到房恩雅的病房,一拉开门就看见守在病床旁的范壹依和曾阿姨。
    当小白看见曾阿姨后,她忍不住怀念,伤感的眼泪沁出她的眼眶。
    范壹依和康哲允交换眼神后,她轻声对曾阿姨说:「阿姨,我们先出去一会儿。这里就交给哲允先生一个人吧!」
    「嗯,好……」之后两人便起身,走出病房独留康哲允和小白两人。
    步出病房将病房门关上后,曾阿姨担忧地看向范壹依说:「让康先生一个人在里面没问题吗?」想起昨日康哲允的精神状况,曾阿姨难免有些替他担心。
    范壹依柔笑答应:「别担心,我想没问题的。」
    「是吗?」曾阿姨神情依旧忧心,然而当她看到远方墙上时鐘标示的时间后,她惊呼一声:「啊!完了,我忘记时间了。」
    「怎么了吗?」范壹依疑惑问道。
    「我和警方下午有约,不知道现在过去来不来得及……」曾阿姨慌张地解释。
    「原来,应该还来得及。」范壹依说,「这里放心交由我来,曾阿姨你就儘管去办你的事情吧!毕竟智凯哥哥的事情也很要紧。」
    「谢谢你,那我这就先离开。回来的时候知会你一声,这边就先麻烦你,辛苦了。」
    「不、不,这没什么,跟我比起来,您较辛苦。」范壹依苦笑着,之后她便站在大厅目送曾阿姨离去。
    当曾阿姨的背影逐渐消失后,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范壹依打开手机,光是看见传讯人的姓名,她的内心就起一阵反感,连想打开讯息内容都不想,打算无视讯息的她,最后还是禁不住好奇心打开阅读。
    她的指尖停在键盘上,本不想要回信的她,想起昨日她和康哲允聊到的种种,就掩盖不了她满腹的愤怒。
    于是便输入简单的文字,和那人约出来见面。趁此机会对簿公堂,对其说教一番才能解她心中无处可洩的愤怒与鬱闷。
    异常的静謐垄罩着这间病房,自心电图机发出规律性声响的逼逼声,声声勾动着小白的心弦。
    她一步步走近那位躺在病床上女孩的身边,每靠近一步她就感觉周遭的空气彷彿凝结般,令人窒息难受。
    在她身旁的康哲允时不时注意小白的表情,就深怕一个万一。
    他紧握住小白纤细的手掌,透过无声的行动暗示小白:他一直都在。
    昨晚下了决心的他,把房恩雅未死还活着的这件事情告诉小白,小白面无表情地聆听。
    「对不起,这么重要的事情……却到现在才敢告诉你。」康哲允颤抖着音说。
    然而小白就只是淡然一笑回答:「没关係,其实……我也早就猜到了。」她说,「猜到我自己或许还没有死,但也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死去。」
    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房恩雅,就如昨日小白所说的,正在慢慢死去。
    心电图上微弱的心脏跳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仔细看着自己脸上清晰易见的疤痕、凹陷下去的颊骨、枯瘦如柴的身形,整体而言尽入眼底就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惨不忍睹。
    原以为可以轻松看着这一切,殊不知还是被伤悲给佔据。
    她无声地流着泪水,难过到遗忘言语,就只是看着自己发楞。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她。
    她也终于明白,为甚么康哲允迟迟不敢告诉她真相。
    就是怕她像现在一样悲痛欲绝,悲伤到想要离开,再也不想踏进这里一步。
    毕竟没有一个女孩可以接受,自己原本眉清目秀的容貌变得如此不堪入目。
    「我变得好丑喔……哲允。」她出声开口自嘲。
    「才没有,在我眼里,不管你变成怎样都美。」康哲允忍住悲痛安慰到。
    这话并非同情,而是怜惜。
    「是吗?就算变成恶鬼,也是吗?」小白又问。
    「嗯。」康哲允篤定地回答。
    她笑而不语,接着通过眼前的泪花,望向自己变得平坦的腹部。
    小白徐缓地开口:「哲允知道吧?我除了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位母亲。」她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腹部。
    「没有一个女孩可以接受自己的容貌受损,但是更没有一个母亲能够接受失去自己的小孩。」她哽咽发言,「我才会待在那间套房里,不论经过多漫长的等待我也愿意,就只为了盼能见上和我那无缘的孩子一面。」
    「小白……」康哲允忍不住出声轻唤小白的名字。
    「难道等了这么久却仍是一场空,于是我总是会想……是不是因为身为他母亲的我,没有尽到守护他的责任……所以孩子才会一直不肯出现,来到我的面前和我相聚呢?」小白紧抿着唇,舌尖尝到眼泪的咸液。
    听不下去的康哲允,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转而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整个人面对自己,紧挨着自己的胸膛。
    「还是说我的孩子现在已经重新投胎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的母亲呢?」小白将脸埋首于康哲允的胸前,「现在正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呢?」
    「每天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的我……真的好痛苦。」难过至极的她,抓皱了康哲允的衣襟,「我好想好想……见他一面,一面也好……让我看看他长甚么样子?可不可爱?有没有半分像我?这些我都想知道,可是如今却……」
    「小白。」
    「呜呜呜……」
    康哲允收紧手臂,咬着牙含泪说:「可以的……」
    「……」
    「就由我来实现你的愿望……」听见康哲允这段发言,小白停止啜泣忽地抬头和康哲允的目光交错,「让你和你的小孩相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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