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两天,清需跟勤字班的学友,倒是老老实实的跟进贤研习了水、灵两派的立基论点,不过其中有许多相对于玉阵中的古图符,还是把进贤弄得头昏脑胀,清需便想了个法子,由易经中乾坤符号及简易、变易、不易的观念去阐释,才勉强让进贤记得了一些。
    释图研习的最后一天,何光远还特别一早便到了勤字班,参与大家的研讨,提点了一些水、灵两派的相似及不同之处,这时进贤才知道,原来何光远是水派总执笔出身,但对于灵派的观点也知之甚详。
    不过,何光远能当释图的执事,除了曾任水派总执笔之外,还是他的心胸宽大,对于各种不同的观点,总能加以接纳,这个个性也挺符合当初柳江新担任首执时的作为,便将何光远拱上了释图执事。
    「真是不错,看来司灵使大人跟着你们,还真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真是辛苦大家了,咱们释图的部份可也算是有个底了,下午再带司灵使大人到外环宫殿三楼去看一下,这外环宫殿可就全溜达一遍了,然后就可以把司灵使大人带给辛首执,好接下去让您开始了解通玉的工作。」
    何光远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说完话就嘱咐清需把司灵使带回住所,招呼饭菜,不可以乱跑等等的话,最后还提点说了一句话说:
    「要好好休息,下午到三楼,可是要带执司灵使去看一座咱认为最为重要的古图石碑,那时就要烦请司灵使大人用心听咱解说才行呀。」
    看着何光远如此慎重的态度,进贤也紧张的回说:「喔,好的,我知道了。」
    道别了勤字班后,进贤与清需便回到了司灵使行馆,五小福已经把中午要用膳的饭菜都准备好了,这五小福是清需随口取的,进贤也就跟着叫,因为年龄相仿,早早就玩在一起,大家熟识了之后,进贤都要清需和五小福跟自己同桌用膳,起先清需还说不可以,怕坏了规矩,给秦执事他们看到可不得了,但是进贤使了性子耍赖不吃饭,清需也就只好照办。
    五小福原本都是孤儿,净身入宫,学习礼仪规矩,没多久就被选入地宫,进贤与他们相处,才知道自己以往的生活是多么幸福,自己在家是老么,习惯了父母及哥哥们的宠爱,也许是补偿心理的关係,所以对于五小福很快就有种兄长情谊,说起话来不像主僕,倒像是哥哥对弟弟。
    清需用膳完后,好像有心事,有点担忧的样子,进贤关心的问说:「清需,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清需回答说:「也没有不开心啦,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进贤觉得奇怪,就接着说:「有甚么事情让你担心了,可以说说吗?」
    清需叹了口气说:「就是待会儿要去三楼的事。」
    进贤说:「去三楼?上面有甚么怪东西吗?居然会让清需哥哥感到害怕的样子。」
    清需急忙摇头说:「也不是啦,咱哪有害怕,去三楼其实也没有甚么,那个地方一片空旷,整整一圈,除了『灵脉清台』上有个怪怪的大石碑之外,甚么东西都没有,咱倒说,那里只不过是登高赏风景的好地方。」
    进贤说:「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好像不太喜欢去那里的感觉。」
    清需又轻叹一口气说:「唉!咱老觉得自己是不是八字太轻,又偏偏来到这地灵气那么重的仙域灵宫,老是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其实偷偷告诉你,那三楼咱早就偷偷上去过好多次,原本只是好奇去晃晃,除了登高赏景之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但有一次,晃着晃着居然给咱看到一隻巨大的飞鸟盘旋而过,咱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傢伙,真把我吓了一跳,原本我还有一点闪着这隻巨鸟,不想让牠发现,谁知道咱看着看着,居然跟牠对上了眼,瞬间就见这巨鸟向咱俯衝而下,似乎要捉咱,吓的咱连滚带爬的跑下来,呼天喊地叫救命,结果那隻巨鸟竟忽然没了踪影,东问西问也没人有见到甚么巨大的飞鸟,但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独自上楼,连现在即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你们上去,还是心有馀悸。」
    进贤这就糊涂了,这里是地底下耶,怎么会有巨大的飞鸟,这清需眼花的也太厉害了吧,还是说那个『灵脉清台』有古怪。
    清需接着说:「这外环宫殿的第三层楼,从外面看过去,与其他楼层没有甚么特别,但整个三楼是整圈连接在一起,无墙无室,有些地方,连个屋顶都没有,向外都只有低矮石栏杆护着,走在上面,好像走在天空之上,感觉海阔天空,神清气爽,大伙儿都说,那是因为那里灵气特别充沛,司灵使大人您仙格异常,到那里,说不一定又会有甚么变化,到时候你要咬人,可别挑咱喔。」
    进贤听的新鲜,只能傻笑回应,便说:「才不会呢,而且就是一隻大鸟,也能把你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下来,清需大哥你也太胆小了吧。」
    清需憋着嘴说:「呵呵,这可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那隻大鸟可不是一般大,而是非常大,展起翅来比这间屋子还大好几倍,若是被牠叼到,两三嘴就可以把人给撕的乱七八糟,血肉不分,这才把咱吓的滚下楼,唉!算了,说了好几次都没人信,那就算咱眼花撞鬼了吧。」
    进贤说:「我信呀,总觉得在这仙域灵宫,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一定有你刚刚所说的大鸟。」
    「感谢司灵使大人相信属下所说的,不过,咱可不希望待会儿会碰到那隻大鸟,司灵使大人你可千万别想着这件事,万一您心有所想,神灵显威,把大鸟招唤来,那咱们可就小命难保了。」
    进贤笑着说:「才不会呢,我哪有这么厉害。」
    进贤与清需就这么间聊了一会儿,回了神才觉得时间已经过了蛮久的,照时辰来看,何光远应该早就该来了,只怕再晚一点,太阳都要下山了,正想着念着,何光远才匆匆赶来,不但是何光远来了,旁边还跟了一位以前没看过的公公跟随在旁,之所以称呼他为公公,是因为他身穿正式的朝廷官服,跟在这里圣心堂的人所穿的服饰格格不入,很容易辨认。
    何光远来到进贤面前便拱手一拜说:「让司灵使大人久候了,刚刚因为有些事情给耽搁了,还请司灵使大人见谅,咱身边的这位大人乃是李大总管特别指派下来的王副总管,主要是来视察司灵使大人接掌大典是不是都有准备妥当。」
    话一说完,就见这位王公公轻拱双手一拜的说:「见过司灵使大人,咱家王合寿,六品顶戴老爷,现敬事房杂办,请原谅咱家不太习惯这仙域灵宫的规矩,礼数不週,还请见谅呀。」
    这王合寿的声音气若游丝,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进贤见着清需忽然变了个样,恭敬执礼在旁,连小喜、小禄、小善他们三人都躲得远远的弯腰整齐排排站着,这一时间,气氛突然拘谨的起来,进贤反而不知道该说甚么,何光远连忙接话说:「稟告司灵使大人,王副总管此番前来,除了视察接掌大典事宜之外,尚有一些军机要务要交办属下与辛首执,所以不能陪同大人前往外环宫殿三楼参观,待会儿就由清需陪同前往即可,下次有时间,属下再为司灵使大人详细说明『灵脉清台』的来由,属下与王副总管这就下去差办了。」
    何光远又是大大的拱手一拜,便请着王合寿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见僵在那儿的清需与三小福像是洩了气的皮囊,轻松下来。
    进贤说:「怎么见到了这王公公,你们都紧张成这个样子,王公公你们以前见过吗?」
    清需说:「何只见过,这王公公现在是咱们律理堂兼办总监,这兼办每年换个人,由几位敬事房的副总管轮流担任,平时都只在上面听取律理堂执事的工作情形,偶而才会下来这地宫巡查,每次他们一下来,总是看甚么都不顺眼,老把咱们整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寧,所以每次只要有兼办总监下来,大家都会立即乖乖谨守礼仪,免得又被叮得满头包。」
    进贤心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如果这样,这两天可就不好过了,唉!真希望这王公公赶紧回去上面,不然老是这样绷得紧紧的,就太不好玩了。
    清需接着说:「执事大人居然不带我们上三楼,还要咱们自己去,可见这兼办总监下来,一定有重要的事,那咱们就快去快回,上楼瞄一眼便下来,好交差了事。」
    进贤说:「嗯,好,咱们走吧。」
    清需便挑了最近的楼梯与进贤拾阶而上,这上楼的楼梯原本就不止一处,原本也没明文规定禁止擅入三楼,但是正如清需所遭遇的,三不五时总会有几件奇怪的事情给人在三楼遇到,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传了开来,大家伙儿是寧可信其有,执事们也吩咐大家,平时无事,还是少上去为妙。
    上来这三楼,果然如清需所说,前后望去,好像身处一条宽广的石砌长廊走道,间隔时有时无的屋顶,两边石栏杆围着,往外望去,山川草原森林一望无际,眼界甚是广阔,往内看去,感觉高大的圣灵树彷彿就在眼前,走在其间,真是心旷神怡,感觉非常舒服。
    清需走来倒是战战兢兢,眼睛还不时望着天上,进贤看了都好笑,就说:「清需哥哥,你还在顾虑那隻大飞鸟吗?我看着天上甚么都没有,你就别担心了啦。」
    清需听到进贤所说,便急着回说:「唉呀,大人呀,咱不是说,请大人别想大飞鸟的事,万一真来了,就怕跑都来不及呀了。」
    进贤看着清需紧张的模样,便好笑的说:「好啦,我不想,那我们快去『灵脉清台』看一眼就下楼吧。」
    清需边走边说:「没错没错,看一眼就交差,然后赶紧下楼。」
    也才绕了不到半圈,就看见一处好像是祭坛模样的方正宽广石台,石台只稍微高出地面两、三台阶,上面没有屋顶,特别的是,祭坛上有一个很大的石碑,两个小傢伙想也不想,赶紧跳上石台,就往石碑前快步前进,站定后,清需立即就说:「好了,咱们快点看好,快下楼吧。」
    进贤也很有默契的说:「好,就这个石碑,上面刻了一些圈圈线条的,好,看完了,我们走吧。」
    两人草草看完一起回过头就吓了一跳,眼前不知甚么时候竟站了一个人,全身穿着雪白发亮的长袍,腰间系着滚金黄纹线的大红腰带,梳理端庄的红色长发披肩,连嘴上的小鬍子都是赤红色的,头戴金镶玉冠,手持金黄权杖,散发出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皇者气势,清需吓到腿软后退好几步,进贤一开始是吓了一跳,不过定神看了一眼,竟脱口而出的叫了一声:「啊!是玄炎烈叔叔。」
    清需吞了口口水,瑟瑟缩缩挨到进贤身边说:「司灵使大人,您认识这个人呀。」
    进贤说:「是呀,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跟我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不过你放心,玄炎烈叔叔是个好人。」
    清需心里纳闷,想着这十来天都一直跟着进贤,也没见他有跟甚么人接触,怎么可能会有他没见过的人跟进贤相识,难道是在上面就认识了。不过,突然在这里冒出个人来,还是忍不住又问进贤说:「您这位玄炎烈叔叔是甚么时候来的,您问问,他是来做甚么的呀。」
    进贤也觉得奇怪,怎么玄炎烈叔叔半天都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这大块石碑,便说:「玄炎烈叔叔,您甚么时候来的,有事情要找我吗?」
    玄炎烈没有回答,也没看着进贤他们,彷彿这石坛上只有玄炎烈一人,就见他走向石碑,伸手抚摸了一下石碑,自言自语的说:「相信前面所说的,恐怕你一时还很难以理解,但是不要紧,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参详,此时此刻,仙域战争已过了五千馀年,孤在此『冥北圣城』也同样过了五千馀年,虽有三清灵玉为孤延寿,但也已经到了这身躯的极限,无法再行重生,为此,孤只好进入三清灵玉的结界,继续永无止尽的自囚岁月,在此之前,留此身影于御灵结界之前,希望有缘的修仙人能看见孤的所留下的提示,善用这『冥北圣城』。」
    进贤与清需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因为这似乎不是真的有人在那里,而像是一个幻影,但这个幻影也太真实了。当然在这仙域灵宫出现幻影不是甚么新鲜事,但是这个人的幻影似乎是要述说一些不为人知的祕密,两人都不由得张大眼睛,竖起耳朵,要听个明白。
    玄炎烈身影自顾转身走向圣灵树,便接着说:「孤自师尊授与浑圆图,虽仅能体会不及千分之一,但已足够入仙道修行,现在将孤所学,精炼于七百七十七颗灵玉里,并融会在这八重六十四环的御灵结界,在加上此处圣灵树灵脉之匯集,当可轻易领天悟地,御气虚实,若能静心潜养,对于修仙时程将有莫大之助益。」
    清需听了这段话便理解这『红发神仙』所说的『八重六十四环的御灵结界』,应当就是咱们现在所说的八尊六十四玉阵,原来这玉阵共有七百七十七颗玉石,有这么多?不过,好像并没有这么多呀,难道还有咱们没算到的?
    玄炎烈这时轻轻转过身,又面对着大石碑的说:「眼前这『生灵脉碑』与圣灵树相通,上面刻画着生灵气脉的流动,这些脉络会随着时间做变化,此乃显示着开天大地阴阳畅旺,更可了解灵气循环是否顺畅,使其互补协调至为重要,只可惜,现今生灵万物独尊人族,阴阳早已失去平衡,人世间衝突祸患必定无止无尽,只希望后继来者,能小心审视,避免无谓之劫难,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
    这番话说完后没多久,玄炎烈身影便如花落片片散去,消失不见,但进贤与清需呆了半餉,各有所思,清需考上释图已三年有馀,一直以为所学习的释图,都是在解这八尊六十四玉阵的作用,其目的仅为解意地灵仙机,但怎么现在听了这红发神仙所说的话之后,感觉似乎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像这玉阵是辅助修仙人修行的工具,还有眼前的这个『生灵脉碑』又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进贤虽然也在想事情,可是所想的,确是关于玄炎烈叔叔,想着前几天不是才碰过面,怎么现在碰到这身影感觉是那样的不同,言谈之间似乎有许多无奈的心情,难道是因为发生了甚么事才会这样,是那个甚么『仙域战争』吗?嗯,『下次见到面,一定要问问玄炎烈叔叔。』进贤心里这么想。
    忽然,一阵嘎嘎开啟沉重大门的响声吸引了进贤与清需的注意,这是内环宫殿大门开啟的声音,两人立即往向内一侧的石栏杆靠过去,就这么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就见两列十几人,身着庄严的白色长袍,鱼贯走进内环宫殿,清需有点激动的说:「司灵使大人,你看,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就是通玉,看这个阵式,应该是要开啟玉阵了,想必是皇上有甚么大事要决断,想参考一下地灵先机。」
    进贤只有回了声「喔」,便没再说话,原来才走到了石栏杆边,进贤便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袭来,让他不太想说话,更看不出有兴奋的感觉。
    清需看了奇怪,便说:「司灵使大人,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进贤有点气虚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压迫在我的胸前,都快喘不过气来,清需,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我现在听到有人说,一直说,一直说,好像说这次若想要探得地灵先机,将会失败,因为地灵气脉已被搅乱,所以将无法再获取任何地灵先机了,你有没有听到?」
    进贤说话越来越显极促,脸色开始有点发白,清需看着进贤这个模样,吓的不敢再待下去,难道是刚刚那个红发神仙搞的鬼,想也不敢多想,便急忙扶着进贤匆匆离开『灵脉清台』,绕回上来的那个楼梯口,看进贤有点腿软,便一把抱起来,背也把进贤背了下去。
    才刚到二楼空旷的走道找了地方坐下,便看到内环宫殿方向,圣灵树出现点点七彩的光点延树干向上散开,清需扶坐好进贤,抬起头来想要看个仔细,不过,才一会儿的时间,清需连眼睛都还没眨一下,圣灵树的光点便已散尽,消失无踪,清需惋惜便说:「这次怎么这么短,都还没看仔细呢。」
    这时想起进贤,赶紧回过头看看,看到进贤气色恢復不少,心头放心不少,坐在进贤身边就问说:「大人,您身体好一点了吗,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不像刚刚那么惨白。」
    进贤说:「好多了,刚刚胸口压迫的感觉,现在已经没有了。」
    清需说:「喔,那就好了,你怎么会突然变那么恐怖,该不会是真的被咱说中,这三楼的灵气特别旺盛,影响到您呀。」
    进贤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觉得不舒服,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清需说:「可是你刚刚说,这次通玉们要探地灵先机不会成功,你怎么会知道的?可是咱看这个情形,圣灵树有光彩散出,应该是玉阵有了作用,既然有了作用,那便应该探得地灵先机了。」
    进贤回说:「这个就真的很奇怪了,那是因为感觉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小声的这样说,虽然小小声,可是却是非常清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清需说:「真的吗?咱没听到有人说话呀,唉呦,该不会刚刚那个甚么红发神仙跟你说话才会这样,这下可糟了,大人您该不会被鬼缠上身了?」
    进贤说:「哪有,你别胡说了,那个声音很温柔,好像我娘的声音一样,听起来应该是女的在说话。」
    清需听了呆想了一会儿才说:「是喔,温柔的大娘,唉!好吧,进贤大人不知有没有好一点,如果感觉好一些了,咱想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进贤回应没问题了,两个人便起身回去,拐了几个弯便回到了司灵使行馆。
    坐定才喝了一口茶水,就听到门外有人通传说:「奉司灵堂释图执事何光远之命,特来请执司灵使大人至议事大厅,准备恭送王副总管返宫。」
    清需出门回覆来者,便兴冲冲进门说:「真是太好了,王副总管居然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司灵使大人,执事大人要咱们一起去送他回去,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还是咱去跟执事大人说一声,您休息一下。」
    进贤说:『我没事啦,没有感觉不舒服了,可是为什么那个王副总管就要回去了?不是说要视察执掌大典,我还以为王副总管最少要待个两、三天呢,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清需说:「对齁,这样说来的确怪怪的,咱只想着王副总管早早离开,倒忘了他下来的差事,也许是他看一切都没问题,也想快快交差,所以才赶着上去吧,那咱们快点去,恐怕晚了时辰,地谷的灵风一起,还真得多待一天了。」说完进贤与清需便匆匆出门,前往议事大厅。
    才刚进到议事大厅,就看见王合寿站在堂上大呼小叫,似乎在责难甚么事,进贤与清需见着这种情景不太对,就有点躡手躡脚的站在边上待着,堂上的王合寿见到这两个小鬼进来,话是停顿了一下,瞄了他们一眼,见进贤与清需没再走动,也就不再理他们,当作没看见一般继续对着堂下一眾释图与通玉哇啦哇啦开骂,进贤与清需定下心来,才听清楚了王合寿在说甚么。
    「……姑且不论这小安子是咱家王合寿的乾儿子,你们不掂着这层关係,也得看在这是李大总管亲自的安排,想说大家都知道小安子的来歷,待在执春秋身边侍候着,增加执春秋说话的份量,这也是好心想多顾着圣心策,结果你们不把来人好好照应,现在人竟然僵在里面,这下可好了,你们最好在大总管亲自下来之前,赶紧把小安子带回来,否则这大总管心疼,咱家这个乾爹也一样饶不了你们。」
    王合寿竟然提到小安子,进贤一下子给搞糊涂了,这个小安子似乎在仙域灵宫,又好像不在这里,进贤直想着,这个小安子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王合寿又接着说:「辛可亭,这事就交给你,赶紧给咱家想想办法。」
    就见辛首执赶紧回应说:「喳!属下必定尽力完成。」
    王合寿交代完这件事,似乎还没讲完,转个身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招呼一口茶水,舒了一口气,杯子才放下便说:「这小安子的事你们搞不定,现在地灵先机居然又是甚么都没有!」话语还没结束,就听见一声狠狠的拍桌声,王合寿这一拍,拍的连茶杯都飞了起来,掉下桌子摔个粉碎,王合寿猛然站了起来,指着堂下的通玉们恨恨的说:「你们到底还行不行呀,咱们大清朝出兵在即,皇上就指望等着你们给个心安,结果连个屁都说不出来,咱家上去怎么交代,还是说,你们司灵堂这些个释图通玉,在仙域灵宫悠间日子过惯了,早就忘了该怎么参透地灵先机,一个个都成了废物。」
    王合寿骂的口沫横飞,堂下释图、通玉一个个头都低低不敢搭腔,清需也是吓的直打哆嗦,倒是进贤沉的住气,两眼直盯着王合寿看着,说也奇怪,这眼神就是个小孩儿幼稚无计算的样子,其他人看着都没有甚么感觉,但就在这王合寿骂得正起劲,一个眼神扫过进贤,不小心与进贤双眼相对,虽然只有一剎那的片刻时间,但是王合寿似乎突然感到有股凉风倒抽入骨,王合寿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将眼光立即扫回堂下大眾,但心里还是惊了一下,暗想这是怎么回事,只瞄到个眼神,就会让咱家心惊胆跳,哼,老子偏偏就不信邪,便接着说:「呵呵呵!说你们是废物,似乎有人不太满意,不知道还没上任的执司灵使大人是不是有意见呀。」
    说完便缓缓回过头,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的小太监急忙清扫一地碎杯子,又另外奉上新茶。
    大家的眼光突然都集中到进贤身上,只觉得这个小孩儿就一般样,但是从容的举止又有种实在不太搭调的稳重,就见进贤稍微上前两步便拱手一拜说:「请王副总管大人不要生气,我虽然下来这个仙域灵宫不过十数日,但也清楚这里处处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司灵堂的诸位长辈更是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的研究古图文及地灵先机,而他们每一位都是拋开亲情,与世隔绝,只想着为皇上分忧解劳,再说这地灵先机乃窥天的仙术,相信所有结果,都必有天机在里面,说不定,您所说的一片空白也是种先机的展现,望王副总管大人能多加体谅,千万不要再骂他们是废物了。」
    进贤说完,缓缓起身,别说在场释图、通玉惊讶的鸦雀无声,连王合寿也愣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本只是想添个材火,一併把这个敢正眼瞧咱的无礼小鬼都骂个痛快,没想到进贤年纪虽小,遇到这场面不但不怕,居然还『敢』从容应对,想不出来这胆子是从那儿借来的?以王合寿伺候人成精的心思,马上感到情况似乎不太对,想想还是别抬槓比较好。
    「好,好,好,真不愧是太后老佛爷、执春秋都说好的人。」王合寿稍微稳定情绪,评量眼前局势,先打破沉默的说:「看来你这所谓的仙格奇人,不但资质优异,胆子也挺大的,新官都还没上任,就敢回我的话,不过,也没关係啦,英雄出少年嘛,往后这司灵堂,就请执司灵使多多费心了,唉!看来留着也无趣,还是走唄,回去交差囉。」
    王合寿说完,便走下前堂,堂下眾人自动左右靠去,让出了一条路,拱手相送,不过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甚么事,回过头来向辛可亭咬耳朵说:「这次出兵朝鲜,若是回皇上说,地灵先机什么都没说,恐怕会有损圣上威严,也会令皇上担忧,所以咱们就这么说,就说这地灵先机显示,行水路,屯兵西南,必得胜凯旋,记得呀,咱回去这么说,你『先机密录』也得这么写,知道了吗?」
    辛可亭虽显无奈,也只得点头应诺小声的说:「喳!属下知道怎么作,请王副总管放心。」
    王合寿哼笑了一声,大步走了几步,像是又想起了甚么事,又忽然停了下来,拍拍衣袖,梳理一下,便慢慢转过身,面向进贤大大拱手参拜说:「执司灵使大人,咱家这就告退了,将来司灵堂在吕大人的执掌下,必定神威显赫,咱家就拭目以待。」
    语毕,转身,扬长而去。
    留在堂上的眾人,一时间鸦雀无声,看着王合寿在圣心铁卫护送下离开灵宫,眾人虽松了一口气,但也晓得这个王合寿上去之后,是不会说甚么好话的。
    何光远走了过来,先拱手参拜说:「司灵使大人您辛苦了,感谢您挺身为大家伙儿美言,但只怕得罪了这个小人,会不利于您呀。」
    进贤说:「我刚刚只是说心里的话,才不管得不得罪,大家真的都很努力在工作,怎么可以被人骂废物,我一时气不过,才会这样,不过,我这样做,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何光远说:「不会,不会,就请司灵使大人放宽心,执春秋大人在上面自然会看情况而有所应对。」
    这时何光远身边又走上前一人,拱手参拜说:「属下辛可亭拜见执司灵使大人。」
    进贤赶忙回礼说:「辛首执您好,我是吕进贤。」
    辛可亭起身呵呵大笑,禁不住讚叹的说:「司灵使大人果然风度非凡,灵气逼人,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家风范,看来这执春秋所言不假,毫无吹嘘呀。」
    进贤说:「辛首执,我没您说的那么好,我年纪还太小,真的有太多东西不懂,还要请辛首执多加教导。」
    辛可亭说:「好,难得大人如此谦虚好学,假以时日,御灵先知必在我等之上。」
    何光远这时插了嘴说:「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再一个捧讚,一个谦虚,咱看,先让大伙儿散了去忙自己的事,辛首执得好好开始向司灵使大人解说这通玉的事情才要紧呀。」
    辛可亭说:「没错没错,这时间紧迫,得早点开始。」
    这时何光远便向大伙儿招呼说:「诸位通玉请留下,其他的人就散了吧。」
    这时就见大伙儿齐声拜曰:「谢执司灵使大人,属下们告退。」
    辛可亭看到大家的回应,便对着何光远笑着说:「呵呵,现在大伙儿就已经认了司灵使大人了,看来司灵堂能得仙格奇人来带领,是大家衷心期盼的呀。」
    何光远也开心的说:「说的就是,说的就是呀,那还得烦请辛首执费心教导,好让司灵使大人早日熟习仙域灵宫的情形。」
    辛可亭作揖应偌,何光远便对进贤说:「辛首执乃是咱们司灵堂首席通玉,是最为通晓御灵之术的人,司灵使大人您可要好好注意听辛首执的解说,一定会有丰富的收穫,属下这就告辞了。」转过身面对辛可亭,「辛首执有劳了。」何光远又是拱手一拜。
    「自当尽力。」
    进贤看着两位相互拜别,想着从现在起,似乎又有新的事物要开始接触。『通玉』,这个司灵堂里最重要的一群人,到底有着甚么新鲜,进贤的心情是既期待又有一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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