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阳嘴上谦让,手却诚实地默默挑了个自己最擅长的图,点击进入。
    李道阳说:“任老师,我也刚玩不久,咱们新手切磋,菜鸟互啄哈。”
    景眠:“……”
    这款丧尸游戏出了五年,李道阳在刚发行那时候就买了碟,地图练得比自己还熟。
    景眠刚想开口换图,却转念一想,不论哪张图,对先生来说……可能也没什么差别。
    少年靠坐回沙发,心想等待会任先生输了,他再和李道阳pk几场,帮先生出气也不迟。
    屏幕画面开始转变。
    李道阳操纵摇杆,迅速捡了附近最好的那把枪,沿着地图冲了出去。
    景眠看着自家老公摁动摇杆,像刚出生的小鹿学步一般,有些艰难地、捡起了一把喷子。
    景眠:“……”
    □□虽然杀伤力大,但射速慢,枪口乱动,换弹更慢,对于新手来说,拿到喷子甚至很大概率会打不到人。
    少年无声地低下头。
    不忍心看了。
    只是,在嘶吼的丧尸临近,他忽然听到一声爆裂的声响。
    短暂却震动。
    是□□的射击声!
    景眠抬眸,看到先生的视角之中,一只匍匐于房檐边的变异丧尸瞬时瘫软。
    击倒的不是普通丧尸。
    竟是行动迅速且很难瞄准的……变异丧尸。
    房顶那种隐蔽的位置,连自己也要走到附近才会察觉,是怎么看到的?
    景眠瞳孔微微缩紧。
    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刚才那下……是他先生打的吗?
    李道阳那边已经成功击倒了十余个丧尸,随后被一只变异丧尸扑倒,狠狠撕咬,血条簌簌往下掉。
    然后景眠眼看着任先生缓慢地走到李道阳面前,低头。
    砰得一声。
    人类掉得飞快的血停住了。
    李道阳惊异道:“用喷子也能爆头,还是变异丧尸!?”
    景眠喉结滚动,在心里默默补充,
    还是两次。
    任先生声音淡淡的:“初学者的运气。”
    在这之后,也的确如男人所说,李道阳一路带飞,任先生的角色磕磕绊绊,最后总算艰难通关。
    李道阳偷偷松了口气。
    最开始,他汗都快下来了。
    他玩这款游戏三四年,热爱到乐此不疲,还和同学开发了几张新图,天天组队。
    这要是输了,都不是面子的问题了。
    李道阳放下手柄,伸了个懒腰,朝对手比了个大拇指,适当安慰道:“任老师很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初学者一枪爆头变异者,虽然后面没发挥好,但对新手来说已经很牛逼了。”
    景眠有些发怔。
    尽管后面任先生发挥的不尽人意,但在他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是开局那两杀。
    那种决绝精准,狠戾果断的枪法,
    如果不是自己了解先生的实力,甚至很难和初学者挂上边。
    李道阳看了眼表,说:“挺晚了,我先去睡觉了,晚安。”
    景眠点点头:“晚安。”
    在回到卧室前,
    景眠把先生的外套留在了沙发上。
    *
    凌晨。
    景眠难得失眠。
    自从和任先生同居后,失眠症状已经很少复发,只是今晚,他有无法释怀的事,忍不住一个劲回想。
    任先生的第三层抽屉。
    上了锁,钥匙放在贴身的内怀,不想被任何人窥伺的秘密,以及刻了“mm”缩写的绒垫盒。
    景眠抿住唇,鼻尖涌上异样。
    说不定……是没能送出去的婚戒。
    在分开的这十二年,他和任先生没有任何交集,更不知道对方的人生,所以男人有过交往对象,即使认真到打算结婚的程度,自己也无权知晓和干涉。
    他知道钥匙在哪。
    也知道首饰盒就在第三层抽屉里。
    但那不是正确的做法,如果真的在意,他大可以直接问任先生,里面是什么,以及那背后代表的过往,以先生的性格,很大概率会坦诚相待地告诉他。
    景眠睫毛微颤。
    ……他不想知道。
    更不想从先生口中知晓。
    景眠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轻轻起身,掀起被子下了床。
    少年够到自己的拖鞋,穿上。
    他在沙发上发呆了许久,盯着二楼的那盏壁灯,光芒柔和地落在延展的台阶,景眠看着手中的钥匙,又默默放回先生的外套里。
    少年走上台阶,光亮追随着他的影子,经过书房时,景眠的脚步不自觉停滞。
    他停顿了几秒,缓缓推开了半敞着的门。
    壁灯的光亮透进了书房,延伸出逐渐宽阔的缝隙,而缝隙之中,是少年披着衣服的身影。
    景眠走进书房,在宽阔的办公椅上坐下,他慢慢侧趴在桌面上,脑袋枕着自己一侧的胳膊,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上轻划出了字:
    mm。
    忽然,景眠蓦得一怔。
    他倏然坐起身来,视线望向桌子左侧之下的抽屉。
    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他伸出手去,指节拉住扶手,微微使力。
    开了。
    大概是余年临走前忘记关严,抽屉竟然没有上锁。
    景眠瞳孔微震。
    他俯身,缓缓蹲下,周身一片漆黑,昏亮的壁灯只触及门口,并未照亮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但景眠还是凭借直觉和记忆,找到了那枚纯白的绒垫盒。
    打开的时候,景眠的指尖冰凉一片,心跳莫名低缓,他在紧张。
    随即,景眠的视线凝结。
    借助微弱的光线,景眠看清——
    是一条手链。
    手链的最中央,是一颗蓝色的星星吊坠。
    与精致奢华沾不上边,甚至看上去有些幼稚,景眠的记忆中,他在很小的时候在手工课上做过一条手链,在那场影响了他一生的车祸之前,他正要前往哥哥的生日派对,把星星送给对方。
    后来,他再也没机会送出去。
    即使有,在那之后的景眠,也彻底断了送给哥哥的念头。
    因为他没有资格。
    他不配。
    所以关于手链,任先生自然是不知道的。
    景眠颈背发麻,垂眸,指尖有些颤抖。
    同时有些站不住,他从半蹲着,到坐到地板上,感受到自己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近乎颤栗,无法抑制。
    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里?
    …
    任先生第三层抽屉里藏匿的秘密,
    ——正是自己当初没能送给哥哥的小星星。
    第97章
    景眠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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