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忽而出?现一道闪电,从压抑灰蒙蒙的天色中?强势出?现,好似在提醒着她。
    但她还是没能做好迎接暴雨的准备,来不及躲闪,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满身。
    最后打车回去,但尽管如?此她全身还是湿透,狼狈得不成样?子。
    踏出?电梯,推开?沉重的大门?,迎接她的是全亮的灯,以及落地窗前正观赏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的男人。
    闪电还在持续,让世界忽明忽暗,也在男人脸颊打上清晰的明暗分界线。
    陆颂衍没回头?,让她的身影出?现在那扇玻璃的倒影上,也是出?现在雨景中?。
    他只冷眼看着,声音更加平稳:“终于知道回来了??”
    第31章 转折
    喻忻尔将被雨水浸湿的外套脱下, 挂在过?道处的衣架上,再抽了两张纸巾擦拭身上的水渍。
    完成一系列动作后才慢吞吞回应:“嗯,难道我晚归还要先经过?你同意么?”
    她话落的语气带着些冲, 这头男人转身看向?她,眉宇染上不悦。
    他问:“去哪了?”
    喻忻尔还是没有好好与他交谈的打算,又拧了拧自己的头发,姿态漫不经心。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行踪么?”她反问,语气漠然,“怎么没人向?你汇报过??这不太?应该吧。”
    下午几乎整个?车场内都是陆颂衍的人,她虽没有直接靠近那群人, 但他们大概率看见过?她的存在,更何况她还当着众人的面跑去找梁俞哲。
    再退一万步讲,她的行踪始终在陆颂衍的掌控范围内,何时能躲得过?。
    “我想听你的解释。”陆颂衍沉声, 给足了她机会似的。
    但喻忻尔依旧没有好态度:“我的解释就是,白天我去看了梁俞哲的比赛, 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 全是男性, 只有我一位女?性,对了。”
    顿了顿, 再以最自然的姿态对着陆颂衍:“吃饱后我还跟梁俞哲一块散步了,我跟他, 两个?人。”
    早在她回来见到陆颂衍的第?一刻, 她就知道他肯定?已?经了解过?她的行踪——他平时不会主?动等她,除非生气的时候。
    “散步?”陆颂衍闻言轻佻眉眼?, 闪过?惊诧,“他原来还能散步?”
    “是啊, 很失望吧,出了那么大的车祸,结果只是轻微扭伤。”喻忻尔接过?话。
    未曾想下一句传来的是陆颂衍的回应:“是挺可惜的。”
    喻忻尔拽紧手边纸巾,她是侧对着陆颂衍的,余光里还是他淡然沉稳的姿态,噙着对生命完全的漠视,仿若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随随便便用对手的生命当取乐的工具。
    她忽然觉得陆颂衍很陌生。
    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眼?里不争气地又被薄薄一层雾气填充。
    她质问道:“他的车祸真的是你策划的?”
    她知道陆颂衍与梁俞哲之间在互相猜忌,但她始终以为她是最了解这两个?人的,不管彼此?间有再大的矛盾都不至于耍阴招。
    可她好像看错人了。
    在这瞬间脑袋承受的东西多?得快炸开,她继续道:“你难道不知道跑车在高速的情况下失控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吗?他死里逃生一场,结果却换来你轻飘飘的一句可惜,你的目标难道是要逼死他才?罢休吗?”
    她难以置信盯着陆颂衍,没了与他靠近的勇气。
    内心强烈的委屈驱使她急于倾吐:“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才?是你,明明你愿意花时间来帮我处理?我奶奶的事情,让我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你现在算什么?”她的浑身止不住发抖,却还是强硬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认为我跟他有关系那你就冲我来,我人就在这任由你发泄,你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极端且幼稚的方式伤害他?”
    话语声越落越重,承载着失望与生气,已?然为他定?了罪。
    陆颂衍面色阴沉,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死盯她的双眸:“一回来就急于与我争吵,请问你又在气什么?”
    他接着道:“是将?他被针对的怨气发泄在我身上,还是气我无法跟你心爱的人和谐相处,亦是认为我是将?你们拆散的那个?罪人。”
    “我说过?很多?次,我跟他没有超过?普通朋友之外?的关系!”喻忻尔强调。
    可她音调抬得过?于高,语速太?过?急切,一切都在彰显她的心虚。
    陆颂衍往前一步,逼近她,双眸依旧定?格在她身上。
    食指指尖点了点她的胸口:“你敢说,这里始终装着的人不是他?”
    喻忻尔往后退了一步,任由本就已?经沾了湿的发丝黏在脸颊阻挡她的视野。
    她气到语无伦次,却难以继续理?论:“是又怎么样?能改变你做过?的那些龌龊勾当吗?”
    她知道这个?话题再聊下去没有意义,她改变不了自己喜欢过?梁俞哲的事实,也改变不了陆颂衍对梁俞哲的仇恨。
    每当碰见这种烦乱的事情时她只想逃避,更何况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根本不给她争吵的底气。
    刚想逃避离开,手腕却被男人握住。
    她想挣脱却无法抽身,换来的是男人愈加大的力道,直接将?她拖回来。
    女?人重心难稳,几乎被摔到那架钢琴上。瞬间淆乱的琴键敲下,共同组合成震天动地的轰鸣声,形成无数个?声波击向?四周。
    喻忻尔的骨关节吃痛,试着抬起双手,却又不慎触碰到另外?几个?琴键,各式声音此?起彼伏。
    但这并不能换来男人的动容。
    他一字一句质问:“我做过?什么?你告诉我,你宁愿相信任何一个?人的话都不会信我,最后却把错全怪在我头上?”
    “不是你吗……”喻忻尔咬牙,声音渐弱。
    “是我什么?”陆颂衍逼问,“是我派人在他的车上动手脚,是我想让他输了这场比赛?”
    他死掐着喻忻尔的手:“喻忻尔,我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蠢,我若是真想冲着他来,我能让他活到现在?”
    “我不知道……”喻忻尔声线颤抖着,“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根本不了解你。”
    “我不是一直在努力让你了解?你想要的东西我有一样亏待过?你?而你是怎么对我的?”陆颂衍气到双眸通红,“我不介意你爱过?谁,但在我面前你连装都不装,你告诉我,龌龊的人到底是谁?”
    喻忻尔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
    是她误解了陆颂衍,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错归结于他身上,也是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会是个?好人。
    男人那双手握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与他对视。她硬着头皮面对,双手无助得抓着他的手腕。
    “陆颂衍……”她低声轻唤。
    “你还知道我是谁?”陆颂衍推开她,他也几乎失去理?智,“你现在的模样真让我恶心。”
    喻忻尔重心再次不稳,在钢琴前动弹的每一下都能发出各种声音。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颂衍俨然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给她一阵巨大的关门声。
    她被吓了一跳,僵直站在地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晚上的她确实太?过?于冲动,是她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件事一定?跟陆颂衍有关系,并将?所有气都撒在他身上。
    面对生气的陆颂衍,她永远没有任何办法,每次都会被他逼问到哑口无言,最后甚至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
    全身上下依旧是狼狈的,冷空气就着湿透了的衬衫侵袭她全身,让她冷到发抖。
    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才?抱着冰冷的自己起身上楼,试图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身处在有湿热气息的空间内,她头因此?变得昏沉些许,整个?人反应都慢了半拍。
    她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打通电话向?陆颂衍道歉,但她还没下定?决心,就先接到一通电话。
    来自常裳,她看了一眼?后接通,将?手机放在浴池旁开着免提,双手重新缩回到热水中取暖。
    “怎么了?”她的声线里的疲惫压根藏不住,还挂着很浓的叹息。
    就连常裳也捕捉到:“你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虚?不会是感冒了吧?”
    “没有,我在泡澡呢。”喻忻尔出声,眼?神瞥向?天花板。
    兴许是心底积压的情绪太?多?,让她迫不及待想找个?人倾诉,一时间也忘了询问常裳打这通电话过?来的缘由,她继续说道:“我刚才?跟陆颂衍吵了一架。”
    “怎么了?”常裳重视些许,“不会是跟梁俞哲有关吧,我跟听他们说了他下午出了场车祸。”
    “嗯。”喻忻尔回答,“我以为那场车祸跟陆颂衍有关。”
    “怎么可能?”常裳闻声立刻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连她也知道相信陆颂衍,为什么她会把他想得那么坏呢。
    喻忻尔自嘲一笑:“现在想来真的很过?分。”
    常裳顿了顿,才?说:“我打这通电话给你也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嗯?”
    “上回你不是好奇陆颂衍的事情吗,后面我问过?我朋友了,他们说其实他小时候挺惨的,他生母出轨,直接抛下两个?孩子跟野男人跑了,当时陆颂衍怎么求都没用。”
    常裳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她,“对了,那个?女?人好像还是直接当着陆颂衍的面跑了的,还直言就是不要他的,你想想,这对当时只有五岁的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喻忻尔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泡在水里,听着常裳讲述的关于陆颂衍的过?往——
    “后来陆颂衍的父亲特别生气,对两个?孩子的态度都很差,甚至动了将?他们赶出家门的心思。那时的陆二公子就只有一岁,什么记忆都没有,还是陆颂衍在照顾他,也是他扛着打骂坚持留在陆家,他们才?能有今天。”
    “不过?后来陆莨道过?歉,说只是太?生气了才?会有那种反应,结果没过?多?久他就领了位已?经大了肚子的女?人回家,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
    “他们还没结婚的时候陆颂衍就出国了,也不愿认那位后妈,陆莨为此?特别生气,断过?他一段时间的生活费,就这么让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
    所以同是兄弟的陆颂衍跟陆持临之间的性格差距才?会那么大——陆持临早在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生活在新的家庭下,但陆颂衍经历的太?多?,无法与新的家庭建立感情。
    长期都是独自一人生活,自然养成了冷漠的性格,难以与人亲近。
    “所以其实我挺能理?解他的,他应该还是渴望能拥有一段亲密情感的,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与人相处。”常裳一针见血。
    “他其实不坏,就算再恨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继续道,“梁俞哲的事情我认为跟他没有关系,可能他连旁观者都算不上。”
    喻忻尔脑袋沉得要命,努力汲取源源不断的信息点。
    才?睁开双眼?,语气轻得难以被捕捉:“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后面常裳还与她聊了几句近况,她含糊应和着,实际上意志越来越模糊。
    常裳知道她心情不好,没过?多?打扰她,交代她好好休息。
    缓声应了句好,喻忻尔本想将?手机拿过?来挂断电话,未曾想指尖力道不够,没能抓住掉落的手机。
    厚重的机身直直砸入浴缸中,溅起翻腾的水花,她反应迟钝了好几秒,才?想起要去将?手机捞起来。
    水柱顺着手臂往下流,湿漉漉的手紧急拍打屏幕上的水珠,却无奈只能看见屏幕上的蓝绿色块。
    连开机都没有办法,她只能先将?手机放在旁边毛巾上,企图用毛巾吸去上边的水珠,疲惫得继续靠在浴缸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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