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些个喧嚣只觉得烦闷不?已。
    后来跑着跑着, 竟被街边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了,心?里的烦恼也消了不?少。
    她逐渐降低速度, 也不?再无脑往前?冲, 开始慢慢的去看那些个东西?。
    初来凛州之时,尹宛只看过白日的凛州,从未有在哪一日夜里出来过。
    还一直念叨着想要出来逛逛呢,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倒是?将这件事给耽搁了。
    今日也实在算是?凑巧, 怄气跑出来,倒是?给了她一个逛逛夜市的机会。
    走了一会儿, 她就在一个卖小花灯的摊位前?停下来, 想要拿起其中一个做的十?分精致的小兔子花灯来看。
    谁知,这位置正好位于一道巷子口。
    刚刚停下, 就被一个从黑暗中忽然伸出来的手给拉着拽进了巷子里。
    都还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就被他捂住嘴携着往前?走。
    “你是?谁?”她竭力?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却发现只是?徒劳。
    那人是?个男子,身量极高,比她力?气不?知道大了多少。
    一双手将她禁锢的紧紧的,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尹宛心?中一阵慌乱,竟在这一瞬间忽地想到了白王,想到了那个骗过自?己的男人。
    若是?他在身边那该多好,什么?贼人估计都不?敢靠近吧?
    这回?怄气跑出来真?的太冲动了,要出来气他让他着急也得是?白日啊,为什么?偏偏挑了个晚上。
    黑灯瞎火的,连自?己被拖去哪里都不?知道。
    想着画本子里那些个被掳走的少女最后的下场,她心?里害怕极了,竟吓到哭了出来。
    巷子里寒风阵阵,极尽彻骨。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虎口之上,云风竟被烫的怔了怔。
    他垂目看向自?己好不?容易使计抢来的人,见她脸颊上的泪痕在暗夜之中异常明亮刺眼,心?中忽地感到一阵心?疼。
    回?头看了眼被他们甩下很?远已经看不?见踪影,也没有人跟来的巷子口,他松了口气,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这处是?一个死胡同,只要有一人在外守着,里头的人就出不?来。
    今夜前?来抢人,他穿的是?一身黑袍,梳着高马尾。
    衣裳十?分贴身,将云风的身形衬的十?分明朗,宽肩窄腰,整个人英气十?足。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意气风发的江湖少年。
    平日里惯于以温润如?玉示人,今日忽然换上这身行头与往日穿着大相径庭,尹宛是?真?的没能认出来他。
    被他松开禁锢后,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准备蓄力?大声求救。
    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冲出去,只能这样自?救。
    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手里还拿着刀,硬闯等于是?把自?己往刀尖上送。
    而且,他还蒙着面,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更加难以辨认。
    尹宛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呼喊。
    却没想到,这个守在死胡同口的男人忽然将面纱摘了下来,对她说道,“宛宛,是?我云风,你别怕。”
    他将手中的面纱丢弃在地,朝她慢慢走过去。
    他竟是?云风?
    是?了,是?他,声音都是?如?此的熟悉。
    这般温润如?玉的嗓音除了他也没旁人。
    知道拿着刀的人是?他,尹宛心?中的恐慌一下子消失殆尽,只余震惊。
    她揉了揉眼,睁大眼睛看着来人,诧异道,“云风?你......你为何忽然要掳我?”
    “我是?在救你。”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轻轻一吹,黑暗的巷子里就亮了起来。
    借着火光,尹宛才看清他的摸样,以及他今日这一身与他气质完全不?相符的黑裳。
    “救我???”她疑道,将他上下扫了一眼,“还穿成这样?”
    “嗯,是?救你。”云风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我看见你从王府跑出来,白王带着人在后面追,我就提前?抄近路到这里,将你拉进巷子里躲避。穿黑色衣裳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对了,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在云风面前?,尹宛始终是?能卸下警惕的。
    她叹了口气,朝后头看了一眼,想要在身后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去歇息。
    从王府跑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没休息过,这会儿放松下来,身子突然就觉得十?分疲累,只想找个地方坐坐。
    但云风先她一步过去,在她坐下之前?,飞快的从自?己身上脱下外袍垫在了上面。
    “夜里冷,石头寒的厉害,坐我衣裳上吧。”
    尹宛怔了怔,没有坐下去,反而缓缓站直了身子。
    坐衣裳上这件事太过亲密,可不?能随便接受。
    “云风,你快将衣裳穿上,我不?能坐在你的衣裳上。”她看了他一眼,拒绝了他的提议。
    云风有一瞬间的错愕。
    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心?中纷乱如?麻。
    从前?在京都尹府之时,她要坐在石头上,他便率先将自?己的外袍放在上头给她垫坐,每一次她都欣然接受。
    今日他向往日那般做的,但她怎么?忽然就不?接受了?
    难道她对白王已经......
    心?中冒出这种想法?之时,云风心?口忽地一痛。
    难道还是?自?己出手晚了吗?
    “为何?”他悲伤的问道,“以前?你都不?会拒绝我的。”
    尹宛将衣裳拾起来,双手拿着递给他,“以前?那是?以前?啊,如?今不?同往日了。你看,我都是?大姑娘了。那时候还没及笄,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要避讳什么?,现在我知道男女有别,得注意分寸呀。”
    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主要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需要注意分寸。
    更多的是?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总觉得心?里头好似有有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里头,时刻提醒着,她已经成婚,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放肆,也不?能逾越那堵墙。
    明明与白王已经商议好要走的,但是?不?知为何,白王妃这个身份好似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在了她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这绝不?是?真?实的理由。
    望着尹宛第一次将衣裳还给自?己,云风心?中痛如?剜骨。
    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表明心?意,怕是?一切都晚了。
    他将那衣裳忽然一把接过,丢在石头上,以最快的速度将尹宛按着坐在上头,俯身向下。
    尹宛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云风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已经变了样,成了她从未见过的冷厉之色。
    他将人圈在臂弯里,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她,眸底潜藏的占有欲暴露无遗。
    “宛宛,事已至此,我想我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你。”他沉声说道,“你知道吗,我这十?八年人生处处充满阴郁,过的当真?猪狗不?如?,没有哪一刻是?开心?的。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过下去,但是?没想到与你相处了几个月,你像是?个小太阳一样照耀着我,将我从泥淖里拉出来,让我走在阳光里,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才终于得到了救赎。”
    “自?从那时开始,我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娶你为妻,这辈子都与你在一起,让你过最幸福的日子。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根本无力?招架,只能暂时远离京都,没想到才短短数月,你就已经嫁给了别人。”
    “你知道吗,当我身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得知你成婚的消息那晚,我整夜都没睡着,从天黑一直坐到天明,第二日一早就动身前?往凛州,想要再看一看你。后来得知你过的并不?好,我才想着要将你夺过来。”
    “所以......宛宛,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渭城,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云风嗓音逐渐暗哑,看着尹宛的时候,眸子里满是?柔情,“我心?悦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离开白王嫁给我吧,好不?好?”
    一番话听的尹宛目瞪口呆。
    她愕然的看着云风,脑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太突然了。
    也很?吓人。
    她从未想过云风这个人会对她有这种想法?,也不?敢相信喜欢二字会从他口中说出。
    的确,这番话很?能打?动人,但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也不?可能答应。
    “云风,还真?是?抱歉,这个我不?能应你。”她直接拒绝了他,不?带一丝委婉。
    怕自?己说的不?够直接,他听不?明白,还会误解她的意思。
    尹宛只能这么?直筒筒的说话。
    这话当真?是?诛心?,落在云风耳里,将他刺的险些要吐血。
    其实他能想到尹宛会这样,毕竟有一些苗头早前?就已经发现了。
    白王一直以各种理由哄骗她,两人日日夜夜都黏在一起,还说着各种情话,人都是?感性的,怎么?会不?动情呢。
    可他即便知道如?此,也还想争取争取。
    最后,事实证明,他还是?败了。
    但是?,败是?败了,只要他心?里不?认输,那这件事还不?算完。
    现在人在他手里,他带着她离开,宠她如?命,想必过个一年半载,在未来的某一日她也会感动,愿意同他在一起吧。
    既然能被白王感动,那自?然也能被他感动。
    云风并不?觉得自?己比白王差多少。
    他是?皇子不?假,但是?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凛州之主,再也不?能走出这里,给不?了尹宛更多的东西?。
    但是?他不?一样,他可以给她更多。
    他的母亲是?殁了,但是?他的身份却从未消亡,只要他想,还是?能够夺回?些什么?的。
    “宛宛,你可能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但是?我想日子久了你肯定就能接受的。”云风竭尽全力?说服自?己后,又来说服尹宛。
    但尹宛十?分清醒,并不?会被他的话所影响,话说的更加直接,“云风,我不?喜欢你的,我一直拿你当哥哥看待,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不?论我们相处多久,我对你的感情都是?不?会变样的。”
    “还有,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一起离开,我的事情还没结束,得完成之后才能说走这件事。”
    听她说到事情还没结束,云风眸中的柔情忽地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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