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哦了声,“那我干嘛要?去看你。”
    沈嘉礼倒是没想到夏竹拒绝得这么干脆,他盯着夏竹那张有生气的、白皙漂亮的脸蛋,毫不避讳说:“你信不信,五年后?我会成为第二个老师?”
    夏竹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沈嘉礼的意思?是:五年后?他会跟孟慷培一样?出名。
    年轻气盛啊。
    前途迷茫的情况下就敢断定自?己一定会成功吗?
    夏竹不知道的是他今年才20岁,而他早在几年前就凭着网络在画界崭露头角。
    如今他在美?术馆展览的那幅画,前段时间刚在孟慷培全国展览一系列画作中被一个大老板挑中,如今已经被人?炒到三?千万的高价,媒体锐评他是新一代?最有个性的青年作家?。
    至于只比她小两岁的事儿,就是个谎言。
    分明是个锋芒毕露的臭小子?,哪儿是什么良善的奶狗弟弟。
    —
    许默同?美?院的几个教授看完展览,紧着时间赶去酒店参加学术会议。
    只是他没想到,他前脚刚开出央美?,后?脚就瞧见路口停了辆他眼熟的车子?。
    挂着京牌的小mini打着双闪,驾驶座的主?人?手?搭在方向盘,侧着身,面带质疑地看着车外停留的打扮得很有个性的男生。
    许默没着急走,他踩住刹车,降下车窗,慢条斯理点了根烟,手?臂横搭在窗沿,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幕奇怪的景象。
    像是熟人?间的拉扯,又像是两个陌生人?的无声对峙。
    许默抽了口烟,靠在座椅里慢慢吐出嘴里的烟雾,隐约想起美?术馆里一个教授满脸兴奋地指着其中一幅画作跟他介绍:“这幅画的作者是我院的一个学生,这孩子?年轻又有才气。是孟老师新收的关门弟子?。”
    “怎么说,这学生色彩运用得十分大胆,有点超出预料。”
    “不过可以预见,他未来一定前途似锦。孟老师对他评价也?挺高,说是这孩子?以后?的成就肯定能超越他。”
    许默当时听了几句没当回事儿,如今再看,突然觉得,这小孩是有点本领在身上的。
    毕竟,孟慷培看上的人?,总不至于太废物。
    夏竹看沈嘉礼还不走,无端生了两分躁意:“你还有事儿?”
    沈嘉礼嘴角扯出一丝嘲讽,冷静且客观地揭穿夏竹:“你不信我。”
    夏竹反应不及:“什么?”
    沈嘉礼站在原地,再次向夏竹重复:“五年后?,我会成为第二个老师。”
    夏竹:“……”
    她信不信有意义吗?
    滴——
    不远处传来一声喇叭响,仿佛唐僧念了紧箍咒一般,瞬间让人?从混沌里清醒过来。
    夏竹本能看过去,先是看到那块熟悉的蓝底京牌的车牌号,再抬眸与车里的男人?遥遥对视。
    隔着一段距离,夏竹也?能看清男人?眼底的阴霾,似这秋日的天,灰蒙蒙的,给人?湿冷的错觉。
    她意外地眨眼,没想到许默竟然出现在美?院门口。
    不是说在酒店等她吗?来美?院干嘛?
    莫名的,夏竹有种「出轨被抓包现场」的错觉,她皱着眉头,握住方向盘,有些泄气。
    沈嘉礼也?顺着夏竹的视线看向那辆停在校门口的红旗h7以及车主?身上,那是一张成熟的、轮廓线条优越的面孔。
    美?术生擅长透过皮肉看一个人?的头骨,毫无异议,这个男人?的头骨近乎完美?,标准的三?庭五眼、四?高三?低,身上同?时具有渣、苏、红的特点。
    怎么说,绕是沈嘉礼这样?拽上天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真很好看。
    偏偏这副皮相是他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人?就坐在车里,什么都不做,就吸走了路人?的目光。即便只开一辆红旗h7,也?能开出百万豪车的感觉。
    夏竹早在他鸣喇叭的时候就已经熄火,松开安全带,下车跑向他。
    她毫不顾忌地走近许默,隔着车门跟他搭话:“你怎么在美?院?”
    许默怕烟头烫到夏竹,故意拿远一点,余光落在不远处站着不动的沈嘉礼身上,不紧不慢解释:“陪几个教授看个展。”
    说着,许默弹弹烟灰,轻飘飘问一句:“那是?”
    夏竹倚着车门,想到沈嘉礼刚说的那些话,皱着眉回他:“姨父的学生。”
    “是个挺大胆的年轻人?。”
    许默不明意味笑了下,问:“多大胆?”
    夏竹在许默面前完全换了个人?,没了「姐姐」的威严,宛如一个陷入爱情的小女?生,抱着手?臂,小声吐槽:“这小孩说五年后?他会成为第二个姨父。”
    “姨父那么有天赋的一个人?也?……二十八岁才出名吧,这小孩才多大啊就想这么远。”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许默无端地想起美?术馆几个教授对着那幅画齐齐赞叹的画面,他掐断烟头,客观评价一句:“他还真有这个可能。”
    夏竹一头雾水,“你看过他的画?”
    许默不予置否地嗯了声,多说了两句:“刚在展览馆不小心看到了,挺有意思?的一幅画。”
    “学院那些老师评价挺高。”
    夏竹怀疑地看了眼沈嘉礼,正好与他对视上,他似乎瞧出她的不相信,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反方向走。
    他背影干脆利落,带着一丝狠劲儿。
    夏竹突然意识到,他可能真没撒谎。
    不过彼时的夏竹只当一段小插曲,压根儿没放心上。毕竟,心有所属的人?在一心一意对待一个人?时,是不会太在意或者关注到旁人?的视线的。
    当然,许默也?偷偷给她上了眼药水。
    夏竹双手?趴在车窗,下巴垫在手?背,整个人?乖巧得不行。
    许默默不作声地瞧了几秒,大手?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亲吻她的唇。
    他亲得十分克制,只微微触碰她的嘴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鼻息洒在她的脸颊,夏竹痒得瑟缩。
    夏竹差点惊呼出声,这可是学校门口,大白天的,好歹注意点形象啊。
    不过许默也?就亲了几秒就放开了她。
    亲完,许默理了理被夏竹抓得凌乱的袖口,一本正经问她:“我是谁?”
    夏竹瞪圆眼,心里骂这人?是不是傻了,嘴上却说:“许默啊,还能是谁。”
    许默笑了声,慢悠悠提醒她:“结婚证还在车里,你要?不要?再看看?”
    夏竹:“……”
    他是想说他是她老公?
    —
    夏竹重新回到自?己的mini车里,跟着许默的车一路往酒店开。
    两人?抵达酒店大堂门口,泊车小弟体贴地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忙停车。
    夏竹拿着包,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迫不及待去找许默。
    他不紧不慢从车里下来,还不忘整理领带。
    一身商务正装套身上,简直成了他的绝杀武器,无死角的好看。
    夏竹就是去凑人?头的,所以并不需要?准备什么。
    礼仪小姐体贴地引导他俩进门往哪个方向走,直到到达会场门口才回到自?己的岗位。
    夏竹视线溜达一圈,看到不少教育界、商界以及政界的大拿。
    看来这次研讨会的分量挺重,主?办方能够邀请这么多人?。
    她瞄一眼大屏幕,右下角写着主?办方的名字,是几个高校联合举办的。
    找到许默的座位卡坐下,夏竹挨着坐他旁边,担忧会不会影响到他。
    正想找个理由离开,一个染了白的中年男人?突然凑过来打招呼:“许老师。”
    许默瞧见人?,礼貌站起身,温和地打了声招呼:“张老。”
    夏竹认识他,财经新闻里的常客,某行行长。
    许默触及领域内,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与这位行长谈笑风生的同?时还能换取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怎么说,褪去「人?民教师」的头衔,他私下其实也?是个有利可图的商人?。
    两人?谈到尽兴处,对方突然话头一转,将注意力落到一旁无所事事,却又不想太跌面儿,故作淡定的夏竹身上,晦涩不明地问许默:“这位是?”
    夏竹这才意识到是在问她,她还没想好怎么回,许默的大手?便冷不丁地覆盖住她的小手?,当着对方承认:“我太太。”
    张老一愣,显然没想到许默已婚,他审视的目光不慌不忙掠过夏竹,最后?笑着说:“没想到许老师这么年轻,竟然结婚了。”
    “我还说把?我女?儿介绍给您,看来是我唐突了。”
    许默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委婉回绝:“是我没这个福分,您操心了。”
    张老被许默哄得心花怒放,转而聊起其他话题。
    夏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眼神恍惚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许默刚刚说的什么。
    他说的我太太?
    不是说隐婚?谁让他说出来了?
    夏竹一肚子?疑惑,想要?抓着许默问个明白,可整个研讨会从开始到结束,要?么有人?找他谈话,要?么他上台演讲,一整场下来,夏竹压根儿找不到机会问他。
    好不容易捱到研讨会结束,学院几个老师又邀请许默吃饭。
    许默推辞两次都未果,只能无奈答应。
    趁人?群离散之际,许默终于有空抽身问夏竹:“待会儿有个饭局,你想去吗?”
    夏竹憋着气,想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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