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胡说!”齐氏立即大声否认。
    裴卿回嘴角一扯,眼底都是寒凉之色,然后她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将齐氏袖口中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月白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朵精致的并蒂莲,饶是裴卿回这种外行,都能看出,这玉佩的价值不菲。
    她冷眼盯着面前脸色陡变的齐氏。
    “大娘,你流落在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齐氏立即甩开了裴卿回的钳制,盯着那玉佩就像是疯了一般吼道。
    “快还给我,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要留着给你弟弟看病的!”
    她一边吼,还一边朝着裴卿回这边抓来,力道之大,裴卿回一时间不察,手背上还真被齐氏抓出了一个血痕来。
    裴卿回当即皱眉,她已经是一忍再忍了,可这个齐氏还是像以前那般无理取闹……那就别怪她不念旧情了!
    随后,裴卿回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给了齐氏肩头一掌。
    齐氏肩上一疼,立即后退数步靠在了那巷子里的墙上。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拍我!真是有本事了,当年要不是我们裴家给你吃给你穿,你早就死在了那大雪里知道吗!”
    这样的话,齐氏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说了有多少遍,裴卿回的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
    她将手中玉佩亮出,死死盯着发疯般的齐氏。
    “你敢说,这是你的东西?”
    面前少女那可怕的眼神,是齐氏从未在裴卿回身上见过的,就好像齐氏这一刻若是说出一个不字,那么等待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咽了口唾沫,齐氏一昂头。
    “不……不是又怎么样!没错,这玉佩是当初你襁褓里的东西,可你在裴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难道就不该付出点什么吗?”
    “哼,单单是要你一个玉佩,都算少的了!”
    可能在齐氏心里,当年收养裴卿回,其实是看这玉佩不是俗物,以为她是京中有钱人家的孩子,收养几天就会有人来接,到时候还能大赚一笔。
    可谁知道,后面根本没人接,京城里也没有传出谁家丢失孩子的消息,这可把齐氏给气死了,也因此,这么多年来,齐氏才处处针对裴卿回。
    以至于,还把裴卿回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都给逼死了。
    对于齐氏的想法,裴卿回几乎能猜出来个一二,她冷笑着收回了玉佩。
    “看来,大娘你终于肯承认了。”
    “承认了又如何?死丫头,快把玉佩还给我!”
    齐氏又伸手抓来,裴卿回也懒得和她多加计较,直接退后一步,从怀中摸出了几个碎银子丢在了齐氏脚边。
    “这些钱,想来是够大娘这么年来对我的悉心照顾和教导了罢。”
    照顾和教导两个字,裴卿回念的极重,然后她扯了扯唇角,也不管此刻齐氏是何表情,直接就转身离去。
    待裴卿回离去后,齐氏脸上的疯狂神色忽而不见,她也没有追出去继续要玉佩,而是瞥了眼地上的散碎银子,冷哼道。
    “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真是抠门!”
    虽然这话说的极为嫌弃,不过齐氏还是蹲下了身,将银子给捡了起来。
    而正当齐氏在捡银子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脚。
    齐氏一惊,立即抬头,脸上逐渐生出了一抹恐惧之色,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我……我已经照你们说的做了……我的儿子,应该还给我了吧?”
    对面之人怪笑一声,一个麻布口袋就给齐氏当头罩下。
    眼前一黑后,便开始天旋地转,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何处,只是在罩着的麻布口袋被扯开后,齐氏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地下密室里。
    密室里黑漆漆的,眼前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事都办好了吗。”
    有人发问,问的是带齐氏回来的那个男子。
    “回老大,都办好了。”
    “哼,还算有点本事,没有让那个姓裴的小丫头看穿。来人,把这个婆娘丢进去吧,好好的陪她那个傻儿子。”
    齐氏被人当小鸡仔似的提起,然后就丢去了旁边的一个牢房里。
    “娘……”
    一道害怕的声音传入了齐氏耳中,齐氏立即就转身,抱住了扑过来的儿子。
    “乖宝儿,娘来了,别怕。”
    说着,齐氏看向了牢房外面的几个人。
    “你们不是说,只要按照你们说的做,把那个玉佩给死丫头后,就放了我们母子,怎么说话不算数!”
    所谓为母则刚,就算是心底对这些人害怕的不行,可是为了儿子,齐氏不能就这样算了。
    外面的几个人听后,冷笑了声,最后还是那个叫老大的人开口,语气是十分的嘲讽。
    “呵……还没有这等凡夫俗子敢这般对我等蝙蝠族人说话的,来人,把这个臭婆娘给我拉出来,我要带回去用她的血喂蝙蝠!”
    旁边立即就有人劝道。
    “老大,何需与这个妇人计较,再说了,上头的人已经发了话,要先留他们俩一条性命,以后有用的。”
    “哼!这一次先饶了她,若下次再等这般无理顶撞,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谁能想到,在这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塞都中,还有这样的一间密室牢笼,以及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呢。
    自然了,已经离开了的裴卿回,也没有想到在她离去后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她更不知道,自己已经逐步走进了他人为她设下的陷阱中来……
    离开了小巷子,裴卿回手心里捏着那质地冰凉的玉佩,心绪久久无法平复。
    她突然觉得,把事情弄明白了,比没有弄明白还要难受。
    至少在这之前,她还能想那一场梦境不过是因为幻术所产生的而已,可是现在,梦境变成了现实,而她自己,也从一介囚犯,变成了那将军府的真正遗孤……
    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让你难以琢磨。
    裴卿回以为,太子倒台后自己的大仇便报了,可是现在呢,她的双肩上,像是无形间又压下了沉重的大山,让她喘不过气。
    明明在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是训练出一支可以让北凉皇忌惮的军队,可是,真的知晓了自己身世后,她却有些迷茫了。
    “裴姑娘,你刚刚是去了何处,怎么离开这么久?”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裴卿回此刻的思绪,她抬头,看向了城门口下盯着自己微笑着的殊王。
    她眸光一闪,语气极淡地道。
    “心里闷得慌,就去街上走了走。”
    殊王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原来如此,蚩野以为你已经回营地了,所以他早就走了,还好我在这多加停留了一会儿,正好等着你出来,也算碰巧。”
    因为心里着实烦闷,裴卿回也不打算和殊王在这里多说些有的没的,扯动了下唇角,裴卿回转身就朝着城外走去。
    殊王立即滑着轮椅跟上。
    “你这是打算走路回去?”
    刚刚来时,殊王是乘着马车,蚩野和她单独骑马,蚩野已经走了,裴卿回猜,他或许还把自己的马儿也牵走了吧。
    抬头,她看着四周并没有马儿的踪迹,便更加认定了心中想法。
    殊王见她不动了,微笑着指着旁边的马车。
    “走吧,一起乘马车回去,现下已经黄昏了,你若执意要走路,回营地可得是后半夜去了。”
    裴卿回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转过身上了殊王的马车,殊王随后也跟着上来。
    一时间,马车中皆是无言。
    到后来还是殊王开了口。
    “你刚刚是碰着什么了吗?”
    裴卿回眸光一闪,不看殊王眼神,直接别过头道。
    “没有。”
    殊王一挑眉,正准备开口,谁知,裴卿回手中原本捏着的玉佩,不小心就掉了出来。
    裴卿回一惊,立即伸手去捡,有人却比她快了一步。
    殊王捡起来原本是打算还给裴卿回的,可是在他看着玉佩的一刹那,眼神忽地一变,然后紧张地问!
    “这个玉佩,你哪儿来的?”
    裴卿回盯着那被殊王捏在手中的玉佩,皱起眉头。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便与殊王多说了吧。殊王,快把玉佩还给我。”
    殊王一听,神情变了变。
    “裴姑娘,这玉佩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还请你说实话。”
    裴卿回盯着殊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是问句,而是笃定。
    殊王见到这玉佩的反应这么大,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一定认识这玉佩,或者是玉佩的原主人。
    果不其然,殊王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凝眸道。
    “不瞒裴姑娘,这玉佩,是本王皇姐的生前之物,不知道如何到了裴姑娘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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