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顾卿晚应了,用过早膳,她去了翰墨院,果然马腾祥已经带着两个女子等候着了。
    那两个女子瞧着就和寻常的丫鬟不一样,脸部没多少表情,神情变化不大,腰杆挺直,气质微冷。
    马腾祥见顾卿晚过来,便又恭敬的跪了下来,道:“见过师父。”
    他身后两女子对视一眼,也要跟着跪拜行师礼,顾卿晚忙上前,道:“马侍卫还不知道吗?昨儿夜里我已经建议殿下,将这种易容术慢慢教导给所有有需要且忠心王府的侍卫和暗卫了。那我岂不是成了所有侍卫和暗卫的师父?马侍卫当真不必如此,千万莫再如此郑重其事的行师礼了。”
    马腾祥闻言神情一震,半响才又重重磕了个头,道:“姑娘对属下们的恩情,属下们记在心头了!姑娘大义,不求回报,属下们却更该感激在心,属下不敢旁人,属下这技艺却是从姑娘手中学来的,该怎样就得怎样,姑娘往后就是属下的师父。”
    马腾祥身后的两个姑娘显然也受了触动,亦是跪着不起,表示了相同的意思。顾卿晚觉得古人有时候当真是一根筋的可爱,只好受了礼将三人唤起来,开始正经传授技艺。
    顾卿晚其实也没系统学过化妆,不过是从小看的太多,耳濡目染的便也会了,今日起来,她便琢磨了下如何深入浅出的教导,从何处入手,秦御挑选的这三人,又是动手能力极强,资质极高的,四人教学的倒非常默契有效率。
    只一个上午,竟就学了不少。眼见都日头正午了,顾卿晚站起身来,道:“行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下午你们回去琢磨琢磨,化妆靠多练,没事就往自己脸上多捯饬几下,咱们明儿再继续。”
    冷月也跟着站起身来,这一上午功夫倒和顾卿晚熟悉了不少,禁不住拿了那瓶刻着奇怪符号的盒子,道:“师父,这个什么胶是做什么用的?怎么没有教到,方才徒儿打开看了,黏糊糊的这个涂抹在脸上能有什么用啊?”
    顾卿晚便接过她手中胶盒,道:“这个叫ab橡胶,这个东西用处可大了,好比,用这个打底,再辅助一些碎布块之类的东西,再往上头填充颜料,就能在我们的脸上再凭空制造出一层皮肤来,然后可以在这层皮肤上随意施为创作,比如说,将其中做成伤口的样子,或者脓疮的样子……都是可以的。你们瞧着。”
    顾卿晚说着眨了眨眼,挑了些胶在她的手背上,就见她灵巧的十指飞快的动作着,在胶上又加上少许面粉,搅拌后涂抹在冷星的额头上,然后用小号的笔慢慢抹开,整理了形状,又剪了两块碎白布,沾在上去,便开始用各种笔刷,沾了各色胭脂往上头如走游龙的图画,神奇的是,随着她的手刷来刷去,一层层过后,颜料和胶都干了,又摸上些动物血,一条狰狞的血痕创口便出现在了冷星白皙的额头上。
    简直和真正血淋淋的伤口一模一样!
    马腾祥和冷月不可置信的直眨眼,顾卿晚却眨眼道:“来日你们要是有需要躲避追兵时,倒可以用凝胶画上一脸的烂脓疮,再弄点臭味在身上,装模作样的咳上几声,保证追兵见你们便当瘟疫传播者,不赶紧绕道才怪呢!当然,我这手伤疤术,冷星和冷月也要好好学下,你们这么漂亮,将来若是遇到了登徒子可怎么办,脸上画上两道子,保准吓尿登徒子。马侍卫就不必学了,本来长的就不咋地,没得再吓走了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她随和,说话又有趣,马腾祥哈哈而笑,便连冷星和冷月这样面无表情的也被打趣的脸上红扑扑。
    冷月更是笑着回道:“若有登徒子,徒儿一刀便结果了他,师父教的这伤口术,用在登徒子身上,简直是……那话怎么说来着?”
    “杀鸡焉用牛刀!”冷星接口,冷月顿时便笑着点起头来。
    顾卿晚却惊叹崇拜的看着冷星和冷月,抱拳道:“果然,有武力就是任性!两位女侠,在下这厢有礼了,往后可手下留情啊。”
    冷星嗔道:“师父说什么呢,我们可不会对师父动手。”
    “对呀,对呀。师父这么为我们着想,我们敬重师父都来不及呢。”她们的任务和生活就和逃命厮杀受伤联系在一起,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她们的死活,顾卿晚今日的举动,却难得的让她们得到了一些保命的保障,更重要的是,让她们感受到了温暖和关怀,有种被平等对待的感觉。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可冷星冷月却分明感念于心,有时候冷情的人,反倒感觉越敏锐,越容易受到感触。
    秦御进了书房,瞧见的便是这么其乐融融的画面,他怔了下,目光锁定在顾卿晚身上。
    这个女人,好似总有让人意外的惊喜。竟这么快便收服了几个徒弟,能耐啊!
    “爷!”
    马腾祥率先发现了秦御,忙收敛了笑,垂首而立。冷星二人也瞬间整容,躬身抱拳。
    顾卿晚笑意未减,抬眸看向门边的秦御,淡笑道:“回来了?”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穿一件极简单素雅的月白色长褙子,头上插着根红珊瑚雕琢花鸟滴珠发簪。明媚的阳光下,素雅的月白,和明艳的红色,糅合在一起映的她愈发清艳无双。
    秦御很喜欢她这样平平静静问自己回来了的样子,家常的令人动容。轻挑了下唇角,他才迈步进来,走向顾卿晚,旁若无人的拉了她的手,道:“可曾累了?爷不是说了,让你缓着点,这都一上午了,也不知歇会。”
    顾卿晚却道:“不累,早日教下去,也好早些用上。”
    冷月三日面色又是一触,秦御目光扫到冷星却顿了下,目光一冷道:“怎么受伤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言罢,马腾祥便没忍住憋出一声闷笑来,秦御神情一锐,马腾祥吓的双腿一夹。顾卿晚忙拉了拉秦御的衣袖,道:“什么受伤了,那是假的,是我方才做的易容呢。连殿下的眼力都没瞧出来,我好厉害哦!”
    她说着还冲秦御调皮的眨了眨眼,秦御却惊楞了下,直盯着冷星看了半响,才道:“果然是神乎其技!卿卿能耐不小。”
    言罢,吩咐冷星几个退下,秦御才抚着顾卿晚已完好如初,细嫩的如同嫩豆腐的脸颊,道:“先前你脸上那一道道的伤痕,不会也都是为躲避麻烦画出来的吧?”
    先前顾卿晚毁容的样子,秦御还都记得,后来她竟很快就好了,还说是用了大长公主赏赐的玉雪霜的缘故,此刻见识了顾卿晚的化妆手段,秦御却疑了起来。
    顾卿晚白了秦御一眼,道:“我那一脸伤,殿下可是摸过的,刚见殿下那阵子,伤口迟迟不结痂,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假的!殿下难道在疑我专门弄了假伤口躲避殿下不成?若是那样,可真真是冤枉死我了。”
    秦御又想了想,确实她那伤口不可能是假的,不觉安抚的亲了亲顾卿晚嘟着的唇,道:“陪爷用膳,下午爷不上衙门了,带你去全丰当铺,便算是爷给你赔罪了。”
    顾卿晚闻言双眸一亮,一把回握住秦御的手腕,道:“当票弄到手了?这么快?”
    秦御扬眉,道:“爷办事,什么时候拖沓过?!”
    顾卿晚忙讨好的给秦御捶着手臂,一路往肩头上移,连声道:“是,是,我家殿下最厉害了!”
    一句话倒引得秦御扬声而笑,顾卿晚兀自低头翻了个白眼,心想,男人有时候可真真是好哄,你恭维什么,他们就真信什么,这得多自恋啊!
    ☆、151 赎当
    因当铺里留下的画像图是男人,顾卿晚下午便换了一身男装,带上帷帽跟着秦御出了府。
    马车嘚凛凛的往当铺跑,顾卿晚从秦御手中接过当票,仔细看着,道:“这当票上的字迹是我父亲的。”
    秦御点头,道:“别看了,不过是一张烂票据,脏兮兮,多少臭男人摸过,还是爷替你先收着吧。”
    言罢,又将当票抢了回去,放进了怀里。顾卿晚知道他是怕自己看到亡父的笔迹,心中悲恸,触景伤情,心中微暖,眨了眨眼眸,压下难过,道:“殿下是怎么拿到当票的?先前当票是在金权的手中,殿下没将金权怎么样吧?”
    秦御将顾卿晚的一双柔夷笼在掌中,揉弄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道:“爷只是掉了个包,给他换了张假当票,在没弄清楚当铺里的是什么东西前,爷不会打草惊蛇的。”
    顾卿晚忙又用眼神表示了崇拜之心,看的秦御轻飘飘的,将顾卿晚拉在怀中又吻了起来。
    顾卿晚,“……”
    马车就像上次一样直接开到了全丰号的后巷之中,顾卿晚和秦御都带着帷帽下了车,自后门进了全丰号。
    活计将两人带进去,又接过了秦御递过去的当票,因这当票前不久才取过一次,且出了问题,没能被客人取走。
    故此活计倒还记得此事,特意寻了上次赎当的王掌柜。王掌柜进了雅间,就见秦御和顾卿晚并排坐在太师椅上吃茶,王掌柜在京城混迹多年,一眼便认出了秦御来。
    心头一紧,不过他做生意早有眼力介,见秦御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便也不动声色,只是态度更为恭敬,垂着头,不该看的半眼也不入目。
    “两位爷,这当票需要对画像和手印,想必两位是明白的吧,这是咱们全丰号的规矩,实在不能破例。”
    王掌柜战战兢兢的说了,秦御将茶盏放下,道:“去准备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王掌柜松了一口气,忙转了出去,片刻后带着画像和手印图进来,顾卿晚便站起身来,王掌柜将画像和顾卿晚一比对,登时便觉得这回该是弄对了,这回的人和画像要像多了。
    又令人将印泥奉上,秦御是见过周家灵堂上棺材里女尸的断掌的,自然知道该按那只手的掌印,顾卿晚利落的印了手印。
    王掌柜仔细比对过后,顿时便笑了起来,连声道:“是了,都对上了,小人这便亲自去库房里开锁提物。两位爷,且先宽坐。”
    言罢,又踢了活计的一脚,低声道:“换最好的茶来!”
    王掌柜出去,活计也跟了出去,却有些忐忑的道:“掌柜的,这当票上回来取的可不是眼前这两个人啊,不会再出什么差池吧。”
    王掌柜瞪了他一眼,道:“咱们做生意的,按铺子里的规矩办事,旁的事儿且不用多管,你也管不着,小心惹祸上身!”
    活计的闻言一副受教模样,王掌柜已匆匆去了。很快他便将一个黄花梨的长盒子抱了出来,交给了秦御道:“两位爷,这就是二位要取的东西,您看看这封条,还有这盒子上的锁,检查下若是没问题,小人便可以销档了。”
    秦御将盒子接过来,略看了下,站起身来,带着顾卿晚往外走,却道:“今儿爷来过的事儿,不希望传出去。闭紧你的嘴!”
    王掌柜忙低声应诺,躬身送了秦御二人出去。
    上得马车,顾卿晚才接过了盒子,仔细看过,却发现盒子上是挂了一把锁的,锁虽不大,可却也结实的很。
    “你想想可有钥匙?”秦御仰面躺在了美人榻上,见顾卿晚眉心微蹙,不觉道。
    顾卿晚也觉得,既然祖父和父亲的意思都是让她来赎当的,那她也应该有钥匙才对。可她思来想去的,却连之前是什么时候留下了手印都不知道,从前顾家不曾出事儿时,祖父和父亲好像也从没说过当铺有关的事。
    顾卿晚觉得手印可能是自己睡着时丫鬟帮忙印下的,从前顾卿晚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祖父和父亲从来没和她说过朝廷上的事,以及家中的隐患,顾卿晚过的像无忧无虑的公主。
    “也许祖父和父亲是想最后关头再告诉我,让我可以多无忧一些时日,结果却没想到,尚未来得及安排,顾家便出了事儿,顷刻间就覆灭了。”
    顾卿晚喃喃说着,声音略有些哽咽。记忆中,那日一早父亲上朝前,还来她的院子瞧过她,因为那两日顾卿晚有犯了旧疾,病怏怏的。
    然后便迎来了抄家,顾卿晚都还没回过神来,浑浑噩噩的跟着庄悦娴去徐国公府求助,却被拒之门外,接着竟就得到了祖父和父亲要在午门外斩首示众的消息,跌跌撞撞的赶到了午门,只来得及看了祖父和父亲最后一眼,人头便滚落在地,满天都好像下起了红雨,离的那么院血腥味却将顾卿晚冲的口鼻无法喘息,直接晕厥了过去。
    庄悦娴将她拖到了医馆中,等顾卿晚能睁开眼睛,连顾弦禛都已经被押送着出京去了。接着便是不停的麻烦上身,四处碰壁,颠沛流离……
    见顾卿晚紧紧抱着那盒子,神情微怔,秦御叹了一声,坐起身,将她揽了过来,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方道:“想不起来便罢了,回头爷找个好匠人,将盒子弄开便是。不会损到里头的东西的。”
    顾卿晚情绪低落,闻言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若然从前我不是这样天真不知事儿,万事不操心,只知道享受亲人的疼爱,若是我能表现的坚强一点,也许祖父和父亲便不会什么都来不及交代便去了,最后死不瞑目……”
    秦御将她往怀中又揽了揽,道:“爷倒希望你还能像从前一样,被爷养的无忧无虑,万事都靠着爷,爷的卿卿,生来就该是让人疼爱的。”
    顾卿晚轻轻摇头,道:“这世上没有谁是注定欠了谁的,也没有谁能陪着谁一辈子,家人不欠我的,从前是我太无知太自私了……只知道享受他们的爱,索要各种首饰衣物,穿戴华美,吟诗弄月,天真烂漫……”
    这样想着,她突然神情一动,忙又去看怀中的盒子,仔细瞧着那把挂在盒子上的锁,眸光亮了起来,道:“对,我是有一把钥匙的!还是当日我及笄时,父亲亲自给我插在头上的,是一把碧玉镶八宝的小花冠,那花冠上镶嵌着一枚金钥匙,钥匙散落在各种流光溢彩的宝石间,所以并不怎么起眼。那钥匙的大小,倒和这小锁能配得上。”
    顾卿晚想到这个来,顿时恢复了一些精神,道:“殿下莫让锁匠或木匠乱弄了,这东西如此重要,且不知里头放着什么呢,也许里面会有什么机关之术,开的不正确便毁了里头的东西呢,这是祖父和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不能有闪失的。”
    秦御点头,道:“既然有钥匙,爷自然不会乱来,如此,那花冠呢?可是抄家时被一并收走了?爷吩咐让人去寻。”
    顾卿晚神情却微微冷了下来,道:“不必了,殿下。那花冠如今应该是在刘府。”
    “刘府?哪个刘府?”秦御微诧。既然是顾卿晚及笄时,其父亲赠送的及笄礼物,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就到了什么刘府去。
    “就是礼部右侍郎刘府,殿下可能还不知道,礼部右侍郎府的二姑娘刘惠佳从前可是我的好姐妹呢!”顾卿晚声音很冷,紧咬着好姐妹三个字,唇边划过一抹自嘲的笑意。
    礼部右侍郎刘府?
    秦御这几年在边关,故此对朝廷的官员还不是太熟悉,当然重要的官员,礼亲王府是时刻留意,秦御也是心中有数,能将其家底上抛几辈子的。
    礼部右侍郎却官职太低,秦御压根没留意过。
    顾卿晚见他挑眉无言,便解释道:“右侍郎刘大人是我祖母未出五服的族弟,不过是同进士出身。因祖母娘家人丁单薄,又没有亲弟弟,便将刘大人当嫡亲的弟弟看待,多有帮衬。刘大人的夫人邓氏和两个女儿,更是我们顾家的常客。尤其是刘惠佳和她姐姐刘敏慧,还常常在祖母的松鹤堂小住,殿下也知道的,顾家子嗣不昌盛,几代单传。又因为早年便离开了族中,故此和宗族的关系也已经不太密切了。在府里我也没旁的姐妹,祖母对刘氏姐妹好,我便也和她们交好,刘家不算什么富贵之家,刘惠佳常常上我那里打秋风,我心想着都是自己姐妹,便也计较过得失,梳妆台上的东西,从来都是刘惠佳瞧上了,便让予她了。我房里的物件,十件里头倒有三五件最后是落到她手里头的。”
    顾卿晚说着,大抵是觉得自己那时候确实被家人宠的太傻了,自嘲的笑了笑才又道:“父亲送的那个花冠,是及笄礼的礼物,我自然是不愿意给她的,可刘惠佳却天天的磨,又哭又求的,我抵不住她缠磨,便答应让她接过去戴两日的,后来没几日顾家便出事,抄家了……刘家倒是平步青云起来,殿下说,这世事是不是太无常了些?”
    秦御拍了拍顾卿晚的肩头,道:“想不到爷的卿卿也有那么傻,那么好骗的时候!莫多想了,这刘家若当真搅合进了顾家的事儿中,本王替你收拾他们。先去金缕楼和多宝楼,爷陪你逛逛散散心,钥匙的事儿左右已经有了眉目,不着急。”
    他言罢,敲了敲车壁,吩咐了一声,马车便往金缕楼的后门飞驰而去。
    多宝楼是京城极富名气的珠宝铺子,顾卿晚如今一身的男装,自然是不好过去的。故此秦御便让马车先到了当铺不远的金缕楼。
    依旧从后门进入,像上次来一样,还是那个程娘子接待了他们。不同的是,这次秦御连遮掩都不了,直接拉着顾卿晚的手一起进了琉璃阁,翘着个二郎腿坐下后,他便吩咐程娘子道:“将这一季的新款挑最好的先拿几套过来,再让绣娘给她量身,预备着再做十套衣裳,冬日的大衣裳也备起来,昨儿本王吩咐将府里库房的好料子和本王存的皮毛都搬过来,不知送来了不曾?”
    程娘子闻言忙点头道:“都送来了,今儿一早便送了过来,奴婢瞧过了,可都是不常见的皮毛,得吩咐绣娘们好好的细细的做,不然真糟蹋了那上好的皮子,好在如今还有些时日,奴婢吩咐先紧着姑娘的衣裳做,定是来得及的。”
    秦御满意的点头,挥了挥手,程娘子垂首退下,却禁不住偷眼又瞧了顾卿晚一眼。心想,今儿送过来的那些料子和皮毛,莫说是外头市面上了,偏宫里头的娘娘们只怕也是不多见的,那火红的狐狸皮,没一根杂色,雪白的狐裘,落水一抖便涓滴不沾,还有那紫貂的,雪豹的……
    便她做这一行当多年,也算见多了好东西,都看的目瞪口呆,眼花缭乱。这位可当真是入了郡王的心了,简直恨不能将什么好的贵的,价值连城的都堆在这姑娘身上,让其享用不尽,也不想想,做这么多,哪里就穿的过来。
    这若是寻常女子,早便乐开花了,这位倒好,愣是坐在那里,神飞天外,一点表示都没有。郡王倒也没什么不满,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不过主子乐意,她程娘子做下人的,也不会自讨没趣便是了。
    程娘子退了下去,很快便带了几个绣娘抱着衣裳进来,顾卿晚随意换了一套,其它都被包起来送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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