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言夙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沈飞玹眉头一拧,总觉得没啥好事。
    只是刚想问,言夙忽然站起来:我去搞点钱。
    说着,就起身出门。
    沈飞玹也连忙起来,快走几步跟上庆幸言夙没有一闪而没。
    你要去哪里搞钱?说的跟大街上就能捡似的。
    沈飞玹可是知道他那些药材还不到成熟的时候,包括鹰风寨上的那些。这些事情上,言夙哪怕不是都跟沈飞玹商量,但也都没有隐瞒的意思。
    整个言家的人,也都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都会防备着苗大厨,所以说苗大厨真的是个不称职,也没法儿称职的细作。
    真没哪家能做成言家这样的。像红鸢、阮灵卉这几个人,除了每日生活,其余很多事情根本不过问;几个护卫倒是知道不少东西,可怎么可能跟旁人多说?
    更别提沈飞玹更是人精了。
    言夙一时还真没想好要去哪里搞钱。
    就算能进山里采药,可是总逮着向东家薅也薅不出来,人家也得卖出去了才有银钱周转啊。
    就是太慢了。言夙念叨,但凡车马快一点,东西卖的快一点,就能资金流转快一点了。
    沈飞玹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很想接一句,跟你比起来,什么玩意儿不慢?
    只是言夙快的没有给他机会。
    我去刨土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看家。话音未落,人已经从沈飞玹面前消失。
    沈飞玹一时不知是该先说刨土跟搞钱之间什么关系,还是该说他看家是什么意思?
    他是沈飞玹,是沈少爷、沈少侠,不是看门狗!
    ~
    五天后,言夙带着一家子到了广安县,一方面是接受县令的邀请,一方面也是准备来开铺子。
    搞钱的事情,因为言夙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不得不暂时先放一放。因为出了叛军的事情,言夙暂时不放心离家太远、太久。
    刚到城门,县尉董栋东已经带着几个人等在了那里,一见言夙的车到了,就热情的赢了上来。
    刚下车准备排队缴纳入城费的言夙:
    好耶,不用排队也不用交钱。
    言夙顿时扬起一个笑脸,倒是叫董栋东觉得意外的惊喜,之前在城楼之上一直见言夙绷着脸,冷若冰霜的,他还以为高人脾气都这样,怪不好相处的。
    哪知道这一笑起来,就跟他自家那小子似的。
    董栋东一个哆嗦,庆幸没人知道他胡乱想了什么哪怕人家高人的年纪确实小的很,还没他大儿年纪大,可是这么想人家高人就是大不敬。
    言夙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了美好的误会,他就纯粹因为省钱了开心。为了开铺子,他现在过的可苦了,一个铜板儿恨不得掰开花。
    要是收钱的不打他的话。
    县尉亲自相迎,不少百姓就暗暗投来目光,等他们走远,更是不由窃窃私语。
    当下就有知道言夙的人开了口,叫所有百姓都知道了那传闻之中的大恩人的脸是什么模样。
    虽说五天前还遭受了敌军袭击,但全城百姓的紧张劲儿其实都已经过去了。
    当时吓的差点就要尿炕,几天一过又是一条好汉。
    也是实在没时间给他们惶惶不安,每天都要为了生计而忙碌。而且,现如今这疼天下,便是能逃,又有哪里是能安稳度日之所呢?
    还要背负背井离乡之难,不如就能吃喝一日就吃喝一日。
    言夙看着这城中百姓短短时间内就恢复了生气,倒是觉得挺高兴,忍不住揉了揉怀中念儿的头毛。
    念儿一把护住自己被红鸢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小发包,一边很想跟爹爹亲近,一边又不想自己成一个头发蓬乱的疯丫头,小脸上顿时满是纠结。
    小唇瓣儿都咬了个浅浅印记,最后没了法子,开始向姐姐想想求救。
    现在言想想已经凭借自己的武力值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县令怕自己出城迎接太过扎眼,毕竟言夙虽是高人,却非官身,但最终他还是在县衙门口来回踱步,等看到言夙等人的马车时,顿时跑了出来。
    热情似火的都有点吓人了。
    至少几个孩子都不时偷偷瞥他又怕自己的视线惹人不快,又实在没法儿不看。
    刚发生了叛军的事情,言夙怕出什么疏漏,连远门都不准备出,就更不可能将孩子们留在家中了。
    特别是沈飞玹也要出来选铺面。
    言夙带着孩子一一跟县令见过礼,县令便请言夙一家进入县衙后面,那是县令居住及待客的地方。
    本也是该在这云鹤楼或临香楼招待言公子的。县令说道这里也是头疼得很。
    临香楼此前因为言夙的野味,可是风光无限了好一阵子,跟云鹤楼之间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下来了。
    本来这两家酒楼,定下哪家招待,都足以表达县令的诚意,可偏偏哪家都订不到。
    虽说叛军被打败了,但到底没有尽数下狱,还有不少人在逃。
    没法儿背井离乡的百姓们,自然得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总是要填饱肚子的。但是乡绅商贾们有本事,那不还是得去躲一躲?
    不说换个地方扎根吧,至少是躲一躲,等风波过去再回来。
    县令粉饰太平的说,城中不少人家劫后余生,都去走亲戚了,也算是报平安。
    言夙微微皱了眉头,不是因为这些人的胆小怕事,遭逢这些想要躲避是人的天性,而是因为县令说不仅是临香楼的东家走了,就连云鹤楼也关门了。
    这云鹤楼不说就是陶允熙的产业吧,但至少也是陶家的暗桩才对。
    这就走了?这里头的古怪,让人没法儿不多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百姓:我们的大恩人,他长着一双balabalbala
    自此,广安县说书人口中行侠仗义的大侠都有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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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一早,言夙从屋里出来,敲响了三个男娃的房门,而另一边带着俩闺女住着的红鸢,这会儿也拉开门出来,轻声对言夙道想想和念儿还在睡。
    她要去后厨问问早膳的事儿。
    言夙点头,示意她去。其实这样的轻声慢语也没什么必要,这个时间,客栈嘈杂的很。
    屋里的三个小子手脚麻利的穿好衣物,打着呵欠拉开门,小二也正好送了洗漱的清水来,阿牧和大崽一边清理自己,一边又照顾小崽,反倒是言夙这个当爹的插不上手。
    只能靠在门框上,看着三个崽崽兄友弟恭的画面,微微勾着唇角。
    等红鸢带着俩闺女下了楼,桌上坐着的一大三小才开始端碗执筷。
    师父呢?大崽忽然道。不是他最后才发现缺了一个人,而是他爹说开吃的时候,他的手比他的脑袋行动快。
    言夙给他夹了个晶莹剔透,浓香四溢的小笼包,嘱咐他注意烫,一边给其他孩子夹吃的,一边说:他早就出去了,有事儿。
    等吃完饭,你们若是想出去玩,爹再带你们去找找他。
    沈飞玹来这就是要找铺子的,自然不像是带孩子的言夙这样能够睡懒觉。
    不过看沈飞玹那脸色,可见这两日进行的应该还蛮顺利。
    言夙以为这事儿沈飞玹是乐意做的,可沈飞玹即便是做的得心应手,事实上却还是赶鸭子上架不然,这些事情难道还能指望言夙?
    相识这么久了,沈飞玹觉得自己对言夙的了解已经很深了,叫他莽可以,叫他动脑子,那做出来的事情只会让自己哭笑不得。
    言夙如约在饭后带着孩子们逛街,事实上广安县虽说繁华,但到底前些日子遭遇贼匪,即便恢复一些,却也还有不少的人惶惶不安。
    这街上的繁荣,就多了几分战战兢兢,总让人觉得他们分分钟就能关门闭店,街道两旁的小摊小贩也少了不少。
    不过对孩子们来说,这样的热闹已经足够了。
    只是转过一条街之后,大崽原本高涨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阿牧正被小崽拉着东看西看,一时之间还真没注意到。
    大崽也有意落在他们身后,越发的靠近言夙。
    言夙垂头看了一眼这孩子,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大崽抬眼看他,想着他爹平日教导他时的模样,便开口道:爹,我必须得换书塾吗?
    这件事情,还是沈飞玹说的。开了店铺,他们也该在广安县买宅子住下,原因自然是从方方面面考虑。
    落花村到底闭塞了些。房子和田地自然是都留着,甚至还能再买一些田地,如果钱够多的话。
    爹,你还有药圃在村里呢。大崽说道。
    他觉得只要他爹不离开村子,他也就不需要换书塾了。
    童生试过后,那几个过试的生员已经都重新选了书院,为的就是更进一步。
    但言夙却从来没有要求大崽走仕途,也没说过他读书要读出个什么样儿来,所以大崽一直没考虑过离开季夫子的书塾。
    可沈飞玹的话这几日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打转。
    师父是出于他的安全、眼界等方方面面考虑,这道理他都懂。
    小小年纪就要面临理智和感情的对立抉择,大崽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药圃的话,可以有护卫帮我看着啊。而且我也不是不能抽空回村子。
    大崽一听到这话,心头颇有些尘埃落地的感觉,小嘴撇了撇,但最终没有说什么闹情绪的话。
    言夙却接着道:是舍不得季夫子吗?那你也可以想他的时候回去看他的。
    言夙确实是不在乎大崽能不能功成名就,但却在乎他的安全问题。广安县到底是比落花村安全的。
    言夙都不敢想那日他要是没赶回去,沈飞玹他们能不能滴水不漏的守住落花村。
    而广安县,至少还有城墙,还有守备军,再出现敌袭,也更能多撑一段时间。
    当然,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事实上沈飞玹这段时间即便是忙,还是盯紧了阿牧和大崽两人练功。
    就连小崽都跟在后头跑圈,哼哧哈哧的伸手伸腿。
    大崽面前算是被安慰到了,还说入学县里的书院之前,他还是想先回去见一见季夫子,选哪家书院,还想听一听季夫子的意见。
    言夙当然全都应允。
    到了午膳时间,言夙就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进了云鹤楼。
    实在是临香楼还没开。不然就冲云鹤楼和陶允熙的关系,言夙是不太想进来的。
    不过,只是吃个饭应该是没关系的吧?都是钱货两讫嘛。
    言夙要了一个不大的包厢,主要是他们这一行孩子太多,坐在人多的大堂,人来人往的怕出什么意外。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商量好了能互相吃对方点的菜,这才各自说了一道自己想吃的。
    言夙也是看着发笑,这几个崽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习惯。
    自然是因为苗大厨的手艺太好,而他们的胃口却太小。久而久之,他们可不就摸索出了经验。
    饭吃到一半,小二忽然又端了几道菜上来,在言夙一家诧异的目光下,他说这是一位姓陶的公子送的。
    言夙:这不是让他吃好喝好,是纯属让他吃不下吧?
    几个孩子,也只有阿牧和大崽立刻反应过来姓陶的公子能是什么人,小崽和俩闺女却也敏锐的察觉到言夙的情绪,不由的放下饭勺,有些无措的看着言夙。
    小崽离着言夙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言夙的侧腰,实际上他是想给爹爹拍背的,然而本就是三头身,坐下之后就更够不着言夙的背脊了。
    言夙看着还没走的小二,就知道陶允熙没那么好心,不仅仅是给他们送个菜那么简单。
    但是!
    正吃着饭呢,谁要好好的饭不吃,去看那个让他吃不下饭的家伙?
    言夙揉了揉小崽的头:赶紧吃呀,看看这几个菜合不合口味。
    说着,就动手给几个孩子都弄了点放到碗中。
    看小二还没有走的意思,就笑道:帮我道声谢。
    事实上是等着给言夙带路的小二:吃的好心安理得哦。
    所以到底知不知道姓陶的公子到底是谁呢?
    其实小二并不知道陶允熙跟云鹤楼的关系,他被嘱咐来送菜时,掌柜的只说了姓陶的公子说这包厢里的人听了,自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到时候他再带个路去陶公子的包厢就行。
    小二扯动僵硬的脸颊露出个笑容,客人的意愿也不是他能左右的,自然是只能如实的回去禀报。
    掌柜的,这个客官跟你说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只顾着吃啊!
    言夙尝过那几个菜,觉得还算不错的,但却是一点也不想记陶允熙的好。
    忽然道:哎呀,忘了问了,这菜是别人送的,是不是已经结过账了?
    要是别人送菜来了,还叫我们自己结账,这简直太气人了。
    言夙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走到门口的几人,听的一清二楚。
    简直就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言夙勾了勾唇,看了红鸢一眼,示意她多照顾一下孩子们,然后自己站起了身。
    陶允熙缓和了一下僵硬的脸色,这才推开门,就迎上了正站起身,要往外走的言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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