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垮一个人的往往不是身体,而是内心上的巨大压力。
    他们曾经不能明白唐乔在她的生活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但现在,似乎懂了。
    自小到大的守护,那份相依为命的依赖,甚至连彼此身上的气味都是那么熟悉。
    唐乔也不过是和她同龄的人而已,却成为了她精神上的支柱,成为了她背后的依靠。
    “你说,要不要将唐糖是她女儿的事儿告诉她?”皇甫默初问。
    唐哲风一听这孩子,脸上的神色瞬间就不好起来。
    孩子和唐缘在唐哲风的世界里就好似站在两个不同的极端上,一个是他恨的,而另一个是他爱的。
    “你要知道,这件事对缘缘来说很重要。”不等唐哲风说话,皇甫默初就补充道。
    现在,孩子和他之间到底什么情况,他们这边已经管不得那么多。
    唯一的就是,这个孩子对唐缘来说,是救命稻草!
    若是知道孩子还在这世上活着,这对她来说,会好一些。
    唐哲风闭眼,掩盖了眼底闪过的那一抹风暴,再睁开,里面满是平静,只听他说道:“这件事,我去说。”
    到底还是妥协了。
    曾经,他们是因为不想让她和白擎川纠缠,让他们没有纠缠下去的理由,所以就用这样的方式掩盖了所有。
    但是现在看,掩盖不下去了。
    至少唐缘那边,不能!
    “当初瞒着她,是为她好。”唐哲风沙哑的说道。
    这个孩子,会带给她无尽的痛苦,只要有白擎川的参与,就会痛苦。
    可没想到,因为他们的插手,这个孩子也同样带给了他无尽的痛苦。
    皇甫默初沉默,没接话!
    知道这件事,任何人也无法安慰唐哲风,因为这个孩子没恨上唐缘已经是他的极限。
    “陪我喝一杯?”
    “好。”皇甫默初点头。
    他一向洁身自好,多少年都没喝酒了,但是今天他破例。
    从公司走的时候,他先去看了唐缘,说晚上和她哥在一起,吃饭的事儿改天。
    唐缘点头:“去吧。”
    “缘缘。”
    “嗯?”
    男人上前抱住了她,此刻他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的凝重,让唐缘丝毫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怎么了?”对于皇甫默初,她大概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他这样的沉重。
    毕竟,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是无所不能的。
    只听皇甫默初道:“记住了。”
    “记住什么?”
    “对你,不管发生什么,我也不会放手的。”
    唐缘:“……”
    对男人突然的话,她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但是难得的,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去说别的。
    其实,她也有话要对皇甫默初说,可是在他这种铿将有力的语气里,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伸手抱了抱他,那些到喉咙里的话,悉数被咽下去。
    ……
    话分两面。
    此刻泉灵山庄大厅里,天使雕像上的剑充满了浪漫,此刻看着却是那么的凌厉,整个大厅的气氛也沉冷到极限。
    左靳和李希都被叫了过来,左烈也在,别的人,都已经被全部遣散。
    四个人的气氛,却是诡异的冷。
    到现在为止,白擎川也没说一句话。
    “擎川哥。”李希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半个小时了。
    足足半个小时,他喝了两杯咖啡,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缓解内心的压抑,但看他的脸色,显然已经越来越不好。
    他们不知道他将他们叫来到底是干什么,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内心动荡的厉害。
    “嗒!”打火机响起,然后就是雪茄的味道充斥着每个人的感官。
    李希和左靳对视一眼,皆是平静,但却有了彼此之间能明白的忐忑。
    足足半个小时,每个人的反应,都掌握在白擎川的掌心里,尤其是李希和左靳的这一次对视。
    到底,还是开口,“今天骨科医院不远处,发生了一场非常惨烈的车祸,车祸的巧合有点多。”
    李希:“……”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神色几乎稳不住。
    而左靳却是一脸平静,好似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也对,毕竟是跟在白擎川身边那么多年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甚至也都习惯了。
    所以现在白擎川说这事儿的时候,他就跟没事人一般。
    但下一刻,白擎川的话题就到他身上:“左靳那时在哪?”
    “擎川哥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等左靳回答,李希就先已经稳不住。
    她其实也厉害的,即便是稳不住,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依旧平静无比。
    白擎川看向她,那眼底的神色满是深邃。
    又是那神色,说结婚之前那样的态度,这些日子他对她一直都是这样。
    那双看着她的双眸,就好似深邃的星空,让人探究不到其中根源。
    “你是在怀疑左靳吗?”李希继续问。
    语气里,还带了点痛心,似乎是在为左靳不值。
    白擎川吸了一口手里的雪茄,道:“为何这样问?”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的身边,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不知道有了这样的变化。
    明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可是,金州这段时间后,好似更多的事情变的朴素迷离,那个女人明明是最不可信的人。
    但是她那副淡然的样子,那报复性的语气,让白擎川不自觉的就想要探究其中更深的东西。
    好似,真如她说的,很多事情并非他理解到的那样。
    “左靳是你身边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他?”李希一脸委屈,语气里满是可怜。
    又是这幅样子。
    每次,只要她这幅样子的时候,白擎川就会想到那个为他失去生命的人,李进!
    只要想到那个人,他就不自觉的会对这个女人心软。
    然后,不用说然后……!
    曾经好似也是因为这些然后,那些明明可以追溯的事儿,也就变的不了了之。
    这一刻也是一样,但是想到那被大卡车车轮压扁的车子,白擎川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冷肃一片。
    不再看李希一眼,直接看向一边的左靳,道:“说,那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儿?”
    “在山庄。”
    左靳很平静的回答,似乎对这样的怀疑也是早有预料。
    闻言,白擎川本就危险的双眸,更沉,更冷:“你确定?”
    “是。”
    不管此刻白擎川什么态度,左靳都是一个答案,那就是出事儿的时候,他在山庄里。
    李希的心已经狠狠的绷紧。
    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苍白,心口的那根弦,几乎要绷不住。
    “左烈。”
    “是,少董。”左烈痛心的看了左靳一眼,那眼底满是复杂,只但愿这件事和他无关。
    不管唐缘在白擎川的面前是个什么样的罪人,但那也只是白擎川可以宣判的人。
    他们,任何人也插手不得,甚至是李希也都不可以,他又怎么可以呢?
    “查。”
    男人冰冷吐出一个字。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查身边的人,第一次为唐缘怀疑身边的人,这些,都是他最信任的人。
    而他这一次,开启了首度怀疑。
    李希闻言,早就绷不住的脸色,更是白成一片:“擎川哥,你怎么可以查他呢?”
    疯了,真的疯了。
    她就说唐缘此刻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但也没想到会不一样到这样的程度。
    他,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查左靳?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左烈。”
    “是。”
    “去!”查,一定要查。
    语气里,满是坚定。
    李希吓的几乎要瘫软在地上,在左烈转身的时候,她怒吼道:“等等!”
    她还是第一次在白擎川面前表现出这幅样子,显然现在也是吓到了。
    左烈转身看白擎川。
    到底还是有所顾忌,毕竟他们所看到的,李希是比唐缘重要很多的人。
    只听李希说道:“左靳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你怀疑他,是在怀疑我吗?”
    “希希小姐。”这句话重了,左烈提醒她注意言辞。
    而李希就好似没听到一般,目光执着的在白擎川的脸上,“在你的心里,我会害她吗?”
    “会不会,查了左靳在哪里就知道了。”
    “你……”这下李希哑口无言,甚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擎川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这意思显然也很明显,他现在的思维不想被任何人左右。
    一切,都要真相。
    如上次对待孩子的事儿一样,无关乎相信不相信,既然事情他有怀疑的苗头,那么就一定会追溯根源。
    “去吧。”
    “是。”
    左烈这次真的走了。
    李希的脸色几乎白的透明,她看向左靳,而左靳始终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好似不管发生什么也都和他无关。
    是和他无关。
    但是,一旦查到左靳在车祸现场,一旦查到那些手脚都是他动的。
    那么,就算是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身上,白擎川也一样会直接认定是她让左靳做的。
    毕竟左靳和唐缘无冤无仇。
    等待,是绝望的!
    左烈这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
    ……
    这几个小时里。
    这边,唐缘也做了不少事儿,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看了公司不少资料,对于这些管理,她一窍不通。
    尤其是这种金融性质的,但她却是百般的努力,只要求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走上能和白擎川对手的人。
    她还请了最强的商业管理和金融专家来为她上课,可见在这上面也是斥巨资。
    电话上闪烁着一个号码,接起:“安冉。”
    “已经找到证据了。”
    “真的?”
    “当然。”
    “谢谢,真的。”安冉,是姐姐唐乔的好朋友,她们同样有着热爱画业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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