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天铃这样高亩产的作物,他们不?必挨饿,自然对发现并推广天铃的陛下心怀感激。
    “我买好了,咱们回吧。”
    苏源瞥一眼唐胤手中的油纸包,将怀里的笔墨塞回去,又顺了两?块饴糖。
    他和方东各一块。
    咬一口?,是?过分?的甜腻。
    还有点粘牙。
    苏源艰难吃完,用方才老太太吓唬小孙孙的话吓唬唐胤:“你吃这么多糖,小心一嘴牙都被虫子给蛀光了。”
    “好你个源哥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恶毒,诅咒我被蛀光牙!”
    苏源多了解唐胤,他此言一出,马上加快脚步,将人甩在几步开外。
    “源哥儿你给我站住!”唐胤在后头?嚷嚷,然后就被方东一把捂住嘴,“别吵了,街上这么多人,你不?嫌丢人我都嫌。”
    唐胤:qaq
    唐胤无语凝噎:“方东,你变了。”
    方东深深看?他一眼,提醒道:“源弟已经走远了。”
    唐胤猛然回神,忙拔腿追了上去。
    方东望着一前一后两?道背影,眼底笑意浮动。
    这样真好,希望以后他们一直都能这样。
    ......
    所有人都在等乡试的消息,可是?等啊等,直到年末也没等来朝廷的决定?。
    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大?家照常参加了年末考核,然后收拾行?李,各自归家。
    苏源一行?人依旧乘坐了唐家的马车,书箱行?李足足塞了一个马车,他们仨坐着另一辆。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行?驶,抵达杨河镇已是?傍晚时分?。
    腊月二十七,铺子的生意正好着,这个点仍有客人站在寒风里等候。
    “掌柜的,给我来一斤红尖酱!”
    “桂大?妹子你也买红尖酱啊,不?得不?说,这苏掌柜家的酱是?真好吃,我每次烧鱼的时候放一点在里头?,比茱萸还香呢!”
    “我就不?一样,我买红尖粉,炒啥菜都能往里头?放一点,那滋味,真给我舌头?都尝没了。”
    客人们哈哈大?笑,笑声驱散寒风,空气都增添了几分?暖意。
    待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苏慧兰一抬头?,就见三个少年并肩走来,不?由眉开眼笑:“盼了一年,总算回来了。”
    唐胤笑眯眯道:“婶子,我和方东来您家蹭饭。”
    “知道你们要回来,婶子做了好些你们喜欢吃的,赶紧进来。”
    “谢谢婶子,婶子您真好。”
    一个半时辰后,送走了唐胤和方东,苏源才将乡试舞弊的事儿告诉苏慧兰。
    苏慧兰揪紧了袖子:“那你们是?要等下一批再去考吗?哦呦真是?太坏了,我可听说这次光咱们省就有上万人考乡试,这回都没过,下次不?得更?多?”
    苏源捧着茶碗,掌心蕴得暖呼呼:“差不?多是?这样,不?过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压力才有动力不?是?。”
    苏慧兰虽读过书,却在科举这方面帮不?了什么,只能给源哥儿加油打气:“娘相信你一定?能考中举人的。”
    “嗯好。”苏源笑笑,“我心里有数,您别担心。”
    苏慧兰自无不?应,眼神很是?柔和。
    次日?回村过年,在家里待了半个月,苏源再次出发前往府城。
    正月二十,当今下旨,于五月开恩科,举行?乡试。
    第56章
    这一消息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传遍靖朝每个角落。
    学?子们奔走相告,无不赞颂陛下英明。
    一般来说,乡试开恩科,会试也会在次年开恩科。
    两重惊喜砸下来,苏源喜不自禁,就连教谕留下的双倍课业也没能影响他半分。
    “还?真给方东说中了?,今年陛下真开了?恩科。”唐胤从教谕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回了?学?舍就兴冲冲抱来一大摞书,“左右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咱们看会书再去。”
    这次倒是积极性满分,苏源一边暗忖,一边把书本往边上挪了?挪:“坐这。”
    唐胤拉了?张凳子过来,翻开书本,畅想未来:“容许我?做个梦,五月份我?要是中举了?,岂不是明年就要参加会试了??”
    那可?是京城啊,天子脚下,靖朝最为繁华的地儿,他?活了?十九岁还?没去过呢。
    苏源提笔蘸墨,拿笔头戳了?他?一下:“好了?你该醒来了?,赶紧看书。”
    唐胤推开毛笔:“......我?这就看。”
    有?了?一次备考经验,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苏源背书写文章之余也不忘练大字,雷打不动每天三?张。
    不仅是他?,唐胤和方东也被带着一起?练。
    好几次有?学?子来探讨问题,刚踏进来就东闻西嗅,赞一句:“好浓的墨香。”
    那是因为他?们仨写字写得多了?,用来洗毛笔的小盆里?都是黑乌乌的,久而久之,整个学?舍里?都氤氲着一股墨香。
    得知真相,对方惊叹之余竖起?大拇指:“你们可?真是毅力惊人。”
    学?习任务这般沉重,他?们竟还?能坚持练字,着实难能可?贵。
    对此,苏源一笑而过,待到夜深人静躺到床上,又转身进了?自习室。
    一学?就是两个半时辰,在精神上快要到达极限,感觉到疲惫时才出去睡觉。
    两个月一闪而逝,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七。
    和之前一样,此次乡试的三?场分别是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
    需要提前一天进入号房,苏源一行人于初七下午抵达客栈。一切收拾妥当,苏源坐下进自习室看了?五个时辰的书,直到酉时才出来。
    囫囵解决了?晚饭,回房后倒头就睡,在子时的号炮声中醒来。
    从头门到仪门,依旧是熟悉的检查流程,进入龙门后,苏源很快找到自己的号房。
    将寝具和简单炊具放下,目光转了?一圈后,旋即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腕骨分明。
    两块木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苏源屏住呼吸擦去灰尘,又将蛛网处理干净,方才落座。
    农历五月,正值夏季,蚊虫比去年八月更?为嚣张,没一会就闻着味儿撞到苏源手背上,企图饱餐一顿。
    啪一下解决了?蚊子,苏源取出艾草点燃,放在号房的角落里?,任其缓慢无声燃着。
    过不多久,扰人的嗡嗡声总算清静下来。
    苏源吐出一口浊气,阖上双眸,默背起?了?文章。
    傍晚时分,考生陆续到齐,贡院大门落锁。
    苏源将木板拼在一起?,蜷着腿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正揉着酸麻的小腿,隐约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办事员将答题用纸和题纸分发下来,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乡试严禁舞弊,一经发现,立刻剥夺功名,流放充军。”
    有?赵逊那一批人为反面教材,谁也不敢铤而走险自寻死路,故连连点头,生怕应得晚了?被人怀疑心?怀鬼胎。
    考卷分发完毕,号房再次上锁。
    苏源磨好墨,开始作?答。
    破题期间,就算他?沉浸在思索当中,也很难忽视号房外来回不断的走动声。
    显然是考官在巡视。
    上次乡试可?没有?这么严格,大有?连只蚊子都不放过的架势。
    归根结底,还?是被舞弊案搞怕了?。
    苏源沉吟片刻,落笔第一句。
    一天半转眼过去,苏源将草纸上经过数次修缮、润色的五言八韵诗誊写到答题用纸上。
    放下毛笔,轻揉酸胀的虎口和手腕,同时翻开第一篇文章,开始检查。
    翻动间带起?一阵微风,苏源隐约能闻见自己身上的酸臭味。
    像是被塞进酸菜坛子里?泡了?十天半个月,又捞起?来丢进下水沟里?的味道。
    确认无误后,苏源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缴了?考卷,和几十位考生一同走出考场。
    踏出贡院的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清新起?来,苏源加快步伐往客栈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洗个澡,冲去这一身汗味、臭味。
    “苏源!”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苏源停步转身,忪怔一瞬:“程兄?”
    来人正是当年府试第二?的程阳,他?气喘吁吁赶上苏源,呼吸不稳:“苏源,你考得如何?”
    程阳身上的味道有?些冲人,苏源不着痕迹偏了?偏头,也未隐瞒:“就正常发挥吧。”
    他?在府学?的成绩放在那,故作?谦虚反倒引人反感。
    程阳表情灰暗:“我?这次感觉不太好,尤其是第三?题,我?卡在一个地方许久,总觉得考官的出题用意不在此。”
    言外之意便是不自信。
    程阳早已及冠,身量却比苏源要矮一点,苏源轻易就能拍上他?的肩膀:“程兄莫要妄自菲薄,切不可?乱了?心?态,稳中求进才是最好。”
    程阳强挤出一抹笑:“我?晓得了?,明日?正好休息一天,我?调整调整状态,争取第二?场不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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