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田恬做好膳食,全部让黄福全送过去。
    李湛没有表态之前,她是不会主动凑上去的。
    他是太子爷又怎样,若是想当她的男人,就得足够尊重她,如果仗着自己身份,对她呼来喝去,那她不伺候。
    李湛接连几日坐了冷板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黄福全近身伺候,每日战战兢兢,脸色都熬的蜡黄蜡黄的。
    这日一早,田恬来到别院做早膳,刚进别院就看到李湛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穿着一身青衣,手拿佛珠 ,田恬记得他杀虎时穿的也是这套!
    田恬和他对视一眼,微微福身行了个礼,直接去了厨房。
    今日他主动出来,是服软了吗?
    可主动露个面,叫服软吗?
    黄福全见小妇人压根不领情,又看看脸色铁青的主子,心里暗叹一声,小妇人这是在作死啊。
    主子是什么身份,一大早巴巴站在前院,就为了见一眼小妇人,让她知道,他已经妥协了。
    没想到小妇人还在端着!
    各人有各命,泼天的富贵始终轮不到她。
    田恬做好早膳,依旧让黄福全送过去,压根没有过去的意思。
    黄福全看田恬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夫人,有的事情过犹不及,夫人确有几分本事,有些小聪明,但也要看对谁!主子身份尊贵,不是常人可以比拟,你若执意如此,主子一旦对你没了热诚,你到时候后悔都没地方去。”
    田恬没有说话,任由他离去。
    她有自己的底线,两人刚在一起时,他就敢吼她,若是以后真在一起了,岂不是要骑在她头上。
    她向往的爱情,是平等的,双向奔赴的,若是做不到,饶是李湛再出色,她也不稀罕。
    最重要的是,她想测试一下李湛的底线在哪里。
    算着日子,他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发作了,她想知道离了她,李湛是否真的比之前好了许多。
    他天资聪颖,清心咒已经学会,若是他能以清心咒压制自身病情,那也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刻。
    时间又过了五日,自从那日李湛主动站在前院外,两人见了一面外,再也没有交集。
    这晚,田恬睡的香甜,隐约中感觉床前站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十分强烈,她想忽略都难。
    田恬睁开眼眸,果然,借着月光,床前果然站了一道身影。
    田恬顿时吓得一个机灵!
    李湛见小妇人醒了,低声道:“是我。”
    田恬气死,坐起身来:“您大晚上过来作甚?”
    李湛坐在床边,手里还拿了个盒子 :“你说我过来作甚!”
    田恬冷哼一声:“公子身份尊贵,想要多少女人便有多少女人,您来一下堂妇房间实在有失身份,不成体统!”
    李湛直接把小妇人搂入怀中,把一个盒子塞她手上:“别院刚到一盒血燕,特意给你送血燕的。”
    田恬挣扎要出来,鬼才相信他是来送血燕的。
    李湛习武之人,力气极大,只要他不想让她挣脱,她就不可能挣脱。
    “就冲你吼了两句,你气到现在也足够了!不许气了!”
    天知道这段时日他有多想念小妇人!上次他都主动出去给她台阶下了,她还是端着,他真的气,可小妇人一直不理他,想念盖过了生气,今夜实在睡不着,过来看看她。
    “只是吼了两句?”田恬心里憋闷的厉害:“妾身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您平白无故吼妾身,您觉得合理吗?
    您是不是觉得妾身是个下堂妇,配不上您,能得到您的垂青,已是天幸,就算您吼两句,妾身也得受着?
    妾身现在就告诉您,妾身是个下堂妇不假,但妾身活的堂堂正正,就算没有您,妾身也能过活的很好,妾身不缺您那点怜爱。
    君若无情,我便休。”
    “胡说八道,什么君若无情我便休,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李湛把她搂的更紧:“当时那种情况,我就是心急了些,没想吼你的!你也知道我平时高高在上惯了,且那小册子是我生平第一次看,你是我心爱的女子,让你看到不堪一面,是我不愿的!哪个男人不想当自己女人心中的英雄!”
    “那您也不该吼妾身,您那举动太失风度,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醉鬼,回家就朝着妻子一顿拳打怒骂。”田恬是真的委屈,他看小册子,反倒过来骂她。
    李湛自认理亏:“好,以后都不骂你了,别气了。”
    田恬道:“您以为一盒血燕就能糊弄过去?说点软话,这事儿就翻篇了?”
    连句道歉都没有!也太敷衍了。
    李湛皱眉:“玉儿,我已经做的够多了,你也差不多了!”他今晚都亲自过来了,又给她解释了一番,还要让他怎么样!
    “这事儿本就是你不对,道歉有那么难吗?”田恬道。
    李湛眉头皱的更紧:“玉儿,你过了,我是你郎君!”
    田恬冷哼:“还没有正式成亲,顶多也就是个情夫,不对,马上连情夫都不是了。”
    李湛脸黑:“说的太难听了,过段时日,我会让你正大光明风风光光跟着我。”
    田恬摇头道:“算了公子,您身份尊贵,妾身高攀不起。”
    越说越不像话,李湛气急败坏:“你见过哪个丈夫会给自己女人道歉的。”
    何况他还是一国储君!
    父皇后宫的妃嫔,一个个对父皇百依百顺,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还是个专门唱反调的。
    田恬情绪十分冷静:“公子,妾身知道您身份尊贵,妾身也知道您拉不下脸,妾身不强求您道歉,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您放开妾身,回去吧。”
    李湛脸色铁青,胸膛快速起伏,是被气的。
    “道歉就那么重要?”
    “重要。”田恬说的斩钉截铁:“若是最亲密的郎君不能心疼体谅妾身,反而给妾身无尽伤害,妾身宁愿一辈子孑然一身。
    妾身一直知道一个道理,坏情绪不能对准至亲之人。
    所以事发之后,妾身心里难受,委屈,却从未在公子面前说过刺耳之语。
    哪怕今晚公子过来依旧不肯道歉,妾身也只是寒心要放弃这段感情。
    妾身深知其中之痛,便不会对您展露锋芒。
    公子,回去吧,妾身正式向您辞去厨娘活计,妾身以后不会去别院了,这样不会看到您,时日一长,这段情也就忘却了。”
    李湛闻言,心痛的厉害,这小妇人是真的不在乎他什么身份,不在乎他能带给她多少荣耀,执意要和他分开。
    “玉儿,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田恬道:“公子,您回去吧。若是妾身在您心里,还没有您的脸面重要,那妾身离开的很对,没有半点懊悔。”
    李湛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田恬心寒,但也没有更多的情绪。
    一个注定不能低头的男人,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会非常累。
    感情是平等的,她家里不需要多一个爷。
    黄福全见李湛臭着脸出来,心里咯噔一下,主子不会又碰壁了吧。
    那小妇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这样下去,迟早凉透。
    李湛走到半路,顿住步子,难道真的要因为一句道歉,失去那个小妇人吗?
    一国储君,难道注定高高在上?
    他立志做个明君,他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若是连一句道歉都不肯,以后又如何能管理好这大元朝万里江山?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小妇人说的对,坏情绪不能发泄给至亲之人。
    他们是最爱你之人,不能伤害。
    他可以在外面高高在上,在小妇人跟前,他只是她的郎君。、
    李湛转身往回走,黄福全连忙道:“主子,您这是?”
    李湛没有说话,借着清幽月光,步伐还在不断加快。
    黄福全和墨扬快步追上。
    田恬躺在床上很难受,忍不住流了几滴眼泪,毕竟和李湛有过一段甜蜜时光,如今因为一点小事分开,确实挺惋惜的。
    不过也没什么,各自底线不同。
    李湛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他这辈子注定高高在上,哪怕他上辈子战死,也是站着的,顶天立地不外如是。
    可以想见,他的自尊有多强,说不出道歉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冲进来一道身影。
    田恬转头一看,是那高傲的男人回来了。
    清幽月光隐隐绰绰,虽然光线很暗,但能清楚看到小妇人脸上的眼泪。
    李湛心中剧痛,幸好他回来了,否则他又怎能看到小妇人为他哭。
    “公子,您不是走了吗?又回来作甚?”田恬连忙擦了擦眼泪。
    李湛坐在床边,直接把小妇人搂入怀中:“我庆幸自己回来了,玉儿,抱歉,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在这里郑重跟你道歉,对不住,以后我绝不会再吼你。”
    田恬身子僵住,没想到李湛竟然这么快就想通给她道歉了。
    黄福全和墨扬站在门口,李湛进去的着急,房门还没关上,两人听到高高在上的主子在里面道歉,差点惊掉下巴。
    小妇人手段了得啊,竟然让他们尊贵无双的太子爷低头道歉了。
    秋穗此时也披了一间外衫从自己房间出来。
    刚才开门的动静实在有点大,她想不醒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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