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被你举报了?”
    世文脱了外套给她盖上,“你咋那么聪明呢?”
    素云扒住外套,露出半个脑袋,眨着眼睛,很是得意。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你刚才说啥,这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世文说是啊,“怎么了?”
    素云猛地跳起来,捂着嘴巴,差点没吐到杜世文身上。
    那这股子浓郁的腥臭味是……
    呕,恶心死了!
    随手抄起个杯子就去打杜世文,世文憋着笑提醒她,“你知道这个杯子干过啥吗?”
    咦……
    素云赶紧丢了杯子,有心去洗洗手,可是一想起洗漱间厕所那边那么脏,只好回来往世文的身上抹几下,全做擦手。
    世文叹一口气,贱里贱气的倒了杯开水,往里面冲了点咖啡粉。
    “这杯子是我带来喝水的。”
    素云:“……”
    杜世文这货就是故意的,肯定的!
    火车在第二天清晨到达胜市,素云被香喷喷的米饭叫醒,虽然双眼肿的跟一对核桃似的,但是耐不住她饿啊。
    在百花镇的时候,还是以吃面食为主,几乎没有吃过米饭,所以乍一闻到米饭的香味,素云还是很新鲜的。
    而且,这里早晨不仅提供米饭,还提供汤圆和糍粑,这可真是她非常喜欢吃的东西。
    所以自然而然的,在被餐车服务人员发现开始训斥后,立马表明了自己想要在这里吃早饭的迫切愿望。
    杜世文端了碗豆浆坐她对面,看她这个昔日高高在上,出了名的败家总裁,这么接地气的跟她吃饭,心里很是感慨。
    曾几何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早晨一起来,看她素颜朝天穿着睡衣,在他跟前毫无顾忌的刷牙吃早饭。
    真没想到,这个梦想竟然会在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旁边有一个背着麻袋,衣衫褴褛的老大娘,看素云吃汤圆吃的很香,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闺女,这东西甜吗?”老大娘问。
    素云说,“甜!”
    老大娘又问,“能不能让我尝一口?”她捂着肚子,做痛苦状,“我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不能!”素云直接拒绝了她,“你饿死了也不管我屁事!”
    演戏也不演的像一点,这列火车总共才开十几个小时,你就能好几天不吃饭了?
    就算在街头要饭,也不可能饿肚子。
    再说了,饿了这么多天,说话还能这么中气十足,那也是挺不容易的。
    老大娘恶狠狠的诅咒道,“闺女,你这么没有善心,不懂得尊老爱幼,以后嫁都嫁不出去,活该守一辈子活寡。”
    “这么棒!”
    素云当着她的面,把最后一个汤圆吞进肚子里,“那你可要每天祈祷你的嘴能开金光,毕竟,这是张饭都骗不到嘴,你送给我的祝福,也不知道能实现哪个字?”
    “没有善心。”世文贼笑着说,“大概‘没有善心’这几个字能实现。”
    素云说,“那还得说声谢谢呢!”
    说到这里,两人默契对视,仰天大笑了起来。
    世文勾着嘴角给她剥了一个鸡蛋,心里满足又雀跃。“多吃点,一会儿下了火车,就要开始忙了。”
    “你联系货源了吗?”素云问。这才是他们这次来的正事,可千万不能耽误了。
    “联系了。等到中午的时候去找他。”世文早在出发之前就把该联系的人,该安排的事情都搞定了。
    他喜欢和素云一起解决问题的感觉,但也不想素云操太多的心,毕竟,自从他的手臂开始受伤之后,素云一直挺焦心的。
    他这次带她出来了,一是希望多赚点钱,帮她搬到县城里去;二是希望带她放松一下,散散心。
    “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世文说。
    素云点点头,打眼一瞧他边上的位置,突然觉得鸡蛋有点失去了味道,好像,有件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是什么来着?
    “对了!”
    她几乎是叫了出来,“你的包呢?”
    杜世文刚把鸡蛋塞进嘴里,这话一喊出来,他机械似的咬了一下鸡蛋,半个含在嘴里,半个滚落在桌上。
    “那个老大娘,肯定是她!”
    列车几乎在同一时刻到站,听着只在电影里听过的汽笛声,素云来不及多感慨,直接把窗户打开,跳了出去。
    她将每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都扳过来看了一下,茫茫人海,逆流行进,实在是难以找到那张熟悉的枯木色的蜡黄面孔。
    她想起那个老妇人刚才的一举一动,恐怕,刚开始她就是有预谋的靠近他们。
    她就是故意让人看出来她是假扮要饭的骗子,在人戳穿她,享受得意和快感的时候,戒备心就会降低,趁机盗取财物。
    真该死,怎么会忽略了这件事!
    素云仔细观察着如潮水一般,拥挤而来又悉数散去的人群,瞬间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漂泊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风浪一波又一波的向她袭来,她想要抓住些什么,她想要有跟绳子牵住她,她想要尽快看到海岸,可是,她却是那样无能为力。
    她的身体里拥有着满满的力量,但是却一点都用不上,似乎四肢百骸都不是她自己的。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小的时候,她被父亲丢在游泳池,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甚至连哭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小心!”
    世文将她拉进怀里,身子一转,替她挡了两个人的冲撞。
    那是两个做坏事被抓住了,正在被制服人员追查的亡命之徒。
    “你看你,发什么呆?不就是丢了点钱吗,再赚就是了。”世文说着掐了掐她的腰窝。
    素云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你说的简单,那可是我爹给咱俩在县城买小洋楼的钱,现在没钱了,怎么结婚?”
    世文向她眨了一下眼睛,垂头丧气的说,“我也不想啊,实在不行,咱俩在问我爹要把,反正我爹也说了,会给咱俩买小洋楼。”
    素云抹着鼻子说我不,“老老人买的房子都不洋气,我要自己买,买人家美国那样的楼房。你去把钱要回来,咱们自己买。要不,咱们就不结婚了。”
    世文说别啊,“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要钱,反正我爹来接咱俩了,就在火车站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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