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辰回了武国公府,把果果的摇篮搬到明笑阳的书房,天天都在明笑阳的书房里看明笑阳的书和笔记,阴沉的样子让人心疼,赵安辰在府中研习兵法,看见明笑阳画的一堆阵法图,有些改了改,有些记了记,翻到明笑阳用过的那张十厄阵,心中由然一痛,缓缓放下,靠在椅子上闭目不语。
    明笑阳连日赶路,一路闯关赶到耶律聪德的鲁王府。耶律聪德得报立刻出来迎接,见明笑阳身后还追赶着一些官兵。
    耶律聪德道:你们是这是干什么?
    官兵行礼道:鲁王殿下,此人没有通关文牒,武功高强,我拦不住才带人追赶至此。
    耶律聪德道:胡说,这是本王的郡马,你们走吧。
    官兵应道:是。
    耶律聪德看着站在门口的明笑阳,赶紧过来将他迎进王府,笑道:明公子路上辛苦了,本王立刻安排晚宴,给明公子接风洗尘,快请进。
    耶律聪德欣喜若狂地想着:派出去的使臣还没回来,竟然比使臣还快就赶来了,很是着急呀,果然是明笑阳的孩子,看来七歌和那孩子分量着实不轻,呵,这该死的七歌,总算干了件好事儿。
    明笑阳道:七歌在哪?
    耶律聪德道:哦,不急,七歌嫌府中人多嘈杂,便去外边别庄休养了,女人嘛,坐月子娇气得很,她说要去,我这做父亲的肯定要依着她的。
    明笑阳道:别庄在哪儿,我去看她。
    耶律聪德道:欸~~不急,别庄太远,昨日七歌来信说别庄空旷,又嫌呆着寂寥了,呵呵,你看这事闹得,净瞎折腾,说想回府住了,按路程算应是三天以内就回来,你是知道的,我们辽地广人稀的,没别的好处,就是地方大,足够远,很快就回来了,明公子在王府中等着就好。
    明笑阳见此人面向阴险狡诈,绝不是善类,七歌说她有个王八蛋爹看来是绝无虚言了:她一个坐月子的妇人怎么会想要如此折腾?不合常理。
    耶律聪德道:她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就任性妄为,不服管教,就因为这样她还吃了不少苦,到现在还是那个样,不知悔改,他娘死的早,本王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的性子。
    耶律聪德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具体是个什么说法也要等辽使回来再议才是,明笑阳本身没有多大价值,而他的价值是他背后的武国公明瑞然和白氏的财力,如果明瑞然和白赫云不认这婴儿,怕是这手里的明笑阳到底该怎么用就要另做打算了。
    耶律聪德盘算着:该死的七歌跑了,如果让八敏代替七歌和明笑阳见面,明家认了这个孩子,就理所应当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明笑阳一定会认出八敏不是七歌,所以八敏不能现在就代替七歌出现在明笑阳面前,到时候就说七歌在回来的路上被匪徒杀害了,只抢回了孩子。要是明家不认这孩子,就没有必要让明笑阳和八敏近距离接触,这样就可以让八敏代替七歌装样子,也不会被发现,毕竟乙室的力量不能丢,总不能真的让八敏嫁给明笑阳。只是偶尔让明笑阳这个阶下囚远观一下即可,本王便拿她们母子俩的命公然要挟明笑阳和武国公夫妇。总之不管明笑阳是宾是囚,多少会有些用处的。先等使臣回来再做计较。
    明笑阳问道:孩子呢?
    耶律聪德道:当然是跟着生母了,也没在。
    明笑阳路上想清楚了很多事,明白爹娘的苦衷,也明白此行凶险,现在后悔没听赵安辰的话,心道:赵逸说过,不让我在旁人身边醉酒,我真是个混蛋,食言了,赵逸,对不起。想到这儿心里难受得油煎一样,悔不当初,心中暗暗自责:弄出这种事,赵逸心里得多难受,我都没和他解释,可我要如何解释,我做没做过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也不知道
    第二日使臣回来了,耶律聪德问道:事情怎么样?
    使臣一五一十地回了个清清楚楚,耶律聪德道:好啊,不愧是武国公夫妇,关键时刻竟然像壁虎一般断尾求存,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既然先礼不成就别怪本王后兵了,毕竟是亲生的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看他们是不是真能撑得住!招手叫过身旁的人耳语了几句。
    ☆、囹圄 十
    明笑阳没有心情吃喝,在接风宴上也是滴酒不沾,毫无胃口,只是随便吃了两口饭菜,不知不觉间昏然犯困,再醒来时已经身在牢中,全身上下都是重铐锁链,手脚被固定在木架之上动弹不得。
    狱卒见明笑阳醒了立即去向耶律聪德禀报。
    明笑阳问道:这里是哪儿?
    耶律聪德缓步走进来:反正不是鲁王府。
    明笑阳道:你为何抓我?
    耶律聪德冷笑一声:哼,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明笑阳道:你想干什么?
    耶律聪德道:明笑阳,你的父母不承认这个婴儿,并且已经告知天下与你断绝关系了,所以七歌就成了个无名无分的□□,她和那个野种都得死。我失去一个女儿,你什么都不失去,这怕是不公平吧?你现在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如何?
    明笑阳笑道:哈哈,我既然敢在战场上孤身入敌营,典型是个不怕死的,你不会不知道我明笑阳是个什么人吧?不如你给我一个让我不想死的理由如何?
    耶律聪德道:嗯,有道理,比如呢?
    明笑阳道:把七歌和孩子带来,让我见见她们母子俩。
    耶律聪德道:好,合理。向身后一挥手:刚好她们托你的福也在这儿。不一会儿就见被打的很惨的七歌被人拖了进来丢在明笑阳面前,后面又抱进来一个孩子,拿给明笑阳看。
    明笑阳看了看孩子,孩子相貌不错却并不像辽使所说的那样,这孩子根本不像自己,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看不出来,但应当是七歌的孩子没错,长得和七歌确有几分相似,眉眼如出一辙的清秀,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明笑阳低头问七歌:这是我的孩子?
    七歌点点头道:是。
    明笑阳道:嗯,你抬起头看着我,说这是我的孩子。
    七歌抬起头看着明笑阳的眼睛道:这是你的孩子。
    明笑阳点点头:好,我信你。抬眼对鲁王道:说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耶律聪德道:应该是你告诉我不杀你的理由吧?
    明笑阳道:如果你找不到理由不杀我,我现在早就死了,你还会把我绑在这带她们母子来见我?说吧,别绕弯子了。
    耶律聪德道:好,我就直说了,这天下无非就是兵和钱,具体什么时候要,要多少,如何要我还没想好,你要是答应帮我,我便不再为难她们母子。到了用得着你的时候,你派的上了用场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们,你要是没派上用场,你们一家三口就一起去死吧。
    明笑阳道:好,我答应你,你要善待她们,你需要的时候我会想办法。你每隔半个月让我见她们母子一次,要让我知道她们活的好好的。
    耶律聪德眼珠子一转:既然明瑞然和白赫云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你又有什么本事派得上用场啊?
    明笑阳道:我当他们儿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我自有办法。
    耶律聪德道:嗯,姑且信你。
    明笑阳道:我还要呆在这儿吗?她们母子俩在你手上我不会跑的。
    耶律聪德冷笑道:呵,那可说不定,我考虑考虑。转身出去了。明笑阳依然被绑在架子上。
    明笑阳心道:这女人和七歌长得一模一样,不知为何,感觉不像七歌。反复回忆着七歌的眼神,又想了想刚刚的七歌心道:不对劲儿,不是七歌。被打成那样,有些难以辨认,下次再看。
    耶律聪德回到鲁王府,坐下慢慢思量。青璃道:义父,如何了?明笑阳肯帮我们吗?
    耶律聪德笑道:他是答应了,是真是假,他有没有用试试便知。
    青璃道:义父想要如何试?
    八敏换好衣服,带着一脸的伤走进来:父王。
    耶律聪德道:嗯,辛苦你了,去治伤歇息吧。
    八敏道:是。
    耶律聪德道:怎么试?我再想想,明天一试便知。
    过了一日,耶律聪德来看明笑阳,笑道:这一夜过得怎么样啊?
    明笑阳道:不怎么样,这个姿势睡觉累得很,再不把我放下来,本公子就死了,那就一点儿用都没了,本公子要是死了,也就顾不得她们母子俩了,您老人家要的公平定是要亏得毛都不剩。
    耶律聪德笑道:不急,我今天想要黄金一万两,送到辽剔隐司,你做得到吗?
    明笑阳道:好。笔,纸。放开我右手。
    耶律聪德示意狱卒给他笔纸。明笑阳写着:黄金一万两,送到辽剔隐司。下面又写了一大堆看不懂的符号:给扬州金满堂送去。
    耶律聪德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明笑阳懒洋洋道:家主令秘文。我劝你还是用鸽子比较快。这样一天到扬州,第二天你就能见到黄几万两了。
    耶律聪德道:好,拿鸽子来。狱卒拿来一只信鸽。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对谁都没好处。叫人把鸽子拿出去放了。
    明笑阳道: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招儿啊?
    耶律聪德看了一眼明笑阳,刚要离开又被明笑阳叫住:唉,别走啊,太无聊了,聊聊天呗。
    耶律聪德冷笑道:呵,你想聊什么?
    明笑阳道:聊聊白氏的真金白银。
    耶律聪德道:哦?说来听听。
    明笑阳道:白氏的生意是由很多很多掌柜自行运转经营,十分规律,所以白氏家主只处理一些为数不多的事务而已,至于金钱和物资的调配分为两种,一种是白氏生意内部的资金和物资的调配。另外一种是资金和物资流向白氏以外的调配。你要的这一万两黄金就是属于第二种资金调配。这种调配需要家主令秘文,这秘文永远都不会重复,所以无法仿造。对于调动资金流向白氏生意以外这种情况,除非家主亲临可任意调配,否则传书形式家族令秘文每个月最多只能用一次,所以呀,好钢用在刀刃上,别浪费啊!
    耶律聪德道:你怎么不早说?
    明笑阳道:怎么,后悔要少了?
    耶律聪德吃瘪,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正如明笑阳所说,不出两日,辽剔隐司接到了这黄金一万两,耶律聪德十分满意来,到牢中隔着牢门道:明笑阳,你果然有点用处,死了可惜了。对狱卒道:来人,把他放下来,好吃好喝伺候着。又对明笑阳道:你最好不要打算逃走,这里到处都是机关,你要是硬闯,万箭穿心,他们母子也活不了!
    明笑阳被挂了三天,有气无力道:知道了,啰嗦。我可是算着日子呢,到时候别忘了让七歌带着孩子来看我。
    耶律聪德哼道:嗯。
    明笑阳心中笑道:眼皮子浅的家伙,浪费一次机会只要了一万两黄金就乐成这样儿,哈哈哈,本公子给赵逸买个昼珠当灯使都花了几百万两黄金。都说大宋富,没想到辽这么穷。穷好,穷好,等小爷出去,我定会让你们更穷,也不枉我当一回商贾大世家家主白赫云的儿子,让你们耍阴招欺负本公子,让赵逸难过,呃.想到赵安辰,明笑阳心里一阵舒服,又一阵难受。明笑阳已经累得够呛了,只得先吃饱喝足睡觉觉。
    金满堂知道明笑阳被白赫云放逐了,也知道家主令是明笑阳写的,秘文中光明正大地署着明笑阳的大名呢。
    金满堂看着家主令秘文笑了笑,放了两只游隼出去,一只飞向辽境白氏金之一族调拨黄金,一只飞往京城武国公府白赫云手上。明笑阳秘文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主要内容是:我是明笑阳,我被绑架了,我娘不要了我了,以后靠你养活了。还有,跟我娘说,让密卫使使劲,也让太上皇使使劲,想办法让夏对着辽活跃一下。年月日。
    白赫云看着小纸条轻声自语:混蛋儿子,不仅不能传宗接代,还是个赔钱货。
    明笑阳在牢中养大爷,养了半个月,耶律聪德如约让七歌带着孩子来看他,因为明笑阳在牢房中活动自如了,所以七歌和孩子只能隔着牢门和明笑阳见面。
    明笑阳笑道:七歌,你的伤都好了?他们没再为难你吧?
    七歌道:没有,都还好。
    明笑阳道:我想听听儿子的笑声。
    七歌道:还这么小,怎么能你说让他笑他就能笑啊,不哭就不错了。
    明笑阳道:我哄过我弟弟,小孩儿都喜欢举高高,就是这样说着就比划上了:高高举起再放下,反复几次他就笑了,你试试。
    七歌试了几次,孩子果然笑了几声。明笑阳脸上笑得很开心,眼神却深了深。
    七歌带着孩子走后,明笑阳嘴角轻轻挑起,心道:果然不是七歌,手腕上没有凤凰胎记,耳后也没有伤痕。呵。我明笑阳全家都是双眼皮,七歌也是双眼皮,这孩子是单眼皮?主要是,孩子刚出生都像爹,这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我。绝对不是本公子的种,可怜本公子还被骗来这里坐牢,真是太惨了。顺手拿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嚼了两口喊道:唉!干嘛呢?鸡腿这么淡,辽穷的连盐都没有了吗?看什么看,换一盘啊!狱卒又赶紧重新弄了一盘进来。
    辽的朝堂之上,自从主张攻宋的承王被明笑阳给干掉了之后,所有大臣全部一边倒的往太子的阵营站队,太子向来主张针对夏。
    因为几年前,明笑阳干掉了承王带领的二十万辽军,还抢了辽的粮草,弄得辽元气大伤,不得不休养生息几年,用来招兵买马攒粮草,所以辽太子一直处于被迫无作为的状态,早就憋得冒烟了。事情过去近五年,辽也算又攒了点兵力。辽帝似乎也比以前谨慎了不少,忙于养息,尽量不起刀兵。这位太子殿下又开始企图对夏跃跃欲试,只是没机会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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