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帝脸色一变,目光也开始起伏不定。
    待得片刻,他略微认真的朝思涵望来,怯怯而道:“阿姐,玮儿从不曾想过让东陵蒙羞的。”
    “你若不想东陵蒙羞,那玮儿日后,便得谨慎言行了,亦如今日之事,一旦传了出去,玮儿便坏了苏儿的名声,如此,你岂不是害了这苏儿。”思涵低沉淡漠的道。
    幼帝眉头一蹙,似是极为认真的想了想,而后朝思涵点了头。
    思涵神色微动,继续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玮儿,你且先回你寝殿去,阿姐与淑妃,有些私话要说。”
    这话一落,幼帝面上顿时漫出了几许戒备,随即唇瓣一启,正要言话,思涵则未待他嗓音道出,便已低沉出声,“玮儿对三皇兄有许诺,阿姐,自然不会扫了玮儿的面子,处死淑妃。你若当真觉得阿姐比淑妃重要,觉得阿姐是真心为你好,那你便,回寝宫去。”
    幼帝眉头紧蹙,欲言又止,但终归是未曾道出话来,待抬眸将思涵盯了半晌后,他才妥协下来,忙道:“玮儿自是信阿姐的。阿姐,玮儿便先告辞了。”
    这话一落,有些不放心的盯了盯淑妃,又盯了盯蜷在柜子里的女孩,随后才抿了抿唇,小步离开。
    待得幼帝出殿走远后,思涵才将目光凝向柜中的女孩,随即淡声而道:“在柜中蜷了这么久,身子骨该是极为酸痛了吧。淑妃也是心狠,身为你的亲姑姑,竟如此将你塞在柜中,倒也让人心凉呢。”
    这话一出,白皙修长的手朝女孩递去,眼见女孩瞳孔瞪大,极是愕然震惊的朝思涵望来时,思涵继续缓道:“本宫拉你出来。”
    “长公主何须假惺惺。而今你既是支走了皇上,本宫这里,你要打要杀自便就是,又何必在此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挑拨离间!”正这时,淑妃阴沉沉尖细的出了声,语气也毫不掩饰的夹杂了怒意。
    思涵淡道:“淑妃而今也承认这苏儿是女孩了呢。她既是女孩,你则让她小小年纪去迷惑幼帝,此事若传出去,此女定遭人谩骂唾弃,狐媚之名定随之一生。淑妃身为她的亲姑姑,此等恶毒之事,你倒是干得顺手。”
    说完,目光稍稍平静沉寂了半许,朝满面震惊怯怯的女童道:“今日之事,本宫并不怪你,只是,本宫得提醒你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你亲姑姑,也不得不防。”
    这话一落,女孩面色一变,瞳孔一缩,眼睛骤然湿润。
    仅是片刻,她终归是怯怯的伸手搭在了思涵的手上。
    瞬时,两手接触,思涵指尖瞬时将她的指尖裹在掌心,只觉这女孩的手指,凉寒如冰。
    待得将女孩拉着出了木柜后,她突然朝思涵跪了下来,“今日冒犯皇上,非王苏本意,也非姑姑本意,望长公主恕罪。”
    思涵神色微动,凝她片刻,低沉而道:“恕罪之话,多说无益。你若懂事,便该知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本宫虽不知你心性究竟如何,但今日之事,本宫便记在心里了,也望你日后安生一些,莫要再做出格之事,若有下次,本宫,定严厉而咎,甚至连你国舅府,也一并降罪。”
    王苏浑身一颤。
    思涵不再多言,仅是挑声而道:“单忠泽。”
    这话一落,单忠泽速步而入。
    “将这国舅府千金速速送出宫去,并勒令守门之卫,除非有本宫亲手书写的懿旨,若是不然,任何时候皆不得放这国舅府千金入宫。”思涵阴沉吩咐。
    单忠泽恭敬点头,随即领着王苏出了殿门,待召唤宫奴将王苏送走后,他才折身回来,立在了思涵身边。
    一时,殿内气氛沉寂,无声无息之中,压抑厚重。
    淑妃满面鄙夷,冷讽盈盈,并未言话。
    思涵兴致缺缺,也不愿与她多言,只道:“淑妃失贤失德,竟敢差人妖媚后宫。如此看来,这后宫之中,倒也留不得你了。”
    淑妃冷笑一声,似是浑然不惧,“怎么,长公主终于想杀了本宫了?呵,趁着我儿与皇上不在,长公主便暴露本性了?”
    说着,冷哼一声,“今世之中,本宫斗不过你,便是死了,也定不会放过你。再者,长公主也好自为之,毕竟,皇上是个念旧仁慈的孩儿,若因本宫之事而憎恶长公主,如此,倒也是天大笑话不是?”
    思涵冷眼观她,“是否成天大笑话,本宫不知。但本宫确信的是,淑妃此生,未曾斗赢我母后,此番,也斗不过本宫。无论如何,你都是输家,这天下为落在你手里,便是本宫的幼弟,自也落不到你手里。接下来,本宫不杀你,让你日日都活在抱憾之中,癫狂疯傻,岂不更好。”
    这话一落,全然未顾淑妃反应,当即阴沉转眸朝单忠泽落来,森冷而道:“差人将淑妃逐出宫去,安置在深山的庙宇之中。她现在既是喜欢吃在念佛了,便让她下半生念个够。”
    说完,不再耽搁,满面森冷沉寂的朝不远处的殿门踏步而去。
    待出得殿门,周遭灯火通明,夜风微凉。
    思涵独自而行,步伐微快,又许是心境起伏复杂,是以行走之际也微微出神。
    待得半晌后,身后遥遥之处,突然有惊悚的呼喊声响起,突兀刺耳,随之而来的,则是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思涵蓦地一怔,瞳孔一缩,当即要转身往回而行,不料刚转身过来,一旁不远处的花丛之内,顿时传来抓扯挣扎的声响。
    思涵双脚下意识的一顿,却也正这时,花丛内的声响越发剧烈,而后,竟还有衣帛撕裂与挣扎不堪的闷哼声。
    思涵神色骤沉,当即循声朝花丛中去,待迅速靠近,才见不远之地,竟有一红一黑之人厮打缠绕,而待定睛一看,那满身大红狼狈之人,正是江云南,而那黑袍之人,蒙头蒙面,整个人只露着一双眼,只是那双眼睛,却突兀如鹰,森冷锋芒,亦如阎罗殿里出来的鬼眼一般。
    瞬时,思涵瞳孔一缩,脸色也陡然一变。
    她记得这双眼的,是那夜放火烧淑妃寝殿的疑凶撄!
    思绪至此,思涵来不及多想,当即闪身而上,待得刚要靠近那黑袍之人时,则见那黑袍之人顿时拖着江云南起身,而后猛的将江云南朝他推来。
    思涵神色一变,当即闪身而避,本以为这会武的江云南会自行稳住身子,岂料这江云南竟不曾发力,整个人活生生的跌在了地上。
    “长公主。”瞬时,委屈不堪的嗓音自江云南嘴里冒出。
    思涵毫无顾及,正要抬手朝那黑袍男子挥去时,不料那黑袍男子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消失在了花丛深处。
    仅是眨眼间,那黑袍男子便没了踪影。
    思涵双手紧握成拳,眸色越发剧烈,待稍稍稳住身形不曾追去时,身后遥遥之处,惊慌失措的呼声越发的激烈,一众凌乱脚步奔走之声也极为突兀刺耳偿。
    她强行按捺心神一番,转身过来,肆意朝原路返回。
    整个过程,她来不及朝江云南扫去一眼,只是待出得花丛并行至小道上时,身后才闻江云南急急跟来的脚步声,随即,是他那道委屈柔魅的嗓音,“江云南今日归宫,听说长公主在淑妃这里,是以便过来寻找,岂料还未靠近淑妃殿,便被人拉入这花丛中轻薄了。您看,江云南的手腕和脸都受伤了。”
    柔腻的嗓音,委屈十足,然而不得不说,这么一个大男人用这等柔魅酥骨的嗓音言话,着实是有些不男不女,那所谓的男儿乞丐,在江云南身上着实无半许的体现。
    前方淑妃寝殿的方向,依旧嘈声四起。
    思涵眉头皱得厉害,也觉江云南这番酥骨之话越发的让她心头发紧。
    她仍是强行按捺心绪,不曾扭头朝江云南观去一眼,仅是极为迅速的朝淑妃寝殿靠近,待终于行至淑妃殿前时,则见殿外宫奴犹如失了主心骨一般惊慌奔走。
    “出了何事?”思涵迅速捉了一名宫奴的手臂,低沉而问。
    这话一落,那惊慌的宫奴似是这才回神过来,待转眸看清思涵后,当即惊得要下跪,思涵已是捏紧了她的手臂,继续问:“出了何事?”
    那宫奴不敢耽搁,战战兢兢的道:“回,回长公主的话,淑妃,淑妃亡了,撞亡了。”
    撞亡?
    思涵瞳孔一缩,当即松开宫奴的手臂,迅速转身入殿,才见偌大的寝殿之中,那不远处的墙角与地面上,竟是血红一片,而那满身干练的单忠泽,则不住的用手捂着淑妃的脑袋,嘴里沉寂刚毅的吩咐,“速传大夫,快。”
    思涵迅速靠近,待站定在单忠泽身边时,单忠泽下意识的抬眸朝她一望,瞬时,单忠泽瞳孔缩了缩,随即面色也跟着沉了半许,刚毅无奈的道:“长公主,淑妃许是,不行了。”
    这话入耳,瞬时,只觉心口发紧得厉害。
    思涵袖袍中的手再度紧握成全,且两手握得极紧,骨节发白。
    “究竟出了什么事?”思涵强行按捺心绪,阴沉冷冽的问。
    单忠泽垂眸下来,低沉沉的恭敬道:“长公主刚离去片刻,属下正出殿去招来宫中暗卫,准备吩咐他们护送淑妃去京郊深山的庵堂入住之事,不料还未吩咐完,淑妃便在殿中癫狂大笑,而后,而后便突然猛烈的,撞了墙。”
    说着,嗓音越发的低沉,“此事是属下的确未曾看好淑妃,让淑妃撞墙求死,属下大罪难辞,望长公主降罪。”
    冗长低沉的话入耳耳里,思涵僵在当场。
    心底,起伏万率,嘈杂涌动,虽多次想过要这淑妃性命,但因这幼帝之故多次饶恕,却不料这一次,淑妃竟主动求死。
    而今倒好,她用这条性命来陷害她颜思涵,倒是狰狞而又高妙,若幼帝知晓这淑妃亡了,想必,定情绪激动,认定是她颜思涵动的手了。
    如此,她在幼帝与哲谦面前,自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思绪翻腾,思涵瞳色也越发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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