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之主亲自送妙音仙子回去的,两人在回去的路上相谈甚欢,看见的人都说,从未见过妙音仙子如此顾盼神飞的神情,临别时仙子还依依不舍看着神剑之主。]
    [要了老命了,那可是妙音仙子啊,那样依恋的目光,居然有正常人能受的住?换做是我,我命都给她了。]
    [这神剑之主的眼光真是神奇,放着玉少盟主和妙音仙子不在意,身边每日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散修,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祁念一缓缓转过头,看向萧·衣衫褴褛·瑶·散修·游。
    萧瑶游没听见,她的功法能让她听见草木灵物之声,却并不能像祁念一这样作弊地听见旁人的心声,因此还以为大家现在议论的是月下听风楼的新进榜名册,不由自豪地对祁念一说:
    “怎么样,买了我不亏吧,我能给你提供的旁人绝对赶不上。”
    她说的是她自己的独门消息,但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旁听的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神剑之主身边的人,竟然还是竞争上岗的吗?
    祁念一听着众人心中越来越无厘头的说辞,索性不理会了,直接飞身上云台。
    佛子直到论道快要开场时才姗姗来迟,他额间有几滴薄汗,虽来得稍迟,但也并没有误了时间,因此也就不紧不慢地一步步从踏云梯走上了云台。
    他穿着佛门玄底金纹的袈裟,迈步而上时,祁念一觉得,天听十几年无一日消停过的旁人心声,在这一刻都安静了。
    他眼睛是沉静的薄蓝,光华流转,看到他的时候,让人觉得自己整个心都宁静下来了。
    佛门中人,旁人甚少会议论他们容颜如何,因为对于佛修而言这些都不过是外物。
    但眼前的佛子,确实是容颜极为清俊。
    他肤色是一种冷淡的白,眉浓而窄,眼中有弯优美的弧度,一直延续到眼尾,落下浓墨重彩的一撇,收尾处却似水墨轻轻晕染过的烟云,这双眼总是半垂着,似是慈悲又高居云端的神明。
    对于这样的对手,祁念一除了拔剑,也别无选择。
    神剑出鞘,缓缓擦过她指尖的灵焰,非白的身影却一直没有从剑中出现。
    他平时也经常会回到本体中去修养神魂,但战斗时,却通常都是陪伴在她身侧的,今日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祁念一压下心中的担忧,剑身垂落,剑尖对准了地面。
    沧浪涛声刚起,她却看见佛子缓缓抬眸,眼中万千佛光流转,他竟抬手,在这方云台之上布了一个隔音结界。
    而后停下自己拨动念珠的动作,启唇时,竟声如洪钟,带着直击元神的冲击。
    “祁剑主,今日你我先不动武,可好?”
    “佛子欲如何?”
    她忍住了自己掏掏耳朵的动作。
    她实在接受不了,佛子顶着这样一张江南水乡清俊温润的俊脸,开口竟然如此……如此,洪亮。
    思空念了句佛号,直接席地而坐,他抬手示意:“贫僧等这一日许久了,剑主可愿同我论一论佛法?”
    这倒是新鲜。
    祁念一有些兴味,她缓缓收起剑,归剑入鞘,同样扬起衣摆,席地而坐。
    一旁等待观看这场论道许久的观者,先是发现云台被设了隔音结界,声音无法传出。
    这倒也少见,不少道修佛修论道时,所论道法和佛法都脱口即有搅动天地的势能,尽管参加南华论道的修士修为最高不过元婴境,远不到能影响天地的程度,要影响一些修为低下的修士,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这些人往往就会布设隔音结界,以防止自己的论道影响到外人。
    他们如此感慨着,佛子真不愧是天生怀有佛心者,果真一副慈悲心肠。
    紧接着,他们却看到佛子盘腿坐了下来,他对面的神剑之主也收了剑,两人对面而坐,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这是在做什么?”
    “面对佛子,就连神剑之主这样武修,也收起了利刃吗。”
    “不愧是佛子啊。”
    “月下听风楼将佛子和祁剑主分列为第五和第四,不知这两位究竟实力如何,又会怎样分出胜负。”
    这几日,南华论道几乎所有听过佛子讲授佛法的佛修以及其他的修士,几乎每场佛子的论道都会到场,不为别的,只为多听一堂佛法课而已,眼下,为数不少的佛修皆聚于此,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祁念一和佛子对坐后,本觉得有些荒唐。
    论佛法,确实也是论道的一种方式。
    但她是个剑修啊,她要怎么同佛子论佛法?
    佛子在对面念经,她在这边挥剑吗?
    这个场面无论如何都有些奇怪,但她觉得,感业寺的佛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佛子,有话对我说?”祁念一开门见山。
    思空淡色的唇微微一弯:“确有其事。”
    他目光落在非白上:“我为此剑而来。”
    祁念一愣了一瞬,而后反应了过来。
    非白的铸造者,神匠云野曾经在凉州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坊间一直有传闻,云野生前最后三把剑,不夜侯、漏影春和神剑非白,都是在佛国铸造出来的。
    “师尊曾告诫我,待神剑非白出世,感业寺需得归还剑主一物,以全剑主剑道圆满。”
    祁念一静听佛子所说,心中开始思索,非白的暂时消失和佛子的出现有没有直接关系。
    “归还?感业寺欠了云野什么东西,以至于需要您这位佛子千里迢迢赶来送还?”祁念一说着,想起了半年前意外听得的一句话。
    “半年前无望海探锋,佛子原本是准备前往的吧,为何后来又并没有出现在无望海?”
    思空轻轻一笑:“剑主可知,身为神剑之主,必须承担的责任?”
    祁念一坦然道:“斩天梯对吧,这我知道。”
    “那剑主可否知晓,斩天梯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祁念一无畏道:“最糟糕不过身死道消,但好歹斩天梯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同样都能够镇压深渊,我去斩天梯,比起旁人要送我毫无尊严的去深渊赴死,要强得多。”
    思空微微点头致敬,念了句佛号:“剑主大善。”
    “倒也不是,我只是没得选而已。”
    祁念一淡淡说:“很多事情我都没得选,我才三岁就被带上沧寰了,此后我拿的每一把剑都是我师尊准备好了交给我的,除了非白,是我真正凭自己的本事取到的。
    我背负的是沧寰和陨星峰,有人要送我去死,所以我反抗,这些都不是我自己想选择的。”
    “我这一生至今,真正自己选的,也不过是习剑这一件事而已。”
    “剑者之剑在手,可斩天下万物,若我持非白能斩断天梯,那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心甘情愿,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思空眼眸微弯:“剑主先前是否觉得自己无法同我论佛法?眼下贫僧却觉得,剑主佛心通明,慧根在身。”
    “剑主可知,为何只有神剑非白,才能斩断登天梯?”
    祁念一摇头:“请佛子解惑。”
    “白泽死后,万物无灵。就连我们这些修行者,接触到的也只是灵气,而并非真正的‘灵’。但登天梯不同,虽然我们至今不知登天梯从何而来,但他确确实实是有‘灵’的生命。
    ‘灵’是会复苏的,此前,并非没有其他先行者试图斩过天梯,但无一例外,普通的灵兵在斩断天梯的瞬间,它又复苏了。
    自那之后,人们发现,若要‘灵’不再复苏,就需得以灵斩灵。
    所以云野大师决定铸造非白,铸造一柄生而有灵的神剑。”
    祁念一抚上非白的剑身。
    作为一柄神兵利器,非白的剑锋着实算不上凌厉,和同出一人之手的不夜侯相比,甚至有些钝。
    但非白确实是她用着最顺手的剑。
    就好像这把剑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当时知晓此事的,还有墨君、道尊、我的师尊三人。墨君在非白中封印了剑意三千,道尊则为非白烙印了常清静道法,最后是我的师尊,如今感业寺的住持,念大光明诀七七四十九日,为此剑抛光。”
    他说到这里,却停下了,将手中念珠一掐,站了起来。
    她感受到了,从佛子身上爆发出的浑厚战意。
    于是祁念一握住了剑。
    她也没有再问。
    佛子说先不动武,并不代表话说完了,也不动武。
    旁人原本看两人席地而坐,不知聊了些什么时,都有些意兴阑珊。
    若只是论佛法,却听不见,又没有精彩的斗法,对于观者而言,终是有些无聊的。
    人群散了些的时候,他们却看见云台上两人又站了起来。
    佛子连掐三诀,大光明诀的镇魔三字诀如同雷击,悉数倾泻到祁念一身上。
    祁念一头一次感受到佛修的可怕。
    不同于玉华清太虚境的实力造成的天然不可抗拒的压力。
    佛子和她修为境界分明相同,但大光明诀一出,似乎这方空间都在佛子的掌控之中,空气的每一寸变换,风和水艰难地从空气中挤出一线生机。
    她感觉自己连挥动剑的动作都变得艰难,压力重力全都施加在她的双手,她甚至听见了自己骨骼在响动。
    但她屏住呼吸,仍然出剑。
    剑式一改初战对阵江涛时的稳重悠缓,而是回归到了她最常用的快剑。
    她用了十几年快剑,她最早学会的剑式,即便她忘了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了这种剑招。
    剑身一抖,光点如雨。
    剑锋的灵焰被祁念一压缩得只剩一线,薄薄地附在剑锋那端,就像一道苍白的刃光。
    一呼、一吸,手腕腾翻间。
    九十九剑齐出。
    观者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
    只有双眼修炼了某些术法者才能稍微捕捉到,刚才那一剑究竟闪过了多少道剑影。
    水汽连成一道水幕,被幽影般的快剑剑光击穿。
    一夜星落雨,火树照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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