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天生仙骨,绝无可能做到这个程度。”
    云台并不大,十个掌心雷甫一出现就沾满了整个云台,将祁念一完全包裹。
    祁念一神色淡淡的,没什么反应,脚下隐约有紫光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桑绪宁一愣,环视左右,愣是没有看到祁念一在哪里。
    认输了?
    他心中生出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转念一想又觉得应当不可能。
    桑绪宁眉头拧起,又瞬发出掌心雷,其间夹杂着离火阵阵,将整座云台都化为了火海。
    桑绪宁大笑:“我打听过了,你灵根特殊不惧雷霆,既然如此,那火你总防备不了吧。”
    火焰升腾,云台的温度迅速提高,桑绪宁给自己施了一个玄水护罩,抵御离火的灼烧,感受着已经化为火海的云台上每一丝灵力变幻。
    但……找不到。
    每当有若隐若现的灵力出现,又会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消失。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是怎么藏身在火海之中的?
    极具的高温已经让桑绪宁冒出了汗,汗珠低落,很快就被离火蒸腾。
    只有台下的沧寰弟子面面相觑,眼中都是难以置信。
    曲微做梦一般推了推宁瑾:“这是虹光步?”
    宁瑾磕巴道:“是、是吧。”
    卢秋桐磕着瓜子说:“绝对是了,小师姐竟然把虹光步练到紫光的境界了。”
    沧寰的独门身法,以虹色为阶,沧寰同辈弟子中,只有谢天行和祁念一练到了蓝光,可身轻如羽,飘然似云。
    曲微思索起来:“虹光步总诀中说,将此功法练至紫光时,可身如轻烟,日行千里,肉眼难以捕捉。”
    卢秋桐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疑惑道:“好像论道之前仙盟把他们十六人都请了去,发生什么了,小师姐这么生气。用紫光身法,简直是在耍着对手玩啊。”
    没错,是生气。
    他们在沧寰和祁念一对联的次数多,再清楚不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最是看重对对手的尊重,无论自身状态如何,在对战时都会拿出十二分的重视,像如今这样耍着对手玩,绝对是心里有气要发泄。
    离火燃尽,云台上仍是没有祁念一的身影。
    桑绪宁脸色阴沉,再次施展法术,这次的火幕更加巨大,甚至连云台上方的天空和周围的云层都席卷进去,但待火焰燃烧殆尽,他连祁念一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桑绪宁眉心直跳,对评判员道:“我看她是跳下云台认输了吧。”
    评判员擦了被火激出的满头大汗:“场上阵法未开,斗法者并未离开。”
    桑绪宁心中升起一丝烦躁,还有隐约的危险感涌上心头,让他有些不安。
    他身在山中,不见真相,而此时台下已经有部分观赛者看出了端倪。
    有人不可置信道:“她……根本就没有躲起来。”
    桑绪宁心中那点不安在斗法时间被延长到超出他预料时开始放大。
    天生仙骨,瞬发法术,若是连对手都找不到,根本就无处施展。
    他不信邪地再次张开火慕,连续的平白消耗灵力,已经让他有些后继无力了,但他的防备心有所松懈时,就是祁念一出手的时刻。
    火海中,隐隐的灵力卷动,桑绪宁烦躁之下,竟然没有发现。
    而后,火势就变了。
    因为起风了。
    轻淡到让人几乎感受不到的风势瞬间扭转了火势的走向,火舌呼啸着燎上桑绪宁的脸,诡异地破了他的玄水护罩。
    桑绪宁满脸难以置信,下意识的祭出掌心雷防御。
    火光悄寂后,云台上不知何时泛起了水汽阵阵,翻卷着一缕海水的味道。
    掌心雷爆开的雷光沾染到水汽后,整个云台都竖起了滋滋作响的雷网,看着就觉得极为可怖,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人劈成焦炭。
    桑绪宁手腕一抖,他甚至云台之上,成为了雷网最先攻击的对象,他目露惊恐,看着雷光反而将他自己包裹,这才想起来要掐诀。
    云层中,清耀剑光一闪,长剑将桑绪宁的双手串成一串,一起洞穿。
    祁念一终于出现在云台上,而此刻,胜负已分。
    她在漫天雷光中闲庭信步,丝毫不受影响。
    台上只余桑绪宁痛苦的哀嚎。
    祁念一将剑拔出来,桑绪宁彻底无法忍受痛苦,倒地后还抽搐了一阵。
    此时雷光才消失,喜欢用掌心雷折磨对手的人,终于是自食其果,被自己的掌心雷劈中。
    祁念一俯身,看着桑绪宁被电到满脸扭曲焦黑中无法忍受流出的生理泪,淡声说:“天生仙骨虽好,但……是你自己的吗?”
    看着桑绪宁眼底浮现的惊惧,祁念一知道,自己赌对了。
    第50章 青莲孤山
    “看来,我说对了。”
    祁念一蹲在他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被雷劈满脸痛苦的样子。
    桑绪宁艰难地嗫嚅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哦,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被麻痹了。”祁念一勾起唇角,反手在他身上捅了个窟窿,还安慰道,“放心,我力道掌握的还不错,你死不了的。”
    有一个医修当大师兄的好处就在于,温淮瑜在她幼时就教她辨认人体身上各处重要器官和穴位,虽然当初温淮瑜是本着教她一些基础医术傍身,日后受伤了自己也能简单的治疗的想法。
    完全没想到祁念一长大后会用他教的知识来判断捅哪里捅不死人。
    台下观众表情一阵扭曲。
    “这、这看着都疼啊。”
    “不过桑绪宁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吧,他喜欢虐待对手,就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有人疑惑:“胜负已经这么明显了,评判员怎么还不说明结果?”
    一旁有人回答:“因为桑绪宁还有反抗的余力。”
    “啊?”对方指着台上,桑绪宁连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子,“这叫有反抗余力?”
    “没办法,这是仙盟的规定嘛。只要斗法者尚未完全失去意识、没有跌下云台、没有生命危险、没有任何一方主动认输的,评判员都不会阻止论道继续,之前桑绪宁就是钻了这空子,趁对手被雷光麻痹无法说话的时候,虐待对手,没想到被祁剑主反将一军。”
    观赛点上,温淮瑜不知何时前来观赛了,见到这一幕后,低笑一声:“小混蛋。”
    他这一出声,沧寰弟子才发现他的到来,纷纷行礼:“首座。”
    温淮瑜抬手示意不要张扬,专注地看向云台。
    麻痹的感觉过去,桑绪宁这才终于能开口。他嘶哑着说:“我、我的仙骨,当然是我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祁念一“啧”了一声,眉宇间涌上些不耐烦:“没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这个人,真是没什么意思。”
    甚至都不用动用天听,她都能听出桑绪宁这句话背后的心虚和害怕。
    桑绪宁呼吸着吐出血沫:“我不懂,你刚才究竟用什么方法藏在火海里的?”
    “还没想通呢。”祁念一指着云台上方的天空,“我根本就没有藏,我一直都在你头顶,只是你看不到我而已。”
    “这不可能!”
    祁念一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锻造完成的仙骨带来的压缩掐诀时间和瞬发法术的能力很好用是吧。”
    祁念一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现在就像从未见过绝世神兵的乞丐,将宝贝抢回家藏起来,却只会用绝世神兵来砍柴切菜。”
    “天生仙骨也好,后天锻造也罢,修行,不是像你这样的。”
    祁念一叹息道:“我认识天生剑骨的人,他从执剑那一日起就每日勤修苦练耕耘不辍,你是法修,诚然一副天生仙骨能给你带来的助力很大,但你却连我的身法都瞧不出,真是可笑。”
    “快到极致,你自然看不到,我根本没有藏,也不屑藏,桑绪宁——”
    祁念一字字如针:“法修修术,但你的术,实在太差了,令我不忍看啊。”
    桑绪宁全身剧痛无比,但却没有生命危险,一双眼眸含恨如血,死死盯着祁念一。
    “看我干什么,看剑。”祁念一笑了起来,“之前不是跟我说,想试试我的剑是什么滋味吗?现在感受到了没?如果没有的话……”
    哧!
    又是一剑。
    桑绪宁死鱼一样在地上抽搐了下。
    她数了数桑绪宁身上捅的窟窿数量,和他在南华论道中虐待过的对手数量相当了,这才收剑,一脚把他踹下了云台。
    “真不知哪来的自信。”祁念一低声说着,回身就看见了满脸无语的非白。
    非白面无表情地指责她:“他的血味道好恶心。”
    祁念一这才觉得刚才堆积在心中的郁气抒发出来了,低头老老实实给非白道歉:“我错了。”
    非白不停甩着手,就好像刚才那股黏腻的血腥味还没有散一样。
    “非白,你也感觉对了对吧。”祁念一在心中问他,“桑绪宁的仙骨有问题。”
    非白朝云台下望了一眼,眼中一片漠然:“爹生娘养的正常人,血肉中怎么会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魔气,除非他用过邪术。”
    比如……魔族的换骨禁术。
    八进四的四场论道,他们这场是最先结束的。
    祁念一下台的时候,观者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做梦似的问:“这就结束了?”
    这届南华论道脱颖而出的那匹黑马,一路靠着虐待对手打出风头的桑绪宁,就这么简单的被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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