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沈韵红了眼,看向崔令泽道:“二公子,这些年来,沈韵还不够听话吗?”
    “东西也别收拾了,那边都有,缺什么我再命人给你补上。”
    “二公子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沈韵却不奢求一直能做那个幸运人。”
    崔令泽总算知道为什么了,招呼外面的人道:“去端碗醒酒汤来。”
    “我没醉。”
    “我知道。”
    沈韵平日里温柔懂事,喝醉了酒也不像别人会脸红,她表现的很正常,可这正常里面又会透露着不正常,别人不知道,可崔令泽知道。
    “你不相信我的酒量。”沈韵委屈道,眼里蓄着泪。
    “我相信你的酒量,你的酒量最好了,十个我都喝不过你。”崔令泽顺着她的话。
    “你......你就是个臭狗屎。”沈韵指着崔令泽继续控诉。
    崔令泽一阵无语,端庄大方的沈韵是这样?善解人意的沈韵是这样?温柔可人的沈韵是这样?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似是要得到认同,沈韵抓着崔令泽的手让他回答,崔令泽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这一定是妹妹教的,沈韵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崔令泽一阵心痛,他可爱滴妹妹怎么能这么说他。
    沈韵坐在床上不愿意走,崔令泽没办法,坐在一旁哄她,丫鬟端了醒酒汤来,崔令泽接过喂她,沈韵嫌弃的一推,崔令泽不妨,竟是被她推洒了汤,整洁的白衣上浸上汤渍,丫鬟一惊,连忙上前要给他擦,崔令泽摆摆手:“再去准备一碗。”
    崔令泽自己站起来绕过彩画小屏风去换衣服,看着衣服上的污渍,越看越恶心,这醒酒汤泼在白衣服上怎么那么恶心,一抬头见沈韵伸着头往这边偷瞄,一见他看过去了连忙缩回脖子,目光缥缈的四处乱看,这此地无银的样子,崔令泽笑了笑,将手中的衣服往衣架上一放,站在那里喊道:“沈韵,这些衣服怎么都是脏的,你没有让人给我洗吗?”
    沈韵没理他,他继续找事:“这么脏怎么穿,算了不穿了。”
    沈韵还是不理他,崔令泽叹了口气:“这里衣服都没法穿了,我先把衣服脱了,沈韵,你让人再给我送两套进来。”
    “你胡说八道,那衣服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沈韵怕他真脱衣裳,急嚷道。
    “没胡说,你自己来看啊。”
    “我不去。”
    “没事,你过来,我就脱了裤子。”崔令泽继续逗她:“你不过来,那我过去了啊。”
    “不行,崔令泽,你把裤子穿上。”
    “那不行啊,我爱干净,衣服脏了不能穿。”
    简直不要脸了,沈韵本就喝了酒,头脑有些发热,只是她喝酒向来不上脸,让他这么一说脸都有些红了,气的将面前的茶壶扔向屏风后面,怦的一声,酒壶酒壮人胆,平日里即便是崔令泽嬉皮笑脸的,沈韵也不敢这么做的。
    “哎呀呀,上衣也湿了,这下可好了,全身都要脱了,沈韵,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脱光了给你看是不是?”
    “谁,谁要故意看你脱光了衣服啊?”
    崔令泽从小屏风后面探出一个头来,沈韵连忙捂眼,转过身,背对着他,崔令泽走到她身后,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沈韵死死的捂住眼睛,她那点力气哪比的过崔令泽,轻易的就拿开了她的手,拽着她转过身。
    “你.....”
    “我怎么了。”他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站在那里,嘴角勾起邪气的微笑,附在她耳边道:“不生气了吧,不生气了就跟我走吧。”
    沈韵脸一红,丫鬟端了醒酒汤过来,崔令泽端过递给她道:“喝了吧。”
    “我真没醉。”
    “我知道,酒壮人胆是吧?不过也是酒后吐真言,沈韵,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每回你喝了酒后脑子是清醒的,可是胆子特别大,但是你第二日就会把你说过的做过的全忘了。”
    沈韵低头不语,崔令泽再递醒酒汤过来,她二话没说就喝了。
    崔令泽带着沈韵到书桌旁,沈韵不解道:“干嘛啊?”
    “我说你每次喝了酒后说的第二日就会忘你不信,那现在你就把刚刚你说的话写下来。”
    “写什么啊?”
    沈韵下意识的看了崔令泽一眼,委屈道:“不写可以吗?”
    崔令泽笑笑,然后吐出一句:“不可以。”
    沈韵抿唇,坐在椅子上,执起毛笔想了想,写了几个字,崔令泽伸头要看,沈韵捂住不给他看,崔令泽摇摇头,道:“那你自己收好,现在随我去和宜坊。”
    沈韵还欲再言,瞥见崔令泽腰间的彩云仙鹤白玉带,崔令泽顺着她的目光,笑了笑问道:“好看吗?”
    这样的问题沈韵有些尴尬,哪怕再了解崔令泽,还是招架不住,明知道这人风流多情,明知道这人万花丛中过,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悸动。
    “我想听你吹笛子。”
    “行啊,到了和宜坊,我吹一宿给你听,咱们合奏也可以。”
    崔令泽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沈韵随他到了和宜坊之后真的取出一把琴要同他合奏,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崔令泽自然也不好食言,更何况沈韵的任何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于是沈韵弹琴,他吹笛子,合奏了一宿,将近天亮的时候,沈韵趴在琴上睡着了,崔令泽放下笛子看着沈韵脸上被琴弦印出的痕迹,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床上脱了鞋子,走到外头对着丫鬟护卫吩咐:“好好伺候沈韵姑娘,有什么问题立马派人去告诉我。”
    崔令泽回长宁侯府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才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长宁侯的声音:“昨晚去哪了?”
    “没......没去哪啊。”崔令泽一转脸就见他爹满面寒霜的站在后头。
    徐氏和崔施正的房间里,崔施正和徐氏坐在上首,崔令润和崔槿各坐一边,崔令泽站在中间,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崔施正一拍桌子,骂道:“逆子,你说,董府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啊?”
    “混账,你还装,那董家三小子让人扒了衣裳扔在董府的大门口是不是你做的?”
    “还被打的不轻。”崔槿补充。
    “阿槿你自己吃东西。”徐氏对着崔槿道。
    “哦。”崔槿低头。
    崔令润站起来说道:“令泽,今日早朝董大人在朝堂告了一状,说董家三公子让人打了一顿扔在董府门口,董家的小厮说昨日你同董家三公子出了点矛盾,指控是你做的。”
    “这还用说,这小子打小到大除了在阿槿那里吃过亏,便是我骂了他他都要去我的书房偷两本书走,董家三小子定是这小子打的,我说令泽啊,你能不能让爹省点心,你这么大了不收收心成婚整日厮混也就罢了,如今跟人争一个青楼女子竟然闹到了朝堂,爹这把老脸啊,都让你给丢尽了。”
    徐氏上前道:“你好好说话,这事还没弄清楚呢?”
    “还要怎么弄清楚,这小子打小到大什么性子你不了解吗?都是你宠的。”
    徐氏脸一板:“就是我宠的怎么了?”
    崔施正顿时歇气:“你宠的,你宠的好啊,咱们家的人怎么能吃亏呢?”
    “噗。”崔槿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就知道她爹在她娘面前一点都横不起来。
    崔令润道:“令泽,这事若是你做的,你就承认,这事只有我们自家人知道,外人那里我们是不会承认的,如今董家那里已经告到了皇上面前,宫中的贵妃娘娘如今正当宠,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事做的是否干净,要不要让我们给你处理。”
    这话就是伫定是崔令泽干的了,到底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这事根本就不用审,就是崔令泽干的,董康平昨日突然去聚仙楼找沈韵麻烦,羞辱沈韵,崔令泽自然饶不了他,只是让人打他一顿扒了衣服就算轻的了,若不是怕杀了人事情闹太大连累沈韵,董康平根本活不到今日。
    “爹娘,大哥,你们放心好了,事情做得很干净,只是给董家一个警告罢了,他们查不出来的。”
    崔施正摇头:“这事不可大意,董贵妃这几年在皇上那里说话越来越有分量了。”
    “爹你放心好了,这事不是我自己出手的,是昭王殿下派人做的。”
    “那就好,昭王办事我放心,你这性子也得改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昨日闹了矛盾,当晚就打人,过些日子再打不就好了。”崔施正看着崔令泽叹息,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第17章 学舌
    “爹娘,大哥,妹妹,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困死了,昨晚一夜没睡觉。”
    一夜没睡觉,阿槿开始脑补*苦短日高起,崔施正又是一脸的痛心疾首:“令泽啊,你这风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你这,你爹我都没脸说你了,你......你给我滚。”
    崔槿悄悄抬头看向她家二哥的表情,徐氏看见了道:“阿槿低头别看你二哥。”
    “哦。”
    徐氏又对着崔令泽道:“阿泽,娘平日里虽然纵着你,可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能开始承担大任了,这长宁侯府不仅仅是你大哥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可你整日在外头厮混,整个定熙城都知道长宁侯府的二公子的风流韵事了,你这样娘都不想给你定亲,白白糟蹋人家好人家的姑娘,能不能收收心,跟外面那些楼子里的姑娘断了,安安心心的,娘给你说一门亲事,好好的在家和妻子过日子。”
    “你娘说的对,你今天在这里表个态,跟外面那些姑娘全都断了,就娶妻。”向来妻唱夫随的长宁侯开始附和。
    崔令泽低头不语,崔施正怒道:“你要是不跟外面那些女人断了,你就一辈子别娶妻。”
    崔施正刚发完火就感觉一道寒光向他射了过来,顿时弱了两分音,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他这样的娶了媳妇不是白白糟蹋人家姑娘吗?这结亲结亲,可别到时候亲没结成,结成了仇。”
    崔施正这辈子就守着徐氏一个人过日子,宠媳妇惧内是出了名的,这些年来对待徐氏是一心一意,便是长子崔令润也就一个正妻,哪知道会生出崔令泽这样的风流种。
    “令泽,你是什么意思?”崔令润问。
    “我就是这性子,改不了,与其娶了媳妇闹的家宅不宁,倒不如孑然一身的好。”
    徐氏有心骂他,又觉得一阵心酸,他就是这副性子,打小就喜欢美人,小时候遇见漂亮的丫头就嘴巴甜甜的叫姐姐,模样不好看的丫头根本近不得他的身,他小时候一家子还在一起开玩笑说这小子长大了必是个多情种,祸害人家姑娘的,可那会也不过说着玩的罢了,哪知道长大了竟然真的长成了个风流种。
    “你要这样也便随你了,可你日后做事收敛点,和别人争女人,打人这种事不许再发生。”
    “我没有同别人争女人,那本来就是我的,是董家老三无礼在先,公然羞辱我的女人,敢羞辱我的人,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崔令泽目光露出一抹凶狠。
    “你的女人?”崔施正反问:“你知不知道长宁侯府现在已经沦为了笑柄,堂堂长宁侯府二公子在青楼公然和人争一个青楼女子,你知道那些人都怎么说吗?还有杨家那小子,杨家同我们家是亲家,现在都说谁跟我们家结亲,家里的公子就会变成你这样的。”
    “行了。”徐氏打断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孩子大了,你让他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我相信我的儿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若明知是错还这么做,即便是他将来后悔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崔槿觉得她娘的心真大,即便是放到现代也很少有心那么宽的母亲。
    崔令泽心口也有些发痛,他也想宽慰爹娘,按照爹娘的意愿去娶一个妻子,可一想到那句二公子,我不想让您娶妻,就忍不住心悸,爹从小就教育他,男儿在外要志在四方,在家只能一心一意对着妻子一人,可若是如此,他注定要让爹娘失望了。
    崔令泽对崔槿使了一个眼神,崔槿会意,抬头道:“娘,我饿了。”
    崔施正立马变脸:“你看,为了这混小子,差点把我们阿槿给饿着了,来来来,先吃饭。”
    崔令泽现在眼皮子都开始打颤了,也不敢提回去睡觉的事,强撑着眼皮子吃了饭,才回去,临走时徐氏提醒他这两日不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今天他们家大姑奶奶一大早就来了,还将崔令泽昨日和董康平争沈韵的事给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崔云慧那边有一个劲的怂恿,去了准没好事。
    崔施正看着崔令泽离去的身影对着徐氏道:“夫人啊,你看这混小子不能再宠了。”
    徐氏夹了块青菜放他碗里:“嗯,吃饭。”
    “夫人啊,这......。”
    徐氏筷子一摔:“你现在觉得孩子不好了,那当初干什么要生,是谁缠着我要生的?是我的错吗?”
    崔施正低头轻咳一声:“我的错。”
    然后用腿在底下蹭徐氏的腿,示意她在孩子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
    “我这不是为了生出阿槿吗?谁知道中间还生了那么个混小子。”崔施正弱弱的表示。
    一儿一女恰好凑成个好字,谁知道中间多出来个混小子啊。
    崔槿垂眸不发表意见,这种事情她一个小姑娘表示有点羞羞哒,同时表示感谢她爹的坚持,若不是她爹缠着她娘生孩子,那就没有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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