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三郎知事情成了一半,给颜父倒了杯酒:“爹好好想想,咱们不急。”
    吃了晚饭,女人收拾一番,回屋各自安寝。
    堂屋东次间,颜父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帐幔陷入沉思。
    颜母进来,见他呆愣,推了推他问:“怎么了?”
    颜父方回神:“这些日子咱家太高调,容易遭人嫉妒,三郎媳妇又想盖院子,我怕日后家里不太平。”
    他也想盖院子,让孩子们都住的舒坦的些,可树大招风,他怕家里惹来祸端。
    村里的风言风语,他也略有耳闻,只装不知。
    颜母一听也怕了:“这可怎么办?”
    要是被有心人盯上,还不得遭贼,少些东西也就罢了,万一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颜父叹息一声:“院子建起来也好,院墙弄高些,到时候再养条狗,夜里也有个耳力。”
    “你这是同意建院子了?”颜母问,“照我说,建起来也好,孩子们心思大了,住一个院里,早晚闹矛盾。”
    夜里静悄悄的,东厢房还燃着蜡烛,颜家开了食肆,积攒了些银子,夜里也舍得点灯了。
    刘氏哄着五丫,对大郎道:“你说爹娘同意建院子吗?”
    一家一个院子,跟分家没啥两样,关起门来,自己当家做主,刘氏想想都心动。
    大郎想了想,道:“多半会同意,三郎提出来的,爹那次不同意。”
    刘氏顿时来了精神:“那咱们建几间堂屋,几间厢房?”
    大郎看了看刘氏,沉声道:“你有多少银子?”
    听了这话,刘氏顿时蔫儿了。
    他们才做生意没多久,又找铺面、又装修的,手里没多少银子。
    她算了算手里的几两银子,顶多能盖三间堂屋,撇撇嘴道:“三弟妹说了,可以帮咱们先付上。”
    “那都是债,你不要还啊。”大郎是老实人,不愿意欠人银子。
    西厢房,李氏和二郎也琢磨盖房子的事。
    二郎思想比大郎超前,他也知三郎两口气想住的舒坦:“老三媳妇手里有钱,愿意帮咱们出,咱们记着这份恩情,到时候多盖几间房子,这或许是咱们最后一次盖房子了,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李氏节省惯了,想到院子需要不少银子,便问:“那得多少银子啊?”
    “别管多少了,主要是让你和闺女住的舒坦了。”二郎搂着李氏道,“咱们家也算时来运转了,都多亏了三弟妹,她不会做家务,你带着女儿多帮帮忙。”
    李氏推了他一一把:“她的事还能轮到我,一个白姑姑就够了,三弟妹的衣服都是白姑姑做的,那手艺比箐箐都好,又是个讲究的人,领口袖口,绣地那花儿,那竹叶,跟真的似的。好看着呢。”
    “也是。”二郎感叹。
    也不知三弟妹是何等人家的女儿,连身边的侍女都比旁人家的厉害。
    若不是失了记忆,被三郎坏了名声,咋能进他们家的门。
    大房和二房的人在说白梅。颜三郎也在说白梅。
    将白梅遇见傅成凌的事说了。
    他说这话的目的,只想试探悠然,试探悠然会不会跟师父离开。
    悠然听见傅成凌来了,比他的反应还大:“他不是走了,为何又回来。”想了想又道,“不行,不能让他看见我,他若见了我,必定要带我离开。快帮我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不是原主,若是被人家师父发现,还不得将她当妖怪烧了。
    三郎见状,苦笑不得,把人扶上床,替她盖好被子:“睡吧,他去了山谷,不会来颜家。白梅也怕他知你活着,主动过去伺候了,会帮你瞒着的。”
    悠然恍然,坐在床边看着颜三郎,道:“白姑姑回山谷,是为师父?”并不是亲人忌日。
    “是,我也觉得白梅有事瞒着你,按说她是你师父的人,应该希望你回去,可她并不希望你回去。”三郎皱眉道。
    “她不说,咱们也不知。”悠然想,应该是她身世的秘密。
    原身到底是何身份呢。
    山谷中,秋风习习,吹来阵阵凉意。
    傅成凌恍若未觉,坐在石碑旁宛若雕像。
    白梅站在远处看了看,忍不住出声提醒:“公子,该用晚膳了,都热了两遍了,姑娘已经走了,您作践自个儿,姑娘若是知道,该伤心了。”
    半晌后,傅成凌回头,哑着嗓子道:“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傅成凌起身缓步朝竹屋走去。
    白梅盛了饭菜,用托盘端着送进竹屋,见傅成凌坐在以前的座位上,将主座留出来,眸光一沉,放下饭菜问:“公子回来打算常住?”
    傅成凌拿起筷子,望着主座,昔日的女孩已经不在,他苦笑一声:“明日就回,皇后娘娘患有眼疾,双目失明,我需得回去。”
    白梅略微放心,道了句:“这些年可苦了皇后娘娘了。”话落意识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奴婢无心之失,还望公子责罚。”
    傅成凌握着筷子的手一紧,瞥眼看向白梅:“下去吧,好好打理这山谷。”
    白梅依言告退,回了自己的住处,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翌日一早,傅成凌又去了屋后,站在石碑前,摸着石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半个时辰后,挖了一株年份久的人参,见人参少了几颗,就问白梅,人参为何少了。
    白梅想起灵猴素来喜食人参,就说灵猴来了几次,许是那灵猴吃了。
    傅成凌点头,又挖了两株人参,起身扫视谷中的一切,眼前浮现少女的身影。
    “师父,师父,这是我种的人参,师父再也不用去山里采了。”
    “师父,潭中的鱼好肥,咱们吃红烧鱼吧,清蒸也好吃。”
    “小灵儿,你给我站住,你个偷嘴的,又吃我的人参,那些人参是给师父配药的,不是让你吃的,你吃果子就好。”
    傅成凌眼眸氤氲,抹把脸,对白梅道:“照顾好这里。”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山下颜柳村,悠然怕遇见傅成凌,便不出门了。
    大丫几个来找,她便说自己不舒服。
    这可把颜母吓了一跳,连忙来后院新房看悠然,见她在画画,扯了她的画笔,扶着她去床上休息:“我的小祖宗哎,你不舒服就去床上躺着,可不能累着自个儿。”
    “娘,没事儿,我不累。”悠然坐在床边,看向一旁的颜三郎。
    颜三郎放下书:“娘,我会照顾她,真没事儿,您放心就是。”
    颜母正欲开口,外面大丫来说:“奶,上次的婆子又来了。”
    第48章 太子养子
    邱嬷嬷的任务是送礼, 没能将礼送出去,自然不敢回去。
    因此,一早又登门了, 态度比昨日好了不少。
    颜父带着大郎、二郎堵在门口, 就是不让人进去,还说颜家与侯府无瓜葛, 不敢要侯府的东西。
    大郎双目瞪圆, 瞧着邱嬷嬷, 那架势像要揍人。
    邱嬷嬷看见大郎, 就想起上次,他抄家伙打人的场面,仍然心有余悸, 本能往后退了几步, 讪笑道:“我家夫人知姑娘受了委屈,特来赔罪。白管家和罗三的事,夫人不知情,都是奴才们自作主张, 还望你们大人大量, 不要跟奴才们计较。”
    “你的意思,我们若是计较, 连奴才也不如了。”颜三郎背着手走过来,冷眼瞧着邱嬷嬷。
    邱嬷嬷心里冷哼一声, 一家子泥腿子, 怕连我们这些奴才都不如。
    又不敢当着颜家人的面说, 依然讪笑两声, 假意扇了下自己的嘴:“你看我这嘴, 不会说话。”
    颜三郎也不想和邱嬷嬷计较, 一个奴才而已:“你回去吧,颜家是农户,攀不上汴京的高门。”
    颜父颜母也说,他们是农户,没有福贵亲戚。
    大郎让邱嬷嬷快滚,二郎也怒视邱嬷嬷。
    邱嬷嬷看向一旁的箐箐,她到现在没说一句话。
    箐箐见邱嬷嬷看过来,上前一步,柔声道:“箐箐谢侯府多年养育之恩,真假千金拨乱反正,便再无关系,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各不相干,还请嬷嬷回去后转告夫人。”
    邱嬷嬷气急,想说箐箐忘恩负义,侯府的养育之恩能与农户比。
    可这里是颜家的地盘,她不敢造次,态度冷淡几分:“既然如此,我会如实禀报给夫人,但这礼物是赔礼,还请你们务必收下。”
    这事牵连到四皇子,东西必须留下,否则侯爷和夫人都落不得好。
    颜三郎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马车:“两家毫无关系,怎好再要侯府的礼物。你带回去,我们坚决不收。”
    看来四皇子的威慑不小。
    邱嬷嬷见他态度坚决,执意道:“不行,你们必须收下,不然老奴无法交差。”
    话落,不远处传来冷笑声:“头一次见这样送礼的,主家不要,硬要人家留下。”
    开口的是傅成凌,他知白梅在颜家做工,就想帮颜家一把,走上前瞥一眼邱嬷嬷:“听你口音,是汴京人,你是哪个府上的,汴京的府邸我大多都熟悉,让我看看。你是哪家奴才,竟敢欺客。”
    他一出现,颜三郎就注意到了,暗自庆幸,幸亏悠然没出来,不然被这人碰个正着。
    村里很少有陌生男子,这人是悠然的师父,他们曾见过,但傅成淩患者众多,早已忘记了颜家。
    三十多岁的年纪,儒雅风流,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年轻时也是俊美少年郎。
    幸亏他是悠然的师父,不然他连机会都没有。
    颜三郎不动声色瞧着傅成凌,暗自揣度这人的来意。
    傅成凌浑然未觉,冷眼看着邱嬷嬷。
    邱嬷嬷瑟缩,不敢报上嘉宁侯府的名讳,赔笑道:“都是老奴的不是,见他们不收礼,有些恼了,都是老奴的错。”
    说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傅成凌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颜家人:“人家不要,不正好给你们省下了,回去吧,不要来这里闹。”
    邱嬷嬷连说几声是,带着人走了。
    颜三郎准备给傅成凌道谢,却看见卫五朝这边来了。
    卫五却没看他,直接朝傅成凌走去,抱拳施了一礼:“傅太医,您怎么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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