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着火,刘云龙问张山道:“等天黑咱们去哪儿找他?总不能再潜回村里,挨家挨户的问吧?这些愚民会肯告诉咱们?”
    “不是咱们去找他,而是他来找咱们!”我指着前面不远山坡上一个小房子说道。
    那里,就是我们昨晚借宿的“敛房”。
    “他大半夜的来这儿干嘛?”刘云龙到现在都还对我——瞳玺——那个老头这三层关系没搞懂。
    “有魂的地方,才能有瞳玺啊!”张山笑着给他解释道
    “哦……那咱们打算怎么办?你俩先给我透个底!一会好有个照应啊!”刘云龙明白后,又问张山道。
    是啊!怎么逮他?逮到他后怎么办?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看向张山,这家伙神秘一笑,说道:“简单!你俩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找些小帮手,回来再告诉你们!”说着,这家伙也不理我俩一脸的茫然,站起身就走了开去。
    的确很快,还不到五分钟,张山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装满细沙的饮料瓶。
    在我俩的注视下,张山把细沙从瓶子里倒了出来,仔细筛选,把一些杂物挑出来。最后又装回瓶内时,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
    “……你这是干嘛?”刘云龙看着张山又扎破手指,往里面掺血,忍不住问道。
    “呵呵,咱们今晚就来个‘瓮中捉鳖’!来,你也弄点进去。”张山说着,把那小半瓶细沙递给我,示意我也放些血进去。
    说实话,我最讨厌扎手指取血这件事。又疼,扎完了还要使劲挤,不然挤不出来。不过要扎别的地方,血虽然多了,却又止不住,实在是个麻烦的问题。
    好不容易挤了两三滴进去,我又还给张山,这家伙接过来,就不停地摇晃,看样子是想要把我俩的血液和这些细沙搅拌均匀。
    “嘿嘿,完成了!”张山摇了半天,放下胳膊说道:“至阳的舍利血配上人鬼双驰掌印人的血,这次咱们也给他来个‘人打墙’!”
    见我俩一副痴呆相,张山只得凑上来,低声说道:“一会儿,你俩就……”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我们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只得把火堆弄灭,趁着夜色,悄悄往山坡上的那间“敛房”潜去。
    冬天本就黑的早,再加上是在山里,五点刚过就黑了一大半。我们就蹲在距“敛房”三十米开外的一片野地里,静静等候那个“柳上人”的驾临。
    天很快就漆黑一片,其实和昨晚比起来,有没有雾都一样。没雾能看个二三十米,有雾就只能看十来米。反正只要没月亮,任你怎样都分不清方向。
    而我们所在的位置,对敛房的门来说,刚刚处于马上就看不清的距离上,极为模糊。本来可以靠的更近些,但张山说安全起见,怕我们的动静会引起那个“柳上人”的注意,只能躲得越远越好。
    之所以躲他,是因为敛房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一旦等他进了屋,我们堵在门口,就可万无一失!绝不会让丫的跑掉。
    天一黑,没了太阳的照射,这山脚下的温度立刻就开始了直线下降。
    正当我们哆哆嗦嗦,手脚发麻,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张山突然低声说道:“来了!先屏住呼吸,坚持半分钟!”
    憋了一口气,我努力朝前瞅去,勉强看到在右手边的小路上,慢步走来一个人。这人浑身上下连成一体,漆黑漆黑的,只有胸前有那么一点点颜色较亮。
    至于面部,那是压根看不清。
    一般人上下身总是分开的,裤子是裤子,棉袄是棉袄。如果上下一体,而且胸前有一块颜色稍亮,就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此人正是我们中午见到那个穿道袍的“柳上人”!胸前的一片白,就是道袍上的太极图案。
    只见他走到距敛房十来米的地方,突然站定,先是观察了一下面前的这间屋子。然后扭头朝我们这里看来。
    我们仨哪还敢再瞧,赶忙缩回脖子,把头埋在了杂草从里。
    由于始终憋着气,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肺被人压着似的,忍不住稍抬起头看去,却发现那个“柳上人”已经没了影。
    “……没了……不会发现咱们跑了吧?”刘云龙见我抬起头,也紧跟着抬头喘气,顺带问道。
    “应该不会,他顶多是疑心重一点,哪能这么厉害?”我自我安慰着。
    张山并没有一早下结论,而是又观察了一会儿,拉起我俩,小心翼翼地朝敛房走去。
    来到刚才那个“柳上人”站的位置,很清晰地看到一排脚印,通往屋门口。
    他到底还是进去了!
    放下心事,我们立即朝敛房靠近。
    分工是早先说好的,张山和刘云龙负责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敛房门前方圆几米的地方清扫干净,把积雪都扫开,留出地面,并且不能让屋内的“柳上人”听到。
    而我则带着一半掺了两人血的细沙,绕到屋后,先将后面的那个“小门”堵上,然后又爬上屋顶,将细沙均匀地洒在屋顶的瓦片上。
    我们做的这些看似简单,不过要想不发出一点声音就把事情干完,并不容易。
    终于,就在他俩刚把屋门前的雪清扫干净,正要做下一步时,“吱呀”一声,敛房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第十九章 原形毕露
    终于,就在他俩刚把屋门前的雪清扫干净,正要做下一步时,“吱呀”一声,敛房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多亏张山眼疾手快,趁着那个写着“奠”字的大黑门帘还没被掀起,赶忙将他手中的那一半沙子,成半弧形撒在了门外刚扫出来的地面上。
    因为掺了我俩血的沙子,有很强的阳气,可以把任何阴气为主的东西困在其中。但由于阳性太强,遇水即散,所以一定要先把雪扫干净,再撒上去,才能形成有效的隔断。
    至于屋顶,则刚好面积小,同时还需要将其扩撒一下,令目标被困在屋内后无法破开,我这才没有清扫就撒了上去。
    张山刚画完那个半圆,帘子就被掀开了,里面的人跨了出来,正是那个“柳上人”!
    “怎么是你们?”他站在门前,双眼盯着我们,神色间颇有些意外,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愤怒。
    刘云龙和他打了个照面,愣了一下后,眼珠子一转,马上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这不是找您祈福么!听说您老白天忙,我们就只好晚上跟过来了。”
    由于目前我们中间这层窗户纸还没有被捅破,“柳上人”估计也怕惹毛我们,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皱眉道:“我白天已经说过了,晚上要来这里给周老爷子做法事,超度一下亡魂,谁也不要打扰,你们怎么就不听话呢?”说到最后,虽然语气还算客气,但他已经声色俱厉,有了发火的冲动。
    “我们也没办法啊,中午正等着您老,谁知道他们村的人说我们仨是外村的,不让我们见您,这不还把我们赶了出来!”既然他自信我们认不出他,刘云龙索性先玩个过瘾,在转移老头儿注意力的同时,给张山争取时间,把地上断开的部分给修补好。
    “上人!大仙儿!您就行行好!帮我们一把吧!我们仨已经在外面等您一下午了!”刘云龙这家伙堪称实力派演员,说到后来竟然还挤出了一滴眼泪。
    估计这个老头儿也懵了,看刘云龙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认出了他,何况他本身就对自己的易容术极为得意,断定我们没能力揭穿。
    可问题是,他多多少少知道我们的情况,三个人,两个会诡术,还有一个掌印人。这样一个组合,一般不是天大的事儿,没有解决不了的,哪用得着去求别人?!
    所以,他盯着刘云龙瞧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个……我今晚确实很忙,也请你们尊重屋内的老先生,咱们有什么事儿,明天一早再说吧!”说完,就转身回屋,把门也给带上。
    我听了差点笑出来,明早说?恐怕等不到明早,我们只要一同意,回去,这家伙半夜不到就窜没影了。
    虽然刚才我们已经布置好了,不过张山可没心情在外面干等他,两步跨到屋前,伸手就把屋门给推开了。
    那个“柳上人”也真坐得住,正在里墙的香案上点香,见我们三个居然强行闯入,终于发怒了,板着脸说道:“你们究竟想怎样?!这是求我帮忙的态度么?!”
    刘云龙还想接着和他扯,却被我拦住了。都这会儿了,还有什么好鬼扯的,直接把事情说开,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大晚上的一群人在敛房里干耗个什么劲儿?
    松开刘云龙,我走上前,乐呵呵地冲老头儿说道:“我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你以为凭这点小把戏,就能把我们骗过去?”
    老头儿身子明显一震,但他还抱有一丝侥幸,说道:“我不明白你们什么意思!”
    “行了!老伙计,他们看你像个中年人,但那一套对我不管用。”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着道:“你该什么样儿,我看到的还是什么样!”
    老头一听到我这句话,眼珠子顿时滴流乱转,看样子是打算找退路了。
    张山早早地就布置好,自然不怕他逃跑,慢悠悠地说道:“你和谁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怎么做,我们不管。但是你别让我们瞧见,我这人就一个毛病——爱管闲事……”
    他话刚要说完,只见老头身子一晃,朝门口窜去。
    虽然张山说万无一失,但我和刘云龙还是比较担心给他跑掉的,赶忙追到门口,却瞧见老头儿就站在撒了沙子的那个圆弧内,左冲右撞,怎么也出不去。
    见我们追出来,他又是一道黄光闪过,从刘云龙的裆下穿进屋内。
    “砰!”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屋后面那个专门给魂开的小门上。
    “哎呦呦!我说你们几个娃怎么阴魂不散啊!”老头儿知道这次是真的跑不出去了,干脆坐在地上,捂着头顶刚撞出来的包吆喝着。
    “呵呵,承认了?”张山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说道:“我说过,你做什么,我们不管。但是你这个老大爷太不知自爱了,我们还没说找你的事儿,你到先把我们给撵了出来!”
    “……哎呦,我这不是怕你们坏我的事儿嘛!”老头儿一边揉着头上的包,一边说道。
    “好了,咱们旧事不提!”张山拍拍手站起来,说道:“还是三个问题,回答完,你就可以走。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噗!”我忍不住笑了,哪有他这么问的?问人家是个什么东西,要个普通人,早就指着鼻子骂上了。
    “我……你们确定不管我的事儿?”老头儿看着张山,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管!”张山回答得很干脆。
    “不要我的命?”老头又问。
    “我们要你的命干嘛?我可是警察!”刘云龙抢着说道。
    “……警察顶个屁用,警察管杀人案,我被杀可就白死了。”老头儿小声嘟囔着。
    “我们虽然是走阴人,但阴间自有阴间的秩序,你只要没有害人性命,至于怎么做,我们本就不应该管。这么说信了吧?”张山冲他说道。
    “唉……我不说,你们也指定不会放我。好吧!”老头儿想了想,拍着屁股站起来接着说道:“贫道法号柳芽子,本是这太行山上……”
    “你丫的又打算胡扯是不是?!”刘云龙一听他说个开头,就忍不住走上前揪着他衣服领子骂道:“别看你是个老头儿,不说实话我一样照揍!”
    “别别!我说的都是实话!”老头儿赶忙捂住脸讨饶道。
    “刘,你先让他把话说完。”我拉住刘云龙,示意他别急着动手。
    老头儿见我把刘云龙拉了回去,于是接着道:“我名字叫柳芽儿,我妈说因为我正好是柳树发芽的时候出生,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第二十章 一只狐狸
    听老头儿说完,我们才真的吓了一跳。怪不得张山要问他是个什么东西?原来面前的这个老头儿,他真不是个人!
    ……嗯,或者说,半人半妖。
    这个柳芽儿,原是太行山的一条黄尾狐。两岁的时候,在一次外出捕食中,踩上了猎人设的陷阱,眼看要死了,却被一位上山采药的老人碰上,将它救了下来,带回家中。
    老人将其医治好后,柳芽儿知道如果不是老人相救,自己恐怕早就暴尸荒野了。见老人无儿无女,孤单一人,于是决定留下来陪陪老人,也算报恩。
    他们俩一个是人,一个是动物,自然无法交流。但老人见几次放他归山,他总会跑回来,于是后来不再撵他,一人一狐就这么在山上生活起来。
    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身旁又无亲人,一起过了两年后,老人的身子就日渐衰弱。原先还能经常上山采些草药什么的,然后下山换些东西,改善一下生活。可到后来,老人已经无力爬山了,只能在自家房后的一片空地上种些易于生长的作物,勉强顾着自己的吃喝。
    至于柳芽儿,他自己倒是能时常在山上抓写兔子老鼠蛇什么的,用不着老人担心。
    终于,在一个新年的前夕,老人由于去井边打水时不小心闪到了腰,这一下彻底爬不起来了。更让人揪心的是他们地处深山,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要找个帮忙的人都喊不到。
    柳芽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终于在第三天,他趁着老人睡着,自己偷偷溜下山去找人求救。
    可甭管是来到村里还是镇上,人们见到他,不是抓就是打。
    在逃逃跑跑一天后,他也没能拉来一个人,只得自己回到山上。
    由于老人常年采药,柳芽儿跟了他几年,自然知道一些药理和药性,在看着老人勉强吃了一碗地瓜粥睡下后,他不忍心眼瞅着老人就这么死去,于是决定自己上山采药,来救老人的命!
    但他毕竟是只狐狸,对许多药材仅仅是知道个皮毛而已。只好照着那些名贵如人参,灵芝什么的采,用嘴衔回来给老人吃。
    不过好在他长年在山林中生活,人上不去的悬崖峭壁,柳芽儿都能到。于是许多生长千百年的名贵药材不断进了老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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