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子锟的陈述,在座军政大员和洋大人们都松了一口气,起先洋人被劫,大家都以为是庚子事变重演,是一桩针对西方人的虐杀行动,现在总算是搞清楚了,土匪不过是求财而已,这样一来,大家的压力都小了很多,眼下的问题是,如何搭救出其余的人质。
    陈子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土匪聚啸山林已久,熟悉地形,在周边村落也有眼线,况且肉票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地点,倘若进逼太甚,恐怕土匪铤而走险,杀戮人质,目前最佳的办法还是谈判。
    可是谁去谈判呢,田中玉、熊炳琦这样的军政大员肯定不能去,第六混成旅兼兖州镇守使的何峰钰也不能去,他和孙美瑶有血海深仇,去了肯定回不来,洋大人就更不能去了,土匪可是不讲理的主儿,万一把人扣了,这事儿就更麻烦了。
    派下面小角色去,也不合适,乡绅们不敢去,连排长之类的地位太低,说不上话,万一让孙美瑶误认为看不起他,兴许当场就给毙了,说来说去,大家的目光还是集中到了陈子锟身上。
    他是陆军部的人,虽然军衔低了点,但也说得过去,他已经和土匪打过一次交道,知根知底,熟门熟路,而且他还是特派团的成员,本来就该他处理这个事。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陈子锟更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道:“还是我再走一趟吧,不过有个条件。”
    田中玉当即表态:“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概满足。”
    陈子锟道:“我带走这五名肉票之时,曾和孙美瑶有过约定,每人一百五十两黄金的票款,如今人带来了,也该履行承诺了。”
    此言一出,下面立刻炸了窝,五个人质,每人一百五十两,那就是七百五十两黄金!折合现洋也要七万五千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洋人自然不会出钱,督军和省长也不会出钱,这笔帐肯定要摊在守土有责的第六混成旅和峄县当局身上,让他们拿出七百五十两金子,简直就是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啊。
    会议室内乱成一团,谁也不愿意出这笔钱,洋大人们顿时雷霆大怒,一个个愤然离席而去,陈子锟微笑不语,反正鉴冰已经救出来了,他的压力骤减,能不能救出其余的人质,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旦牵扯到切身利益,再大的官儿也压不住场面,会议难以继续,陈子锟悄悄退场,找史迪威去了。
    在史迪威的房间,陈子锟拿出了美国记者鲍威尔塞给自己的纸条,这是一封写在烟盒背面的信,字迹潦草,内容言简意赅,用最简单的语言讲了案发经历和土匪的具体情况,从这封信上可以得知以下情况:
    土匪武装起码有一千名士兵,装备精良,配备英语翻译,人质安全暂时可以保证,积蓄鞋子和食品,另附有人质不完全名单一份,其中包括两名美国陆军少校,意大利籍律师,上海鸦片烟公会法律顾问墨索先生,墨西哥工业家魏瑞阿,以及美国国会参议员约翰.斯坦利的独生女儿,《时代周刊》记者凯瑟琳.斯坦利。
    陈子锟还向史迪威详细描述了自己在匪穴中的见闻,包括土匪装备的全新日械和疑似日本人的英语翻译,这些都是他刚才在会议上忽略的东西。
    史迪威立刻警惕起来:“陈,你说的这些情况很有价值,华盛顿会议后,日本在山东的权益受到极大的削弱,这些阴险的家伙,很有可能一手操纵此事来报复美国,要知道,人质里根本没有日本人,而一向喜欢凑热闹的日本公使,这次居然非常低调,这些都很值得怀疑。”
    陈子锟道:“据我观察,孙美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是个性情中人,如果我能履行诺言,支付赎金的话,他会更加相信我,这样的话,有助于其余人质的顺利解救,只是这些赎金……”
    史迪威道:“赎金当然应该由中国政府来出,这一点你不需担忧,我相信明天一早就会有结论了。”
    为了顺利解决临城劫案问题,枣庄中兴煤矿公司电报房彻夜值班,津浦线上所有城市的电报局也都派人值班,发送接收往来电文,洋大人们纷纷向北京使馆派去急电,要求解决赎金问题,东交民巷方面更是彻夜不眠,分分钟都在等待枣庄的消息,接到电报之后,公使们怒不可遏,连夜向中华民国外交部提起最强烈抗议和紧急照会,要求中央政府二十四小时内解救人质,超过时间就要加倍支付赔款。
    北京,新华宫,黎元洪大总统被侍从从睡梦中叫醒,等待他的是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比利时等国家驻华公使发来的紧急照会,以及陆军部海军部的加急军情急报。
    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列强驻华军队开始集结,天津大沽口海域的美英军舰扬起了炮口,使节们措辞强硬的外交照会里提到,如果中国军政当局不能履行保护外国侨民的责任,那么西方军队将会接管津浦铁路。
    黎元洪头上冷汗都下来了,此次事件,堪称民国成立以来最棘手的外交问题,三十九名西方人质,足以让列强们发动一次战争了,他赶紧让侍从接通了内阁总理张绍曾的电话,向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在二十四小时内解决人质问题。
    张绍曾也是彻夜未眠,他受到的压力一点不比大总统小,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山东地方军政当局居然还为了区区几百两黄金斤斤计较,简直是鼠目寸光,接到黎元洪的电话后,两人磋商了一会,分别以各自名义向山东督军田中玉、省长熊炳琦发出措辞强硬的命令,责令在十二小时内解决人质问题。
    枣庄这边也没闲着,让地方当局出钱是绝无可能的,哪怕洋人炮轰天津,兵发北京,和他们也没一毛钱的关系,让田中玉和熊炳琦个人掏腰包更是不可能,于是,一封措辞委婉但却透着坚决的电报回复了****。
    这天晚上,从枣庄到北京的电报线路一直没闲着,直到清晨时分才拿出一个折衷的方案,钱,肯定不能让洋人出,也不能让地方当局出,这笔钱,应该摊在交通部身上。
    津浦铁路是归交通部管的,洋人是在火车上被劫走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事情恶化之后,列强军队接管津浦线,交通部是损失最大的一方,所以,这笔钱活该交通部出。
    当然,交通部总长吴毓麟身上不可能带这么多的金条,从北京运过去也需要时间,万一耽搁了,洋大人发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这笔钱先由地方当局垫付,稍后再由交通部支付。
    闹了一晚上,总算是尘埃落定,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他妈的土匪开价太狠了点,整整七百五十两黄金,那就是七十五根十两的大条子,枣庄穷乡僻壤的根本拿不出来,就算是中兴煤矿公司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企业,柜上也不过有一万多现大洋而已。
    没办法,凑吧,可是尽管有田中玉和熊炳琦担保,交通部背书,峄县的地主豪绅们还是丝毫也不买账,唯有逃不开干系的何峰钰私人拿了十根金条,加上煤矿公司一万现洋,连一半都没凑够。
    这些人算盘打得很清楚,五个人质就要七百五十两黄金,那总共三十九名西票,七十多名华票,岂不是要耗费上百万银元才能赎回来,根据历史经验,官府的开销到最后都是落在老百姓头上,于是乎,出于明哲保身的观念,枣庄一带的士绅们不约而同的装聋作哑起来,最多的也不过拿了五百块现洋出来充数。
    交通总长吴毓麟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津浦路的票款是交通部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真要被西方军队接管了,自己这个总长铁定下台,可是地方不归他管,急也没用,只能发电报让北京方面紧急运送现款来枣。
    问题又来了,交通部的钱都是存在交通银行里的,没有总长的签字,谁也不敢放这么大一笔钱出去,吴总长大怒,亲自打电话到北京,发了一通脾气才解决,撂下电话,仰天长叹:“国难之时,竟然没有忠义之士为国分忧,真是悲哀至极啊。”
    忽然卫士来报:“总长,有上海来的一位先生求见。”
    “不见!”吴毓麟正心烦意乱,当即回绝。
    “总长,这是那位先生的帖子。”卫士还是献上了一张拜帖。
    吴毓麟接过来一看,拜帖上赫然三个字:“黄金荣!”
    “快请!”吴总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第七章 回扣
    吴毓麟久闻黄金荣的大名,虽然此人只不过是上海滩法租界巡捕房的一个包打听,但他同时也是青帮大亨,手下徒子徒孙成千上万,更把持了上海的鸦片市场,随便一句闲话,上海滩都要地震的大人物,身为交通部总长的吴毓麟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吴总长并没有下榻在中兴煤矿的旅社里,而是住在临城火车站里的一列卧铺专车上,铁路沿线的地盘属于交通部,有自己的护路军保卫着,放心。
    卫士将贵客带上专车,吴毓麟正襟危坐,定睛一看却大感狐疑,黄金荣应该是个中年人,怎么来的却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那年轻人一袭风衣礼帽,黄皮鞋,打扮充满上海滩的洋味,唇上两撇小胡子更是气派十足,吴毓麟看看他,开口问道:“阁下是?”
    “吴总长,我叫李耀廷,是黄老先生的门下弟子,此番从上海专程赶来,只因家中亲人被劫……”那年轻人摘下礼帽,很客气的自我介绍道。
    吴毓麟明白了,原来是苦主上门来了,他顿时就有些不耐烦,板起脸孔来准备端茶送客,可是这个姓李的话锋一转又说道:“托各位长官的福,我这位亲人已经获救,但是还有很多人质落在土匪手里,听说官方急需现款救急,我这里倒是有一笔款子。”
    说着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包,里面赫然放着二十根十两的金条,金光灿烂,吴总长一拍椅子把手就站了起来,严肃的点点头:“李先生,我代表大总统感谢你!”
    李耀廷淡然一笑:“身为中华国民,这是我应该做的。”
    吴毓麟很高兴,其实身为交通总长,二百两黄金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有些时候难免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此时此刻,有人自愿献上二十根金条,那是多么长面子的事情啊,所以他立刻对这个姓李的小伙子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吴总长收下了这二十根金条,并且亲笔写下借据,这才寒暄道:“李先生,适才你说有亲人被救,难不成……”
    李耀廷接口道:“回吴总长,是我嫂子在这趟车上,也就是我大哥陈子锟的如夫人。”
    吴毓麟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李耀廷来送金条,是得了陈子锟的授意啊。
    一时间,吴总长起了爱才之心,打定主意,等事情解决之后便将陈子锟调到交通部来,让他负责护路事宜。
    ……
    有了李耀廷支援的二十根金条,赎金总算不那么寒酸了,可是还差三十多根条子,这时候陈子锟说话了,没有金条银洋,用子弹和鸦片充数也行。
    在土匪肆虐的地区,子弹和鸦片都是硬通货,尤其子弹,那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
    可是何峰钰强烈反对给土匪送子弹,他的第六混成旅就冲在剿匪的第一线,送子弹给土匪,那不是变着法子打击自己的实力么,可陈子锟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土匪枪械精良,但必须使用日造六五口径子弹,送几箱子七九口径的子弹过去,让他们想用也用不了,这才是一招妙棋。
    金条大洋拿不出来,子弹烟土再拿不出,那田中玉的面子就没地方搁了,在他的严令下,枣庄各界凑了几十斤烟片烟土,第六旅提供了几箱七九口径的子弹,加上金条和大洋,万事具备就等陈子锟再探虎穴了。
    中兴公司旅社里,鉴冰哭得像个泪人一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陈子锟又要深入匪窟,这不是找死么。
    李耀廷站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搓着手一言不发。
    陈子锟倒跟个没事人一般,劝解鉴冰道:“人家孙大当家的仗义,没收钱就把咱放回来了,这笔人情务必得还,再说了,我陈子锟言出必行,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你就别哭了,最多两天我就回来。”
    走廊里传来喊声:“陈长官,就等您了。”
    “这就来。”陈子锟戴上帽子出去了,忽然又转身回来,紧紧拥抱了一下鉴冰,同时向李耀廷使了一个眼色,这才再次离开,不料这个动作让鉴冰更加发疯,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要冲过去,却被李耀廷死死拉住。
    走廊里的大小官员们都听到了鉴冰的哭嚎声,一个个感动的眼角湿润,熊省长更是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赞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
    何峰钰旅长也很敬佩陈子锟的勇敢,亲自解下配枪递给陈子锟道:“这支枪你且拿去防身。”
    陈子锟接过这把崭新锃亮的德国毛瑟原厂盒子炮插在腰间,抱拳道:“谢了。”说罢转身下楼,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四个重金雇来的挑夫,挑着一万块大洋,两箱子子弹,还有五十斤烟土和一些鞋袜衣帽药品酒肉等物,在陈子锟的带领下再次踏上征途,这回目的地很明确,就是抱犊崮。
    一路之上的哨岗都打过招呼了,陈子锟带着四个挑夫顺利的穿越官兵的封锁线,抵达抱犊崮附近,荒山野岭之上,树林黑漆漆的,时不时发出野鸟的啼叫,挑夫们战战兢兢的走着,忽然路旁树丛中跳出几条大汉,喝道:“站住!”
    挑夫们丢下胆子抱头求饶,陈子锟却泰然自若道:“我是来给孙大当家送金银和烟土子弹的。”
    来的正是孙美瑶麾下的山东建国自治军的匪兵,而且其中一人见过陈子锟,登时笑道:“原来是老哥你啊,跟我们上山吧。”说着上前搜了陈子锟的身,把他的枪给下了,还要动那包金条,陈子锟正色道:“兄弟,这东西是要亲自交给孙大当家的。”土匪也就罢手了。
    挑夫们被打发回去,担子由土匪们挑着,一路来到山中一座道观前,翘脊飞檐的大门上挂着一块饱经沧桑的牌匾,上书三个褪色的大字“巢云观”。
    听说陈子锟去而复返,孙美瑶亲自出来迎接,大笑道:“陈老大果然是条汉子,吐口唾沫砸个坑,我佩服,来人呀,看看陈老大给咱们都带了些什么来。”
    几个小土匪上前打开箱子,白花花的银元滚了出来,还有油纸包着的鸦片烟土和黄橙橙的子弹,都是土匪们的最爱,孙美瑶眼睛一亮,拿起烟土掂了掂,又拿起一块银洋放在耳畔弹了弹,最后拿了一颗子弹在手里把玩着,这神态,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到像是得到玩具的大孩子。
    “大当家,我这里还有硬货。”陈子锟解开衣服,拿出一个小包裹递过去,孙美瑶瞪大了眼睛,亲自接过来一看,里面赫然是三十根金条!
    “来人呀,摆酒!”孙美瑶大喝道,眉眼间均是喜色,这回抢票车,劫洋票,其实山寨里是存在争议的,这些金条银元烟土子弹显然可以增强自己的威信,不由他不高兴。
    “陈老大,请!”孙美瑶做了个有请的手势,亲自将陈子锟请进了道观,在大殿之上摆起酒宴,山里没啥好东西,浓烈的包谷酒、烤山鸡和红焖野兔,孙美瑶端起海碗,豪爽万分:“陈老大,请!”
    “孙大当家,请!”陈子锟也端起碗来,两人一饮而尽,亮出碗底,哈哈大笑。
    “痛快!”孙美瑶放下酒碗,拿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巴,对手下道:“把陈老大的家伙拿来。”
    手下献上那支崭新的盒子炮,孙美瑶接过来,放在桌子上道:“陈老大,这是你随身的家伙,物归原主。”
    陈子锟却不接,道:“这是我特地带来,献给孙大当家的,您那把枪也该换换了。”
    孙美瑶摸了摸腰间烤蓝斑驳的盒子炮,嘿嘿笑起来,民间有云,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无狗张嘴蹬,说的就是西洋进口的各类手枪,最好的是枪牌撸子,然后是马牌撸子和花口撸子,但是这些撸子和盒子炮比起来简直就是娘们用的玩意。
    盒子炮也分好几种,头把盒子,二把盒子,德国毛瑟原厂的品质最佳,西班牙仿造的质量也不错,国造的以大沽口造船所的大镜面为最佳,其余的就良莠不齐了,而陈子锟送来的这把则是毛瑟原厂的,而且有九成新,市面上的价格超过二百大洋,还有价无市,有钱未必买得到。
    孙美瑶是爱枪之人,忽然得了这么一把好枪,自然心情大为愉悦,对陈子锟的好感也进一步提高,忽然他想到一件事情,一拍大腿道:“陈老大,你这么讲究,我姓孙的也不能亏待你,咱们亲兄弟明算帐,把账盘一下吧。”
    陈子锟故作惊奇道:“什么帐?”
    孙美瑶道:“咱们山寨做买卖是很守规矩的,绝不漫天要价,西票开价一万大洋,你老兄帮我提到一万五,这多出来的五千咱们二一添作五,嫂子那份,事先说好是我让的,我也不能收。”
    他这边说着,旁边有个拿算盘的土匪不停的拨弄着算盘珠子,嘴里念念有词,等他拨弄完了,孙美瑶道:“帐房,算清楚了么,该给陈老大多少回扣。”
    “回大寨主,该给陈老大两万五大洋。”
    孙美瑶点点头,将那包金条拿过来,数了五根放在自己面前,其余的推到了陈子锟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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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招安
    面对二十五根金光灿烂的大黄鱼,陈子锟心花怒放,暗道这生意做的太划算了。
    “哈哈哈,孙大当家果然义气,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子锟哈哈大笑,将金条揽入怀中,孙美瑶见他丝毫也不做作,更加钦佩,一拍桌子道:“倒酒!”
    上来两个喽啰,抱着酒坛子往海碗里倒酒,倒的没有洒的多,酒香四溢,豪情万丈,两人再次举起酒碗在空中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拿了这笔丰厚无比的回扣,陈子锟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因为他的老本行就是干这个的,是他把价钱抬起来让孙美瑶多赚了一笔,拿点回扣天经地义,没啥不好意思的。
    小喽啰们在下面继续翻着陈子锟带来的东西,忽然一个小土匪翻出一个圆形的马口铁罐子,对着太阳看了看,放在耳畔摇了摇,又拿牙咬了咬,还是一脸的糊涂,陈子锟看见了,哈哈一笑对他说:“那是肉罐头,拿上来,我帮你开。”
    小喽啰屁颠屁颠献上罐头,陈子锟借了一把匕首,沿着罐沿把铁皮盖子割开了,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小喽啰忍不住咽了口涎水。
    “这是美国牛肉罐头,我特地拿来给兄弟们尝尝鲜的。”陈子锟笑道。
    孙美瑶道:“陈老大有心了,还不谢谢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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