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对安强的护短在整个京城可是首屈一指,安强吃了亏,安夫人决计不会放过安氏。
    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筱园里,谢老夫人捧着暖手的小铜炉,冷冷的眼神朝安氏瞟去,“那就赶快打开门,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谢府里行凶。”
    安氏一脸的得意之色,忙唤过几个小厮,“快去,将那人给我抓起来。”
    小厮们早听说里头是个杀人犯,为了壮胆,每人还拿了根儿臂粗的棍子,七八个小厮恶狠狠的走到屋子前。
    ☆、009章 安强被打了
    屋子里头有叮咚作响的声音,小厮们的神色马上变得肃然,嗯?里面那家伙还是个暴徒?
    几个人当下就商量起来,“兄弟们,咱们一齐冲进去,一起拿棍子砸到那贼人的头上,不让他有机会还手,管要叫他速速就擒。”
    “张哥说的没错,就这么办。”
    “老夫人和老爷还有夫人都看着呢,咱们护院没有看好院子让贼人进屋杀了人,现在就绝对不能让人跑了。”
    “对,正是表现的时候。”
    众人这么商量好后,这才将那梁婆推到最前面,“快快将锁打开,我们好拿住杀人犯。”
    梁婆倒也不畏惧,心说里面关着的不过是夏玉言一个柔弱的妇人,这七八个汉子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真真叫人好笑。
    但她不敢笑出声来,既然夫人设计将夏玉言骗到屋子里,打一顿又有什么关系?
    她今日莫名的被三小姐罚了二十个耳光,夏玉言竟不去阻止,活该被挨打,该!
    如此想着,梁婆得意一笑不慌不忙的掏钥匙开门,一道外间门,一道里间门。
    当第二重门打开时,锁才落下,里面便冲出一人来,一个花团锦簇的人影抬起一脚就朝梁婆的心口狠狠踢去。
    “救命!杀人了啊!”她吓得跌在地上嚎叫起来,那一脚可是安强下了十成之力的,梁婆疼得哇的一口喷出血来。
    “找死,连爷也敢关?皮厚了是不是!我踢死你!”
    安强已被关了近一个时辰了,还是同一个模样惊悚的尸体关在一个屋子,他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一连踢了梁婆好几脚。
    而她身后的小厮们因为惧怕屋中人有凶器,担心伤着自己,这些人也就看也不仔细看,当梁婆喊着“杀人了”时纷纷轮着棍子朝屋中的人一顿狠打。
    偏里屋的光线又暗,那安强穿得又同女人一样花枝招展,阔袖轻纱。他之前在屋子里又惊又吓又气,来回的撞那上锁的门,一头头发已散开,分不清是男是女更看不清面容,因此被小厮们的棍子砸了好几下。
    安强痛得叫起来,“我是安家少爷,是你们府里的表少爷,你们胆子肥了敢打小爷?找死了是不是?”
    他叫得嗓门很大,有几个小厮马上停了,“别打了,是不是打错人了?”
    众人吓得齐齐住了手,将地上那个穿得一团艳的人拉起来拔开头发仔细一看,所有人吓得猛吸一口凉气,心中只有两个字,“坏了!”
    此时的安强虽然护着脸,但还是挨了好几下,他本来生得就眼睛小,一只眼上被棍子砸了一下,青黑一大块,更是看不到眼珠了,头也打破了,正流着血。
    就是哪个不长眼的打人时没看地方?
    小厮们吓得脸都白了,扑通全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表少爷,不关奴才们的事啊,是这个老婆子说屋子里关着杀人犯,要奴才们往死里打,再说外面还有老夫人老爷大夫人看着呢,奴才们不敢偷懒,才……”
    “一群瞎子,爷打死你们!”安强气得将地上跪着的小厮们一阵好踢,小厮们的头脸都被打出血来了也不敢吭声。
    这安家少爷可是大夫人的心头宝,更是安夫人的心头肉,谁不知他是京中一纨绔?谁不要命了敢惹?他无端挨了打让他踢两脚出出气也好,只求他别记恨哪一日将他们捆在马尾上活活拖死。
    安强一会儿踢这个一会儿踢那个,仍是无法泄去他心头的无名之火,又看到一旁吓得不住发抖嚎叫的梁婆,更是咬了牙抬起脚来朝她肚子上狠狠地踢着,“我打死你个死婆子,竟敢打爷?去死——”
    “表少爷饶命啊,表少爷饶命——”明明是夏玉言进了屋啊,怎么又成了安家表少爷了?
    安强身上挨了好几棍子,他平日里又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哪里吃过这等罪?心中正火着,安强哪会理会她的求饶?他咬了牙用力踢去一脚。
    梁婆被安强的一脚从里屋踢到了外屋,身子又撞开了半掩的外间门,直直的飞到屋外,正好脸朝地,磕到了她的一嘴牙齿,“啊——”杀猪一般的惨叫响起来。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安氏正带着几个仆人来到东厢房前,屋中关着的不是只有夏玉言一个妇人吗?怎么梁婆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踢了出来?难不成那夏玉言还带了帮手?
    “来人,凶手有帮手,快,多叫些人来!”安氏忙着指挥府中的管事。
    “姑母,你为什么要指使下人们将我关起来,还叫来这么多人来打我?”安强哭着从屋里走出来,满头满脸都是血,衣服也破乱得不成型,一只眼肿得几乎看不到了。
    安氏不禁猛吸了一口冷气,吓得身子晃了一晃,身后的丫头赶紧的扶稳了她。
    怎么回事?怎么是侄儿在里面?
    安强叫的声音很大,安夫人马上听出那是自己儿子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儿子怎么会在这儿?
    “娘,我的头好痛啊,脸上也痛啊!流了这么多的血我会不会死啊!”安强坐在地上大哭着,哭得安夫人心肝一阵颤抖。
    “娘,你一定要替我出口气,我只是与三表妹来园里看景色,一进来便被那恶婆子关起来了,后来门一开又被一群小厮打了,我都说了我是安家少爷,他们还是照打不误。娘,他们这是故意害的我,我是被冤枉的,娘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哪个做娘的见了儿子受委屈心中不发火?哪怕那儿子七老八十了,但在为娘的眼里也仍是心肝宝贝娇娇儿,何况一向宠儿无度的安夫人?
    “安锈,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你竟敢诬陷我儿子是杀人犯!我跟你没完!”安夫人见到安强的那一刻几乎要气得吐血。
    她疼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一定要那人不得好死!
    彼时安氏也蒙了,安夫人三两步便奔到她的跟前,左手揪起安氏的衣襟,右手扬起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亏我还照看着你弟弟一家,说,你为什么要害强儿?”
    ☆、010章 鸡飞狗跳(修)
    安氏被安夫人打得发散钗乱,毫无平日的端庄可言。可丫头婆子谁也不敢劝,急得在一旁干跺脚。这可是安夫人,京中赫赫有名的恶妇。
    谢尚书的几个妾室均捂嘴笑起来,她们平日里可没少吃安氏的亏,这时真想拍手称快。又听见老夫人也叫了她们去劝架,三个姨娘便故作惊吓般的护着安氏,实则是乘机落井下石将安氏的胳膊死死的掐住了。
    “老爷,快救我,老爷啊……”安氏急得几乎要哭,心中更是将压着她胳膊的人恨得要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将安夫人请下去!”谢尚书叫过来几个发愣的婆子。众人这才将二人分开。
    姨娘们假惺惺的安慰着安氏,安氏今日吃了大亏站在一旁一声不敢吭了,只恶狠狠的看着梁婆,都是这个愚蠢的婆子害的她。
    这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顺天府的刘捕头来了。
    安夫人揪起安氏的衣襟咬牙切齿,“安锈,你竟敢叫了官差来捉我儿子?我会跟你没完!”
    怎么还有官差来了?安氏又急又悔的只想找个洞躲起来。
    谢尚书的头也是两个大,却也只得陪着笑脸上前招呼。
    刘捕头表情淡淡,“谢大人,好说,只是有人到衙门里报案,说贵府有人行凶杀了人,下官奉了顺天府崔大人的命令特来此查案,还请谢大人给个方便。”
    谢尚书恼恨的看向安氏,安氏眼珠转了几转,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她的计划来了个釜底抽薪?
    刘捕头同几个官差打着手势,已有四人向东厢房那里跑去,不多时便抬出一具尸体。
    安氏此时只想将祸水东引,忙冲刘捕头说道。
    “刘捕头,这事全是我府上的梁婆搞的鬼,她杀了谢婉姑娘,却怕事情败露而嫁祸给了安公子。”安氏一口咬定是梁婆,这样就不会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也为娘家侄子开脱了罪名。
    “大夫人,奴婢没有,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梁婆吓得爬到安氏的跟前不停的磕头。“官差大人,是咱府里的三小姐,是三小姐最先进的园子,刚才安少爷也看见了呢。”
    反正安氏不喜欢二夫人母女,没抓住二夫人,将三小姐拉下水,兴许安氏还会保她。
    安强一听云曦的名字顿时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身上的疼了,跟着叫嚷起来。
    “对,就是她,是她约我一起来筱园看竹子的,还要我带上火炉来温酒,刘捕头你看,那亭子里不就有一个火炉么,还有我带的酒。”如果将那小妮子弄到了牢房里,还不是成了他手上的一盘菜?
    又有一个捕快跑过来递给刘捕头一块帕子,“捕头,有证据!”
    “那是三小姐的,一定是她进了东厢房掉在里面了,一定是她害的婉姑娘。我亲眼看见一个女子进了筱园了。”梁婆眼睛一亮叫嚷起来。
    “言娘,云曦为什么来筱园了?”谢尚书看到夏玉言拉着玉曦躲在人群后怒喝一声。
    夏玉言神色惶恐的低下了头。
    “梁嬷嬷确定那是我掉的帕子吗?”云曦从人群里走过来浅笑说道,看也不看谢尚书。
    “这帕子上有个古怪的字,哪位给看看是什么字?”刘捕头将那帕子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好一会儿。
    月姨娘与谢四小姐双双神色大变。
    “我认识,捕头大人,那是个兔字,是早期的一种文字。”谢云曦从人群后走过来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四小姐谢云香,“是不是啊,四妹妹?”
    谢云香属兔,喜欢研究各个时期的字体,也自认自己学问大,帕子衣角上都喜欢锈上早期的古文,那种古文到了现在认识的人极少。梁婆子一个连现今的字都认识不多的人哪里会认识?
    “不,不是我,我没来这园子,那帕子是我以前就掉了的。”谢云香惊慌得叫起来。
    当然是以前就掉了的,只是掉在了曦园里,真正的谢云曦晕倒前被谢云香推了一把,当时原主吓得伸手去拽谢云香的衣袖,却不经意的拽了块帕子。
    大约是攥在手里太紧,她醒来时仍在。梁婆来曦园时,一双眼睛极不老实的东瞅西瞅,她故作不经意的掉了帕子,梁婆果真袖了去。
    原来梁婆此时竟拿了来栽赃,谁知竟害错了人。“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谢云香吓得扶着丫头大哭起来。云曦缓缓的朝谢云香走去,故意的踩了一下她的脚。谢云香马上叫起来,“你干什么踩我的脚?”
    “四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云曦弯下身来给她拂脚上的泥。
    “谢四小姐请脱下鞋子。”刘捕头突然拦住了谢云香。
    “你干什么?竟敢轻薄谢府小姐?”月姨娘伸手打开刘捕头。
    “谢大人。”刘捕头也不敢跟那一脸恶相的月姨娘争,“下官刚才在石灰池边上看到一个妇人的脚印,而谢四小姐的脚上正好有石灰泥,所以……”
    谢云香吓得尖叫起来,“我没有杀婉姑娘,姨娘,爹,我没有杀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在石灰池边上站了一站……”
    “你个蠢丫头啊……”月姨娘急得直跺脚,安氏却一脸的得意。
    只是站一站吗?云曦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她看见了谢婉被人扔进了石灰池,却装作没看见一样。在安氏等人都走后,她甚至走到石灰池边上看了看死得透透的谢婉。
    前世的谢婉没有给过她大恩,她可以见死不救,那么今世的谢云曦也没有得罪她,为什么要将之推下假山?她一定要替冤死的原主讨回公道!
    “谢大人得罪了!”刘捕头朝谢尚书谦恭一礼后,朝几个属下招了招手,“人证物证俱全,将谢四小姐带下去!”
    “爹,姨娘,救我啊,我是冤枉的——”谢云香吓得大哭起来。
    什么?人证物证?人证……
    月姨娘又急又慌乱,抓起梁婆就撕打,“四小姐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诬陷她!”
    梁婆的衣衫被扯开,一只赤金镯子骨碌碌滚了出来。
    月姨娘当先叫了起来,“大夫人,这不是你平日里戴的镯子吗?”
    安氏吓得魂不守舍,梁婆也是一脸发愣的表情。
    这时却又见一个小厮跑过来,“大夫人,不好了,刚才有小偷进了梁婆屋里,东西倒没有偷成,却发现那些东西都是大夫人您的首饰,还有一张两百两的银票,盖的正是咱们家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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