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带着吟霜朝桂婶指的方向追去。
    四个人,手里还劫持着一个人,一定跑不快,夏玉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劫持她的人也不会是什么高手。
    药房对面有几条胡同口,她站在原地闭了眼辨听了一下声音,然后指着其中一条路对吟霜说道,“在前面,咱们走。”
    二人跑进了巷子里,没一会儿,便看见青二正在狠揍四个男子。夏玉言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惊惶。
    “娘,你没事吧。”云曦飞快的跑上前去。
    夏玉言伸手拉着云曦,惊魂未定的说道,“多亏了青二呢,娘没事。这四个人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敢劫持人。”
    “小姐,不过是四个市井无赖。”青二踢着一个人说道,“属下只一拳便将他们揍倒了。”
    云曦走到四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神凌厉,“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不……不知道。”四个人躺在地上哼哼着说道。
    “不知道?”云曦冷哼一声,“青二,打到他们说知道为止!”
    夏玉言只是个深闺妇人,年近四十,说劫色是不可能,说劫财,她一向穿得简朴,哪有财给人劫?除了有人指使劫杀不会有其他原因。
    青二抡着袖子拳打脚踢,打得四个人鬼哭狼嚎,跪在地上爷爷奶奶的求起饶来。
    “快说,是谁指使你们干的?”云曦厉声喝道,让她知道是谁一定饶不了那人。
    四个人跪在地上磕着头,“是……是一个妇人,给了小人们一人十两银子,让小人们将……将这位夫人与一位小姐劫到窑子里去。说……说事成后再……再给小人们一人二十两银子。”
    云曦的脸色攸地一沉,夏玉言气得脸都白了。
    青二大怒着一脚将那人踢飞,“找死!胆子肥了是吧?爷先将你劫到屠宰场去!”
    “这……这是哪个妇人如此歹毒!”夏玉言气得浑身发抖。
    “青二,别踢死了,仔细问!”云曦拦着青二说道,谁的心如此歹毒?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口里说的应是她与夏玉言,八成是只看到了夏玉言,便等及了劫一个是一个。
    “小姐,属下自有分寸,四个人打死三个,留一个就好,不说的打死,说的留着。”青二撸起袖子朝几人阴阴一笑。“你们谁想活?先说话可忧先活命。”
    “饶命啊,小的们真的不知道是谁,她头上戴着斗笠呢,听声音是个妇人。”四个人吓得不住的磕头。
    “小姐。”吟霜忽然拉了拉云曦的袖子,下巴朝前方停着的马车处抬了抬,小声说道,“那马车里有人,并且还一直看着咱们这里。刚才,奴婢见那车帘子飘起来了一点,有闪闪发亮的珠钗隐在车帘子后面。”
    珠钗?妇人?
    云曦眼睛一眯,“吟霜,你想个法子,让那马车的马儿跳跃起来,这样,车里的妇人一定惊吓,我们就知道是谁了。”
    “小姐,这个容易。”吟霜故作不经意的走开,又装作路过那辆马车的样子,走了一段路后,她的手中忽然弹出几枚石子,直击那匹马儿。
    马儿受惊,前腿一抬,后面的车箱跟着一晃,里面一个妇人吓得尖叫起来。
    声音有点熟悉。云曦眼神一眯。
    紧接着马车晃动下,那车门开了,一个头戴斗笠的妇人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云曦神色一暗,钟氏?
    她抬脚踢了踢地上一个男子,问道,“前面马车上掉下的妇人是不是给你们银子的人?”
    一个男子揉了揉被青二踢痛的肚子说道,“看衣衫是的。”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云曦朝地上的四人说道,“倘若再发现你们干这等劫人的勾当,一定将你们的胳膊给卸下来!快滚!”
    四个人一听要他们滚,喜得连被青二打掉的鞋子也不顾不上穿了,拔腿就跑。
    青二问道,“小姐,就这么放了他们?打死他们算了。”
    云曦摇摇头,“几个拿了银子替人跑腿的人罢了,怨有头债有主,找就要找那个当头的!”
    她看着前面从地上站起来又重新爬回马车的钟氏,眼神一冷,唇角溢一抹冷笑,如此作死,便绝不轻饶!
    吟霜这时也回来了,她走到云曦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小姐,那妇人有些奇怪,会不会是她?”
    “不是会不会,而是,就是她!”云曦冷笑,这钟氏的心居然如此歹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是想害夏玉言与她永不得翻身吗?
    夏玉言也看到了钟氏,愤恨说道,“曦儿,怎么又是她?我哪里得罪她了?她就这么跟我过不去?”
    “总有一些人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比她们好!”云曦冷嗤一声,“走吧,咱们回药房,青衣的胳膊应该换好药了,对负这钟氏,得让青衣出面。”
    几人又回到了药房,云曦找到青衣对她吩咐了一番,青衣愤恨的咬牙,“又是那个女人在生事?哼,小姐说的对,就该这么收拾她!”
    拿了关云飞开好的药,云曦与夏玉言回到了府里。
    青衣则与青二则去找安二老爷。
    钟氏的相公安家二老爷好赌,不当差的时候,就泡在青楼赌场里。
    这天,安二老爷心情不好,老婆给他戴了绿子,那个男人他还动不了,更得罪不了。儿子是不是自己的也不知道。
    他心情烦闷到了万春楼散心。万春楼生意做得大,一楼专门辟出一间屋子供客人们玩钱,有赢了钱的就上楼找红姑。安家庶房里近些日子因为没有安氏的接济,日子开始拮据起来。
    没钱的法子只有一个,便是从赌桌上赢来,安二老爷今天赢了不少,趁着手气好,他来了赌坊就没挪过地方。
    这时,来了两个少年,一瘦一壮实,正是化了妆的青二与青衣。
    两人一开始也是输,谁知不到半个时辰,安二老爷面前的银子便是一两不剩,反而输了一二千两。
    而他输的一二千两正是向万春楼里借的。
    他傻眼了,陪着笑脸对万春楼的老鸨说道,“妈妈,不如打个欠条?改日再还?”
    “欠条?还改日?呵,你几时见过赌桌上有欠条的?这不是坏了万春楼的规矩了吗?不欠,要是没钱,拿你家的房子来抵压,没房子的,拿老婆也行!”老鸨冷眉怒目,一脸凶煞,身后站了四五个壮实的汉子,一个个恶狠狠的看着他。青二这时扬眉一笑,对那老鸨说道,“这安二老爷就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老婆?安二老爷眼睛一亮,对,家里不是还有一个贱人吗?他庆幸自己昨天没有休掉她,正好今天将她拿来还了赌债!
    钟氏见没有拿住那夏玉言,马车又无故的翻了,还白白的出了几十两银子。
    她又惊又吓心中愤恨不甘的回了家里。只要相公不休了她,只要有儿子在,她一定还会有机会,让那夏玉言匍匐在她的面前,对她磕头。
    家里冷冷清清的,丫头婆子一天比一天少,安世翰总是赌,今天他为了还债又打发走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
    桌上的茶碗空空,她气急着砸了茶碗。为什么夏玉言越过越好,她越过越差?
    她那个死秀才老爹当初只是她家的一个仆人,夏玉言只是她钟家的一个家生子。
    夏玉言现在居然也敢在她面前称大,自称为夫人?她咽不下这口气。
    钟氏扔了头上的斗笠,还没歇上两口气,安世翰带着几个人闯进了她的屋子,二话不说冲上前来就将她捆了起来。
    她又惊又吓,“老爷,你这是想干什么?啊?他们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嘿嘿,你家老爷将你抵做赌债了,现在,到了收债的时候。”一个打扮得妖艳的老妇人冷笑说道。
    同时,她伸手一挑钟氏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口里啧啧了两声,两眼放光,“虽说老了点,但依旧是细皮嫩肉的,咱楼里啊,就有那么些人好你这一口,不错,这笔债收得不错。带走吧。”
    几个汉子拖着她就走,到了万春楼的门口时,从一辆华丽的马车上走下来主仆两个女子拦住了他们。
    年轻的小姐一身紫色云烟箩衣裙,容颜绝色倾城,但一双眸子却森冷得渗人。远远的看着钟氏被拖出来,唇边浮着冷笑。
    紫衣女子扔了一锭银子给那老鸨,“我想同这妇人说几话。”
    老鸨喜滋滋的道,“小姐请随意,奴家有时间等。”“你……你是那个夏玉言的女儿谢云曦?”钟氏看到她尖叫起来,“算你走运!今天居然让你们跑掉了!我钟郁儿不会放过你跟你那贱人娘的!”
    云曦眼神一冷,厉声问道,“我娘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这么多年来,你几次三番的陷害她?”
    “得罪我?呵!得罪的大了!”钟氏尖叫起来,“你那死鬼外公不过是我钟家的一个下人,夏玉言也是我钟家的家生子。我全家被杀了头,你外公一家子却活得逍遥,我就是看不惯!当初,要不是你外公到衙门里告我父亲,我父母哪里会被砍头,我怎么不会要夏玉言死?要你外公死?”
    云曦眼神一冷,厉声道,“那也是你父亲咎由自取,你们钟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只为你哥哥的一时取乐,我外公揭发哪里又有错?”
    “他是下人,告主子就是有错!”钟氏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云曦冷然看着钟氏,“死了一百多个无辜的人,难道就不应该告?”
    “那些人太蠢,死了活该!打不过我哥哥,死了就是活该!还有你外公,也是死了活该!夏玉言逃过一劫,算她走运!”钟氏的神情几乎癫狂。
    云曦淡淡的看着她,对眼前的钟氏丝毫生不起同情心。
    对于钟氏为什么跟夏玉言总是过不去,她今天特意问了桂婶。
    原来当年,夏秀才是钟家的一个仆人,钟家少爷得了一种怪病,发起疯来就要吸人血吃人肉取乐,府里的仆人接连死了一百多个。
    钟家为了包庇儿子,只是偷偷的将死尸埋掉。
    夏秀才看不过去,才冒死去衙门里揭发出来,因为死的人太多,加上身为朝中官员不爱惜子民,当时先皇震怒之下责令暂了钟家的所有人。
    因为钟氏与东平侯的关系才逃过一死。
    但从此,她便恨上了夏玉言。
    “你要我娘死,要我死?”云曦森然一笑,“不过,只怕不会随你所愿。你想将我娘跟我绑架到青楼?那便让你自己尝尝这滋味!”
    她扔出几张银票给那老鸨,“劳烦妈妈照看安钟氏,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知道,据说钟氏当年可是京中一枝花。不用怪可惜的。”
    “小姐说的是,奴家花了不少钱呢,当然要赚回来。”说完,老鸨朝几个汉子喝道,“把她带下去!今晚就接客!”
    ……
    一更天的羽林卫兵营里,谢诚将腰牌在守卫处晃了晃踢踢踏踏的走了进去,今晚他当差,年节刚过就要值班,谢诚有些不耐烦。
    他刚走进衙门的后堂,忽然,屋里的烛火灭了。他正要摸出火镰点燃蜡烛,冷不防头上被人敲了一下。
    一个人影从房梁上跳下来,对身后一人说道,“头,这小子被我打晕了,他的衣衫谁穿?”
    “当然是本公子穿了!”谢枫一手将昏死的谢诚拎起,冷然一笑,“今晚叫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034章 舅甥落狱(加字与修错字)
    谢枫马上脱下了谢诚身上的衣衫,一一穿戴在自己的身上,又将谢诚扔到了一个角落里。
    羽林营的后院里,有一间库房。谢枫一早就打听好了,这里藏有羽林营预留的衣物。
    他一手捂着嘴装作咳嗽着,一手将那块腰牌在守卫眼前扬了扬,“要一百套衣物。速速搬去本官的后堂。”
    因为正值天黑,虽然天上的月儿明亮,羽林营里灯火通明,但必竟比不了白天的太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模糊。
    谢枫与谢诚的身量都差不多,再加上羽林卫的帽子宽大,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额头,谢枫又伸手捂着唇,面容便遮去了七七八八。
    而且他的那块腰牌又是货真价实的真物,因此,看守库房的兵差便没有起疑,忙恭敬的回道,“是,大人!”
    兵差开了库房门,谢枫朝身后招了招手,七八个人陆续着走进了库房,很快的,每人扛了几捆衣物出来,朝羽林营的后堂飞快地走去。
    谢枫又假意的环顾了四周,扔出一锭银子给那个守卫,“晚上辛苦,找同僚们喝喝酒去。”
    “多谢大人打赏。”守卫喜得忙跪下磕了个头,手里捧着银子乐呵呵的,哪里还会去看谢枫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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