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武状元的选举日马上到了,谢枫这几日也推了不少公事,专心在家练武。
    赵玉娥见谢枫每天都在家,便坐不住了。
    一会儿说要去夏宅问个绣花的样品,一会儿说上街买个胭脂,又说谢府的厨娘做的新点心样式好看,送与夏宅的厨娘做样品。
    反正,借口各式各样,总想着往夏宅跑。
    林嬷嬷只笑笑不语,谢老夫人心中肚明。
    今天,赵玉娥的丫头丽儿听说云曦每日都在谢府,马上回到百福居的西暖阁来汇报。
    赵玉娥心头一喜丢开手里绣着的帕子,起身找衣衫换。
    丽儿跟在她的身后笑道,“小姐,你的借口是看曦小姐,这样特意打扮一番,老夫人会猜不出来你是去看枫公子?”
    赵玉娥横了她一眼,撇了撇唇说道,“猜得出来就猜得出来,只要你这嘴贱的丫头不要乱说出来就行,不然,我将你赶去厨房烧饭去。”
    丽儿吐了吐舌头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话。
    主仆两人往东暖阁而来。
    谢府虽然没了男女主人,一片萧条,但也少了往日的勾心斗角鸡飞狗跳,老夫人带着赵玉娥与一二十个仆人相安无事的过着日子。
    外人看着萧条,谢老夫人却不以为然,似乎心情也大好,此时正与林嬷嬷坐在廊檐下的阴凉处说着话。
    林嬷嬷道,“老夫人,前几日,族里的长老们送来了文书,说是这个月二十八就是武状元选举了。依老奴看,枫公子的武艺不错,进前三甲,应该不成问题。”
    谢老夫人手里拿着一个蒲扇轻轻的摇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看好他。若他进了头三甲,于他的仕途更有利,官职往上升个一级两级不成问题,并且,据说皇上也挺喜欢他,常常叫他进宫议论事情。”
    “老奴听说枫公子救过皇上一次,但却没有要赏赐,皇上对他另眼相看的吧。不过,老奴不明白,枫公子为什么不借着皇上对他的信任,借机讨要官位呢?还老实的做一个管着片区治安的指挥使,还是个副的?”
    “这你就不懂了。”谢老夫人笑了笑,七十岁的老妇,双眼虽已浑浊,但目光锐利,“枫公子聪明着呢,他越是低调谦虚,皇上越是觉得他难能可贵,越是奇货可居。
    相反,做事太高调,而本事一般,给了官位做不好反而让人失望,让人怀疑他救皇上的用心了,皇上要是对他起了疑心,他往后再做更多的努力也是无用。
    另外,他进谢府也是一样,他已与玉娥定下了亲事,可以说,在众多谢氏子弟中,他是与我关系最亲近的人。
    但他却从未向我提出借着谢氏的威望向上爬升的请求,依旧默默无闻的做着他的小官吏,是一样的道理。他是反击给谢氏的那一群顽固的族老们看的。”
    林嬷嬷讶然说道,“便是那句老语说的,一鸣惊人?”
    谢老夫人靠在摇椅上,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谢府交给他,我也放心,现在只等武状元选举一过,我便提前通知族里,海选长公子的事,也提前。族长,只有他合适。”
    赵玉娥与她的丫头小丽走来了,谢老夫人与林嬷嬷才停了说话。
    坐在远处树阴下绣着花的金珠见到赵玉娥,忙站起身来行礼,笑道,“表小姐,今天这身杏色的衣衫真好看。”
    金锭也笑道,“表小姐看着比以往都好看,水灵灵的。”
    赵玉娥横了两人一眼,忍着笑意往前走。
    她还未开口,坐在廊檐下的谢老夫人就朝她摆手,“去吧,去吧,曦丫头回来了,正好你们两个说说话,记得中午也不要回来,中午不备你的饭,你就在夏宅吃吧。”
    “去吧,去吧。”一众丫头笑嘻嘻将她往外推。
    赵玉娥又好笑又好气。
    这是……巴不得她快嫁人吗?嫁了人……嫁了人她也住这府里!
    她忍着笑到了夏宅。
    夏玉言见到她更是欢喜,拉着她的手就往后院送,“曦儿也回来了,你们好好说说话。”
    夏宅后院的一处宽阔的草地上,谢枫着一身短打衣衫正在练剑。
    云曦立于一旁观看着。
    她看了一会儿,笑道,“哥哥的剑法更精湛了,不过,还是追不上我。”
    她身子一闪往谢枫身边跃去。
    谢枫只看到一团紫色影子围着他转,他却怎么也抓不着。
    “鬼丫头,你这是什么招式?”谢枫跑得满头大汗,也没抓着她一片衣角。
    “所以,你的剑法得勤加练习啊。”云曦笑道,然后,她将手中拿着的一张纸抖了抖,说道,“我这儿有一份名单,是段奕着人收罗来的,身手都不错,这次武状元选举,你得多留意这些人的招式。京城人氏有刘义安,刘松,宁义昌,董文,江南海州来的白士林……”
    咣当——
    一声碗盘掉落地上的声音将二人惊醒。
    赵玉娥脸色煞白的看着众人。
    ☆、025章 赵玉娥失踪了
    云曦回头看去,只见赵玉娥一脸苍白,正站在离他们二三丈远的地方,目光微微发直。
    她的面前落了一地的茶碗碎片。
    “小姐当心脚下,奴婢马上收拾好。”丽儿扶着她往后退。
    “玉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谢枫扔了长剑向他走去。
    云曦也跟着走过去。
    赵玉娥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扯了个笑容说道,“枫,我没事,我是看到剑光给吓的。”
    云曦看了她一眼,眸色闪了闪。
    她早就看见赵玉娥来了,只是在念着名字的时候吓得抖落了手里的茶盘。
    名字?
    她又重新看向纸上的名单,刚才念到江南来的白士林时,赵玉娥才惊慌失态了。
    白士林……,白士林?
    她心头一亮,江南白家?
    之前被赵玉娥的父亲赵淮强行退婚的那个江南白家?
    白士林与赵玉娥很早以前就订了婚,只是赵玉娥的父亲当时一心想将赵玉娥送与东平侯做小妾,便宁可赔些银子也强行退了这门婚事。
    白家只是生意人,当然不敢同当时还是朝中三品大员的赵淮对抗。
    白家上上下下是忍着怒火退了婚,赵玉娥这是还担心白家仍记着这件事吧。
    谢枫搂着她的肩头安慰她说道,“那就不要看了,咱们坐着说一会儿话。”
    云曦看了二人一眼,轻轻地咳一声。
    赵玉娥与谢枫却一直专注的说着话,对她的咳嗽声音半丝儿没有去注意。
    云曦轻笑一声,然后微微拧着眉,抱怨地说道,“哥,我也怕剑光。”
    谢枫见她一脸的委屈样,但眉眼里却闪着狡黠,他冷着脸哼了一声,“怕的话,那就闭上眼,没人叫你看。矫情!”
    云曦:“……”
    ……
    “呵呵,自己的老婆害怕,就一个劲地护着,妹妹害怕,却是矫情!这哥哥好偏心!”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
    “偏心,我也同意!”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附和说道。
    院墙上坐着一男一女。
    墨色长衫一脸怒意的是顾非墨,清贵公子的两眼中怒火腾起,仿佛要烧了对面的白衣蒙面女子。
    云曦眯起眼眸打量起那个女子来。
    只见她长发如瀑散于身后,脸上遮着一层面纱,看不清真容,但一双眼睛如墨宝石一般晶莹闪亮,忽闪忽闪,灵动可人。
    白衣女子说的话带着梁国北地一带的口音。
    这女子来自北地的,难怪她看上去很陌生。
    围墙上的二人还在争吵。
    顾非墨冷嗤一声,“这是我的意思,你少跟我附和!”
    白衣女子的柳眉一竖,呵呵笑了一声,“谁跟你附和了?难道一件东西明明是白的,也要我违心着说成是黑的吗?我说了是白的就是模仿你?顾非墨,路是给大家走的,人长舌头是要说话的,凭什么说我附和你,跟随你?你好不讲理!”
    顾非墨的俊眉微扬,“臭丫头,那你从青州一路跟我来京,想干什么?来京里也就罢了,我来这里,你也来,不是跟着我,是干什么?本公子最是讨厌狗皮膏药般跟屁虫!”
    “顾非墨,明明是你跟着我,你跟着我一直跟到了京城的城墙处!”
    “臭丫头,那是你抢了我的帕子!”
    “你的帕子吗?明明是个女子的帕子,怎么可能是你的?”
    “那就是我的!”
    “帕子上面绣着一枝梅花,你说你一个大男花拿什么有花的帕子,你不怕人取笑你?快告诉我那女子是谁,我就不跟着你了!”
    “休想!快还我!”顾非墨怒得伸手按上了配剑。
    白衣女子咯咯笑起来,“有本事来追!”
    云曦一直打量着那个白衣女子,忽然说道,“顾非墨,她是谁?你们在我家的院墙上想干什么?吵架怎么吵到这儿来了?”
    “你可真是闲的!”谢枫横了他一眼,扶着赵玉娥坐在石凳上,朝顾非墨走来。
    “谁说本公子闲了?”顾非墨从院墙上跳了下来,“本公子是奉旨回京的,派了差事。”
    “差事?什么差事?”谢枫看了他一眼问道。
    顾非墨瞥了一眼坐在院墙上的白衣女子,“林素衣,这是我跟朋友的私事,请你远离!”
    “不就是你被你们皇帝派去做武状元的监考武师吗?有什么稀奇的?不让听就不听,本小姐还不想听。”她在院墙上坐正了身子,朝顾非墨翻了个白眼说道。
    顾非墨的赫然扭头看向她,目光带着肃杀,声音冷沉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谁做监考武师可是一件十分机密的事情,每个人都不得泄密出去。
    可这个林素衣居然知道了。
    顾非墨向林素衣走近了两步,林素衣眨了眨眼,讪笑道,“呃,呵呵,那个,你放心,不是偷看了你的圣旨,而是……好吧,到了监考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你不说实话,休想离开!”顾非墨抽出身上的配剑朝她忽然刺去。
    “我说了实话啊,我没有骗你。”林素衣的身子一个翩飞,轻巧的躲开了顾非墨刺来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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