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衣也是一脸惶恐,道:“善姑姑,是这样的。”
    素丝松了口气,不及起身,厨房里的人都喊起了冤枉,阿善冷着脸看了她们一眼,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们倒是先叫开了?”
    当下挽襟、挽裳两个比较得脸的大宫女忙问道:“还请善姑姑说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阿善也不多言,直接对身后的屏风道:“成娘子,出来罢。”
    就见不久前忽然被送到旖樱台、并且自此与牧碧微形影不离的成姓妇人走了出来,她今日特意穿着束腰款式的衣裙,一下子就将隆起的小腹露了出来,阿善冷着脸问:“可明白了?”
    见众人还是目色迟疑,阿善冷冷道:“成娘子从到旖樱台来,吃穿行居都是贴着娘娘,我晓得你们中间许多人为此不服!觉得自己先到娘娘跟前伺候,怎么成娘子一来,就把你们给赶开了,不容你们到娘娘跟前露脸,是也不是?!”
    她深吸了口气,一字字道,“你们可知道,娘娘这么做,正是因着你们都是伺候娘娘多年之人,娘娘心疼你们的缘故?!”
    阿善对成娘子道,“你告诉她们,娘娘弄了你进来,真正要你做的是什么?”
    成娘子会意,恭声道:“民妇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若非为着娘娘乃是民妇极大的恩人,民妇也不肯接这差使的,到底蝼蚁尚且贪生呢——民妇,是专门给娘娘先尝入口的东西的!”
    她这话说了,众人皆是大惊!
    阿善便在此刻道:“成娘子虽然是妇人,但丈夫却是年前就去世了的,她本是节妇……你们可懂了?”
    底下立刻就听见了几声惊呼!
    当下就有想得快的人,立刻失声道:“难道……难道和宫里的谈美人……”
    阿善望去,见正是平日里最爱说笑的素歌,便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众人再看一到旖樱台就得了牧碧微青眼的成娘子,皆是一身的冷汗!固然谈美人如今还活着,但十月怀胎却是一堆虫子……还是幸亏任太医妙手!这差使……原本还觉得自己这些人已经足够小心,到底行宫又不是在宫里,这给牧碧微尝入口之物的差使自己也不是不能接下来,反正若是要谋害牧碧微,多半都是针对胎儿来的,她们又没身孕在身,纵然吃了什么下去也不担心……
    如今,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牧碧微的体恤了!
    当下就有人跪了下来,哽咽着道:“奴婢叩谢娘娘大恩!只是这到底是什么黑心肝的人!在宫里害了谈美人,如今竟要来害咱们娘娘?!”
    有人带头,众人皆都跪了下去,更有人道,要立刻去寻了岑平理论。
    阿善皱眉喝道:“如今娘娘还未必有事!你们却在这里哭什么哭!”又冷哼道,“也不想一想,你们都是服侍娘娘多年的老人了,好端端的把你们支开,这是为什么?”
    挽裳起了身,拿帕子擦着泪问道:“青衣,奴婢想着,咱们从澄练殿里带来的人都在这里,可这水,却是从岑监那里接过来的,但照理说,到了厨房里,挽衣妹妹也不可能不看看就煮了送与娘娘,定然也是要看的。”
    当下挽衣就哭着道:“奴婢每次都是拿琉璃盏盛了,对着光认准了是干净的才煮的!”
    “你们以为这样便是足够小心了吗?”阿善冷笑着道,“莫非当初渺雨厅的宫人,给谈美人喝的水敢是浑浊不清的?”
    见他们都还是一头雾水,阿善叹了口气,叫葛诺:“你去请了赵太医来,如今他正在后头给娘娘诊断!”
    听了这话众人皆是大惊,挽襟不敢相信道:“难道娘娘……”
    闻言,众侍都是心头一颤!这可是他们服侍不周之罪!还涉及到了皇嗣!
    再想想牧碧微平常的手段……
    阿善冷着脸道:“大约十几日前,有次娘娘嫌水喝着不对味,就不肯再喝水,只是喝着羊乳,但成娘子不喜欢羊乳的味道,所以每次都只在娘娘喝前才喝上几口,平常一直是喝着娘娘房里的水的,结果成娘子的肚子忽然就大了起来,虽然娘娘还没觉得身子怎么样,但到底要赵太医去看一看才能放心……之所以我会怀疑水而不是羊乳,是因为据说谈美人当初怀孕也喝过羊乳,但后来任太医却是只在她喝的水里查出了虫子卵来……听说,这种腹鼓病在南方多水之地是极为常见的,正是与水中所生的一种肉眼难寻的小虫有关!恐怕此物既然生于水中,那么在羊乳里头未必能够活下去!”
    葛诺很快就请了赵守义过来,王成也被留下来照料他,是一起过来的,就听赵守义对众人解释:“所谓腹鼓病,却是南方水乡所盛行的一种病,乃是炎热之地水中多虫豸,有一些虽经煮开亦能存活,人若喝下,便入腹中继续生长,有些吸食血肉,有些穿肠挂肚……”
    说到此处,宫人们都已经是脸色煞白,连葛诺等内侍也不例外!
    当下挽襟和挽裳惊恐的问:“赵太医,那娘娘……”
    “娘娘先前觉得水不对味,恐怕那水里就有了不好的东西了。”赵守义缓缓道,“毕竟孕中之人的口味往往会特别的敏感,按理说那些虫卵是极小的,便是对着光也看不出来!不然,南方也不会那许多人患上这样的病了,好在娘娘当时只喝了一两口,原本事情倒也不大,奈何娘娘现在有着身孕,许多药都不能用,却只能慢慢的下药将那些虫豸杀死……只是这样到底对皇嗣要不利,恐怕皇嗣出生后……”
    他叹了口气,“较为瘦弱。”
    阿善当即眼泪就下来了:“我可怜的女郎哟!”
    这还是她进宫以来头次在众人跟前用闺阁里的称呼叫着牧碧微,众人又惊又怕,赵守义又道:“其实下官想着,当初谈美人未必是没有身孕,只是……”
    话说到这里,已经被阿善哭着打断了:“谈美人的事情还请赵太医不要再提了,如今咱们只想晓得一件事——女郎……不,娘娘她……”
    阿善说到此处,竟仿佛不敢再问下去,赵守义忙道:“青衣但请放心,光猷娘娘先前的身体是极好的,何况那水也只喝了一口,下官想纵然里头有虫卵,多半也沉淀于碗底,娘娘最多喝进一两条,并不要紧,如今娘娘是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就是皇嗣恐怕会……恐怕幼年时,下官说句实话,带起来须得十分的精心!”
    听到牧碧微不会有事,众人才松了口气,至于皇嗣——听赵守义的意思,也未必生不下来,众人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再看成娘子,见这个初来乍到不到一个月的妇人低着头,神色看不清楚,身体却是微微颤抖,显然是害怕极了,都是无限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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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美人,汝辛苦了……
    第五十一章 立后议
    成娘子却是跟着阿善重新回了牧碧微的内室,又看着阿善打发了挽袂去看药,这才笑出声来,赞道:“闵青衣的这个法子可真好,民妇这几日总被他们议论呢,民妇倒不在乎这些,就怕他们因此与娘娘离了心就不好了。”
    “也是看他们不知道轻重。”阿善一边替牧碧微放了帐子下来,让牧碧微可以休憩,一边小声道,“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娘娘的安危,之所以不要他们来代尝,就是因为咱们娘娘进宫日子不长,在宫里可用的人手本来就不足,何况,许多东西除非是有身孕的人喝了,不然寻常人吃了也没什么,到底也帮不了娘娘,请了成娘子,就是为了叫他们可以专心的盯着旁处!不想他们倒是只会盯住了成娘子可以亲近娘娘,如今趁着宫里先前出过了这么回事,正好给他们个教训!”
    “宫里当真出过这样的事情?”成娘子到底也是北方人,对腹鼓病也是极陌生的,虽然知道宫中之事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如今也不禁好奇起来。
    阿善深深看她一眼,含笑道:“可不是?就是不久之前,宫里的谈美人,还是右昭仪的宫里人呢,去年秋狩前就查出来身孕,把右昭仪喜得没法说,结果到了今年,皇长子出生前几日,她就闹着肚子疼要生,皇长子与长康公主生了下来,她竟还是不能生下皇嗣,太后担心,使了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任太医亲自去诊断,这才诊出来,原来谈美人压根就不是因生产才肚子疼,却是因为喝的水里有虫卵,任太医开了药后果然打了下半桶虫子……说起来谈美人喝的那水,看着也是极清的呢,到底是在宫里,她又有身孕,给她的份子能差了去了吗?但任太医命人将那水放在了摆了一个火炉的暗室里十数日后,打开门一看,里头果然就爬出了许多细长的虫子!”
    成娘子听得脸上变色,道:“这……这可如何防范?”
    不禁就摸上了自己的喉咙,似听了之后不堪忍受,欲要呕吐一般,阿善见她这会都没想到自己的身孕,反而只觉得恶心,果然是不想要腹中那书吏的孩子的,便笑着道:“当初我家娘娘心里也担心,为此还请了太医给身边人都诊断过,也问过太医,都道此病之所以盛行于南方而罕见于北方,却是因为那虫子喜热畏冷,所以咱们这儿固然是行宫,建在山上,盛夏都是风凉的,但娘娘这里还是要用上许多冰……所有的水,都是先冰过再热的,当然,厨房里只知道这么做,却不晓得为什么。”
    成娘子这才放了心,脸色不太好看道:“天下竟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是想都想不到!”
    阿善笑着道:“今儿也多亏了你!”
    “民妇大仇是牧司马帮着报的,牧司马乃是娘娘的嫡亲兄长,娘娘自然也是民妇的恩人,为了娘娘,叫民妇做什么都不打紧。”成娘子说着就忧虑的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只是……这孽种,民妇却是打从心眼里不想要的,先夫命薄,未能留下子女就去了,还是为着民妇的缘故,如今民妇还要生下害死他之人的骨肉,反倒为仇人留下血脉,将来却怎么对得起他?”
    阿善道:“这回固然为了敲打宫人,却也有为了你这番心思的缘故,原本呢,你如今无依无靠,有个孩子傍身也不错……”见成娘子不赞同,阿善又道,“只是这到底只是旁人的想法,既然你不想要,那正好趁着这回的功夫送你出去,牧司马会安排了妥当的大夫替你打了他,等你恢复了,到时候娘娘也差不多要生产了,你若是肯,与其投奔亲戚那儿寄人篱下,倒不如到娘娘这儿来帮着带一带小皇子……你也看到了,咱们娘娘这儿人手实在缺,尤其是可靠的更缺。”
    成娘子喜道:“只要娘娘不嫌弃民妇粗鄙,民妇自然是愿意的!”
    当下两人将事情说定,阿善带了成娘子到旖樱台的角门,叫了先前送她进来之人,将她送出去。
    对着挽袂等人,阿善自然是说:“先将那成娘子送出去诊治,不然,先前谈美人那一幕,六宫都谈之变色,怎么好叫娘娘如今在这眼节骨上受惊吓?”这个理由却是合情合理,为着与前头成娘子的差使所对应,接下来就由挽袂自请了为牧碧微尝着入口之物,众人也越发的打起了精神——连岑平也过来当众发誓,那水是他遣人从附近山上取的活泉,并且附近从那活泉里取水的人并无意外,那么去取水的侍卫,自然就被处理了,到底怎么处理,旖樱台的人也不清楚,反正此后再没见到那个人——葛诺就请命,由他每次亲自去那活泉里取水。
    接下来,众人就是心惊胆战的盼望着牧碧微千万莫要出事了,旁的,他们也做不到更好了。
    行宫里的日子就这样看似平淡而触目惊心的过着。
    邺都的宫里,一片暗流汹涌。
    甘泉宫里高太后听罢了姬深的要求,很是诧异:“你要孜纭进宫?”
    “儿子与她彼此有意,何况她先前独自追到行宫里,又随儿子一同回邺都,想着到底也是母亲的嫡亲甥女,儿子的表妹,很该给个名份,不然姨母面上岂非也不好看?”姬深恭敬的说道。
    高太后沉吟着,道:“你们都下去。”
    等左右告退,她才带了点犹豫的问道:“你只是想她进宫吗?说起来,孜纭的身份,可不一般,如今宫里适合她的位份可不多啊!”
    姬深笑着道:“左右昭仪固然有了人,但三夫人岂非还都是空着的?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着她好,儿子想,太高的位份也不合适。”
    高太后道:“如今没有旁人在,只咱们母子两个,哀家有话也不瞒你——你这后宫一直无后也不是个办法,先前幼菽你不中意,这孜纭既是你的表妹,你看着又喜欢,可有想过正式迎娶她为皇后?”
    “皇后?”姬深皱起眉,“可是姨母这样同母后说过?”
    高太后不回答,只道:“按说她的出身也是够的,何况你姨母教养出来的女郎,把后宫打理好也是不该有问题的,如此你也可以轻省些。”
    “说到这个,这回因为随驾的妃子相继出事,儿子使了她管过些日子,却使妃嫔怨气极大。”姬深道,“想来还是幼菽管着更好些。”
    听他这么说,高太后就知道姬深是不打算立苏孜纭为后了,原本高太后其实也没下定决心,只不过被武英郡夫人撺掇着,又想着苏孜纭总是自己的嫡亲甥女,这才开了口,如今听姬深抱怨苏孜纭的管宫不行,恰似驳了自己才夸奖苏孜纭管家才华不错一样,就有些不高兴:“妃子出事,与孜纭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哀家还想问呢,怎么在宫里都好端端的,等去了行宫也好着,孜纭一到,她们就不是你有事就是她有事了?分明是连手起来给孜纭脸色看!”
    又说姬深,“这些个妃子,外头听着尊贵,左一个娘娘右一个主子的,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妾罢了,你喜欢,留着她们也无妨,却不可被她们左右了!”
    姬深道:“儿子自不会如此,但后宫之间友爱为上,何况幼菽也是与儿子一起长大的,母后当初叫她管着宫务,这些年来都说好的,忽然换了孜纭,她也年轻,未必管得下来,何况幼菽脸上也不好看!”
    左昭仪的管宫之能是高太后亲自夸奖过来的,此刻姬深提了她来说,高太后果然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只是惋惜道:“可你怎么能一直不立后呢?幼菽好是好,奈何也只是左昭仪,到底管这宫里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顺啊!”
    “这些年来宫里一应事务也是好好的,可见幼菽以左昭仪的身份管着就够了。”姬深道,“至于桂魄宫,左右儿子还年轻,何况也不是所有为帝者都要立后的,到底国不可一日无君,却未必一定要有皇后。”
    高太后见他执意的不肯,就疑心是随驾的妃嫔说了什么,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步顺华了。
    因此等姬深走后,宣了武英郡夫人和苏孜纭进宫,委婉的说出姬深的意思,武英郡夫人一听,顿时大怒:“陛下将孜纭当成什么了!如今宫中左右昭仪已经皆有人了,那右昭仪又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要我苏家的嫡长女屈居她之下不成?!”
    高太后就不高兴的道:“大姐你慎言!说起来幼菽难道不是曲家嫡女了吗?还不是做了个左昭仪?说起来曲家嫡长女,如今还只是个王妃呢!孜纭就算做不成皇后,这位份难道还会不如一个王妃?”
    武英郡夫人在娘家的时候是备受宠爱的嫡长女,到了夫家又将夫婿压得死死的,养就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又因为高太后不但是她的妹妹,从前在她跟前也一直带着几分赔小心,这会被高太后说了才醒悟过来,如今姐妹两个的地位可不同了,何况为着女儿……她忍住怒火,道:“这么说,陛下一定不肯要孜纭为皇后了吗?却不知道陛下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皇后?”
    高太后也不想和姐姐难得见上一回却吵翻了,就叹了口气道:“原本我看三郎也是很喜欢孜纭的,桂魄宫又空了这许多年,料想这个后位孜纭定然可以坐上,不想如今他却不肯了……”
    就见苏孜纭听到了这里,眼中染上一抹血色,咬牙道:“姨母,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吗?”
    “我想着怕是因为这回随驾妃嫔进谗的缘故。”高太后说出自己的猜测,“先前,孜纭你不是说,那步氏一直和你过不去吗?宫里这些个东西,自然是不愿意三郎立后的,便是她们自己坐不上去,也想着没人管着她们恣意的勾引三郎最好呢!”
    苏孜纭怒的差点撕碎了手中帕子,恨道:“步氏!我与她没完!”
    第五十二章 金御女
    八月中秋之节,太后懿旨礼聘武英郡公嫡长女苏孜纭为贵妃,按制,贵妃所居为长信宫,如今长信宫里也没主位在,正好收拾出来给苏孜纭,只是苏孜纭到底打听出来长信宫的不吉,加上她是太后所爱的外甥女,便将原本是历代右昭仪所居的雍纯宫赐了她住。
    如此位份虽然比孙氏低一等,但所居宫殿的规格却在安福宫之上的。
    饶是如此,原本满心以为的皇后之位,竟变成了屈居于左右昭仪之下的贵妃,苏孜纭的脸色可想而知!
    中秋节的家宴上,她越过了左昭仪曲氏坐到了姬深之左,将右侧的位置让给了步氏,脸色却实在好看不起来,因是美人,姬深且已经预备要对付武英郡公,对她不免有些愧疚,也不计较什么了,只是看不惯眼的大有人在。
    借着笙歌四起的光景,戴氏似笑非笑的同叶寒夕道:“记得当初皇长子满月宴上,那一位还同左昭仪谈笑风生,对左昭仪极亲热呢!那会左昭仪也极照顾她的,不想回头就进了宫不说,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抢了左昭仪的位置,竟连个眼神都没看左昭仪!”
    “真是不要脸!”因为牧碧微的缘故,叶寒夕和戴氏是比较亲近的,她一向心直口快,张口就道,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的云梦如捏了一把,只是不远处一直留意着她们的云盏月已经听见了,就侧过头来,小声道:“什么?”
    叶寒夕心头郁闷,被云梦如捏疼的地方也不好去揉,只得忍耐着道:“我说我想早些回去。”
    云盏月方才其实也没听清楚,闻言就了然的一笑,向上首看了一眼,道:“今儿咱们想晚些回去怕也不能的。”
    这时候忽然就听步氏上前道:“陛下以为,宫中论歌喉,谁能称绝?”
    她忽然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姬深就随口道:“自然是音灼,人如其名,当真是一把好嗓子!”又问她,“说起来朕却不曾听过荣衣开口,莫非荣衣今儿个要与音灼比一比?”
    说着也露出感兴趣之色。
    在他左侧的苏孜纭就狠狠的瞪了一眼步氏。
    就听步氏笑着道:“我哪有林御女那一把好嗓子?”道,“我只是想,单有歌声却无舞,也是不好的,陛下可知道,新人里头谁的舞技最为高明吗?”
    姬深好奇道:“谁?”
    众人也都有些茫然,就听步氏悠然一笑,手指一人道:“我却以为是金御女,闻说金御女自幼学舞,最擅绿腰、凌波二曲,可谓是此道大家!当初还是采女的时候,有次金御女偶然来了兴趣,在绥狐宫的角落里独自起舞,只几个转身,恰好我路过瞧见,当真是姿态曼妙、无人能及!”
    听了她这话,众人纷纷用又妒又羡的目光看向了金泠,却见金泠闻言,脸色却渐渐的变了,待步氏说完,这才离席而起,跪到殿中禀告道:“妾身不敢瞒陛下,妾身的确学过几日舞技,只是顺华娘娘所言的无人能及妾身却是不敢当的。”
    见状,姬深就笑道:“你且舞一曲,朕自然有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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