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核武时代的人们逐渐接受了有限战争的概念,千万不能忘记一点,在此之前的几百年中,单是蒙古铁骑就在地球上一口气屠杀了数千万人,焚烧了不计其数的城市和乡村。
    蒙古人这种极高效率的屠杀和范围空前的大破坏,堪称是前无古人的,在核武器诞生之后,恐怕也很难再有后来者超越他们创下的恐怖纪录了。稍晚一些时候,登陆美洲的西方殖民者同样几乎杀光了北美大陆的印第安人,在南美大陆他们大肆杀戮当地土著。为了获取新大陆蕴藏的贵金属,强迫奴役当地人到危险的矿山进行苦役劳动,不惜以人命换取金银,连带着灭绝了南美洲的古老文明。
    要说最为令人发指的行为,莫过于欧洲人送给当地人天花病人曾用过的毛毯作为礼物,故意在土著部落散播这种致死率极高的烈性传染病。
    西方殖民者以传播福音之名,在新大陆造成的破坏是如此严重,以至于玛雅等具有千年以上历史的古老文明,被人为地断绝了文化传承。哪怕一部分在屠杀中逃走的玛雅人的后裔后来还继续生活在热带雨林中,他们也丧失了祖先创造的辉煌文明。仅有的极少数幸运逃脱了西班牙传教士之手,未被宗教裁判所焚毁的古老玛雅彩绘文书,以及残存下来的金字塔雕刻图画,再也无人能正确解读其中的记载内容。
    这些神秘莫测,需要西方专家学者重新破译,加以解读阐释的玛雅文书,正牌的玛雅人后裔反而不认识了,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由此可知,毁灭一个民族和一个文明,本质上并不难,只要你足够冷血和强大就可以了。
    不妨看一看当前林旭面对着的恶劣状况,在秦八十四世皇帝登基初期,官方统计数字确认大秦帝国约有四千多万人口。假如考虑到为躲避繁重的徭役和花样百出的赋税,潜逃投靠官绅贵族之家,以及跑到山里垦荒的老百姓,总人口数量应该比这个数字只多不少。可近年来,北方各地战事迭起和天灾人祸横行,时至今日,根据各地的地祇们统计,人口数量大概只剩下七成左右,即是在三千万上下。
    平心而论,这个数字按照古代王朝的生产力标准衡量不算少了,不过外来异族铁了心进行一场大屠杀,只要杀人的速度只需比人口自然增值的速度略快一些。那么,无论现有的人口基数看起来有多可观,全部死光光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在地球历史上,一位古波斯王薛西斯,他也就是跟斯巴达三百纯爷们血战温泉关的那位波斯王。
    据说薛西斯在率军攻打希腊时,曾突然望着浩浩荡荡从浮桥渡海的大军感伤流泪,他对部属说是因为想到了这数十万浩浩荡荡的大军,等到百年之后一个也剩不下,从而联想起了死亡这个凡人无法逃脱和回避的必然宿命。
    不同神系之间的神战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战争模式,不同于为争夺信仰而发生的战争,双方为了打倒对手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只有胜利者才有权书写历史。
    神祇亲自动手杀人会落下人道因果,继而惹怒阿赖耶引发不测后果,这也同样可以用委托人间的代言人来完成相关布置的方式规避限制。正如此时此刻,那些依然在片界西方浴血鏖战的几支异族大军一样,他们一旦决出胜负,胜利者就会以最为血腥的方式解决统治隐患。愿意改宗的人必须举行仪式,否则全数杀光,直到将所有敌对神系的信徒斩尽杀绝为止。
    与此同时,十字军还在捣毁祭祀敌对神祇的庙宇和殿堂,焚烧祂们传播信仰的经典和语录,直至从物质到精神上,完全抹去证明祂们曾存在过的一切证据,这就是最为残酷的神战模式。
    我们的人有千千万万,你们这些刽子手能杀得完吗?这是一位殉道者在临终之前向举起屠刀的刽子手所发出的挑衅言辞。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辞,的确够豪迈的,不过他说错了一点。不同于在本民族内战中,参战各方多少都得保持着某种伦理道德的底限,再邪恶的独裁者受到有形和无形的制约,他也不可能疯狂到采取无差别的大屠杀政策。
    问题是那些原本就是异族的侵略者,他们只要把屠杀指令认真贯彻下去,横下一条心来,即使眼前是千千万万的人,他们也一样杀得完。
    神祇因信而生,当信徒死光了,祂们还能独善其身吗?或是陨落,或者沉眠,绝不会有好下场。
    041  荒诞
    “火炮准备!”
    那些份量笨重而不易搬运的青铜火炮,此时被士兵们借助撬杠、绳索、滚木等简易工具挪动到城墙和城楼上,随即在大炮周围堆起了沙袋构筑临时炮垒。
    由高处向下俯瞰,城墙脚下正在忙碌布置阵地的偏厢车阵,这一刻,隶属炮兵部队的人们心情同样夹杂着难言的兴奋与忐忑不安。兴汉军紧张忙碌地准备工作抢在铁勒人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之前完成了,至此做好了迎击敌军来袭的准备。
    “老天保佑!”
    接到了下属的准备就绪汇报,陈凉那颗始终狂跳不止的心略微安定下来,他不禁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向冥冥之中眷顾着自己的神秘力量表示感激。
    见此情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林旭悻悻地说道:
    “好的不学,专学人家谢什么老天?老天爷这会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搭理你吗?要不是我出手帮你拖延时间……”
    “咔哒咔哒咔哒——”
    光天化日之下,大军莫名其妙在平原上迷了路,铁勒人跟拉磨的驴子一样转悠了半天才找对了方向朝着宛城移动。此时此刻,成千上万的马蹄同时践踏地面,那种剧烈震动带来的冲击力给予人们的心理感受,绝不亚于目睹一辆超载五十吨的重型卡车以七十码的速度向无辜路人迫近。不仅是普通的兴汉军士兵承受着难以言表的精神压力,即使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将领们也油然生出了即将窒息的错觉,仿如自己的脖子正在被一双无形大手紧扼住。
    一名靠近苗仁辅的低级军官顶不住压力,他低声说道:
    “苗将军,要点火吗?”
    闻声,苗仁辅依然不动声色,斜眼看了看坐在不远处那面“帅”字大旗之下的陈凉,语气笃定地说道:
    “……不,再等一会,把铁勒人放近些。”
    被迫从水军改成陆军,司徒雅排斥异己的行为对苗仁辅是个奇耻大辱,他心里的那份屈辱也是不言而喻的。这些年来,苗仁辅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价值,告诉世人他不是被司徒雅戏耍在鼓掌之间的大傻瓜。
    无论是在什么时代,水战多用远射兵器是不变的主旋律,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对水军来说是可以用到世界末日那一天的至理名言。
    由单兵弓弩对射,一路发展到巨型连弩和投石机的轰鸣,乃至于花色繁多的原始火器登上历史舞台,老于行伍的苗仁辅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大炮的存在价值。随即,他预感到当前局势的微妙,决定不能太早开炮暴露目标。在眼下这个极限距离,射程最远的铸铁实心炮弹对骑兵集群没有多大杀伤力,充其量就是听个响而已,不如放他们跑近一些再开火。
    苗仁辅自有打算,他也知道主帅陈凉和与两看相厌的司徒雅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苗仁辅对自己的职业素养有着强烈自信,义无反顾地坚持压后开炮这样一个看似十分冒险的选择。
    时间在过于紧张的空气中仿佛也凝固了,苗仁辅屏息凝神,自言自语地说道:
    “近一点,再近一点。预备……点火!”
    “嗵——嗵——嗵——”
    随着令旗剧烈摆动,城头上的兴汉军炮手们相继将手中烧热的烙铁插入大炮的药池中,尖端泛着樱桃红色的铁钎瞬间引燃了黑火药。随后,但见一缕淡淡的青烟猛然冒起,随之如连串炸雷似的轰鸣声响彻云霄。在大炮集群发射那强劲的后坐力震动之下,人们脚下的坚实城墙此刻好像也变得摇摇欲坠,许多人本能地扶住身旁的物体以求心安。
    兴汉军装备火器的时日不长,隶属步军的炮手数量有限,攻打南阳的炮手也多是抽调自水军。
    身为水军的前二号人物,苗仁辅指挥起这些昔日的旧部也算得心应手,不等第一轮炮击出结果,他便大声呵斥说道:
    “手脚麻利一点,装填弹药。”
    大炮用于陆战,在装填爆炸物的开花弹实用化之前,只能靠球形弹从黑火药爆燃中获取推动力,转化为强大的动能杀伤各类目标。
    尽管刚刚起步时代的火炮远不不能与后来那些一发炮弹下去,覆盖一个足球场面积的变态火力比拟,却也不能小看这些老掉牙火炮的威力。
    大浪淘沙始见金,大炮能将自己头上“战争之神”的殊荣保持了数百年之久,那些与它同时代的武器差不多都进了博物馆休息,唯有大炮老当益壮地霸占着这个殊荣,应该足以证明它的威名得来不是侥幸。即使球形铸铁炮弹的飞行速度减缓到用肉眼都能清晰看到飞行轨迹,炮弹的强劲动能照样会轻松撕裂人体,轻松得犹如折断一根牙签。
    那些穿着坚固铠甲的人员,在炮弹面前只是一碟小菜,因此才流传着在战场之上,无论何时何地炮弹都享有优先通过权的说法。
    记好了,当你看到了它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态度谦卑地给炮弹大爷让开去路。
    别说士兵和军官装备的普通铠甲,就连林旭送给陈凉的那套外形夸张而又华丽到爆的鲜花盔甲,在大炮的神威之下照样保不住使用者的性命。没错,鲜花盔甲经过特殊强化工艺处理,可以打穿城墙的炮弹也很难摧毁这套坚固的盔甲。然而,包裹在甲胄之内的血肉之躯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劲爆的冲击力,光是内脏大出血的话那都算是好的,当场活活震死也不足为奇。
    苗仁辅意气风发地指挥着城头上的六十门大炮,压低了炮口朝向敌军骑兵的阵列进行齐射一轮之后。
    那些呼啸而过的球形弹开始贴着地面跳跃,不时触地反弹再次跳跃到空中,一路蹦蹦哒哒地在辽阔的原野上飞掠而过。
    在炮弹所到之处,放眼望去尽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慌乱场面,这些如碗口般大的实心铁球,硬生生地在铁勒人的密集骑兵队列里开辟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血胡同。如果说比起不算吓人的伤亡数字,大炮的显著效用是惊吓了铁勒人的战马。这些被训练得不畏惧火光和鲜血气味的优良战马,在前所未见的火器轰鸣声与飘散在战场的硝烟气味夹击之下,它们的精神状况变得极不稳定,一些战马甚至狂暴地在原地乱蹦乱跳,直至将骑手摔下马背。
    “%¥#@¥……”
    眼看着铁勒人的冲锋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混乱溃退,陈凉现在感兴趣的是他们究竟在大喊大叫些什么。
    陈凉转向从叶飞手下归顺兴汉军的一名通译,询问说道:
    “那些戎狄在喊什么?”
    铁勒人进入中原的日子也不短了,懂得铁勒话的秦人数量少得可怜,若非叶飞当日从关中带了一批人南下,想在荆州寻觅这样的特殊人才也是难比登天。
    “回禀大将军,他们好像在说有人施了妖法,要请萨满巫师来驱邪。”
    闻听此言,陈凉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一早猜到了这个结果,对于循规蹈矩的正常人来说,这个思路才是正确方向。
    在这一方天地是有怪力乱神的,虽说大多数时候那些方外人士都会自觉地离战争远点,可是难免有少数人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和理由,自愿或被迫地卷入到战争之中。
    一般来说,假如是在内战中,交战双方会遵循一些心照不宣的规矩。譬如说不能在胜负未分之前就大肆挥军抢掠,道理很容易理解,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属于同一民族,若是自家把名声搞得太臭了,将来有很多事情就不好善后。入侵的外敌则没有这种顾虑,他们本来就跟这些本地人不是一伙的,根本用不着在意对方的怨恨。与此相反,屠戮本地人有助于瓦解守军顽强抵抗下去的信心,同时还能削弱对方的战争潜力,纵兵劫掠乡野的手法也是游牧民族最为钟爱的作战方式之一。
    尽管惯例如此,这些规矩也存在着被打破的可能性,一旦其中一方忍不住动用了人力无法抗拒的特殊手段。
    当然,在这里主要是指动用法术和驱使妖兽之类的非常规力量,另一方立马就会还以颜色。由此开始,战场上的惨烈场面也会随之飙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萨满巫师是草原游牧民族共同的精神导师,正如东胡人对萨满巫师奉若神明,在铁勒军中一样有着不少萨满随军效劳。一般情况下,萨满的职责是为大军出行祈福和替伤者治疗,超度死者的亡灵等工作,他们不会主动参战。当铁勒人初次遭遇兴汉军装备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战争之神”大炮,他们并未把这种如雷鸣般恐怖力量与人造物品联系起来,而是认定对方施了妖术。随即,作为一种反制手段,随军的萨满巫师被铁勒人请了出来作法驱邪攘灾。
    见此情景,城头上的苗仁辅咧嘴一笑,他很是不屑地笑骂说道:
    “傩戏?一群蠢货,点火!”
    适才铁勒人退出火炮射程,城头的炮兵阵地也停止了射击,此刻见铁勒人大刺刺地闯进射程之内,苗仁辅一声令下,城头的数十门大炮开始了一幕惊心动魄的大合唱。
    “嗵——嗵——嗵——”
    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事情会比你患了重病更惨呢?答案是你又一不小心吃错了药,显然这是双倍的悲催呀!
    倒霉到家的铁勒人从一开始就没摸准兴汉军的脉门,他们是想当然地认为来自城墙上的火器攻击,一定是某种未知的法术。不问可知,这种思路错误导致的最终结果,必然是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悲剧。
    “啊!”
    直面着一颗黑乎乎,携带着凄厉风声呼啸而来的炮弹,那位被铁勒士兵围拢在中央的萨满巫师自信地抬起手中泛着红光的铃鼓,口中念念有词。萨满巫师的这一招是专门用来对付远程攻击术法的,只要准备时间充裕,无论是法术、妖术、神术、异术,统统全都可以反弹,唯独对实体攻击无效。这就好比一扇纱窗能挡住苍蝇蚊子飞进房间,却不可能挡住空气流通一样,要是能阻挡风吹过,那也就不能叫做纱窗了吧!
    转瞬之间,这颗如保龄球般大小的铸铁弹丸由这名萨满巫师身上一下穿过,轻松得像用筷子穿透豆腐一般。
    那些聚集在萨满附近,等待驱邪的铁勒人,眼睁睁地看着平素被他们顶礼膜拜的萨满巫师被这颗炮弹分尸。眨眼之间,五脏六腑和碎裂成不规则块状的肌肉骨骼飞散出几十步远。前后反差如此强烈,所有人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手舞足蹈地大叫大嚷起来。
    042  突入
    “x……%xx%@”
    神情呆若木鸡地看着萨满巫师零散一地的死状,在场的铁勒人傻愣愣地不知所措,等醒悟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即刻癫狂地叫喊起来。跟着纷纷翻身上马,好似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头也不回地往北方狂奔而去。
    “这些胡人,他们这就跑了?”
    目睹了巫术不敌大炮的震撼一幕,更熟悉火药和火器的兴汉军上下人等显然无法预见到,铁勒人此刻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合理的。这时候,遥望着落荒而逃的敌军,依托宛城作战的兴汉军惊得瞠目结舌,彼此面面相觑。两、三轮炮击之后,伤亡加起来不过数百人,实力不弱的敌军便狼狈逃跑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多么不可思议啊!
    凡人无法理解这种状况,暗中观战的林旭却觉得这点小事不值一哂,只能说兴汉军这帮土包子少见多怪。
    在地球漫长的战争史中,武器技术落后的一方初次遭遇从未见过的新战术和新武器时,出现从实力对比分析不合情理的事件算不上新闻。且不说发现新大陆时期,西班牙殖民者用数百名装备火枪和战马的士兵,轻松征服了使用石器时代武器的阿兹特克人。即便后来到了一时代,当约翰牛率先把秘密武器“水柜”坦克投入西线堑壕战,军事技术与英国佬处于相同水准的汉斯们乍见这些“钢铁怪兽”,他们照样是一触即溃输得莫名其妙。若非英国佬的坦克机械可靠性太差,一多半都在半路上抛了锚罢工,估计他们在那一天之内所取得的进展会比过往的一年中所取得的总和还要来得大。
    由始至终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没有直接参与到这场战事中,陈凉不是学会了垂拱而治,而是他在战场上忙里偷闲,检验着林旭送的新玩具。
    在只有陈凉一人能看见的投影光幕之上,现实战争中的所有因素都被彻底数字化了。小到在单兵头顶浮现出来,表示着他已经处于负伤状态的红色十字,大到象征着整个战场双方优劣态势的天平系统。现如今,陈凉对着这个没有说明书的小玩意是既好奇又无奈,只能不断摸索它的用途,一边尝试着调试功能,一边大力谴责某位地祇过于偷懒的不负责任行为。
    注意到铁勒人开始没命地集体逃亡,陈凉尽量减小动作幅度,伸出手指在光幕上比划了两下。调出相关资料一看,满分数值为一百的士气指数,铁勒军这一会功夫就下跌到了颜色红得发紫的三十五。
    确认了对手士气崩盘,陈凉开心得都快笑出声来了。随即,他大声吆喝着身边的军将们说道:
    “传令我军骑兵追击,对斩首数量多少不要斤斤计较,俘获战马一匹抵斩首一记,通告全军!”
    骑兵是冷兵器时代机动力最强的兵种,难得铁勒人主动送货上门,过惯了穷日子的陈凉又岂能轻易放过这块肥肉?要人命可以稍后再说,他们的马匹一定要尽可能留下。逐一作出安排后,陈凉如获至宝地抚摸着这件手镯样式的法器,可以准确判断当前形势,这是作弊器一样的战场利器呀!
    凡人的精神波动可以通过神术进行量化计算,为了实现这种功能,如何完成运算步骤和解析过程,无疑是极其繁琐的运算过程。
    对陈凉这种纯粹的术法外行而言,他知道手镯有助于判断敌军是真的逃跑,还是假意诱敌就足够用了,全然不必操心手镯究竟是如何判断士气的高低。
    头目们张一张嘴,底下人就得跑断腿。总数不到三千骑的兴汉军骑兵追击取得了极大成功,心胆俱裂的铁勒人甚至连回头尝试反击一下的勇气都没了,如同被狼群驱赶的羚羊,他们只是顾着一路埋头狂奔向北逃窜。或许对于铁勒人来说,眼下唯一的好处是,他们不需要比后面的追兵跑得更快,只要比自己同伴稍微快一点就够了。
    此役,意外大获全胜的兴汉军斩获无算,不计入伤残马匹在内,光是健康战马就缴获了五千多匹。
    当确认这个统计数字无误,陈凉兴奋得大半宿没睡觉,一个人自顾自地手捧着《三国演义》在房间里哼着小曲。
    常言道:南船北马。自古以来情况即是如此,大秦帝国拥有的牧场多在西域、陇右和长城沿线的边郡各地,再有就是通过茶马贸易跟塞北和青唐的游牧部落换取马匹。
    在北方州郡,军队的战马数量很多,一般人都能看得见,等到了江水之南,一匹上好战马的售价昂贵得堪比中等人家的全部家底,更为悲催的是,即使以这样的天价,那还是有价无市。以至于江南人时常感叹,千金易得,良骥难求。战马始终是国家实行专卖的管控物资,控制比盐铁茶酒专卖还要严厉许多,私人购销战马的罪名一点也不比谋反和私造武器甲杖来得小多少。
    许多自幼成长在帝国南方的人,初次见到西域大宛名马之时,他们都会本能地高呼一声,好大的一头驴呀!
    身为游牧民族,铁勒军自是相马和养马的大行家,他们军中所用的战马,若非是精选的塞北马,再不然就是产自陇西的河曲马,单是这五千多匹战马便已是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
    首战告捷,陈凉的信心倍增,在与诸将商议决定继续北上,务必要跟铁勒人真刀真枪来两下,今后也好摸准双方的实力差距。
    三日后,随着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宛城开拔,目标是通往关中的要隘“武关”。
    前些时候,陈凉派遣了一支偏师进攻武关,不善于守城,同样不习惯住在城里的铁勒人一点也没有据守城关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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