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研究到了极致就是宗教,传播自身的思想文化体系,这同样是诸子百家的弟子们毕生不遗余力的行动准则。
    一则西方谚语说:一仆不能奉二主。基于同样的道理,一个凡人不可能同时具备两种虔诚的信仰,假使以林旭为首的地祇们持续在人间扩大影响力,那也就意味着诸子百家的传统势力范围遭受侵蚀。
    发生在现实中的种种矛盾,其根源往往是来自切身利益受到损害者的愤怒和不甘。要摆平反对声浪,首先就要理解矛盾因何而生。
    现阶段,林旭需要未雨绸缪地思考,如何与那些不好惹的地头蛇沟通取得谅解。争取了解对方的立场,避免无休止而又无意义的持续性内耗。归根结底一句话,林旭的视线不可能长久局限在中原这一小块土地上,他的眼光没这么短浅。这个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崭新世界存在着太多未开发的处女地,等待着兼具勇气与实力的冒险者前去拓荒。
    西面的十字教无疑是华夏地祇们的死仇大敌,比起那些随时再度可能降临到这世界,血洗一切反对者,凶残强悍到了极致的域外神魔,当下十字教的这点威胁就不上档次了。倘若说隶属于克苏鲁神系的那些大能们是草原上游弋的狮群和森林中潜伏的猛虎,那么吠声明显比能耐要大得多的十字教,撑死了是一只在街边垃圾堆翻检食物,顺便向路人呲牙咧嘴的癞皮狗。虽然疯狗可能也带有致命的狂犬病毒,不过这二者的威胁程度孰轻孰重已是不言自明。
    清楚前途是多么渺茫,林旭才更觉得需要努力积蓄整合力量,力争以最强姿态迎接考验。蕴含着无限凶险的未来哪怕是九死一生,林旭也要拼尽全力一搏,不爱惜生命也就不值得活着,不敢直面灭亡也就不配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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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山天柱峰旧山神庙
    “诸位道友赏光前来赴会,林某不胜荣幸,远来是客,请诸君共尽此杯。”
    坐在林旭左手边一侧的是地祇代表,在祂们对面就座的是诸子百家的嫡系传人们。宴会宾主双方的关系,即使谈不上泾渭分明,至少是相敬如宾,半点亲近之意都没有。
    纵横家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这种文争取代武斗的交涉场合正是他们一展所长的最佳地点。这时,在纵横家的席位上,一名面相清癯的老者笑呵呵地站起身,貌似温和地说道:
    “呵呵,请教尊神,不知邀我等来此所为何故?”
    大致成形于春秋战国这数百年间的诸子百家,大体分成三类。其一是较为倾向入世修行的源流,包括了儒家、法家、墨家、纵横家和兵家,其二是比较倾向于出世的是阴阳家、道家,再有就是立场基本保持中立的,例如农家、杂家、小说家、名家和医家等等源流,不过这只是很笼统的划分方式,不能作为判断个体立场的依据。须知,仅是一个儒家后来就分出了许多独立的支脉,即使是孔子和孟子并称于世,这二位流传下来的道统学说也存在着颇为显著的差异。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即便多数儒家弟子在“克己复礼”大方向上保持一致观点,细节问题方面仍然有诸多合不来的地方。
    不仅儒家的情况如此,其余的各家源流也有相似情况,在道家则有庄子、杨朱、宋尹、黄老等学派之分,在法家也有法、术、势各派的不同论点。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昔日,诸子们亲身活跃人世间,努力传播自己的学说思想之时,天下间未必真有百家源流之多,只不过是虚指而已。然而,千年以降,时至今日,若说有数量过百的不同源流传承下来,绝无半点夸张成份。
    这些先秦诸子的传人们,彼此间的关系本就异常微妙,受到各自传承思想和历史积怨等方面的影响,平常时候他们之间也算不上融洽。大家每每聚在一块,不是你指摘我数典忘祖,就是我谴责你食古不化。反正每次只争辩个脸红脖子粗还算好的,干脆来个大打出手也不算稀奇事,更甭提这些人跟以林旭为首的地祇们,大概连面合心不合都说不上。
    今时今日,林旭出面把这些各色人等勉强捏合在一起议事,那种感觉简直是别扭到了无以复加。
    与会者人数众多,来源身份复杂,不过众人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聚焦于坐在主位的林旭身上。
    这次为了镇住场面,林旭一改往日不修边幅的洒脱,特地穿上了标志着王者身份的十二纹章大裘冕登场。
    所谓的十二纹章,指的是日月星辰和山、龙、华虫(雉鸡)、宗彝(一种祭祀礼器)、水藻、火、粉米(白米)、黼(形似斧头)、黻(两兽相背),总计十二种纹饰。
    大裘冕,这种隆重华丽的服饰是由上古三代时期传承下来的君王礼服,在全部六种冕服当中也是最为尊贵的袍服。大裘冕本是帝王们在主持祭祀天地的仪式才能穿着的正式礼服,对于已得到天道认可了霍山司天王头衔的林旭而言,充其量不过一件标准工作服而已。若非为了唬人,他也犯不着专门拿出来跟大伙显摆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
    林旭起身环顾四周,谨慎地酝酿着气氛,他连眼睛都不看一下那位率先提问的纵横家传人,自顾自地说道:
    “本尊欲代表这一方天地间的地祇,与诸子百家定约。”
    纵横家最出名的业绩莫过于战国末年的合纵连横,合格的纵横家传人若是能把死的说活了,再把活的说死了,那就是不合格的留级生。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这都是纵横家的拿手好戏,区区被人无视有什么大不了的?纵使在满堂同道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颜面,这位纵横家出身的清癯老者脸上照样分毫不见怒色,他反倒彬彬有礼地接过了林旭的话头,说道:
    “不知尊神欲定何约?”
    闻声,林旭摆出了一本正经地架势,说道:
    “今后当以神人分治为主旨,信仰的归信仰,世俗的归世俗。”
    一听这话,左右一片哗然,神祇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势力量。在某些方面,诸子百家源流和其他的传承者都要瞠乎其后,林旭居然承诺要神人分治,这就意味着神祇将要逐步减少对人类生活的干预。这件事听起来很美好,但是人们却很难相信真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大方许诺,要知道,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也就意味着虚幻不实。
    “诚如尊神所言,我等略知一二,只是您有这个资格代表普天之下的地祇吗?”
    说不得,这番话讲得铿锵有力,自然不会是出自于油滑世故的纵横家之口。林旭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这位提出质疑的男子,生得一副国字脸,双目炯然有神,只看在此君开口以后,其他人都不再言语就晓得他的信望必定非比寻常。
    见状,林旭微微一笑,说道:
    “前些时,本尊登台告祭于天地,自号霍山昭圣司天王,此事已得天道认可。莫非诸位道友以为,在下没这个资格代表天下地祇与诸君定约吗?”
    096  外盘
    自古以来,天庭是授予神祇从业资格认证的唯一机构,只是话虽如此,要说比起天道直接降下的认可,天庭给予的天封也未见得更有公信力,天庭的管辖范围囊括了无数个大小世界,到底县官不如现管哪!
    在一方天地的影响范围内,天道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特别是在天庭影响力鞭长莫及的世界,天庭的封诰远不如天道认可的权威重要。即使退一步来讲,林旭没得到天封证明身份,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言天道认可自己的资格,别人也不敢随便质疑他所说这番话的真实性如何。无知凡人尽可肆意吹牛皮,神祇不同于凡人,祂们假以天道之名信口开河,那就注定了要享受一次五雷轰顶化为灰灰,再随风飘散的顶级葬礼规格。
    若是哪一位神祇觉得活腻歪了,打算以一种具有行为艺术的方式自我毁灭,那祂不妨直接用前面说的法子料理自己的后事,绝对是够快捷方便,而且还很符合清洁环保的潮流呢!
    显而易见,林旭的代表资格问题不必怀疑了,承诺细节方面仍需深究一番。
    这时,在分配给名家的席次中,一名作书生装扮的年轻男子站起来,他冲着林旭施礼一笑,开口说道:
    “烦劳尊神赐教,何谓信仰?何谓世俗?”
    面对着诸子百家传人们投来的审视和质疑目光,林旭有意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行文措辞,稍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唯一心之所系者,是为信仰也!饮食男女,躬耕兵戈,是为世俗也!自今以后,我辈神祇只求凡人信仰皈依,一切行止皆需遵照神道规条而行,不再干预其他琐事,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名家是善于逻辑思辨的学派,“白马非马”这个经典哲学辩题就是出自名家前辈公孙龙之手,所以其他的本领可以不论,纵横家抠字眼和在言语之中给人下套的功夫,他们肯认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这位名家弟子接下来又向林旭询问了多个彼此貌似毫无关联,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最终他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冲着林旭作揖说道:
    “甚善,既是如此则天下可安矣!自此神人分治,天下苍生幸甚!我辈幸甚!”
    列席集会的地祇们表情各异,不过此刻都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好似闷声葫芦似的。要说从各自的本心而论,地祇们是不情愿赞同林旭所主张的放弃权柄。
    假如时间倒退到林旭召集祂们开会之际,当时,林旭开篇明意直接点出了一系列问题的症结所在。明确指出整个世界升级后,天地法则发生剧变,阿赖耶有更多诉求,天道对人间的管辖力度也向人道转移,自动加强了神祇的约束力度,等闲时候已经不需要神祇下凡显圣了,作为这些变故的表象,地祇们在凡间使用神术的消耗也出现了倍增迹象。正因确认了这一点,祂们才勉强赞同林旭关于与其等待着被人道排挤,不如高姿态一点主动让渡权力的方案,实是为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人道阿赖耶要强化自身的管控体系,第一步就是排除一切外力干扰,无论善恶是非,从而使得人类文明获得大发展的契机。
    不问可知,类似神祇这样人力无法抗拒的外力来源是首当其冲的倒霉蛋,再接下来就轮到修行者和神民等等那些拥有非人类力量的家伙了。据此类推,可以想见阿赖耶已经做好了轮番逐个清洗的准备,无论是飞升虹化也好,破碎虚空也罢。总而言之,人道这次是铁了心要把那些超乎人力之上的存在都清理干净才会罢手,这是宿命般的必然结局,谁也逃不掉的。
    这时,林旭摊开双手,朗声说道:
    “诸位道友皆是此间翘楚,敢问林某此议如何?”
    “大善!”
    “尊神厚德,吾等敬服。”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颂扬声中,总不免混杂着少许不和谐音符,此时在人丛当中,一个清越嘹亮的声音陡然冒了出来,说道:
    “请问尊神,兴汉军之事,您也要放手吗?”
    闻听此言,林旭抬眼望过去,开口的这位仁兄毫无可供别人记忆的五官特色,纯属掉在大街上眨眼功夫就没影的的大众脸。此君貌不惊人,但林旭冲着他提的这个问题也不敢轻忽怠慢,接口说道:
    “那是当然,绝无例外。”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位长相平平无奇的仁兄还没有就此作罢,反倒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说道:
    “请问尊神,您口中所称的信徒是单指人类,还是囊括众生呢?”
    “凡有心向善者,吾当有教无类。”
    这句话林旭倒是说得诚心诚意,他本来也不是那种信奉人类沙文主义的顽固份子,即便长得难看了点,难道妖怪什么的就因为这个没人权了吗?再者,神祇无论原来出身种族如何,一朝成就真神自动被划入神道管辖,你说自己是人类,那也得先问一问人道阿赖耶同意不。
    “哼!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岂堪与我万物之灵的人族相提并论?尊神此言怕是欠妥吧!”
    听到老气横秋的教训言语,林旭往旁边瞄了一眼,不出早先所料,这段倚老卖老的宣言正是出自一位胡须白如霜雪的老者之口。这位一把年纪,火气一点不见小的老爷子两颗眼珠定定地等着林旭,似乎是非要等他给个说法不可。
    事已至此,林旭没有退缩的余地,只得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古板面孔,说道:
    “善我者善,恶我者恶。善归善者,恶得恶果。”
    听了林旭一番毫无花巧的自我剖白,怀有质疑态度的人们也立时哑口无言了。没见人家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一切自由心证,你还有什么好唧唧歪歪的?
    林旭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凡是愿意皈依我的,不管出身和人品如何,那都是好孩子。凡是不愿意皈依我的,同样不在乎他是何等样人,注定了是个地痞流氓,立马拖出去枪毙五分钟都死有余辜。好孩子有糖吃,流氓挨板子,这事其实就这么简单,只是你们想得太多了。
    林旭洞烛先机开始着手与兴汉军切割关系的这件事,陈凉丝毫也没察觉到异样,因为他最近正忙着处理内兄薛皋的那一摊子烂事。
    这位志大才疏的小霸王,好不容易才被兴汉军的使者说服,豫章城头打出了降幡,一并递上了顺表。
    吴侯祝重发因为自家旗舰爆炸而离奇暴毙,陈凉近乎于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迅速挥师东进席卷了江东诸郡。在此之前,薛皋在叶飞的撺掇下,采取了好歹在当时看来不失明智的墙头草策略,一切谋划可耻地落了空。事已至此,严峻现实留给他的选择已然不多了。非要以区区数郡之地和两、三万的残兵败将,对抗风头正劲的兴汉军,这事大概连刚断奶的孩子都明白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薛皋这个人一贯给外人以执拗狂傲,关系很不好相处的恶劣印象,他也没到了如某些人必须定期服用脑残片治疗痼疾的程度。既然大势如此,纵使对兴汉军心存仇怨的叶飞,眼见得此情此景他也无话可说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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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褐色的裸露岩石峭壁被沙漠中正午时分的炽热阳光,炙烤得犹如烤炉一般发烫。
    这片人迹罕至,位于前波斯王国内陆的戈壁地带是许多波斯亡国奴的最后藏身之所,同时也是被林旭征募为神职人员的波斯术士高墨达的主要活动区域。
    今天,波斯王国的遗民们一反往常白天躲避在山洞岩穴中的生活习惯,数以万计的人聚集在两块峭壁之间的荒芜戈壁滩上,在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高大的红色背影,正是那位引领着波斯人远离十字军魔掌的精神领袖高墨达。今时不同往日,人们惊恐地看到高墨达的双眼瞳孔中放射出诡异莫名的红光,这不是夸张的形容词。在此时此刻,高墨达的两眼冒出了浓烈得宛若鲜血流淌而下的红色光芒。
    高墨达往常那种为众人所熟悉的睿智而平和的眼神完全不见了,信徒们在他的目光中,可以读出来的是疯狂和毁灭,以及膨胀到高墨达的身体都无法容纳下的巨大野心。
    手指紧紧攥住了黄金权杖,高墨达大笑着说道:
    “我高墨达是所有波斯人的王,我是世间唯一的王,我是万王之王,一切的荣光都要归于我。哈哈哈哈……”
    听闻如此狂悖亵渎神灵的放肆言论,见证了这一幕的信徒们自是惊惧万分。如此癫狂的言语怎么可能出自于一位侍奉神祇的神职人员之口,难道高墨达他疯了不成?
    “仁慈的神哪!求您宽恕我们的罪孽,拯救我们的灵魂吧!”
    当四周人们因惊恐而发颤的祈祷声传来,面容扭曲狰狞得全然不似人类的高墨达,他大声嘶吼着说道:
    “你们都要服从我的命令,不服从的人就要死。”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比事物前后的巨大反差,更能引发人们的恐惧心理。一个美若天仙的美女在你的眼前撕下脸皮变成了一头狰狞恐怖的异形,这种强烈对比所形成的心理冲击,甚至比一群异形从黑暗中窜出来朝你扑出来可怕得多。往昔高墨达的宽厚安祥和彬彬有礼,与他今天的癫狂表现搁在一块相互参照比对,不要说那些不谙世事,只懂得哭啼的孩童,即便是心智成熟的大人们也被所发生的诡异景象吓得手足无措。
    随后,人们仿如看到了不知名的怪兽从黑暗的洞窟中探出头,张开血盆大口在向自己咆哮扑来。他们开始本能地四散奔逃开来,对这个形容病态而举止陌生的高墨达避之惟恐不及。
    “……他疯了,快跑吧!救命啊!妈妈——”
    “愚蠢的蝼蚁,瞧你干的好事。”
    这些受惊过度,哭叫呼喊着的波斯遗民们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一个个只顾着慌乱逃窜,聚会场面迅速演变成了无法收拾的乱局。然而,随着一声超出人类听力范围之外的洪亮声音在高墨达耳边响过,他那双冒着妖异红光的眼睛陡然之间暗淡下来,紧随其后,高墨达整个人也像是放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
    这时,一束紫色光柱从天而降,缓缓将高墨达的身躯包裹在光柱中心。
    五颜六色的花瓣混合着难以分辨的异香,空中隐隐传来的乐曲伴奏,随着花瓣一并缓缓落下。终年酷热的戈壁好似下起了一场彩色的大雪,场面华丽绚烂得恰如传说中佛陀讲法引得天花乱坠。
    “你们必须服从和尊敬他,听从他的所有指令,这是你们最真挚的愿望。”
    人类的听力听不到这段超出了正常声音频率的话语,他们已经身不由己地遵从了命令,目光呆滞地移动脚步,拖着僵直的身躯来到光柱前方,开始轮番朝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高墨达跪拜行礼,恰如忠实的臣民们迎接一位至尊帝王的驾临。
    “贡献出你们的血肉和灵魂吧!这是无尚的荣耀,来吧!”
    在无声言语的诱导下,这些波斯人表情木讷地拖着脚步,他们的眼神不见分毫变化犹如提线木偶,亦步亦趋地走向高墨达。此情此景,不禁令人心生一阵恶寒,仿如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097  引路
    节奏急促的马蹄势如奔雷,十字军的骑兵恰似山呼海啸一般横扫过战场,此刻在他们的前方,结阵顽抗的千多名维京武士犹如海岸边的贝壳,当即被这片白地红十字的海洋吞没了,连个大点的浪花都没掀起。
    短兵相接的血战之中,一名前线指挥官不顾危险,抬手掀起了自己头盔上的面罩,大声呼喝说道:
    “勇士们,让我们杀光这些野蛮人,万能的主会感到愉悦。真正的骑士要用刀剑来证明自己虔诚吧!以马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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