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席的人,至少有上万,加上送菜服侍的福贵门弟子,这一个广场上,有差不多将近两万人,那份儿喧哗,那份儿热闹,看得于异足足呆了有小半刻钟,然后才给惊醒,因为他看到了富子义。
    福子义陪在一个老者边上,于异一眼就可以认定,这老者必是福贵门门主福文武,福文武身材高大,满面红光,一部白须,根根如银,眼如虹炬,声若洪钟,虽已年及七旬,却是威风凛凛。
    “好个福贵门主,果然是虎老不倒威。”于异暗暗点头。
    厨房中虽有好酒,但于异是个好热闹的,喝酒就是要人多啊,他也懒得变成别人的样子,就自身本像,反正也没几个人认得他,施施然走出去,随便找个空位坐了,也不可能有人来查问他的来历门派,现成的酒菜,吃就是了。
    一是凑份热闹,二是等着看戏,不过他没看到许一诺,却也不必着急,有酒先喝着罗。
    福贵门这席一开,就再没断过,随走随撤,随来随吃,只要你坐在桌前,就随时会有新的酒菜上来,而戏台子上也一直在咿咿呀呀的唱,戏班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戏却始终不断。
    什么叫豪富,这就叫豪富,于异以前跟狼屠子吃过东海金百万的一场酒席,当时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但今日与福贵门这场酒席相比,却又要逊色三分,规模虽然差不多,但很多细节上却还要差一些,象福贵门把酒席分为五个小区,送菜服侍的弟子衣分五色,绝不相混这一点,金百万那边就没想到,其它地方还有,而且客人也不相同,金百万纯为显富,客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而福贵门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江湖汉子,别的不说,嗓门就要大得多。
    很明显,金百万那样的暴发户,和福贵门这样的千年大派相比,底蕴到底还是要差得多,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这话说死了的。
    一些江湖汉子吃饱喝足了,三三五五散去,也有就呆着看戏的,反正只要桌上有人,桌边服侍的人就不会走,菜空了会上菜,酒少了会上酒,有酒有肉还有戏看,何乐而不为,很多人就懒得动弹,而于异就是其中一个,他等着看大戏,但整整一个白天过去,许一诺始终不见现身。
    “这家伙不会是骗我吗?”于异到是有两三分疑惑了,但转念一想许一诺昨夜求恳他收录的情形,又摇了摇头,许一诺所谓的家仇就算是编的,那份功名心上的热切,却绝对假不了,于异潜意识里不太喜欢许一诺,这也是一个原因,他就不太喜欢功名心强的人,而许一诺的面目非常明显,就是个想当官的。
    官帽子难得啊,江湖草民想要入神官系统,非常难,而于异手中一大把官帽子,尤其出手就是五品官,以许一诺的热切,他会骗人?绝不可能。
    “且等晚上。”于异也不急,小酒喝着,小戏听着,逍逍遥遥一天也就过去了。
    晚间重又换了席,与白天的热闹却又不同,四下彩棚搭着,彩烛高悬,灯火映照之下,那份富丽,更炫三分。
    寿星公福文武只早间露了一面,中午没出来过,晚间却又出来了,在正中一桌席上坐了,而福子义始终带在身边,他对这独孙的宠溺,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渐渐月到中天,酒席半残,于异突然就感应到了许一诺,或者说,感应到了许一诺肚中的钻心螺。
    于异喝了神螺真水,与神螺体性相连,而钻心螺是神螺子螺尾上生的一点心苗儿,所以不要什么咒语口诀,心意一动,就可以驱使钻心螺钻人心脉,但彼此间的感应有一个距离,千丈之外,于异就感应不到,而这时能感应到钻心螺,就说明许一诺到了场中。
    “果然来了。”于异心中小兴奋,细一分辨,许一诺没在吃席,却混进了戏班中,而且很快就上了台。
    于异往戏台子上看,这时戏台子上是一个大花脸,那脸涂得,五彩斑斓,如果不是感应到钻心螺,于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大花脸居然会是许一诺。
    “这主意绝妙。”于异大赞,看一眼许一诺,又看一眼下面的福文武福子义祖孙,福子义显然没认出台上的大花脸是许一诺,或者说他根本没往台上看,到是福文武多瞟了一眼,他功力高深,眼光老到,能感应得出这花脸不等闲,却也并没生疑,即便生疑,他也不会当一回事啊,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福贵门的老窝啊,莫说福贵门的力量,就场中的江湖人物,便是一股极大的力量,任何人想要搞事,不要福贵门出手,就这些来客,轻轻松松就能把任何敌人轰杀成渣。
    许一诺耍了一套把式,开腔道:“小人有一个小玩意儿,献给寿星公。”
    说着双手舞一个花,幻影神莲突然就出现在了半空中,莲花绽放,其速极快,而且莲花开得极大,昨夜不过圆盆大小,今夜却足有桌面大小,幻影珠从莲花中飞出有三四丈高下,同样比昨夜大得多,浮在半空中,就如一个立着的大圆桌面。
    “搞这么大,不错不错,这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了。”许一诺弄得越精极,于异就越兴奋。
    本来真心看戏听戏的人不多,但许一诺这幻影神莲太大,升得又高,幻影神莲升空有三四丈,幻影珠更在莲上三四丈,这么大一朵莲花加这么大一颗珠子,再给月光一照,珠光莹莹,真如天上的月亮突然落了下来一般,自然而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本来喧闹无比的广场,刹时竟然静了一下,中间夹杂着叫好声,于异一听,啊呀,这到是错过了啊,连忙也叫了一声:“好啊。”
    他的声音却独特,许一诺竟就听了出来,转头一看,眼光顿时一亮,一抱拳,高声叫道:“大家请看,千古绝唱。”捏诀一指,幻影珠中猛然一亮,现出图象来。
    福子义对听戏没兴趣,本来是背对着戏台子的,突听到许一诺的声音,急转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霍地站起,狂叫一声:“把他赶下去。”
    他反应过于激烈,所有人都是一愣,就是福文武也呆了一下,扯着他手道:“乖孙,怎么了?”
    福子义一张俊脸红白不定,颤声叫道:“这是个妖人,他在施妖术。”
    而就在他的叫声中,幻影珠已经亮了出来,与昨夜的模模糊糊不同,今夜珠子一亮,图象一现出来,就非常的清晰,三山五岳的江湖人,认识十三姨的不多,但福子义却是福文武整天牵在身边的,无论谁来敬酒祸寿,都是福子义代为答礼,自然是谁都认识,因此福子义的脸在珠中一显现,四下便叫声一片:“那不是义少吗?”
    “那女人是谁?”
    “不知道。”
    更有人叹:“看是哪家女儿有福了。”
    407
    别人不认识,但自己的孙子女人,福文武却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脸色顿时一变,精芒如电,扫一眼边上的福子义,图象一显露,福子义就呆了,这时再阻止也已经迟了,一时脑中一片空白,但福文武老而弥辣,却不慌神,先不顾真相到底如何,狂喝一声:“何方妖人,敢以幻术戏弄老夫,看剑。”
    手一扬,手中剑离鞘射出,他这剑有名,唤做青龙剑,剑到中途,化一条青龙,射向幻影珠。
    他一句话,就把幻影珠中显露的图象称为戏弄他的幻术,即是妖人弄的幻术,那自然就是假的了,等于一句话就把真相给洗清了,再断然出手,只要一剑击碎幻影珠,后面真正的春宫戏不显出来,那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影响,至于真相,可以事后私下里慢慢查慢慢问,家丑绝不会外扬。
    他久掌福贵门,人老成精,处事果断老到,福子义与他比,确实嫩得太多了。
    然而福文武对上的是许一诺,许一诺同样是个人精,早把他的反应算在掌中,福文武青龙剑一出,许一诺同时便放出了五龙神符,五龙腾空,一龙迎上青龙剑,另四龙四下盘旋,牢牢护住了幻影珠。
    “五龙神符。”
    许一诺手里居然有五龙神符,而且许一诺居然会放五龙神符,这一下,就是福文武也变了脸色,扭头瞪向福子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五龙神符怎么到了他手里?”
    福子义无法回答,眼一闭,扑通一声跪下,然后深深埋下头去。
    他可以掩着脸,却掩不了幻影珠中的图象,这时在幻影珠中,十三姨的衣服已给他剥了下来,正挺枪直入,图象中现出他狰狞的脸,还有十三姨脸上的痛苦挣扎,虽然无声,所有人耳中却仿佛都听到了十三姨那一刹的惨叫。
    “何方妖孽,不但以幻术辱我,更盗我门宝贝,我福文武与你誓不两立,来人啊,给我拿了。”福文武心中已然断定,这图象不假,十九是真,虽然心中恼怒,但神智始终不乱,这时候最关健的,是要拿下许一诺,同时死死咬定,图象中放的是幻术,许一诺是妖人,不但以幻术辱人,而且还偷了福贵门的宝贝,他咬死了,别人不明真相,自然只能信他的话,果然,这话出口,不但周遭的福贵门弟子纷纷扑上,四围的客人也都一个个奋拳攘袖,想要帮场。
    “我是谁?”许一诺蓦地一声厉叫,他这一声,运足了真气,恰如半空中打一个炸雷,场中内外两三万人,人人耳中嗡嗡作响,一些功力弱的,甚至忍不住掩上耳朵,一时人人变色,个个敛声,场中刹时一静。
    而就在这一刹,许一诺手去脸上一抹,现出本象,而八音刀也同时到了手中。
    “许一诺?”
    “千金一诺许大侠。”
    “确实是许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惊呼声四下蜂起,翘着脚看戏的于异都吓一跳,他知道许一诺名声大,但没想到名声这么大。
    “正是许某。”许一诺抱拳,做了个四方揖,先还有些人怀疑呢,堂堂千金一诺许大侠,跑人家老寿星的戏台子上,又扮花脸又弄幻术,搞什么啊,不会是个假的吧,但许一诺这一抱拳一开腔,再招呼了几个附近认识的豪客,顿时就确定了,不假,这确实是江湖上千金一诺的许一诺许大侠,那这是怎么回事?顿时前前后后就都有人问:“许大侠,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福文武当然也是认识许一诺的,其实许一诺一亮出真面目,他就认了出来,这样的功力,绝不可能是个假的,一颗心顿时直沉下去,换了任何人,他都可以咬死幻影珠弄出的是幻术,是妖术,是要故意抹黑羞辱福贵门,但许一诺不行。
    福贵门的势力确实远远大于许一诺,但在江湖上的名声,他福文武却真的不能跟许一诺比,许一诺千金一诺,尽人皆知,人人钦服,而福贵门呢,虽然势大,虽然有名,却也有个为富不仁经常仗势欺人的名头,这广场内外的宾客,说是来福贵门祝寿的,但如果福贵门和许一诺争执起来,向着许一诺的,却绝对要多于向着福贵门的。
    再一个,即便不顾一切强来,可许一诺手中有五龙神符,然后他的八音刀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另外,以许一诺名声之大,他即有心,难道没有帮手?强来,只怕也行不通。
    这些念头刹时在福文武脑中闪过,瞬间便拿定主意,老眼微眯,一抱拳:“许大侠,久违了,是我家小义得罪你了吗?老头子我家教不严,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着深深一揖。
    不问五龙神符怎么会到了许一诺手里,更不问许一诺为什么这么做,却先赔礼道歉,这是以退为进的手法,只要不是死仇,许一诺无论如何要卖他一个面子,更何况他老头子也叫出来了,欺负老人,人家今天还寿星,算什么本事,许一诺真要做得过份,场中自然有人看不过去。
    可惜他算错了。
    许一诺竖掌一推:“不敢,你孙子福子义没有得罪我,但是。”说着,他手掌捏指,双指对着福文武狠狠一指,似乎这一指要直插进福文武心里去:“你得罪了我。”
    福文武给他这一指戳得心中一跳,他能感觉到这一指中的狠厉,虽然心中迷惑,不过他也不是个怕事的,讶然道:“老夫与许大侠虽也见过两面,但好象没什么过节吧,有哪里得罪的地方,许大侠不妨说在当面,这里大家伙都是见证,若真是我福某人的不对,我可以当面道歉,却不必拿小孩子来折腾。”
    “嘿嘿。”他话中的意思,许一诺自然明白,就是说他这幻影珠中的影像,仍不过是折腾小孩子的玩意,当不得真的,场内场外群雄听了,自然也就不当回事,这样也就保全了福贵门的名声,可许一诺要的,就是要败坏福贵门的名声,他想杀福文武,不容易,但只要败了福贵门的名声,那可比杀福文武一千次还要让他难受,所以嘿嘿两声笑,不看福文武,却四下做个揖,朗声叫道:“大家伙看清楚了吧,其中一个是福子义,另一个你们知道是谁吗?我可以告诉大家伙,这珠中的女子,乃是福文武福老贼的第十三房小妾,也就是说,福子义逼奸的,其实是他的十三姨奶奶。”
    “什么?这女人是福老掌门的小妾?”
    “没错。”到底有见过十三姨的,这时可就见识了:“我说怎么面熟呢,原来是十三姨啊,没错没错,就是她,哇,这身材。”
    “论辈份可是福子义的奶奶啊,这——这——不是禽兽不如吗?”这是有点儿正气的。
    “我就知道,别看他福子义平时人模狗样的,心里还不知多渥促呢,果然就是今样。”这是有些嫉恨福子义的,然后更有火上浇油的:“这都十三姨了,前面十二个是不是都奸过了啊,哈哈,这孙子可真是孝顺啊,知道他爷爷不行了,浇不动了,一丘田一丘田的给帮着浇了,看那卖力的样儿,真是不错啊。”
    一时之间,场中乱做一团,说什么的都有,于异在边上听得大乐:“精彩,精彩啊。”
    “许一诺。”福文武没想以他如此作派,许一诺仍把真像挑穿了,一时老脸铁青,双眼如有火喷出来:“老夫跟你到底有什么过节,你要弄这些来抹黑我福贵门,今日ni说得清楚便罢,说不清楚时,我也不想明年今日的寿宴了,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你留在福贵山上。”他也不跟许一诺辩,这种事情,越辩越黑的,咬死许一诺是抹黑就行,心中则下定了死决心,今夜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许一诺。
    “我跟你有什么过节?哈哈哈哈。”许一诺霍地狂笑起来,一张脸刹时变得狞恶无比,充满了无边的恨意,死死盯着福文武,咬牙着道:“福老狗,你还记得四十年前许家庄之事吗?”
    “许家庄?”福文武眉头微凝:“许家——许仲明?”
    408
    说出这个名字,他脸色猛地一变,身子情不自禁的就跄了一下,指着许一诺道:“你——你姓许,你是许仲明的什么人?”
    “亏你还记得先父。”许一诺猛地呸了一声:“我就是许仲明的儿子。”
    “你是许仲明的儿子?”福文武眼晴陡然瞪大:“不可能,绝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许一诺嘿嘿笑,那种骨子里迸发出来的恨意,却让这笑声变得森冷无比。
    “四十年前,你过许家庄,我爹爹慕你之名,热情邀请你到家里做客,谁想到,声名赫赫的福贵门少主,居然是个狼心狗肺之徒,见我娘美貌,竟然调戏于她,给我爹喝斥,恼羞成怒,杀害我爹,逼奸我娘,然后怕事情败露,竟然丧心病狂,将我许家庄上下老少三百余口尽皆杀死,最后还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福老狗,你好毒。”
    “什么?”
    “有这样的事,不可能吧。”
    “四十年前许家一夜尽毁,后来只找出一堆的骨头,原来是福文武下的手。”
    “杀人夫而奸人妻,最后再屠庄灭口,毁尸灭迹,好狠的手段。”
    广场内外,有如聚了几万只麻雀,惊议声蜂起,于异先前并不太信许一诺的话,这会儿到是信了,暗暗点头:“这许一诺忍了四十年才报仇,到也真是忍得,不过他孤家寡人,也确实不是福贵门的对手。”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许一诺复一指福文武:“当日ni放出福贵铜钱搜庄,不但我庄中的老少,就是鸡狗猪羊,也给钱中饿鬼搜出来杀了,可独独没能把我搜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福文武心神终于乱了,竟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当然他也确实迷惑不解,因为福贵铜钱为福贵门异宝,钱中养得有饿鬼,所过之处,只要有一丝钱气儿,便瞒不过他们,福贵门之所以能敛聚无穷财富最终以福贵为名,就是这福贵铜钱的原因,福贵铜钱灵异非凡,搜钱厉害,搜人同样厉害,福文武当夜放钱中恶鬼搜了三次,照道理不可能有任何人逃得过鬼眼,许一诺是怎么逃过的呢?
    “因为我奶娘很聪明,把我罩在了马桶底下。”许一诺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悲是喜:“那些钱中恶鬼闻不得臭味,所以过而不见,而让我逃得一命。”
    “竟然是这样?”福文武终于明白了,老脸惨白,白须颤抖:“这难道真是天意了。”身子跄了一跄,往后一跌,跌坐在了椅子上。
    “爷爷。”福子义本来羞愧欲死,也只想着找个机会抹了脖子,但没想到听到后来,这事居然是自己爷爷引起的,闭着的眼晴可就睁开了,看福文武一跄差点儿跌倒,忙一把扶住他。
    许一诺本没有杀福文武的打算,不是不想杀,是真没那个能力,福文武本身功力不比他弱,然后身边还有不少高手,即便借五龙神符,想要杀了福文武,那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福文武羞愧之下心神大失,许一诺顿时就起了杀心,借着势,暴叫一声:“福老狗,还我许家庄三百一十一口命来。”
    叫声中,手一指,五龙神符一顷,五龙怒吼,齐向福文武扑去,其势之威,恰如真龙出水。
    许一诺揭出四十年前的秘辛,不但是福文武本人羞愧失神,边上所有的福贵门弟子也都有些羞愧得难以抬头,许一诺陡然以五龙神符发起攻击,顿时就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五龙之扑,其速如电,几乎是眨眼间便扑到了福文武面前,而福文武颓然呆住,手中青龙剑还垂在一边呢,眼见便是必死之局。
    “爷爷当心。”危机关头,福子义猛地肩膀一靠,一下就把福文武撞了出去,自己同时往前一扑,双手前伸,手中现一个铜钱,那铜钱出手变大,刹时便有面盆大小,月光一照,黄光灿灿,铜钱眼中,有鬼物钻出来。
    这便是福贵门另一样宝物,福贵铜钱,本来一直是福文武随身携带,但福子义偷了五龙神符给许一诺后,还是有些心里不安,生怕许一诺来搞事,索性就又把福贵铜钱要了来,这次还真是要的,不是偷的,福文武对他宠溺,要什么就有什么,要福贵铜钱,那就给他罗。
    福贵铜同样是福贵门至宝,威力没有五龙神符大,但如果把铜钱全部展开,内中五福饿鬼全放出来,到也可以跟五龙神符拼一下,然而福子义反应得慢了一点儿,如果他先前有备,或者不先去靠福文武一下,而是直接把铜钱丢出去,也绝对可以挡住五龙神符,但一靠之后再出钱,却慢了一线,福贵铜钱展开到最大时,有大圆桌面那么大,五饿鬼结五点梅花阵,分进合击,足可挡得住两个许一诺这样的一流高手,但这会儿,福贵铜钱却只长到面盆大小,五饿鬼也才堪堪探头,都没来得钻出钱眼,五龙就扑到了,兜头一撞,连鬼头带铜钱,齐撞回去,全撞在了福子义身上,然后五龙再迎面一扑,福子义整个人顿时给撞得倒飞出去,半空中鲜血狂喷。
    “小义。”福文武心魂齐飞,纵身扑出,中途接下福子义,福子义体内气血翻腾,五眼七窍,不但往外喷血,还往外喷气,全身真气,竟完全给打散了,想五龙齐扑是何等力道,就算是于异,即便借大撕裂手也不一定敢直撄其锋,更何况是福子义,这还是福贵铜钱帮着挡了一下,否则只怕整个人都要给打碎了。
    “小义,小义。”福文武把福子义抱在怀里,急输灵力,但福子义体内空空荡荡,不是没有灵力,灵力还有,但存不在,就象一个水缸子给打了几十个眼,到处在漏水,他自己的真气在漏,福文武的真气灵力送进去,同样跟着漏掉了,一点都存不住。
    他所有的气脉,全都给打穿了。
    但福子义还没有落气,福文武输入的灵力,到底也有一点点功效,他双眼慢慢回神,看着福文武,竭力出声道:“爷——爷爷,对——对不起,小义不乖。”
    “不。”福文武嘶叫出声,老泪横流:“你是乖孙子,是爷爷不好,女人算个什么东西啊,你若是要,全都给你,所有爷爷的,全都是你的,小义啊。”
    听到福文武这话,福子义脸上慢慢现出笑容:“爷爷,你真好,若有来世,小义还做你的孙——子。”说到最后一个子字,猛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这口血喷得恶,胸口猛地一鼓,随后急速的扁下去,仿佛这一口血,把五脏六俯包刮整个人在内,全都给喷出去了一般,眼晴一睁,同时就闭上了。
    “不要,小义,不要啊,你死了,扔下爷爷一个人怎么办啊。”福文武嘶叫出声,眼耳口鼻中竟也同时有血冒出来,这是心神大乱,心火往五眼七窍中狂窜之象。
    五龙击飞福子义,福贵门高手随即护在了福文武祖孙前面,许一诺知道机会已失,没再进攻,事实上包刮他在内,场内场外数万人,都在看着福文武祖孙俩,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眼见福子义喷血而亡,福文武悲哀欲死,无不暗暗摇头,许一诺却是纵声狂笑:“好好好,福老狗,你害我无父无母,我还你断子绝孙,老天爷终是开了一次眼啊,我也不杀你,留你残年,慢慢哭吧。”
    叫声中手一招,收了幻影神莲,瞥一眼于异,眼见于异站在那里发呆,他也就不再多想,八音刀一振,五龙神符开道,疾闯出去,福贵门弟子虽多,但好手现在基本都拦在福文武祖孙前面,一般弟子,可没人敢去拦他,就拦也拦不住啊,给他直闯了出去,眨眼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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