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同意了。她虽只是个小丫头,可却深明大义,她知道秦威的事情是关乎整个大宋王朝的存亡,至关重要。而且又不是要牺牲掉这支金簪,只是找老爷的朋友再重新打造一番,如果老爷夫人在世,定也会同意这么做的。
    次日一大清早,二人便带着漫修离开了绍兴的家,踏上了去杭州之路。在灵儿和漫修的掩护,以及秦威精心的装扮下,竟也顺利的进入了杭州城,但他却见到了城门上贴着的自己的海捕文书。
    当日,灵儿替他向小二打听了郭柏的下落,因其是当地有名的金匠,小二详细的告诉了灵儿郭柏金店的地址。
    于是,秦威带上金簪独自去寻郭柏。郭柏一见金簪,便是一惊。作为金匠,自然认得出自己的手艺。秦威将灵儿所言苏齐之事转达给了郭柏,郭柏听后泪流满面,想不到如此短的时间内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连连哀叹不已。
    秦威见他重情重义,便继续说道:“今日来寻郭金匠,除了告知苏老爷家中变故以外,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壮士所指是何事?”
    “金匠能否将此玉坠和信件封存到这金簪之中?”
    “我为何要这样做?”
    “此事关系重大,我不便和金匠说明。并不是不相信郭金匠,只是怕给金匠惹来无谓的麻烦,甚至可能还是杀身之祸!”
    郭柏听后心下一惊,究竟是何事竟还会牵扯到杀身之祸?
    “郭金匠只答能或不能即可,能的话就请照做,不能的话我另找他人便是。”
    “呵呵,这位壮士莫非是不相信我的本领?罢罢罢,你数次救得灵儿姑娘和小少爷,想必是苏齐在天上感恩,才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我郭柏岂是那贪生怕死之人?你既是陕西军营里出来的人,现在竟出现在杭州让我给你封藏玉坠,想必其中定有难言之隐。好,我不问,这个忙我帮了,却是看在我老友的份儿上!”
    “你早就认出我是谁来了?”
    “不,秦将军!我也是刚刚认出!杭州城里早就张贴出了你的海捕文书,也就是你今天找的是我,如若换做了其他人,说不定现在你要应对的就不是如何把玉坠放入金簪中的问题,而是如何逃生的问题了。”
    “多谢!”
    秦威又问他可有熟识的玉匠,需要再打造一个完全相同的玉坠。郭柏料定这玉坠中定有什么秘密,但既然秦威不愿说了连累他,他也就没问,自己亲自去找来了好友玉匠于男。
    也没跟于男多解释,郭柏只是说朋友相托,急要一个样式、花样完全相同的玉坠!于男虽见过无数的玉,但一见到此玉,便是爱不释手,连连称赞,说必出自高人之手。因是朋友所托,便立刻照画下了样子,回家找玉摹刻。
    于男走后,郭柏也连夜加工,竟把金簪重新打造了一番。而此时的金簪里面却不仅夹进了马海庆给胡雍的信件,原先镂空的金簪杯型中也由玉坠填实,再灌以金子覆盖。在郭柏精湛的手艺下,任何人也看不出金簪的破绽。
    那玉坠却着实费了许多时日,但于男手工精巧,竟可以以假乱真。只不过因为时间紧迫,于男找到的只是块普通的玉,并不及原先的晶莹剔透。就这样,秦威成功的隐藏了玉坠和信件。拿着金簪和假玉坠儿回到客栈,秦威又让灵儿问小二借来笔墨,连夜把信件照抄了一份。其实秦威也知道这是徒劳,周可对书法可是颇有研究,只要他看了,定能发现出破绽,可是现在杭州城内早已有自己的海捕文书,又没有熟识的人,万一再因找人模仿字迹而因小失大就得不偿失了。只盼到东京面圣前一切平安无事,即使不幸真被周可搜到,也盼他只看看信封,因为信封却是原来的,能瞒天过海就好了。
    第二十七章 城门脱险
    且说周可,他本想杀了秦威,顺利的坐上副行营的位子,却没想半道上被秦威逃脱了。沿踪迹追了大半个宋国,每次却总是失之交臂。这日,他得到确切消息说看到秦威在绍兴会龙村出现,便派兵把会龙村翻了个遍,也找到了秦威的住处,却不想已人去楼空。但是,周可却得到了另一个确切的消息,就是秦威身边有个女人,还有个孩子。他会去哪儿?带着一个女人还有个婴孩,应该走不远,而最近的城市则是杭州。周可和沈韩一起带着兵卒奔向了杭州。
    但杭州城市发达,到处高楼林立,人员极其复杂。周可虽还如先前一样,先去衙门知会了知府大人一声,衙门里也答应全力缉拿,但是从这么密集的人员中能找出犯人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大半月间竟一无所获。
    也不怪周可在杭州找不到秦威。只因秦威做完金簪一事后便立刻和灵儿离开,直奔了嘉兴,后又马不停蹄的过了苏州、无锡,到了常州。这日已到年关,连日的奔波也让秦威和灵儿颇有些吃不消,尤其是灵儿,天气严寒,又加上担惊受怕,终日奔波,终于病倒了。秦威只得在常州先寻个住处,暂且安顿下了灵儿和漫修。
    灵儿这一病持续了一月之久,正当家家都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庆贺新年时,这个屋子却显得格外冷清。秦威还没出十五便寻到一份码头的差事,帮忙往船上背货卸货,赚些钱好给灵儿看病。白天秦威工作,晚上则回来照顾灵儿和漫修。每每看到秦威深陷的眼睛,苍白的面孔,和有些疲倦的神态,灵儿都侧脸流泪,内疚伤心不已。但秦威则表现的很坚强,从没说过一个苦字,也从没怨过灵儿。
    转眼到了三月份,大地开始解冻,万物复苏,灵儿也恢复了健康。这一日,秦威在码头背货,居然意外的看到了他熟悉的周可的背影。秦威心下大惊,却不动声色的依旧从船上背货。但背到指定货仓后,秦威便借口去茅厕消失了。而周可看到有一个人背影觉得特别熟悉,再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问周围的背货工人,却都说不认识什么秦威。原来秦威出来工作时每次都用不同的姓名,生怕别人知晓什么。给那些人看影像,也回答的似是而非,因为秦威离开的这段时间,无论从装扮上还是实际的长相,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周可感觉的到,秦威应该就在周围,不出意外的话刚才可能还见过面。因为没变的是秦威的那份英气和豪气,周可多年追随其左右,能感觉的出来。
    秦威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回到家中,对灵儿说他看见周可了。灵儿惊讶的半晌没说出话来。回过神来,马上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自从离开金华家中的那一天起,她就在不停的逃亡,对这种生活早已经习惯了。
    其实二人也没有什么行李,秦威又重新确认了一遍自己身上的金簪,拿了最近攒下的些许银两,灵儿则抱好漫修跟随其后,二人又踏上了艰苦的旅程。
    前些日子因灵儿病重,秦威将马卖掉了,因此现在只得步行。走到城门处时,发现守兵对来往行人检查的特别严格,显然是上面吩咐下来了。
    每个过往的人都被仔细的搜查着,带着妻儿的检查的尤为仔细。
    秦威犯了难,这样过去十有八九会被认出来的。
    这时,路那边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走过,秦威灵机一动跟了上去。灵儿等了一阵子,有个人在后面拍打了她的肩膀一下,灵儿紧张的回头一看,发现是个道士,便安了安心,但由于在紧张的等待秦威,便没做理会。那人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灵儿再回头,细看下却觉得面熟,啊!是秦威!原来他把那个道士打昏拖到了僻静处,穿上了他的道袍。
    灵儿抱着漫修朝城门走去,快走到的时候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喊着:“天那!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出入城门的人很多,听到哭声很多人便过来围观。灵儿边哭边道,“各位,您给评评理,我十二岁就跟了他,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如今他却与另一个女人私奔了去,丢下了我们母子,孤苦无依,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还有天理吗!”这时,守门的兵卒中也有两个走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灵儿继续道:“这个天杀的,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母子啊!各位大爷行行好,我要去东京城寻我的丈夫,但是走到这儿盘缠用尽,还请各位行个方便,施舍点银两,好让我母子去得京城,寻着那负心汉,讨个公道回来啊!”围观者有可怜她,施舍几文钱的,也有觉得事不关己,转身离开的,灵儿一个劲儿的磕头说谢谢,过了一会儿,灵儿站了起来,准备离去,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城门口又恢复了平静。灵儿拿着讨来的钱,抱着孩子起身欲走。而就在这时,听到后面喊了一声“站住!”灵儿住下了脚步,回头看时,却是个三十出头军官打扮的人。
    此人打量了一番灵儿,问道:“你是要寻你的丈夫?”
    “是的,妾身是要去京城寻找丈夫。”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回军爷,名叫刘大。”
    “做什么的?”
    “是个做小买卖的。”
    “他是哪里人啊?”
    “回军爷,我们都是浙江金华人。”
    “哦,这么远独自一人过来的?”
    “不!”
    “不?”
    “还有孩子,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来的。”
    “哦!走的那条路啊?”
    “回军爷,走的旱路。”
    “可曾去过义乌?”
    “去过!”灵儿记得,这个人在义乌的客栈中曾经见过的。
    而此人听她如此说,也放下了心。此人正是周可,因他从远处过来时便见多人围观,他便也凑上了前,看到此女子在城门处哭喊讨钱,周可想起在义乌的客栈中曾经和此女子见过面,而当时秦威应该也在义乌的。因听手下人说秦威身边有个女人和孩子,为防万一,周可询问了再三。见她对答如流,旁边又不见有秦威的踪影,便作罢让她出了城。
    而此时的秦威呢?早已趁混乱时出了城。本身守兵的注意力就已集中在了混乱的围观中,又见他是个道士,便没多加盘查,秦威就顺利的出了城门。走远后脱掉身上的道袍,等灵儿一到,二人立刻奔往了镇江。
    且说周可,在城门口处转了一圈,忽听得有人来报,说一个道士报说自己被打昏,衣服也被抢走,问是谁做的竟说不知。周可立刻问守兵可曾见过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过城,年纪三十六七,长得很像影像中人。其中一人道,倒是有点印象,是有个道士出城去了。“可是自己一个人?”“是一个人。”“什么时候走的?”“就在那个女子向众人讨钱去寻夫时过的城门。”周可心下咯噔一声。二话没说,立刻安排骑马便追。
    第二十八章 丹阳匪人
    周可策马追去,听手下来报说在路旁发现一件被弃的道袍。周可跟过去,并用刀挑起来看了看,心想定是秦威所为。离此最近的大城市当属镇江,当即下令直奔镇江城。因秦威、灵儿是步行,周可等人竟先一步到达了镇江,在市区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秦威一到便要来个瓮中捉鳖。
    且说秦威和灵儿从常州出来一路从小路行走,路过丹阳市时,灵儿因抱着漫修奔走了这许多路程是又渴又累,走到一片竹林处实在走不动了,便向秦威说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再走。秦威也觉口渴,便留二人在此,自己去周围寻水。不料待自己回来时却左右寻不到灵儿和漫修,再细看地上时,石头缝处夹着一个绣着桃花的荷包,秦威认得,那是漫修满周岁时灵儿缝给他的。秦威意识到不好,赶忙沿路寻去,不一会儿在林中碰到了一个刚来伐木的樵夫。秦威向其问询是否有见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樵夫回答说“我刚到,没见有什么女人抱着个孩子经过。可是……”“可是什么?”“你不是当地人吧?”“是,我带妻儿去京城探亲,路过此地。因去寻水,不想回来却不见了妻儿。”“哦,原来如此。此处唤做竹林村,因四周围竹林茂盛故而得名。原也算得个太平之地。自五年前这里来了两个匪人,占了村落后山,并在山上聚集了上百喽啰,打家劫舍,竟是无人敢惹,连官府也奈他不得,后来干脆官府都逢年过节的到山上孝敬些,以求两下平安。这两个匪人原是两亲兄弟,一个唤作何老大,一个唤作何老二,老大为人鲁莽,使两把大锤,力气大如牛。老二聪明狡猾,武艺却是平平,使一口朴刀,老二还有一点就是特别好色,只要稍有姿色的女子,就会被他抢夺了去,已不知糟蹋过多少好女子了。“听到此,秦威面带怒色,大喝到岂有此理。这一声喝倒把樵夫吓了一跳,只因喝得着实威严震慑。樵夫稳了稳神,继续说道:”这位兄弟莫急,听我把话说完。此二人占了后山三年之久时,也就是两年前,一位好汉路过此地,恰遇何家二兄弟正在抢夺一家妇人,好汉武艺超群,当时施展本领擒住了那二人,待要动手杀他二人为民除害时,却见二兄弟口口认错,并求他勿要伤害手下兄弟。好汉见二人还有些义气,便放过了他们,但要二人立誓从此不再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自那之后,何家二兄弟倒是十分收敛,没有再劫掠过一个穷人或妇人。”“哦?如此说来,这两兄弟倒是悔改了?敢问可知那好汉姓名?”却道秦威为何问好汉姓名,原来秦威最是识英雄重英雄,遇到此等好汉自是欣赏,便禁不住的问了句。“你可听我细细说来。却说自从得了这好汉的教训,又得他饶得性命后,何家二兄弟便邀其上山,饮了数日的酒,并多次邀他入伙,商议以后只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好汉却说是回家路上恰遇此事才插手,见其兄弟二人义气才又留得数日,如今却是要下山回家去了。何家二兄弟挽留不住,便送了不少金银给了好汉,送其下山归家。不料一年前,此好汉居然又返回此地,且入了伙,与这两兄弟拜了把子,自称何老三。至于他原来的姓名,竟无人知晓。”说到此处,秦威眉头一皱,心想如何原来的侠义之士竟落草为寇,甚是不悦。“如此说,现在是三人合伙抢劫了?”“自从这何老三来了之后,山上的贼人又扩大了几倍,但却行事有章程,只截取不义之财,对百姓却秋毫无犯,却也称的上是义贼。这周围并无猛兽出没,想必小娘子的失踪定与那山寨有些关联,这恐怕还得兄弟亲自去问问这些人了。不过何老大的脾气火爆,兄弟可要当心那!”“如此多谢!”
    秦威按照樵夫给他指的路,一路奔到后山脚下。却见此山当真天险,易守难攻,山周围旌旗飘飘,守兵井然有序,竟恰似自己所在营中的排兵。秦威不禁心中一惊。
    秦威正待考虑如何进得山寨搭救灵儿,却见山寨门开,先是出来一队小喽啰,却步伐整齐,井然有序,显然是经过了训练,秦威知此地匪人不可小觑,便多了分小心。中间拥出一个身跨高头大马,手舞两把大锤,眉毛深浓,眼睛圆大,一脸凶相之人。不用说,应该就是樵夫所言的何老大了。何老大因听闻有富人路过,正欲带领小喽啰们下山打劫。何老大等人走后,山寨门紧闭,无从入手,秦威只得悄悄跟随何老大的队伍,看是否有可乘之机,进入山寨。
    秦威本想打翻一个喽啰,换上他的衣服跟随何老大混入山寨。可是当他看到众人打劫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客商时,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打翻了很多小喽啰,又用刀伤了何老大。何老大气急败坏,却越战越输,只得趁众喽啰和秦威相战时,抽了个空骑马奔去。秦威远处用石子打惊了马,何老大被掀翻在地,但无奈秦威一人无暇顾及多人,何老大在众喽啰的掩护下还是一瘸一拐的奔逃了回了山寨。
    本在山寨已备好酒席,就等大哥凯旋而归的老二和老三一见何老大此番模样归来,煞是吃惊。忙问道是怎么回事。何老大边气边讲述了刚才的过程,说完竟更气了,又要点兵出去擒伤他之人。何老二眼见大哥吃亏,心想此人定是武艺不凡,大哥若再出战难免不伤性命,眼珠一转,竟自己主动请战出马。在旁的何老三苦劝,让此二人稍安勿躁,待探个究竟再做决定。不料,何老二竟自不听,引了两队人马出去了。
    这时,秦威已重返山寨门口,眼见又出来一人,瘦长脸,络腮胡,使一把朴刀。秦威心想这便是樵夫说的何老二了。何老二见到秦威后便拍马向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后,问道:“来者何人,可报上姓名!”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我的姓名,你还不配知道!”
    “可是你伤了我大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儿等鼠辈在此横行!”
    “哼!好大的胆子!我们何家兄弟的事儿你也敢管!看来是活的腻歪了!那好,就让老子送你一程!”说着,就拍马上前。说时迟那时快,秦威一个侧面仰身,右手所拿宝刀在马蹄处一抡,只听得跃过他身旁的马惨烈的嘶叫一声,何老二还没出手就栽倒了地上。待在地上翻了几个滚,要起身再战时,却觉一把冷飕飕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第二十九章 相识旧人
    没想到还没出手便被擒,何老二心下闷闷,但仍求道:“这位爷,您手下留情!若是因为打劫一事,您拦下了,我们也没打劫到,而且我大哥和好多兄弟也都伤在了你的手下。您现在也犯不着再杀人啊。何况那几人全都是些奸商,平日里坑蒙拐骗,不知私下敛了多少不义之财,今日我们要拿他几箱金银也不过就是小小的惩罚,而且我们也不会都占为己有,每次都分不少与村中贫苦百姓,不信您可以四处打听一下。”
    “哼!还真当自己干的事情多么光彩吗?强盗就是强盗!”秦威很不屑,又因其武艺平平,秦威也未把他放到眼里。正在此时,何老二右手一挥,秦威只觉眼前一片白烟,竟是迷魂粉。“你…”秦威当即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兄弟们,把他给我捆了,送给大哥让他出出气。”
    且说何老大还在厅中生闷气,何老三既劝他,又担心何老二出去有事,正待要出去看看情况如何,却听到小喽啰禀报已擒得那人。何老大当即欣喜,大笑着往外迎,何老二吩咐众人把秦威绑到了厅前柱上,又吩咐手下人用水将其泼醒。秦威虽迷迷糊糊,但稍过一会儿,他便认识到自己已成了刀板上的鱼肉,他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根本无法逃脱。想不到自己一世英明,临了不禁没能面圣把兵马分布图呈上,连死都不是死在周可等苦苦追他之人的手上,而是要丧命于这小小的贼窝!
    此时,何老大和何老三已到得厅外。何老大一见柱上绑的此人便又火冒三丈,拿起大锤便要将其锤死,被何老三拦了下来。且说这何老三见过此人之后,便让众人安静,自己则围着秦威绕了好几个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秦威看见眼前之人,开始不屑,后来见他不断的打量自己,也便细看了对方一番,之后二人竟异口同声的说道:“莫非你是…”
    却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秦威军营中的一位护卫军官,姓袁名非。当年曾因父亲病故回丹阳老家奔丧,路过此竹林村时竟恰遇何家二兄弟打劫一妇人,便出手相助。但见何家二兄弟还有些义气,便没有斩杀二人,只是让其立誓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之后竟与何家二兄弟多有来往,连父亲的丧事也多亏此二人帮忙。
    只因自己身在军营,不能为父亲守丧不说,甚至连坟墓都不能去照看,前几年兄弟因病身亡,家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母,不能照顾,袁非感到十分内疚。谁知何家二兄弟竟说,他们二人既拿袁非当兄弟,那袁非的父母也就是他们的父母,照看坟墓和守丧一事不用袁非操心,照顾老夫人一事他们也一定会给办的妥妥当当的。这可着实把袁非给感动坏了。自此以后便拿他二人当亲兄弟一般。
    袁非在丹阳耽搁了许多时日,因心系军营,便启程返回了陕西。不料还没到达军营,便听闻秦威通敌叛国,又杀了行营胡大人的小妾华云,如今正在逃。袁非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便回军营四下打听。结果听到的声音,不是说“平日里看秦副行营一脸正气,对西夏也是态度强硬,想不到竟是装出来的”,就是说“他肯定是受胡行营小妾华云的诱惑,才不得已如此,如今事发,他也只能杀那小妾灭口。”当然也有说里面说不定另有隐情的,但却举不出证据来。唯独一人默然许久,还是站出来大喝,“你们都误会了秦副行营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便是当日看到华云自杀的那其中一名守兵,当众人问他当日情形究竟如何时,胡大人却因听到这些人的议论而进得军营,见到胡大人,众人霎那间鸦雀无声。胡雍说“如今西夏来犯,朝廷下令开战,眼见战事在即,你们这些当兵的不去准备打仗,却在这里嚼舌根子,真是朽木不可雕!还楞着干什么,不去训练?”众人被他这么一训,也便都乖乖的出营接受训练了,而且西夏又来犯的紧,大家对这件事的议论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了。
    而过了没几日,当日为秦威说话的那个守兵就被派往了前线,并战死在了沙场。一日,袁非心烦气躁,便出去散步,竟在一个僻静处听得一酒醉之人在谈论秦威之事,由是便驻足而听。酒醉说话的那人说那守兵并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被自己人从背后用矛捅死的,是有人亲眼见到并告诉他的。还道秦威定是冤枉的,想那日只有周可和两个守兵在场,如今那个守兵早被遣返回乡,不知所踪,这个又被杀,只凭周可一人之言,怎能取信于人。而另一个人则道:“我的好兄弟啊!这话你怎敢在军营中乱说!是要送命的!快别再喝了,醒醒酒,随我回帐中歇息!”说着,那人便拉着这酒醉之人离开了。
    袁非看背影,显然是两个新兵,便偷偷跟了过去。细看下竟也认识,其中那酒醉的便是那守兵的同乡,名叫宋显,另一个则是宋显的好友,名叫范原峰的。袁非见那宋显吐了几次,便昏睡了过去,范原峰扶他进了营帐。次日,袁非还想再找那二人问个清楚时,却被护卫队长先叫了去。并对他说,因知道他老父亲刚刚去世,母亲又孤身一人在家,如今正逢军中调整,也是大人额外开恩,准许放他回家。袁非道“现在西夏来犯,不正是用人之际?如何竟还要让他离营呢?”那护卫队长却道“这是胡大人的恩情,你不要不知好歹。”袁非也非笨人,立刻就知道了,自己原忠于秦威,这是胡大人在排除异己,借个理由把自己打发掉。自己虽有心为国家出力,但却不能被用,心中确实又惦挂着母亲,便只得叹口气,收拾好东西出营。
    回到家中,见何家二兄弟对母亲照顾的无微不至,甚是感激。何家二兄弟见他回来,便常提出邀他上山入伙,他却总觉不妥,便用家里的积蓄做起了小买卖,不料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竟连本钱也赔了去,母亲又病重,无钱医疗,恰又是何家二兄弟派人送钱,又请了最好的大夫给他医好了母亲。他心存感激,无以为报,最终答应了二人的请求,选择了带母亲上山,入了伙,自称何老三。不料缘分使然,竟在此处遇到之前的旧主秦威。
    第三十章 劫后重生
    何家二兄弟听闻这眼前所擒之人便是袁非常提起的陕西秦凤路副行营,人称威武将军的秦威时,心下由生敬意,忙令手下人给秦威松了绑。只是无故被他伤到,又走了一批好买卖,心里有些不甘。而秦威虽被解开,没了性命之忧,却仍然十分气愤,敌人不过竟干出撒迷魂粉这等小人勾当,何况还有强抢灵儿一事在先。袁非见双方僵持不下,忙打圆场道:“将军如何来的此地?快请先进屋喝杯水酒压压惊!”
    “水酒就免了,我今日来是专程想问贵寨近日可曾见一女子,手里还抱有一个婴孩的?如若有,还请告知相还!”秦威的眼睛是对着何家兄弟问的。
    “哦?”袁非立刻把眼光转向了何老二,何老二却是冤枉,道:“如何却又关我的事?自从那日咱兄弟许下承诺后,我就再没犯过戒,只天天对着家中的那妇人过活。”原来他早就有了妻室。何老大这时也矢口否认.说并不知情。那么这灵儿和漫修到底是去了哪里呢?看着秦威紧张的表情,袁非道:“将军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查,寨中和四周围都去打听,咱们人多,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也好!”
    “敢问将军,您说的那妇人和孩子可是将军的家眷?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特征?我们好吩咐下去打听。”何老二问到。
    “是!那女子名叫孟灵,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浙江金华口音,身着一身普通的麻布衣服,戴一个头巾,孩童一周岁多些,是个男童,唤做漫修。路过前面那片树林时,只因口渴,我便去寻水,不想回来竟不见了他们母子二人的踪影,而且地上还发现了这个香囊,这是漫修周岁时灵儿缝给他的,终日挂在身上,如不是出了意外,是不会丢在地上,还不见了踪影的。”
    何家二兄弟和袁非听后,一边安排秦威住在了山寨,一边吩咐下去,务必要找出秦威所说的这母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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