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覆在了若惜的手上,轻轻握紧。此时的他想与若惜一同承担她的苦痛,也想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但更想告诉若惜的是,不论以后发生了任何事情,她都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明白若惜的担忧,也知晓她的难过。
    “放心,即使你到了地狱,我也会陪着你。”萧子延的眼神温暖而刚强,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若惜还来不及对着他报以感激的一笑,就听见宁春匆忙的说:“对,即使你在地狱,我也会拼尽全力去救你的。”
    他望向若惜的眼神,也是坚决的,没有半丝的犹豫。
    若惜看着他们,心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感动,这一刻,她觉得不仅仅是幸福,还有的是满足。如果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幸福的度过,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可奢求的了。
    第七十章 木屋建成
    一阵微风吹过,湖水荡漾,像一朵朵涟漪。
    晚秋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海洋:强烈的白光在空气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山脚下是棵棵光秃秃的树木,摇曳着那可怜的枝桠,那枯黄的落叶,好似波动着的水,给这片土地上涂上了凋敝的颜色。
    若惜看着不远处的木屋,崭新的木屋还泛着树木特有的光泽,木屋的周围已经被夷为平地,种上了特有的紫木草。这种紫木草,是一种宁春特意培育出来的特殊毒草,不论春夏秋冬,都会越长越繁盛,不仅生命力顽强,而且还会以不可预料的趋势蔓延开来。
    紫木草毒性剧烈,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身体上的种种不适。如果没有解药,平常人是不能走进半丈的,即使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最多能坚持走两三丈远。
    紫木草的解药是由数十种草药构成,即使这些草药很普通,但实在数量的搭配和提炼上却是极难把握的。
    所以,对于这片即将蔓延成一大片的紫木草,宁春还是信心满满的。即使是灵鹫宫又能怎么样,即使是武功高深又能怎么样,一样不能闯过这片紫木草。
    倏地,若惜听见了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音,回头一看,是萧子延朝着这边缓缓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数十天的辛劳终于结束了,等待他们的是即将来临的幸福生活,对此,他很期待。
    “若惜,对着房子你还满意么?”萧子延朝着她缓缓走来,目光中闪亮着动人的神色。
    若惜也是笑着应着,一脸满足:“不仅仅是用满意可以形容了,你怎么吗?有时候我看见农家小院里升起的袅袅烟雾时,我的心里就觉得很羡慕,羡慕他们那种闲适、平凡的幸福生活。可是,那时的我从来都没有幻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拥有这样的农家小院,过上向往已久的生活。”
    听完若惜的这些话,萧子延一把就将若惜拥在了怀中,明朗的笑容一时间化为了甜蜜。他日以继夜的辛苦了这么多天,因为若惜这么寥寥的几句话,顿时所有的疲惫都已经烟消云散。
    “你放心,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萧子延低头看着若惜,脱口而出。
    这句话,他几乎是想也未想,就这样轻易地道出。或许,这就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给自己心爱女子想要的生活就已经是他的毕生所愿。
    曾经的他得到的太多,也失去过不少东西。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眼里的、心里的都只剩下怀中的这个女子。
    灵鹫宫,秋水阁。
    莫愁按着自己的胸口,嘴上的血迹也没有擦拭,只是挣跪在这里,没有再敢开口说一句话。
    当靖月偶进来的时候,偷偷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不过只是一眼,她就明白了所有,心中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参见宫主。”靖月单腿跪下,冷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宫主刚刚用手撑着脑袋,双眼微闭,好像在沉思什么。听到靖月的声音,疲惫的睁开了双眼,双目之间,皆是震怒。
    她冷漠的笑着,然而目光中除了震怒,还有一丝苍凉,定定的看着桌上的茶杯:“为什么她敢背叛我?”
    声音是低哑,不知道究竟是向人询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靖月与莫愁微微一愣,不敢答话。她们从来就未见过这样的宫主,如此的样子,让她们更加琢磨不透。
    宫主募然抬头,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靖月,你知道若惜去哪里了吗?”
    靖月看着公主的眼睛,那逼向自己的眼睛中,都是置疑和打量。她坚定的摇了摇头,高声说道:“属下不知。”
    这一刻,她并不心虚,所以才敢抬起头,迎着宫主如此骇人的目光。
    “若惜的贴身婢子是谁,叫她过来,我有话要问她。”宫主的目光中又再一次流露出失望之色,对着身下的靖月高声说道。
    又一次的希望幻化为了失望,她已经习惯了。
    听到宫主的话,靖月心里一沉。玉笼出去了多日,可是还未归来,如果这件事被宫主知道了,定是死罪。
    “启禀宫主,若惜的贴身婢子是个哑巴,与人交流不便,可能会耽误宫主的宝贵时间。宫主有什么话,不如就问属下吧,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靖月佯装镇定,身体却在微微发颤。
    即使已经在江湖上打滚多年,但是在能洞悉一切的宫主面前,她还是感到恐惧。
    幸好宫主此时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宫主顿了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征兆,而且来的太突然了。曾经,她以为若惜是牢牢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未曾想过若惜会是如此大胆。
    她冲着靖月挥了挥手:“罢了,问你做什么了?你和弱水,莫愁一起,去将若惜抓回来,这次,不容有失。”
    靖月微微一愣,心中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最害怕的事情来得如此之快。她知道宫主是在考验她的真心,是该选择与若惜的友情,还是选择宫主的命令,这真是一个太过于棘手的问题。
    “是,属下领命。”莫愁带着恐惧,低声回答。
    就在刚刚,她因为没有抓到若惜,被宫主打成重伤。但是在这一刻,却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领命。她没有选择,这是唯一可以做的,如果拒绝,等待她的就是死亡。抓不到若惜是死,拒绝宫主也是死,那么,为什么不搏一搏了?
    “那你了?不想领命吗?”宫主扬着头,眯着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以往,不管是什么任务,靖月想都没有想就一口应答。
    靖月深吸一口气,低声回答:“是,属下领命。”
    这一刻,靖月是真的没有选择,面对着宫主,她是从来就没有不的。
    “很好,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希望,定能将若惜与若惜带回来的。如果他们的身边还有别人,不要留活口,杀了他。”宫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在说出左后的三个字时,语气中凝满了杀气。
    宫主相信,依照若惜的性子,一定会不忍心伤害靖月。而靖月,将会成为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好,你们退下吧。”宫主冲着她们挥了挥手。
    靖月与莫愁叩拜了一下,就静静地退出了秋水阁。
    走出门外的靖月看着天高云淡的天空,心中再一次浮现了痛苦的感觉。每一次,她与人建立起真正的情感时,都会被宫主轻而易举地摧毁,而这一次,连她的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回想起与若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在她们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现在她却要亲手毁掉若惜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幸福。
    靖月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但是她却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掌握的。就好比今后的日子,她必须像个傀儡一样,处处听从左护法弱水的,她的意见,永远都只是参考,而不是最终的决策。
    弱水看不惯若惜这件事,恐怕灵鹫宫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因为,弱水一向高傲,看不起很多人,她总是以为是若惜与宫主的连带关系才能够得到如今的地位,而现在的她,就更加不会放过若惜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担忧似乎更加深了一些。
    第七十一章 莫名的争执
    灵鹫宫的密报再一次被呈上来,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洁白的纸上写的仍然是“了无消息”这四个字。
    “什么?这群废物。”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弱水发生一声斥骂,却在桌子前惊声呼出来。
    虽然以前的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答案,但是她都未有过像今天这般激动过。因为,这个密卷是灵鹫宫最后一个探子呈上来的。这个密卷的再次失败,已经宣布了从未有找不到人的灵鹫宫探子没有发现若惜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们独自去完成。
    长路漫漫,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她们就必须将若惜喝宁春抓回去。如此短暂的时间,可是她们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在不知名客栈的大堂里,不远处的婢子面面相觑,在她们的印象里,还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左护法,不过区区一个密卷,怎么会让她气成这个样子?
    坐在桌子旁的莫愁似乎是瞥了一眼密卷,脸色居然也是出人意料的白了下去,根本顾不上什么举止失措,一把就从弱水的手中扯过了那张密卷,细细的看。
    “了无消息”,不过只是四个字,却是让莫愁一直凝视着。
    坐在一旁的靖月凝视着这一切,脸上虽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在笑。从她们的表情中,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嗤”,莫愁的手用力握紧了那一张信笺,一直到纸张发出轻微碎裂的声音。
    弱水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与自己有着相似愤怒的莫愁道:“我们去名鼎山庄看看,也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是莫愁的手,按住了桌沿,然而手却是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愤怒。
    然而,毕竟是灵鹫宫莫心堂的堂主,她还是没有当着这么多婢子的面,让愤怒燃烧完所有的理智。
    她低微而急促的呼吸着,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压制住想要掀桌而起的欲望。冲动如她,不掩心事,是永远也成不了大事的。
    靖月就这样冷眼看着,像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着,就好似她从来就未曾是她们当中的一员。
    找不到若惜,靖月发自心底里开心。她不相信,就会因为找不到若惜,宫主会舍得将她悉心培养这么多年的人起杀掉,这些人中包括弱水,很多人都是灵鹫宫的中流砥柱。
    但是,她不知道这一刻,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募然,一把冷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如此的突然。靖月抬起头,看着弱水的脸上怒气还未消尽。
    靖月愕然,她淡淡开口:“左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心底并不怕,如果此时此刻能够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真的不知道在宫主与若惜之间究竟选择站在哪一边,现在的死亡总好比日后无穷无尽的折磨。
    “我想,你是知道若惜在哪的,对吧?你骗得了宫主,不一定骗得了我。”弱水看着身下的靖月,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靖月莞尔一笑,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杀气,即使这样,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看着弱水的眼睛,极力分辩道:“左护法,我对灵鹫宫一直都忠心耿耿,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若惜在哪里。”
    “相信你?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更何况是现在的你?”弱水的手一分分松开剑柄,然而,她的眼睛里却结起了严霜,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募然下沉。
    这一刻,弱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连靖月都不知道若惜在哪里,她该怎么办?天下之大,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寻找。
    莫愁就这样凝视着她们两人,她早就料到靖月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即使她不近人情,但在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中,早就知道了靖月与若惜的关系不一般。
    在这一刻,她的心中几乎已经丧失了全部信心。
    弱水突然侧过头,仿佛是掩饰着眼睛里的表情:“既然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那我们就等着一起受罚吧!”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压制不住的高了起来,引得不远处的听不见两人对话的婢子疑虑不定的看了过来。
    大堂里忽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气氛沉滞得叫人无法喘息。
    终于,靖月站了起来,淡淡对着弱水道:“左护法,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不等弱水应答,她就缓缓转身走了。
    随着靖月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气氛顿时有些松动,大家疑虑地互相看着,不明所以——灵鹫宫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争执,索然不明所以,但是个个还是屏息,不敢说什么。
    在她们的记忆中,左护法虽然高傲冷漠,但是一向都不屑与属下争执;而望月堂堂主更是一直以温婉示人,从未见过她与被人发生过争执,只是这一次,却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只是片刻,弱水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冲着沮丧的莫愁说道:“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希望的,居然从若惜身上找不到小溪,那我们就从萧子延身上下手吧。”
    莫愁微微颔首,其实在心里已经知道没什么希望了。若惜做事一向谨慎,她要是藏起来,想要找到她,绝非易事。
    “我决定,明日大家前去冥鼎山庄,也许能找些蛛丝马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大家就先退下吧。”公布了这个消息之后,看着属下们纷纷散去,弱水不易察觉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缓缓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眼前,闪现过若惜一袭白衣的样子。
    在灵鹫宫里,有多少这样的女子,每日来来去去,但是唯独对于若惜,她是特别关注。因为她那不平凡的身世,即使不提起,也很难让人忘记。
    弱水缓缓打开刚才被莫愁揉成一团的密卷,凝视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眼神微微一黯。
    她想起了那日,遇见那个白衣的年轻女子的情景——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成功了,谁料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那一次,不仅仅是身上受了重伤,昔日建立起的骄傲也一同被击得溃不成军。
    在此之前,弱水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人在十招之内就将自己击败,在整个江湖上,或许能与她匹敌的就只有宫主了吧!
    那个女子的眼中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淡漠。可是在拔剑的那一刻,眼中冒出的却是骇人的杀气,那种杀气,是与宫主的杀气截然不同,那里面,全是淡然,像是胜券在握一样。
    一想到这里,弱水就感到了莫名的焦躁。其实,她与宫主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好胜,还有着对未知的恐惧,只有站的人群的顶端,就越感觉到安全,因为心中始终会害怕,害怕有人会比自己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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