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靳若道,“定是?他更衣清洗血迹时重?新?梳理了发髻。”
    “但是?,”刘青曦飞快道,“还有一个人的发髻也是?重?新?梳过的。”
    林随安和靳若愕然变色,刘青曦的目光投向了王景福,“王景福与王景禄一样,发簪也换了方向。”
    靳若目光在王景福和王景禄兄弟俩的身?上飞快扫了一圈,“王景福身?高六尺六,体重?大约一百九十斤,王景福身?高六尺六寸五,体重?一百九十五斤左右——”
    林随安:“身?高体重?相仿的话——”
    靳若:“鞋号和脚印也相仿——”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倒吸凉气,看向了花一棠。
    衣袂飘飘的花参军正在摇着扇子,仰着下?巴,洋洋自得进行案情现场复盘,“王景禄为人好色,对?弥妮娜早已心生歹念,数次骚扰不得,甚是?不满,曾放话说,若是?弥妮娜不能为他所?有,便扭断她的脖子,让她去阴曹地府给牛头马面跳舞。这些话皆有永昼坊舞者为证。这便是?王景禄的杀人动?机!”
    “今夜王景禄事前得知弥妮娜将来?散花楼进行表演,便心生一计,事先买通了散花楼的鲁掌柜,让鲁掌柜在弥妮娜的房间的蜡烛里掺入了催|情|香,待弥妮娜表演结束回房歇息时,便迫不及待潜入五层燕钗阁,欲行不轨之事,岂料弥妮娜誓死不从,王景禄好事不成,心中恼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弥妮娜杀死了。”
    凌芝颜:“来?人,带人证!”
    不良人压着鲁掌柜进来?,鲁掌柜扑通跪地,尖叫道,“我承认,是?我在弥妮娜的房间里放了催|情|香的蜡烛,但这都是?王景禄让我做的!我以为他只是?想与舞姬欢|好,不知道他是?要杀人啊!”
    凌芝颜冷冷看着鲁掌柜,“若是?我们不曾发现燕钗阁的蜡烛有异,你是?不是?打算将此?事彻底隐瞒到?底?!”
    鲁掌柜脑袋咚咚咚撞地,“小人都是?为了自保,小人知道错了,求求大人念在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奶娃,饶了小人的狗命吧!”
    凌芝颜紧蹙着眉头,没?说话。
    “王景禄,你可还有话说?”花一棠喝问。
    王景禄躺在地上,身?体好似蛆虫一般疯狂扭动?,双脚狠狠敲击着地板,众人看着他的眼神也像看着阴沟里的蛆虫一般,万分鄙夷。
    花一棠冷笑一声,“杀人后,王景禄偷偷从燕钗阁的暗室甬道离开,换上事先藏于四层樱桃阁暗室的同款干净衣衫,用之前备好的清水洗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污,若无其事回到?六层亭阁,一边装作无事发生,一边怂恿众人闯楼,以为如此?便能逃出?升天。”
    王景禄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花一棠,眼中几乎迸出?血来?,嗓中的发出?不似人的吼声。
    花一棠朝池太守郑重?施礼,提声道,“此?案人证物证俱全,作案动?机明确,案情经过清晰明了,王景禄杀人事实?清楚明白,该如何判决,还请池太守决断!”
    “师父师父师父,”靳若疯狂戳林随安的胳膊,“咱们要不要将王景福发簪的事儿告诉姓花的啊?万一这家伙断错案子可就不妙了!”
    林随安皱眉,迈步上前,岂料就在此?时,花一棠突然回头,对?着她眨了眨眼,口型道:“信我。”
    林随安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压力?给到?了池太守,池太守本?来?扶着胸口瘫在坐塌上,可此?时此?景,无论如何也不能装晕了,只能硬着头皮坐起了身?,左顾右盼半晌,看向了夏长史。
    夏长史当?即领会精神,开始和稀泥,“话虽如此?,但弥妮娜只是?一个贱籍舞妓,而王景禄乃是?前任王氏家主的嫡子,是?王氏一族留存的唯一正统血脉,处罚不可不慎重?。所?谓法不外乎人情,我看王景禄已有悔过之心,不如先收押入牢,待与王氏族中长老商讨后,再行定罪如何?”
    池太守马上看向苏飞章,“苏家主以为如何?”
    苏飞章点了点头,“可。”
    林随安惊呆了:好家伙,这是?个什么操作?!
    简直是?堂而皇之将唐律按在地上摩擦啊!太离谱了吧!
    凌芝颜面色铁青,上前一步正要说话,花一棠的扇子哒敲在了他的肩膀上,笑了一声道:“听诸位的意思,这王家的姓氏竟是?值一条命咯?”
    “嗯咳咳咳!”夏长史拼命向花一棠打眼色,“花参军,此?案事关益都士族名誉,我们还是?听苏家主的建议,从长计议为上。”
    花一棠挑眉,“夏长史的意思是?,城北王氏其实?是?姓苏的?”
    夏长史连连摆手,“夏夏夏夏某可从未说过这种话。”
    “还是?说——”花一棠眉眼骤厉,“其实?益都府衙也是?姓苏的?!”
    “花参军!”池太守豁然跳起身?,“请慎言!”
    “杀人偿命!此?乃唐律!”花一棠厉喝,“难道益都世家要凌驾于唐律之上吗?!”
    满堂死寂,池太守和夏长史脸色白中透绿,满头冒汗,苏飞章咬牙切齿瞪着花一棠半晌,“花参军所?言甚是?,此?案苏氏不便插手!”
    池太守抹汗,“那依花参军和凌司直的意思,该如何判?”
    花一棠缓下?几分神色,“适才花某与苏家十郎辩理之时,所?说的案例与此?案十分相似,所?以花某以为,当?以前案判决为准,处绞刑!”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这花家四郎到?底在说什么鬼?刚刚他哪里是?和苏意蕴辩理,分明是?俩泼夫骂街,满嘴啖狗屎,又何曾说过什么案例?
    林随安眉头一跳,瞬间明白了花一棠的用意。
    但见花一棠眸光灼灼看向了王景福,“王家主,您对?此?判决可有异议?”
    王景福重?重?叹了口气,起身?抱拳道,“想我王氏世代良善,竟然出?了此?等丧心病狂的败类,王某实?在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事已至此?,就请花参军依律办理吧!”
    所?有人瞠目结舌瞪着王景福,王景禄开始疯狂扭曲怪叫。
    花一棠眸光猝闪,“林随安!”
    “林”字刚出?口,林随安已经飞身?到?了王景福的身?后,一掌将王景福压在地上,拔掉了他头上的簪子,王景福脸被压得变了形,长发散了满地。
    凌芝颜奔过来?,抓起一缕头发闻了闻,高呼道,“他头上有血腥气味!”
    众人:“诶???”
    花一棠倏然笑出?了声,摇着扇子走到?了王景福面前,蹲下?身?,扇柄敲着王景福的脑壳,“原来?,杀死弥妮娜的真凶是?你啊!”
    *
    小剧场
    靳若:卧艹艹艹艹,cpu烧干了啊!
    第191章
    所有人再一次被花一棠弄懵了, 心道这花家四郎也太不靠谱了,先?是和苏家骂仗,将整个夜宴搞得鸡飞狗跳, 之后又说王景禄杀了人,言犹在耳, 突然又改口说真凶其实是王景福——这个纨绔到底想干嘛?
    伍达迅速将王景福也捆成了粽子, 和王景禄并排摆在一起,只是没封住王景福的?嘴,王景福容色惊惧,一时间竟是没有任何反应,王景禄狠狠瞪着王景福,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声。
    台上的苏飞章冷笑一声,“花家四郎, 你嘴里能有句实话吗?”
    花一棠挑眉看?过去,“花某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事到如今,连池太守都听不下去了,“花参军, 破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你一会儿说这个是凶手,一会儿又说那?个杀了人, 证据在何处?”
    花一棠道,“王景福刚刚的?回答就是证据。”
    王景福一个激灵回神, 怒道:“王某只是让花参军秉公办理,有何问题?!”
    花一棠歪着头,眸光亮晶晶的?, “问题就在于你没发现花某的?话有问题。”
    “什?、什?么?!”
    “今夜花某从?未提起过任何凶杀案件,尤其是和苏十郎辩理的?时候。”
    王景福瞪大眼睛, 疑惑看?向四周,但见众人纷纷摇头道:
    “花四郎和苏十郎全程都在对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啊!”
    “花四郎开口啖狗屎闭口啖狗屎,说的?全是……咳,苏氏的?风流韵事……”
    “这么一说,还真没提过什?么凶杀案,也没说过什?么绞刑。”
    花一棠:“所以,不知道当时花某和苏十郎骂仗内容的?,便是案发时不在六层楼的?嫌疑人!”
    王景福面色骤变。
    靳若放低声音:“你们也发现王景禄不是凶手了吗?”
    凌芝颜:“凌某只是觉得这案子透着蹊跷——”
    林随安:“我只是觉得杀人血衣的?证据得到的?太容易了——”
    不符合悬疑剧本?和花一棠主角光环的?设定。
    靳若脸色不太好看?了,挠了挠脑袋,“难道姓花的?一早就发现了?”
    凌芝颜摇头表示不确定,林随安耸肩表示不知道。
    这纨绔一身侦探中二病,爱演爱嘚瑟爱卖关子,他若不说,谁也甭想猜透他心里的?小九九,唯有通过后期的?行为方能推测出一二——
    “之前花一棠说王景禄是凶手,应该只是障眼法。”林随安道,“想必是为了让真凶放松警惕,待真凶以为危险解除之时,以言诈之,便可令其露出破绽。”
    花一棠笑眯眯看?过来,“知我者,林随安也!”
    林随安:“……”
    感情这货还挺享受这种感觉是吧?
    “花参军仅凭这个就断定我是凶手,太可笑武断了吧!”王景福道,“当时,王某只是去如厕了,所以没听到你和苏家十郎吵架的?内容。”
    花一棠折扇遮口,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啊呀?王家主也去如厕了?好巧啊。”抬手打了个响指,不良人带着一名散花楼的?侍从?走了进?来。
    侍从?扑通跪地,“小小小人只是拉肚子,不小心去如厕的?,不是故意要听到的?,不、不不不是——”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花一棠问。
    侍从?一个激灵,连连磕头,“小小小小人什?么都没听到!”
    花一棠声音微沉,“你只需要告诉我听到了谁的?声音即可,其余的?不必多言。”
    侍从?哆嗦了一下,“我听到了王家二郎和周家八郎的?声音。”
    “是王景禄和周乾吗?”
    “是。”
    周乾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王景禄嗓中呜呜乱叫,险些将嘴里的?破布吐出来,又被伍达塞紧了些,王景禄的?狐朋狗友们发出一片猥琐的?哄笑。
    林随安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凌芝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周乾,花某问你,当时你与谁在一起?”花一棠轻声道,“务必如实回答!”
    周乾抬起头,苍白的?脸,漆黑无光的?眼瞳,像个失去魂魄的?木偶,“我——和——”脸皮抽动了一下,攥紧了领口,“王景禄在一起。”
    “什?么时候回来的??”
    “散花楼第一次封楼时——”
    “期间,王景禄可曾离开过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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